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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老板怔完又怔,胖胖的林朝奉精乖得很,赶紧出去捡起银子,双手奉上。
老人突然大叫道:
“不行,此剑十五万两都不止,你只要十五两的话,到别家去!”
这真是岂有此理事,求押之人居然不肯押多,铺老板却嫌当得太少。
林朝奉只觉拍马屁拍在马腿上,脸上肥肉乱颤,头上冒汗,赶快缩手。
雷老板用坚决的声音道:
“冷见愁,到别家去,我要为血剑严北痛哭一场,再为他醉三天,你走吧!”
那苍凉沉痛的声音忽然打动了冷见愁的心,雷老板为什么流露出这种只有年轻人才有的感情?难道那默默流逝的韶光,虽然能够把沧海变成桑田,却不能使人忘情了往事?
雷老板真的姓雷么?他和血剑严北又有什么渊源交情?
冷见愁自己晓得,晓得自己的确是“人间”惆怅客,那十五年的“黑暗时代”,所有的梦想都幻灭了,世上还有谁会遭遇到此地更悲惨的命运呢?
到处都是一片黑暗,四下涨漫着腐落泥沼的气味。
但是可怕的不是黑暗,不是寂静,亦不是腐败的气味,而是“绝望”——逃不出幽冥世界的绝望。
形成这“绝望”的原因很简单,由于天然的形势——一个深藏在山腹中永不见天日的大壑,人类身能的极限绝对无法超越,既不能像鸟类从百余文之高的出口飞出去,亦不能从呈内斜角度光滑坚硬无比的岩壁攀升(即使有登山工具也不行,因为有些岩石根本不容钉凿),所以世上最有本领的五个人,跌落壑底之后,纵是同心合力想尽办法,也逃不出生天。谁也动破不了人类能力的“极限”。
第六个人是冷见愁,他比那五人迟到了十五年,那时候他才二十岁不到,但在幽冥世界似的大壑内过了十二年之后,他觉得自己好象已活过了一百年,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刻在感觉中都极之漫长……
但冷见愁坚信他自己的心情比那五人好得多,因为他“看得见”,而他们却“看不见!”当然这个结论是经过无数次的测试考验才敢确定的。
此外冷见愁还年轻,这也是勇气不竭的重要原因。
一片枯叶穿过空间,发出“嗤”的一声,冷见愁伸手捏住,就像我们揉揉眼睛那么轻松如意,但他口中却发出痛哼之声,同时用手掌拍地,发出似是身体在土地上翻滚碰撞的响声。
两丈之远的一个老人冷冷的道;
“辣鬼妈妈的不是东西,哼,练了十二年还躲不过一片落叶冷见愁好象很痛楚地哼哼卿卿了一阵,才停下来,有气无力的道;“严北,从前我挨一片落叶,至少要痛上个把时辰才缓得过气来,但最近的却不然,莫非你已经大衰老了,所以内力大不如前?”
冷见愁很仔细地观察老人严肃的表情,确定对方果然泛起茫然若失之色,又道:
“老实告诉你,你不是好师父,你一十八路血剑虽然全部传授给我,使我连作梦也使得出来,但是我至今仍没有得心应手的感觉,你一定有某一处弄错了,总之,你不是好师父。”
血剑严北叹口气,道:
“咱们相处了十二年之久,我听得出你不是骗我。”
“但关于你至今尚未得到我血剑精髓这一点,我真的想不通个中缘故,可能你修习的内功太杂了,每个人都传你一套秘传内功,反而使你不能专精一种,更不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冷见愁用沮丧的声调说道:
“我时时会告诉自己说,干脆放弃算,何必挣扎呢?你们从五年前起每年都延缓期限,让我多活五年,我有时很恨你们,我活下来还不是活受罪,有什么用处?”
严北泛起一抹冷酷的微笑,道:
“你想死何难之有!”
冷见愁道:
“对,我想死,一了百了,省得活受罪,反正就算我能通过你们五个老家伙的考验,到头来还不是永远老死在这个鬼地方!”
严北道:
“冷见愁,你听着,命运是最严酷可怕的敌人,我们五个老人都不行了,因为我们寿元有限,已经支持不久了,但你还年轻,如果你尽得我们五人之长,说不定有一天可以逃出这幽冥世界。”
冷见愁颓然道:
“不可能,我前几天才发现这个道理,你想不想知道?”
严北道:
“你说来听听!”
冷见愁道:
“这道理对藏在你血剑最后一扫《大地回春》之内。”
严北讶道:
“哦?真有此事!”
冷见愁道:
“你现在出手吧,反正期限将届,即使你这刻取了我的性命,亦不过是提早几天而已!但我一定能及时告诉你这个秘密!”
严北斥道:
“胡说,你一招落败,便立刻气绝毙命,焉能有机会说话?”
冷见愁道:
“这正是秘密的关键,如果如你所说剑到命毙的话,还有什么好研究的?”
道理固然很对,但做得到么?世上“纸上谈兵”的人不可胜数,只是一旦面对现实之时,立即出丑现出原形。
严北的目光缓缓向四下扫视,这个他思索难题时的习惯,事实上地根本瞧不见四下的泥沼,瞧不见丈许外的冷见愁,更瞧不见数十丈远处的岩壁,不过他心中却对脚下这一面大约十丈方圆的硬泥地了解得有如自己的手掌,不但泥地的面积大小,连地面的每一寸坚硬度都知道。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高手相争,胜败的关键只不过是毫厘之差,例如他落脚发力跃起之时,地面的硬度稍为差一点,他可能在速度和距离的估计上差了分秒和分寸之微,而这一点点小错,就足以落败死亡了!
“血剑”果然非同小可,剑势一起,敌人只觉得千百缕寒冷之气袭入浑身毛孔,向心脏聚汇,没有风声,没有光彩,只有奇异的寒冷!
严北手中只不过是一截枯枝,但枯枝在他手中根本与真剑全无分别。
冷见愁远远站在六七丈外,仍然可以感觉得到“血剑”的寒冷,只不过早在两年前,这股血剑寒流已不能威及他了。
他象平日过招练剑时一样反击,严北感到森森寒气和锐急的剑裴能到,手中枯枝的剑式忽变。
冷见愁其实仍然站在六七支外,他的反击只不过是一片落叶,这片落叶却非同小可,做成真剑疾攻一般的风声和寒意,而且能够瞒过“血剑”严北。
但这一次却有了变化,严北的剑式一转,冷见愁的枯叶立时化为粉末飘散无踪。
冷见愁一阵骇然,背上沁出一片冷汗,因为从严北这一剑看来,显然也从未出过全力。
十二年来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严北仍然隐藏起一部分真力,直到如今声明最后一战,严北才使出全力。
这是多少深沉的心机啊!十二年岂是短暂的时间?
冷见愁手中的落叶一片片发出,到了第十八张,他的人忽然跃起五六丈,像闪电一般飞到严北头顶,然后垂直飘落,一点风声都没有,纵然有点声响,亦被严北第十八招“春回大地’的剑气响声所遮掩。
严北只觉得胸口一凉,当时竟然清晰得有如亲眼目睹,那把杀人无数的血剑从前胸直透后心整个人被刺穿了。
冷见愁握住剑柄,使严北身子直直挺立,他低声道:
“严北,这就是我的秘密了!”
严北惨笑一下,道:
“好得很。”
冷见愁道:
“好在哪里?”
严北道:
“方才第十三招和十八招,老夫才查明你的剑根本未出销,你已将我们五个人不同的内功心法融合贯通,方能将南飞燕的暗器手法变成耋人的剑法,可惜发现得太迟了!但你……你没有辜负(血剑)的威名……”
冷见愁道:
“你放心死吧,我决不会污辱血剑,现在你听着,这个幽冥世界谁都逃不出去,连我们都不行……”
但后面的几句话,严北已经听不见,这一点冷见愁从剑上的重量突然增加而得知。
一个当铺老头,一个是有史以来最高明的职业杀手,难道还会有深厚交情么?
冷见愁感到不可思议,终于让步,说道:
“我多要一点银子便是!”
雷老板道:
“不行,这口剑我不要了!”
冷见愁淡淡道;
“我可不可以请问何以你现在不要了!”
雷老板道;
“因为我不知道你配不配当押此剑!”
冷见愁道:
“怎样的人才配呢?”
雷老板道:
“能不辱没此剑的人,才配押剑!”
冷见愁微笑一下,但他的笑容甚至他的面庞,却似乎有更浓的迷雾阻隔,使任何人都无法对他观察得清楚些。
雷老板见了,身子微微一震,喃喃道:
“希望你能够不辱没此剑,可是,你何以要押掉此剑!”
冷见愁说道:
“雷老板,你只须告诉我两件事,两件很小的事,我说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
雷老板道:
“那就说出来听听者。”
冷见愁道;
“第一件,你这家当铺的牌匾,那《利源大押》四个大字,是不是王阑轩亲笔题的?第二件,你身上的这件青缎长衫,料子是不是苏州造的极级贡品《米儿缎》?”
雷老板怔了一下,才道;
“王阑轩是数百年第一书法家,天下知名,你晓得他还不出奇,但这贡品‘米儿缎’知者极稀,你怎知道?又既然你说得出名称,又何以不鉴定真迹?”
冷见愁道:
“因为我只是听过,从未亲眼过,所以在理论上我可以判断那是王蔺轩的真迹,以及苏州的‘米儿缎’,但在事实上,我需要你亲口证实。”
雷老板道:
“你的学问见识一定是用很奇怪的法子得来的。但且不谈这些,你问的都是肯定答案。”
冷见愁道:
“既然如此,我用年代和身份来推断,你就是海龙王雷傲侯,南京‘龙藏者押’的主人!”
雷老板只泛起一个忧郁伤感的笑容而已,但他身边的林胖朝却惊诧得张大嘴巴,就像离水的死鱼一样。
“龙藏老押”在当押业中多少年来已变成神话似的传话,据说甚至连宫廷库中许多宝物,都要给“海龙王”法眼鉴定才算数,这个“海龙王”外号,意思说天下宝物只有龙王宫中收藏得最多,连人间的帝王也还有未及。
但最令人与无穷幻想的传说是:天下真正第一流的巨窃大盗,若是得到价值连城的宝物,或者是艺术上的无价之宝——书书瓷器石等,都会送到龙藏大押,只有海龙王雷例侯评估的价格为天下所公认!
冷见愁又道:
“你年纪属于那个年代,才配合血剑严北论交,只有你连当铺的店名也要工蔺轩的墨宝才满意,也只有你才穿得起《米儿缎》的外衣!”
老人很沉重地叹气,道:
“人世间的权势也好,财富也好,声名也好,甚至知心的朋友或女孩子也好,这一切的价值在哪里呢?以我看来,正是因为这一切绝无‘永恒’,所以令人觉得宝贵无比!”
“永恒”的反而就是“梦幻”竟是世上一切宝贵之物的要素,但既然明知“梦幻”无常,难道还值得我们珍惜追求么?我们都在追求虚无么?
雷傲侯藏宝的地方很宽敞明亮,四面都有窗子,有的窗外水波掩映,垂柳飘拂,有的窗外浓荫匝地,绿意扑面,有一面的窗外是大片碧茸茸的草地,当中的花圃种满了,各种草木花卉。现在正是春暮夏初时节,繁花似锦,美不胜收。
冷见愁在这间藏宝轩中消磨了七天之久,在七日七夜内未曾离开过一步。他忙的是两件事,一是品当各种美酒,天下各种奇酒陈酸,雷傲侯都有。二老赏玩各种奇珍异宝,由雷傲侯亲自讲解。
这第二件事情最费时间也最累人,因为每件奇珍古玩牵涉的范围极广,举便主架子角挂着一串白晶莹的念珠,冷见愁观察鉴赏之后,雷傲侯道:
“中国、天竺、波期以及西异国有很多宗教都用念珠,即使以佛教来说,念珠的数目和质料亦有好几种不同的规定。”
冷见愁道:
“我知道,这一串是属于佛教一百零八料那种念珠,别的宗教不是这个数目。”
雷傲假道:
“你可瞧得出是什么质料?”
冷见愁道:
“好象是骨头或者角质,但佛门中人怎会使用腥荤之物?”
雷傲侯道:
“你能鉴别得出这骨角之质,眼力真是惊人,这串佛珠乃是人头骨做成,但与一般的死人头骨大有不同。”
冷见愁道:
“我晓得了。佛家的秘宗,大盛于西藏青海等地,这一宗的修持十分秘密,只知道喇嘛僧侣不忌酒肉,有些法门更与我中土道家的龙虎丹法相似。如果门弟子有用人头骨做念珠的,一定只有密宗才敢用。
道家的龙虎丹法就是男女双修之法,虽然亦是阴阳交合以炼成金胎元婴,但胸中的正邪之念,却成为与“泥水彤法”——即俗谓“采辅导”截然不同的分水领。
密宗的“方便之门”比之龙虎丹法似乎又更上一层,在男女交合之际,对方完全是处于真正“空相”的境界,但既不能“无欲”,又绝不能执着于难以抗拒的“大欲”,便形成了一个世人智慧解不了之谜,也可以说是人类的“智慧”“情欲”
之极限……
雷傲侯含首道:
“密宗的一切的确很秘密,但你要知道,密宗完全是为了避免惊世骇俗,不要世人出种种误解,所以坚持要秘密而已。”
在密宗特遥关于“传法上师”的戒律中,就规定了“对于没有修习密宗根器的人,随便传授以。”
“对于有根器的人,不肯传授大法”,这两者都犯了戒律,由此可见密宗坚持秘密的真正用意何在了。
雷傲侯又道:
“这串佛珠乃是西藏密宗一位红教法王寂灭后的头盖骨做成,就像舍利子一样,这头盖骨经过那位索罗法王多年修持,的确跟一般的死人头骨不同,这串佛珠在密宗弟子心中,用无价之宝四字也不能形容那种感受和份量。
单单是一串佛珠,便有如此多的讲究,其他的鼎里珠玉,每件都有本身的特点和历史背景,老实说七昼夜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如果不是冷见愁已装满了一脑袋的见闻学识,加上惊人的理解力和记忆力,根本不可能从之宝物获得什么益处。
但冷见愁却得到无法想象的益处,因为他满脑袋的见解学一都是被人硬塞进脑,没有一件可以用宝物印证——在幽冥世界的大壑内,那里找得一件宝物——而现下却等如现身说法,许许多多从前储存记忆中的学问,得到了印证讨论变成真正可以活用的学问了。
第八天冷见愁睡到中午还未醒,但在极酣沉的睡眠中,冷见愁的心忽然清醒。
极轻的步声和香气改变了环境,冷见愁对“环境”的敏感不是你我可以想像得到的,所以他内心被惊醒了,头脑和四肢百骇霎时全部准备好,足以应付任何突变的情况。
阵阵的香气表示是女孩子,由于气味清新而不浓郁,可知必是年轻的女孩子,由轻微的步声,听出一个女孩子。
她是谁?怎能走入雷傲侯的“宝库”?
有一边窗户的帘子被拉开,所以“光线”也使冷见愁更紧决的维持清醒,不让睡魔再度俘虏他。
她不会是外人,否则她既进入不了雷家的“宝库”重地,亦不敢拉开窗帘,让外面的人得以看见轩内情景,那么她是谁呢?早就应该问雷傲侯家中的情形,可惜现在已来不及了,这个女子可能是雷家的丫头使女,亦可能雷家的媳妇,也可能是雷家的孙女等。
她的手忽然落在冷见愁某一位部位,这一下冷见愁记起男人的特别——每天睡醒时下身坚挺的现象。
据说女属阴,阴即是月亮,所以女性每个月生理上发生一次变化,男性属阳,即太阳,太阳不会圆缺,每天从东方升起,从西方沉没,所以男人每天早上都会升起!
不管怎样,这个女孩子实在不该碰触他那一处部位,因为冷见愁的性欲经过十几年的压抑,比平常人有显著的差异。
她似乎很懂得男女情事,所以她的碰触和抚摸不太轻亦不太重,冷见愁的性欲剧增,宛如风暴忽起,情欲之海波涛卷天。
他根本不必用眼睛,便已知道她的位置和姿势。进一步说,他晓得自己的手就该怎样动,便可以有效地把那个女孩子勾入被窝。
也许那个女孩子已预期他会有何反应和动作,并且欢迎他那样做,所以她保持那位置姿势以及继续抚摸他的动作。
冷见愁居然过了好一阵,还没有把她抓入被窝内,然后,又过了片刻,她身子颤动几下,长长透了一口气,道:
“好舒服……”
男性或女性都一样,当性欲饱涨冲动之时,自己有很多法子解除这种紧张。
冷见愁借异性的手解决的性欲,居然能不侵犯她,实在很不近人情。
冷见愁又道:
“你走吧。”
“为什么?”果然是女孩子的嗓音,而且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