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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道：“你是粗人，说错了我不怪你。然而你想，现今暴风营驻扎何处？暴风提督长空矜持又是谁的人？于这个兵荒马乱，国难当头之际，若需要暴风营南下边境稳定局面，你真能于这个时候上书弹劾长空矜持的舅爷爷？本台可以告诉你，不能，否则就是让殿下都下不来台，于国不利。就算殿下决心冷落钟族，于这个节骨眼上新派大将、嫡系部队南下边境驻防，那么本台问你，行军打战第一要务是什么？”
卿怀义想也不想的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供给后勤乃是第一要务。”
江云淡淡的道：“那么我问你，一但边境开战，供给我大军作战的战备物资将从何处调集？”
卿怀义色变了，再次看向了地图道：“从钟历奇相爷的地盘乃是最近，最便捷的，就算是从天魔城的国库直接供给，也不可避免的要经过中南部几省的转运！”
说完后他自己都觉得后怕，猛的跪地道：“还是大人看的远，大人忧国忧民，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之前卑职过于激动。”
江云拉他起来，又自语道：“现在，我也算知道丰岚为何没有文书进京了，因为她也看清楚了局面，她知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国难当头之际，是不能得罪钟历奇相爷的，就是殿下也不敢得罪钟历奇。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能提前对中枢告知，说钟历奇的不是，只能等盖子捂不住，钟历奇的人自己上报朝廷。“
卿怀义始终红着眼睛，但是经过江云的话后，也不敢多言了，因为他也是军人出生，非常明白倘若真的开战，钟历奇的地盘就变为了大军作战的第一大后方，后勤军需的第一战略要地，所以除非不想打这个战，否则，断不能在这个时候揭开钟历奇的伤疤！
第434章 中枢震动
“大人，你说有没有可能调遣黑暗龙骑南下？”卿怀义又道。
“断无可能。”江云摇头，“现在还未必是动真格的时候，这次就算成真，也只是仙道联盟的试探，战略武器，只有不用的时候才是威慑性的战略武器。黑暗龙骑凭借名声，和昔日的辉煌，乃是天魔境的第一定海神针。也即是说不到真正的完国之际，黑暗龙骑不能随便动。黑暗龙骑只要在，不论在什么地方，她依旧是当年那只统治性完胜昆仑山的军队，国民对它的信仰也依旧在。所以只要黑暗龙骑在，国家的凝聚力就仍在。但在情况不明的时候，若轻易让黑暗龙骑南下，只要失利一次，打破黑暗龙骑的神话，那么信仰丢失，亡国灭族就在眼前。”
“原来如此，难怪殿下这二十年来，把黑暗龙骑交给了最信任的晓澜公主，让其始终待在最艰苦的地方，洗练意志，磨练斗志，迟迟不让其南下。”卿怀义双眼冒光的样子道。
话说他毕生的最求不是突破元婴凝结道体，而是想终身止步于金丹临界，成为黑暗龙骑的一员。这也是殿下英明神武的地方，宁缺毋滥，始终保持了黑暗龙骑的神秘、高贵、以及血统的纯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暗龙骑并非一直精锐部队了，她其实是整个天魔境的信仰和灵魂所在。但凡是军人没人不想要那份荣耀……
某个时候因为盖子捂不住了，中南部几省的难民告急文书终于进京。
中枢震动，举国震动。
一时之间，举国上下都充满了对这些的议论，一向居于幕后，低调无比的钟历奇相爷，仿佛第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之中。
给中枢的文书先不说，仿佛有心人造势，那些经堂书院中，有不少声音在说：仙道亡我魔族之心不死，无所不用其极，害我边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好在钟历奇相爷忧国忧民，尽了最大的努力，安置安抚成片的涌向中南部省份的难民，不到最后关头，相爷都不想给中枢添加麻烦。
于此之际，殿下于绝宫之中一点消息也没有，未对此有过评论和言辞。此外仿佛心有灵犀，不用谁吩咐，中枢在魏无牙相爷的带领下，也没有对钟历奇有过褒贬，只是在内台丰香珺的配合下，开始紧急调集钱粮物资，支援中南部。与此同时，暴风营南下北海边境稳定局面的议题，被提上了日程。
同一时间，台风相爷召见内台大人丰香珺，以及在京的数位大将进府会谈，研究北海边境的应对方案。但目下形势较乱，各说纷纭，都骑卫提督黄银飞，禁卫提督突灿，甚至包括级别低一些的灵城营提督刘全，这些家伙都纷纷上书保举他们自己，都是一群战争狂人，都说自己能打战，愿意为国出征北海边境。
就连极北苦寒之地的长空晓澜也有文书进京，对中枢言及：形势危急，末将身在北方恨不能为国效力，只等中枢一纸调令，即刻帅黑暗龙骑南下，抗击仙道联军。
台风相爷一纸文书发往极北，言辞激烈，怒斥长空晓澜不合时宜，好勇斗狠，不顾国家意志。
就仿佛是一个政治游戏，眼见龙骑卫提督晓澜殿下，都因为自告奋勇的请战而被台风相爷抽脸，所以身在京城的都骑卫提督黄银飞，禁卫提督突灿，也看出了不对，没继续毛遂自荐的推荐自己出征了。
不过刘全此胡子乃是一个愣头青，嫌第一封写给台风相爷的请战文书不够霸气，要刘兰帮他措辞在写一封，结果被江云叫去扇了五个巴掌在后脑勺，刘全终于变乖了。
当时江云对刘全说：“不合时宜，第二精锐暴风营就在中部驻防，长空矜持乃是经合王爷的儿子，殿下的孙子，钟历奇相爷的嫡系。打这战得依靠中南部，所以挂帅者不论从任何角度来说，都必须是长空矜持。长空矜持乃是一员猛将，怀有梦想，将来要保他老爸登基，然而他太缺少军功，太缺少身望，如此情形下倘若别人怪帅，那除了军事斗争，还要有更加残酷的政治斗争，倘若波及开，则是亡国之道。”
就此刘全也这才低调了起来，同时他也才明白，于此混乱之际自己作为江云的嫡系，灵城又作为国家之第一战略要地，不能没有自己人周旋。
朝堂之上仿佛陷入了交织，出征北海之大将人选，迟迟没有定论。
于这一事上，谁都知道经合王爷以及外相钟历奇最为着急，可他们偏偏不能于此时自己推荐自己，一个是长空矜持的爹，一个是长空矜持的舅爷爷，他们方便推荐别人，却不方便推荐长空矜持。
特别殿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偏偏于这个时刻，什么话也不说。
江云理解长空截的心思，他不能主观的来定论这事，否则万一形势有变，损失的就是殿下的威望。江云更知道目下的国家情况，殿下其实就犹如黑暗龙骑一样，是一种精神和信仰，倘若这个时候他身望受损，那么往后的路就更加的不好走了。所以别人是容许放错的，但长空截殿下不容许这个时候有错，他只能如同一尊神一样的低调，在别人犯错后出来平息。这就是所谓的时局的掌控。而这些，正是那个看似一个白痴的超级纨绔子弟魏爱荣临时给江云的锦囊妙计。
明白过来后，江云以六品大员身份上书，保举长空矜持为帅，出征北海边境，务求稳定局面。
有小道传言，台风相爷当时接到文书的时候感概：“江云是个有担当的聪明人啊。”
大家心里都有数，最是适合出征的人是谁，只是没人来开这个口，大员之一的江云保举长空矜持出征后，与中枢一拍即合，中丞相爷上书绝宫：中枢已有适合人选，推荐殿下孙儿长空矜持为主帅，出征北海边境。大家不说话那是因为都是老狐狸，钟历奇势力如此之大，却始终没有国士衔，丰神都倒了他不倒，那明显将来要出更大的事，谁都不想和钟历奇的人扯上一点关系。
其后无痕带来了殿下批复至中枢：准奏，赐衔长空矜持北海都督，即刻帅暴风营南下。
就此，长空矜持出征北海被定案。
几乎天魔城内的每一个酒馆茶楼中，都充斥着数不清的“嘴炮战略名家”，这些家伙醉生梦死，都处于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局面，然而他们依旧每天聚集在一起评论当下时局，其中最为主流的论调，都在说钟历奇相爷一家子尾大不掉。如此兵不刃血的发国难财，关键时候打劫殿下，利用时局，轻易让长空矜持拿到了北海都督衔。
北海都督，不是绝宫的常设职务，只在紧急情况下设立，意义为：总督北海三省军事，也就等于一个类似镇远大将军的存在了。当初长空矜持同样是驻防北海，却只是暴风营提督，和地方军不相同属，没人听他的，但利用长空无忌被阻击，经合王爷和钟历奇相爷在朝中周旋后，暴风营护送长空无忌进京，如此转了一圈在回去的时候，权利和职务大幅升格。
嘴炮战略家们，都在感概于钟历奇相爷的老奸巨猾，掌握时局之精准，乃是九境天下第一老狐狸，他仿佛在长空无忌受到阻击后，就最终意料到会发生什么了，于是有意推动长空矜持离开北海，等有事的时候，别人求长空矜持回去的时候，当然要给更多好处。
还有一小部分嘴炮战略家在评价，长空矜持总督北海军权，只要经营上一些时候，那么北海边境，加上中南部地区钟历奇的老巢，相当于近五分之一个国家，已经落入了经合王爷之手了。
与此同时无数的人，无数的官员，无数的民众，对江云其人充满了好奇。表面上江云从未和钟历奇一系正面冲突过，但其实只要脑子没坏，就知道当初江云拒绝了经合王爷，其后又把魔兰花搞的有声有色，又在灵城事件中暗中和钟历奇交过手，理论上是仇人。然而在那个朝堂没人说话的时候，江云却上书保举了最适合的长空矜持出征。
介于此，第一次有声音把以往名声较坏的江云，评价为了：丞相的肚里能撑船，此子将来定能成事……
绝宫，松涛经阁中。
日渐苍老的殿下在担心之余，也算是有了一些难得的笑容。闭着眼睛看似养神，眉头却略微的舒展开，大太监无痕知道殿下在思考，往好的地方思考。
无痕不敢打扰长空截的这片刻宁静，在无痕的世界里，长空截是否高兴比什么都重要。然而在无痕的记忆之中，自三百年前帅黑暗龙骑于唐河冰川大捷，这辈子，长空截舒心的时候少之又少，没有真正的睡过几个安稳觉。
长空截为了隐藏脆弱的一面，冷落了所有的妃子，包括王后。晚年之际，更是把除了钟丽缇外的皇室内眷，全部赶出了绝宫。别人不知道，但无痕知道，殿下二百多年以来，每每在睡梦之中都会忏悔，始终呼喊的名字就是当年那个在逼宫过程中，死于他手里的大哥、当时的太子殿下。
这种情况持续了近乎两百年。
第435章 小魏公子的良心
后来在长空晓澜出生后好了些，因为长空截看到了一个当年的自己，然而也担心了些，他害怕长空晓澜过于决断，重演当年杀兄证道事件，于是在晓澜成年、威严日浓之际，把长空经合的母亲封了王后，把长空经合的舅舅封了相爷，且把晓澜调离京城二十年，待在极北苦寒之地。这一切是对当年的救赎，也是最大限度的保护长空经合。
在无痕的记忆中，殿下真正快乐的日子是长空无忌出生之后，然而并没有什么用，随着长空无忌的长成，思维越发不受控制，天马行空，英雄迟暮的长空截没有失望，只是对无忌小儿子更显得牵挂，当时万言书预警，长空截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而后江云东海七战七捷，风头之劲为新一代之最，还于最后一战中保长空无忌突围。无痕对此清楚的记得，江云这个名字，正式的进入了长空截的思维中，每每在空闲的时候都会问一句：那个小孩怎么样了？
在无痕这个阴人看来，江云驾临天魔城后，无疑是长空无忌之后，最让殿下高兴的事了。虽晚年亲眼看着儿子走偏了，却偶得一个臣子，在无痕看来，其喜悦程度并不低于长空无忌出生之际。
“殿下。”见长空截睁开眼睛之后，无痕道，“百年以来，始终和仙道同盟关系紧张，每每言战，却又阴差阳错的不战，此次封北海都督，让长空矜持出阵，会否依旧是烟雾，却相反更加让经合王爷一系尾大不掉？”
长空截叹息一声道：“狼来了喊多了，举国麻痹，但朕之心里并不糊涂，朕知道这次是真的，因为江云的作为越来越大，仙道中的能人必能看破此局。”
无痕对这些并无太多心得，但想到长空截一生雄才大略，对局势的判断之精准，他这么说，那么就已经坐实了九层，这么仓促之际进行让步，派长空矜持出征北海，可以想见，仙道精锐兵临城下的日子真的不远了。
“然而朕估计不错的话，于这个时候开战，绝不是红衣之风格，不是红衣主导，那么他们的目的并非开战，而是江云。早不来迟不来，偏偏在江云着手熊蛇丸推广之际出兵，他们选的好时候啊。”长空截喃喃道，“谭天伦雄才大略，此次必属于她主导，为了不有损天得，害怕开战之际无法掌控杀伤而坏了际遇，定是她派人于我北海边境提前散步谣言，驱赶大批无法保护自己的贫民进入中南部，腾出战场……好个谭天伦，长空晓澜对她的评价一点没错，果然是个大气和仁慈，美貌与智慧集于一身之才女。果然是未来江云的劲敌。”
无痕道：“晓澜公主有殿下当年之风，她若如此评价，定然相去不远。如此的话，臣当心，长空矜持不是她对手，恐怕会坏事？”
长空截微微点头，“朕何尝不担心，然而无奈眼下他是最适合之人选，且长空矜持和他父亲不同，看似粗鄙直接，实际粗中有细，不是谭天伦对手是可以肯定的，然而朕料定，只要长空矜持不犯大错，吃点小亏，能暂时稳住局势，给江云腾挪出一些时间，还是有可能的。“
“希望如此吧。”无痕低声道。
“听说小孩的熊蛇丸已经了有较大进展？”长空截平时不想过问，是不想给江云压力，但是不代表他不关心。
“回殿下，何止是进展。”无痕言之凿凿的道：“老臣早说过他悟性奇佳，根骨精奇，好似有三头六臂，总能于最不可能的时候，拿出最不可能的成果。二转熊蛇丸已然成功了，且老臣亲眼所见刘胡子那个粗人依照流程，做到了六层的成功率。”
长空截听后满脸欣慰，似乎尽管国家内忧外患了，仙道即将兵临城下，中南难民招灾，然而听到熊蛇丸的进度，已然可以预见到某个时候的繁华。
无痕再道：“只是老臣也不知道已经成功，却为何迟迟不交给武城推广？”
长空截笑道，“不急于官方推广就对了，说明小孩真的成熟了，他学会了遇事自己处理，尽量不给朕找麻烦。给他一些时间，别人去求他，好过他去求别人，对他围追堵截的人太多，就连朕都不方便时时保护他，他能自己处理那是最好。”
……
魏爱荣是个黑心黑到骨子里的人，他的五百家丁已经浩浩荡荡的前往北海边境去发国难财了。
没有他小子看不到的商机，中南部诸省难民招灾，边境地区大战在即，打战打的就是财货钱粮，万古不变，所以对一切物资的需求很大。魏衙内的五百狗腿子家丁已经组成了商队，前往边境地区。
说是说国难财，但这次江云也支持，且和琪王妃联名一起，拥有这次商队的股份，只是名誉入股，财货由魏爱荣去办，赚了之后按照比例分红。魏爱荣这孙子是不可能会做亏本生意的，他不是良心发现，而是这家伙一向在关键问题上寻求稳健，必须拥有琪王妃和江云的参与，这次生意才有得做。否则发国难财，在任何时候都是有可能掉脑袋的事，哪怕他是中丞相爷的公子也有风险，毕竟那边现在很乱，匪患重生，还必须和回春、宝器、钟历奇相爷的嫡系抢生意。这些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魏家的势力或许能和钟历奇系抗衡，但是回春，宝器，包括土匪，是不会卖魏家的帐的，却会卖江云的帐。恶名有时候也是有好处的，传说中的江云是个瑕疵必报的小人，战力爆表，心狠手辣，但凡欺负过他的，无一不是被他抢光了后还挫骨扬灰的，所以江云自身不知道，但外面的人知道，就连土匪也是有些害怕江云的。
江云和琪王妃对商队入股，就等于台风相爷参与，且殿下的新宠，当朝大员江云参与，那么以魏爱荣的奸猾和无耻，他就可以在边境横着走了。
江云入股除了想赚钱之外，支持魏爱荣派出商队还有一大目的，就是让那边的包括回春宝器在内的各个势力，产生竞争，猪都知道商家竞争的时候，受益的就是消费者。更具经验，往往某个地区大灾后，各项物价飞涨的最直接原因便是：某些人在那边一家独大，坐拥垄断地位发国难财，而外人无法插手进去。
中南部乃是钟历奇的地盘，内台大人丰香珺配合魏中丞调集了大量的物资往中南部，当时江云测算，倘若钟历奇系只贪污五层，把另外的五层用于真正的救灾的话，就已经算是国家之福了，然而当时魏爱荣一盆冷水泼给江云道：“大人太乐观了，以本衙内的经验来看，真正到达灾民手上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