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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兹令海原郡守备埃弗特即刻率领足够士兵包围加岚国驻海原领事馆,任何人不许出不许人,凡欲出者阻拦,欲入者就地单独扣押,放走一人,你提头来见!』
『兹令海原近卫骑兵团兵团长玛希克即刻率领兵团戒严全城,禁止一切十人以上之公开活动,直到都督官署另有命下。所部三百骑一队全城巡逻,如遇成群结伙游行、斗殴者,一律冲散,顽固不化者以暴乱罪名格杀勿论。』
『兹令东南四省边防军总部常务参军拉加即刻发出军令,四省驻军全部进入战争状态。边境驻军封锁四省与海神八国同盟之边界,各地驻军分别於驻地城市执行戒严令,严厉镇压与任何教派有关的游行、冲突、骚乱,无论何种教派一视同仁。此外,不必服从各地当局之指挥,有事上报都督官署。此军令通报南方军团军团长特沃·欧维上将。』
还有一个口述:『西卡多,你去写一份奏折,把加岚国牵连进来的事情上报给朝廷,怎么处理外交事务就叫朝廷那帮监国大人们决定吧。啊,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情,你再弄出一份《告东南民众书》签上我的名字通传这几个省,这份公告的内容主要是向民众说明这场骚乱是海神八国同盟一手策划的。』
乍一看费路西的命令,有许多胆大妄为之处,尤其是封锁边境和四省戒严,前者是帝国朝廷才能决定的事情,後者起码先要各省官署点头才行,而费路西仅仅只向边防军名义的上级南方军团通报了一下。还有关於海原郡的新发现,费路西更是一脚踢开了波从省官署直接向朝廷上奏请示,这又是典型的越级。难道是费路西一时的糊涂吗?当然不是,不但不是,而且可以说是蓄意为之。本来费路西的辖境出现宗教骚乱,这是再坏不过的事情了,可是现在费路西反而有一点感谢加岚国的人主动挑起冲突,从而使得他得以大展拳脚做一些以前没有机会做也不敢做的事情,所谓事急从权嘛,再说他也揪出了骚乱背後的黑手,亦是一件大功劳,相信帝国上下都会谅解他的某些出格行为。但以後是不是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如果一定要费路西说,他大概会笑著说:『也许会有吧。』当出格的事情被习惯时,那就是惯例了。
纪元1001年10月23日。
今天不是一个出门的好日子……耀武扬威的骑兵横冲直撞,这群比虎狼更甚的恶人们肆无忌惮的践踏一切……我们对邪教异端的讨伐遭到了空前的镇压,马蹄从大家的头上跃过,随之听到的彷佛是敌人的嘲弄,我诅咒他们会被打入海底之狱受苦,永世不得轮回……都督他一定是被邪魔附身,至尊的艾迪大神呀,请您尽快的把都督从魔鬼的迷惑中拯救出来吧……
——摘自某海神神官的日记
西卡多拿著一卷文书在官署裏匆匆的转了一圈,没找到费路西,真奇怪,都督今天没来官署,西卡多立刻熟门熟路的来到隔壁都督府找人,在院子裏见到了贝丝和小约尔。
『西卡多大人晨安呀。』都督府的女主人热情的向西卡多打招呼。
『夫人晨安,请问都督大人在家吗?我有紧急的事情需要找他。』
『在呢,不过……』贝丝的脸色很古怪,『他七点就爬起来在书房看书,很久没见他起的这么早了。』
西卡多印象裏还真无法把书房和费路西联系起来,这两者似乎不太相干。
不过这不代表费路西从不看书,熟悉费路西的人都知道,费路西讨厌书房裏的那种正规严肃的味道,他应该是那种躺在床上浏览流行书籍和英雄传记而不是坐在书房裏正经八百看书做学问的人。
『那我先过去了。』西卡多告辞了女主人。
费路西正靠著宽大的椅子背,两条腿交叉架在前面的书桌上,大概是习惯於躺著看书了,坐著看也是恶习难改。好奇的西卡多偷窥了一眼都督大人手裏那本书的封皮,有宗教史三个字。没想到费路西会拿这种学术书来啃,西卡多猜测他是受了当前局势的影响才临时抱佛脚。
『西卡多你来了,那边坐吧。』费路西指著墙边的一排沙发说,『今天读书颇有心得啊,宗教这玩意原来……』
西卡多打断了费路西的读书心得说:『大人,加岚驻海原领事馆那边的总领事居耶尔泽先生送了一份抗议书到官署,他人出不来所以只送了抗议书。俗话说外交无小事,所以我来请示大人该怎么办。』
费路西说:『管他干什么,他还有脸来抗议,不愧是当外交官的,脸皮的功夫够到家。』
西卡多说:『那就是说不用理他了。』
『对,我们什么话也不要说,让他们无从猜起我们的情况,这样我们就占住了主动。领事馆照样围著,出不来也进不去,彻底封死领事馆裏的资讯通路,那样就像他们盲人摸象一般,对我们最有利。直到朝廷有了什么指示再说。』
费路西做完指示又一拍书本说:『今天看书……』
西卡多又打断了费路西:『大人,这些日子来属下觉得大人对待海神教有些苛刻了。海神一派在东南数省势力不小,与他们的关系还是不要闹得太僵好。』
费路西说:『正因为它势力不小,所以才要趁此机会压制,这是一场不知胜负的赌博。算了,不要谈公事了,今天看书……』
『那属下告退了。』西卡多迅速退出书房,好像听费路西谈学术问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西卡多主要是怕自己忍不住发笑平白得罪了上司,不知道为什么,看费路西一本正经的讲读书心得他总是产生发笑的念头。
『哎,何必走那么急……』费路西失望的重新拿起那本宗教史看起来——
纪元前的古王朝时代,西大陆的信仰体系初步形成并延续至今。不同的人们分别信仰天空之神、海洋之神、大地之神……但是与当代不同的是,那个时代的宗教往往具有强烈的排它性,当时每个教派都认为自己的信仰是绝对正确的,并视其他的教派似仇敌……宗教问题反映到国家上,亦常常成为战争的藉口,国王们乐於为了自己所认定的真神而战,导致战火蔓延不断,几乎波及了大陆所有的地区。
古王朝时代无休无尽的战争的背後是什么?已故史学家马雅休斯的著作中提到两个关键字:奴隶和土地。是的,古王朝时代的社会基础是奴隶的劳动以及广袤的农田,土地和奴隶便成为财富和地位的象徵……当战争成为唯一能在短时间内大量增加财富的工具时,无数的君主便加入了这种游戏。至少,把从战场上俘虏的异教徒当作奴隶使用,比较让自认为信奉真神的信徒们心安理得……当时某位最极端狂热的国王有一句名言:『凡异教徒者皆为奴隶!』宗教,不愧是人类精神的籍慰,人们在宗教中一番自我麻醉後龃龉也成了高尚。
依靠战争增加财富,这种情况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早期战争的破坏并不那么难以承受,农业生产遭到破坏?没关系,再去多抢一些奴隶、土地明年就补回来了,这就是当时普遍的心态。到了古王朝的後期,战争的负担愈加沈重,人类经济的不断进步,但在心理上对於战争破坏力的承受能力却越低,就像丢掉一个金币远比丢掉一个铜币心痛一样……随著社会的生产、文化的进步,奴隶制已经渐渐的消亡,人们对宗教也远不如当年的狂热了,於是发生了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
某一年,西方大陆三大教派的二十一名主要大神官在索莱签订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宗教和解协定。主要内容有:互相承认彼此神的存在;允许各教派自由在各地区设置自己的神殿;三大教派的信徒之间停止仇视,互相宽容;从此不再承认任何以宗教为藉口发动的国家之间的战争。这一年,被定为新纪元的开端,即纪元一年。该协定先後被各国的君主所承认,成为在西大陆跨国家的、有道德约束力的协定。
经过宗教和解会议,自由性、宽容性成为西大陆宗教信仰的特点。三大宗教可以在任何地方自由宣传自己的信仰,自由开设自己的神殿。人民可以自由的选择去哪一个教派的神殿祈祷,自由决定自己成为哪一个教派的教民。当然,人民也有自愿放弃某一教派信仰的自由。
三大教派都有属於自己的神职人员,这些神职人员与普通教民不同,他们把自己的身心完全奉献给了自己所信仰的神,终生为自己的神服务,即使死亡轮回也不能改变他们的信仰。这样的神职人员被称为教徒,也常被尊称为神官。不过,在某种意义上,神官已经演化成了一种职业,一种生活稳定的职业。
——费路西合上书本,开始重新估量宗教的意义,他之前一直认为这是无所谓的东西。
『这是一本历史而不是哲学,』费路西总结道,听起来更像是废话,书皮上分明写的就宗教史而不是神学大全:『只是记述了宗教的发展史,偶尔夹杂一些政治评论(如果这是一本从哲学角度的分析,那估计费路西是看不出什么心得的),而且对古代分析的详细而对近代分析的简略,写到当代简直就是记流水账了,大概是作者不敢针砭当代吧。在纪一兀前古王朝时代,宗教被君主们当作政治工具利用,这个到了现在会有变化吗?我们的皇帝陛下不是照样拿著解放神之启示的圣地当藉口北伐吗。不过宗教的作用当真不小,难怪诸多君主们无不要把自己和宗教联系起来,个个宣称自己是神在人间的代表,君权神授论成为普天之下不可违抗的学说。』
费路西的心裏还是很模糊,他不懂这宗教究竟有什么好信仰的,也不懂许多善男信女为何如此笃诚。他不信神灵,追其原因,大概是与他小时候的生长环境有关。没有幼年期父母的熏陶,就不会尊重传统,天生拥有超人一等的力量,就不会敬畏权威,这些因素加起来,形成的不是毁灭者就是破坏者。一般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深宫的帝王身上,那些君主们往往也是从小缺乏父母的熏陶,天生就拥有巨大的权力,常常生成扭曲的人格後变成具有自我毁灭倾向的暴君,一个国家都要随著他痛苦。可是类似的现象出现在一介平民身上,例如费路西,那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历史总是很有趣的。
费路西不懂归不懂,对於一个政治人物来说,只要明白宗教是一种可以利用的工具就行了,至於宗教的起源、本质、走向,那是哲学家和神学家研究的东西。不过这种学术研究又往往超不出政治划定的范围,超出者就是异端分子,这又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束缚人类自己发展的枷锁恰恰是人类自己制造出来的,虽然每一种枷锁迟早会被打碎,但新的枷锁又会立刻套上。如果说人类是唯一具有自我主动性发展能力的动物,也可以说人类是唯一自己给自己制造枷锁的动物。话说回来,生在这个年代是费路西的幸运,因为这将是一个剧变的年代,至少舞台已经搭建起来了。某些人在这样的年代裏彪炳史册,又有另外某些人在这样的年代裏被无情的碾碎。
波从城与省份同名,是波从省的首府,波从省经略大臣丘利曼的官署就在这裏。此刻丘利曼阴沈著睑攥著一张公告,就是费路西的《告东南四省民众书》,公告裏明确表示,最近的宗教骚乱完全是由外国人一手策划的。
『海原城的那小子究竟想干什么?有这么大的消息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告东南四省民众书?他以为他是谁?』
丘利曼怒气冲冲的想道,他生气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刚刚给朝廷写了一份奏章,奏章裏说这次骚乱是由上神教徒引起的,现在费路西不经他知道又宣布另一种说法,如果不是官署裏的一个文书看见士兵张贴公告,他还被蒙在鼓裏呢。更可气的是公告裏还说『此事已经上报朝廷』,海原城的事务不经过他越级上奏,这分明是不把他这个经略大臣放在眼裏!还有,朝廷那裏看到两种不同说法的奏章,很可能裁定费路西正确,因为费路西的证据比他更充分,那他岂不大大丢脸面?
『什么东西,不就是我裁减了军费导致你怀恨在心。』丘利曼自言自语道。
从外面走进一个身穿华丽神官袍的老头子,宽大的袍子与他的乾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袍子活像是一条大毯子披在他的肩膀上,他就是波从省的海神大祭司索斯贝洛克,自诳最忠於真神的人·『大人,你看看外面都贴了些什么!』大祭司用夸张的语气说:『竟然指责我们海神教会和外国人勾结,这……这是纯粹的污蔑!』
丘利曼厌烦的看了索斯贝洛克一眼,当初要不是这个大祭司的竭力煽动,他也不会在事实真相未明之前贸然的在奏章上说骚乱是上神教徒引起的,以至於丢脸丢到了朝廷。
『撒多都督没有这么说,』丘利曼纠正说:『他在公告裏只说外国人利用了两教的矛盾。』
『哦!他竟然指责我们海神教徒的圣战是外国人策划的,这难道不是污蔑?』
丘利曼说:『如果他手裏有证据,那就是事实。』
『怎么可能有证据。』索斯贝洛克偏执的说:『他竟然扣押了我们三个神官,这是对我们至尊海神的蔑视和侮辱。』
这家伙看起来精神有问题啊,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丘利曼想。『就算是污蔑你又能怎么样?』丘利曼不得不提醒大祭司认清现实,不要陷於自己的幻想中,对方可是手握兵权的人物。
『我要号召全省的教徒和教民们斗争到底!』索斯贝洛克歇斯底里的说。
一个偏执狂,这是丘利曼对眼前人的评价。丘利曼现在後悔起海原城海神之殿被焚毁後他发给费路西一封指责性质的信件——这是他的侍从官建议的,『那个都督也许是这封信刺激了。』丘利曼想道,但是他却不知道更难堪的事情还在後头。
纪元1001年10月24日。
波从省经略大臣丘利曼早上来到官署办公,他坐在马车裏远远的就望见官署前面站了几排人,走近了发现都是士兵,这是谁派来的?丘利曼从马车上跳下来,疑惑的看著士兵。
丘利曼的助理早就等候多时了,『大人!』他冲到丘利曼的面前说:『城外兵营的士兵全部进城实行戒严了!』
『胡闹,没有我的命令怎么可以这样?谁下令的?』
『据守备通报说是海原的都督大人下令的,东南四省全部都戒严了。』
又是他!丘利曼一口气提不上来憋在了胸口,缓了缓长吁道:『胆大妄为,胆大妄为,朝廷叫他节制四省兵马,可没叫他节制四省地方,竟然也不经我同意就把我的辖地戒严了。』
丘利曼转眼看见官署门口的士兵,气也打不出一处,『你们都撤了吧。』
丘利曼烦躁的说:『这裏有巡警守卫,你们没必要在这裏站岗。』
但是没有人动,丘利曼的命令丝毫不起作用,一个军官走到经略大臣面前说:『我们奉上司命到此,没有守备大人的命令不敢擅离,请经略大人见谅。』
『你……』丘利曼无话可说,甩手而去。
助理跟上问道:『大人,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前几天写的信把那个都督彻头彻底得罪了,闹得现在跟鬼上身似的。』丘利曼埋怨著自己的侍从官,忽然他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顿住了脚,『不对,若费路西他年少气盛接到那封信後,应该是忍不住而当场回信,但并没有。』
丘利曼想道:『他这不是藉机报复,他这是早有蓄谋的立威。如果是这样,我自作主张的削减了边防军的军费岂不更给了他藉口?他更可以因此而闹事。当初没想到这个都督是这般角色,皇帝陛下是把一个虎狼人物放在了东南啊。』
丘利曼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费路西手握兵权,硬扛恐怕扛不过,示弱又怕费路西得寸进尺。到朝廷裏告状又没有什么证据可以告的,万一费路西朝中有人遭殃的反而是自己,就像去年的评比,听了哈兰多伯爵的意见把费路西定为最差,但偏偏就是费路西被任命为都督。
『不管怎样,现在足他手中有理儿、气势正盛的时候,硬碰硬是下下之策。』丘利曼估量著目前的形势作了避免冲突的打算。
丘利曼一整天都坐在办公房裏考虑那个剠头都督的问题,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响动,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大祭司索斯贝洛克。
丘利曼不悦的皱皱眉头,这位大祭司当真目中无人,他的办公房难道是不经通报说进就进的?
跟在後头的是因为没有拦住大祭司而失职的侍从官,那侍从官嘴裏还在念著:『祭司大人你不能这样进去啊……』
丘利曼对侍从官挥挥手说:『你先下去吧。』
此刻海神大祭司索斯贝洛克的眼睛鼓的像金鱼一样,脸皮有节奏的抽动著,看来是被什么事情给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