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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岳点将录-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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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下云震,见过大爷。”
  那位大爷冷声一哼,道:
  “云小侠敢是要带宝儿走吗?”
  云震大为尴尬,脸孔一红,道:
  “这……这……在下……”
  那位大爷目光一棱,截口道:
  “不必为难,但说是与不是?”
  雯儿忽然接口道,
  “是啊!是我喝了宝儿的酒,宝儿不敢回去……”
  那位大爷又是一声冷哼,道:
  “因此,你们就用强将他带走?”
  大宝忽然探出头来,道:
  “不,是俺要跟他们走。”
  雯儿又接口道:
  “我也喜欢宝儿。”
  那位大爷笑道:
  “这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云震大为着急,连忙道:
  “不,不,大爷你……你尊姓?”
  他一时情急,但觉自己理亏,又不知从何说起,话到中途,蓦地请教对方姓氏,其用意自然是想将气氛缓和下来。
  “区区无意与云小侠攀亲。”
  话声一顿,转向大宝道:
  “宝儿,跟大爷回去。”
  大宝又复藏去雯儿的背后,嘶声道:
  “不,不,俺不回去。”
  那位大爷目光一棱,沉声道:
  “为什么不回去?”
  大宝颤声道:
  “俺……俺……俺讨厌你。”
  云震暗暗忖道:原来宝儿不仅是怕挨饿……
  他心念未已,那位大爷勃然震怒,悠地闪身横截,伸手向大宝抓去,喝道:
  “你想死!”
  他身法奇快,捷如闪电,那手势更是忽左忽右,变幻莫测,显然是位武林高手,云震瞧得暗暗心惊,不知如何才好。
  只听雯儿一声娇呼,道:
  “你要干么?”
  双手一拂,两只衣袖,旋风般向那位大爷手腕卷去。
  那位大爷悚然一惊,缩手沉腕,不退又进,冷声道:
  “好啊!恃技凌人,莫非金陵王祖传家风,焦爷倒是不信……”
  他话未说完,左掌猛然击出,右手如钩,抡臂一圈,仍向大宝抓去。
  云震自忖理缺,大急道:
  “住手,住手,有话好说。”
  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
  “焦鑫住手,拐带人口,且听他尚有何话可说?”
  云震悚然回顾,但见不远处站立一大群男女,这些人来得无声无息,发话之人白面无须,衣着华丽,贵胄公子打扮,赫然是那罗侯公子,在那罗侯公子身后,气定神闲地环列着四名少年童子与四名白衣少女,另有八名服色不一的男子各带兵器,散立两侧,挡住了去路。
  其次,他见到那八名气定神闲的少年男女,顿时想到必是什么“琴棋四童”,“诗酒四女”,罗侯公子率领他们追踪而来,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
  此时的云震,非但武功大有进展,见识与机智亦自远胜往昔,判断难以善了,立时收慑心神,双手抱拳,朗声道:
  “我当是谁,原来是罗侯公子,在下有礼了。”
  罗侯公子冷冷一哼,道:
  “不必多礼,且说阁下为何拐带人口?”
  这时雯儿与焦鑫早已停手,焦鑫窜回罗侯公子身侧,雯儿则牵着大宝,与云震并肩而立,闻言不耐道:
  “你这人毫无道理,处处与咱们作对,宝儿自愿跟随咱们,你怎么说咱们拐带人口?”
  罗侯公子忽然敞声大笑,笑声高亢而凄厉,好似满腹委屈,俱要藉那笑声发泄出来,震得枝头叶落,宿鸟惊飞,那笑声兀自未歇。
  这乃是嫉火中烧之象。
  罗侯公子本是心气高傲之人,平日刚愎自用,目无馀子,而且胸襟狭窄,睚眦必报。他在那“小瑶池”初见雯儿之际,口头虽在咒诅,内心实已惊为天人,悠然向往不已,因之对云震与雯儿相处经年之事,不能容忍。出手散去云震一身功力,又点断云震“厥阴心派”,一心欲置云震于死地,究其用心,可说是嫉火作祟。
  及后他赶来金陵,虽得发病之雯儿相聚半月,共游共止,并有婚嫁之议,相亲之举,但结果非但好事难成,尚被高夫人逐出了金陵王府,以他的性格,这口气,何能忍得下去?
  他所以无视于高夫人的告诫,率人跟踪而至,一则是他想杀死云震,泄恨除患,再者他仍未死心,认为雯儿对他未必无情。讵料见面之下,雯儿对云震情义更浓,一时嫉恨交作,不禁怒极而笑,一股暴戾之气,全由那笑声之中发出来。
  雯儿纯真无邪,哪知许多曲折,但觉那笑声刺耳难听,不由以袖掩耳,蹙眉顿足,嗔声道:
  “鬼哭狼嚎,笑些什么,你还得意呢!”
  罗侯公子双目喷火,口齿启动,一副择人而噬之相,顿了半晌,忽地举手一挥,厉声喝道:
  “宰啦!”
  令出如山,他身后八位少年男女,刹时分成两起,井然有序的,临空扑出,将云震等三人圈团团住。
  云震心知冲突难免,血战将起,一面暗嘱雯儿留神,一面蓄势待敌,举目向那八名少年男女望去。
  只见那八名少年男女,年龄约在十六七岁之间,一个个气稳神凝,目中精光闪烁,俱都是内外兼修之士。那四名少女全部使剑,此时剑已出鞘,四名少男,其中一人使量天尺,一人使笔,一人抱月牙琴,另外一人未带兵器,但腰际有双革囊,左肩下垂,右手按在革囊之上,看那架式,颇像是暗器能手。
  但云震瞧得深感诧异,暗暗忖道:那罗侯公子下令之时,怒气冲天,可知杀机已起,这八名少年男女,何以还不出手?
  疑忖中,忽闻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道:
  “云公子沉住气,这是‘乾坤剑阵’,那八名少年男女配以阴阳,一旦发动,威力无穷,最好设法将他们分开,千万别鲁莽冲阵。”
  云震经历生死大难,心思比往昔更为细密,话声歇下,他已听出传话之人乃是金陵王府家将——“独霸西天”谷涛,但战机紧逼,不容他用心思索谷涛何以隐身于此,当下游目四顾,果见那八名少年男女参差阴阳,环立四外,立身之处,正是卦象生死休克之地。
  他心思敏捷,顿时悟出八名少年男女何以迟不出手之故,那正是以逸待劳的架势,只要他动手,绵密凌厉的攻势立时猛袭而至,一旦身陷阵中,那就大费周折了。
  心念到此,警惕之心油然而生,微一吟哦,随即朗声道:
  “罗侯公子,听你的语气,似已决心取云某性命?”
  罗侯公子怒目如故,冷声道:
  “盗窃罗侯神功之人,唯死一途。”
  云震哈哈一笑,道:
  “那你何不亲自出手?驱使属下送命,岂是大丈夫所为?”
  罗侯公子冷声一哼,道:
  “你非本公子之敌,本公子不屑动手。”
  云震一声冷嗤,道:
  “你这些属下又岂是云某敌手?你也自视太高了。”
  罗侯公子漠然道:
  “你若能战胜本公子琴棋四童,诗酒四女,本公子放你逃生,决不食言。”
  云震目光向四周一瞥,冷冷地道:
  “这八名男女并不可恃,你认为可恃的,或许是‘乾坤剑阵’,但云某……”
  他话未说完,罗侯公子已是大吃一惊,轩眉截口道:
  “你怎知‘乾坤剑阵’?”
  云震故作不屑道:
  “太极生两仪,四象衍八卦,你以男女配阴阳,分执四象之枢纽,这不过两仪八卦阵法演绎而来,岂能逃过方家之眼。”
  罗侯公子心头大震,暗暗忖道:这小子初时迟疑,显见对此阵并无所知,竟能于片刻之间认破剑阵,说来头头是道,这份智力,确非常人能及,今日若不杀他,那真是养瘤遗患了。
  他本是胸襟狭窄,心地狠毒之人,先前虽然暗暗吃惊,但下定决心以后,脸色仍是漠然如故,冷声道:
  “你既然熟知此阵,何不动手?”
  云震成竹在胸,朗声一笑道:
  “阁下强人所难了。”
  罗侯公子眉头一皱,道:
  “临阵对敌,何谓强人所难?有什么遗言,本公子看在同是武林一脉,答应替你办到,你说吧!”
  云震冷冷地道:
  “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但云某生平不与女子对敌,你这剑阵半数乃是女子,岂非强人之所难?”
  罗侯公子闻言一怔,脱口道:
  “依你之见?”
  云震朗声道:
  “你我放手一搏。”
  罗侯公子又是一怔,随即脸色陡沉,道:
  “你非本公子敌手,胜之不武。”
  云震沉声道:
  “欲令云某与女子为敌,万万不能。”
  罗侯公子结舌无言,半晌始才厉声道:
  “你莫非藉口求免一死?”
  云震怒目大喝道:
  “云某堂堂男子汉,岂能向你乞命?你若坚持差遣女子与云某对敌,云某宁可引颈就戮,决不还手。”
  双手一背,昂然自作束手之状。
  雯儿大为着急,顿时尖叫道:
  “不能,不能!你不能束手就戮,他不讲理,要打咱们就和他打一场,你不愿和女子动手,那些女子交给我。”
  双足一顿,作势欲向四名持剑少女扑去。
  罗侯公子耳闻雯儿尖叫之声,嫉火更炽,顿觉烦乱无比,念头转动,暗暗忖道,如此美人,怎能让她陪同姓云的小子死去?况且这丫头一身技艺,非比等闲,那小子又复深知阵法,若让两人联手,情急拼命之下,“乾坤剑阵”或许真也伤不了他,我何不将计就计,依顺那小子之意,琴棋四童如若不敌,我再暗地出手,还怕那小子飞上天去不成?
  他这念头转动迅速,不过是瞬息间事,就在雯儿作势欲扑,身形尚未扑出之际,他已倏地大声一喝,道:
  “布四象,两阵对敌,那女子留下活口。”
  喝声未落,嗖嗖之声已起,霎时白影飘忽,寒芒掣动,那八名少年男女,已自相互移位,分别将云震与雯儿圈在当中。云震目的已达,当下不再迟疑,大声道:
  “雯妹小心!”
  双拳一晃,虎步生风,一拳向那抱琴的童子击去。
  他这里发动攻势,那四名白衣童子如斯响应,顿时活动步眼,各掣兵器,齐齐向云震攻去,云震一拳击出,但觉白影微闪,那抱琴童子已然不知去向了。
  同时雯儿也已出手,她先将大宝轻轻一推,然后双袖齐舞,向那为首的持剑少女手腕掷去。
  她身形刚动,突见白影齐飞,惊芒暴射,一片寒电般的剑幕,倏地涌袭上来。
  雯儿平日极少与人动手,但那一身技艺,无疑出自金陵王夫妇之手,她身为高洁时,打斗经验却是丰富无比。美目闪动下,见那剑幕绵密异常,恍若一座寒光四射的锦屏,来势如电,眨眼涌到,剑影重叠,毫无破绽可寻,心念电转,无可奈何,只得双足斜挫,猛向一侧闪去。
  岂知身形犹未站稳,突觉数缕冷风,又已袭近腰后大穴,赶忙一拧腰肢,运气挥掌,“粉金碎玉手”反掌拍击过去,挡住了那几缕袭近的冷风。
  接着,她身形电旋,衣袂飘忽,长袖飞舞,一招“蜂蝶齐飞”,觑准其中两名少女的长剑卷去,招发中途,突又两袖齐翻,露出一对白玉般的柔荑,皓腕轻转,左右疾挥,投向另外两名少女的胸腹。
  那四名少女训练有索,此退彼进,剑艺吞吐,配合得甚为绵密,眼见后者将要伤在雯儿手下,忽又轻灵一转,失去了踪影。
  再说云震一招落空,暗暗心惊,不觉倍加警惕,一面尽展所学,与敌周旋,一面稳定心神,不求伤敌,但求自保,同时运足目力,向那进退自如,扑击不停的四名白衣童子望去。
  但见那名抱琴童子挥琴迎敌,每次进击,那月琴必然发出一阵铿锵的丝竹之声,那声音初听虽无异处,但细听之下,顿时心慌意乱;使人有不知所措之感,当下怵然一震,不由更为留神。
  他乃聪明绝顶之人,已知琴声有异,立时检束心神,对那琴声充耳不闻,一面见招拆招,伺机还击,一面默察那阵势变化,丝毫也不敢大意。
  须臾,他已看出这座四象阵,乃是以抱琴童子为首,合成彼此救援的锐猛之力,而四名白衣童子的身眼步法,却又似听从那琴音指挥,进退之间,井然有序,攻势也愈来愈见快速,威力之强,竟大出云震想像之外。
  他练功时日虽短,但技艺博杂,天智聪颖,交手数十招,早已看出那四名白衣童子年纪虽轻,造诣却是个个不凡,单打独斗,等闲人已非其敌,合成这座四象阵联手攻拒,更是非同小可,稍有不慎,立将溅血五步,遗憾终生。
  他心念电转,暗暗忖道:欲破此阵,看来唯有击伤那名抱琴童子,或是设法砸碎那把月琴,才有希望。
  但想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颇不简单。
  要知那四名白衣童子个人造诣已是不凡,对这四象阵的演变运用,更是训练有素,各有默契,确实已达进退自如,变化莫测之境,况且那四名白衣童子各有所长。使笔使尺之人不去说他,单单那身佩革囊的童子,他那左手掌指翻飞,已自凌厉威猛已极,再加上那双右手始终不离革囊,可知不动则已,一动必是暗器急袭,令人防不胜防。在这等严密配合之下,云震想要达成心愿,真是谈何容易。
  罗侯公子眼见云震应接不暇,一筹莫展,心头大感快慰,不由泛起一层阴恻恻的笑意。
  转脸望去雯儿,但见雯儿陷身阵中,虽是左卫右突,腾挪自若,并未落在下风,但也被那绵密的剑幕困在其中,始终不得脱身。
  于是,他笑意更浓,忽然大声说道:
  “高姑娘,刀剑无眼,你迅即认败服输,免得有人留手不住,伤了你的性命。”
  雯儿恍若未闻,仍旧在阵中闪展腾挪,封架不歇,力敌四面攻来的长剑,不时更拍出一掌,袭出一指,逼得那四名使剑少女连连闪避不逮。
  要知她的武功与临敌经验高云震甚多,即令罗侯公子亲自出马,也未必是她敌手,区区一座四象剑阵,哪里能困得住她。她之所以迟迟不能脱出剑阵,主要是性格善良,不忍伤人,此刻若是高洁之身,那四名白衣少女,怕不早已落败负伤,甚至亡命在她的掌指之下了。
  等了一下,罗侯公子见雯儿并无歇手之意,忽又敞声大笑道:
  “高姑娘,你还不停手么?须知你是千金之躯,何必替姓云的小子出力卖命,本公子有哪一点比不上他?”
  此话出口,雯儿再也忍不住气,只听她冷冷一哼道:
  “你是什么东西?你有哪一点比得上他?”
  她性情温纯敦厚,骂人的话儿说不出口,也不知如何才算骂人,只有出言反驳,可知她气恼已极,的是忍无可忍了。
  罗侯公子听她如此反诘,心头当然有气,但在如许属下面前,却也不便与她辩驳,微怔过后,随即冷笑道:
  “好吧,你自愿作贱,怪不得本公子心狠手辣。”
  掉转头去,作出一付不屑闻问之状。
  这时,云震那边阵中,忽然有人发出一声尖叫;原来云震耳听雯儿大声说话,心神微分,背后空门大露,却非出自云震之心,乃是云震体内一股反弹之力,震脱了持尺童子的左腕。
  这情形罗侯公子看得十分清楚,他心中大为诧异,暗暗忖道:
  怎么回事?姓云的小子莫非是钢盘铁骨么?
  讵料疑念未已,云震的身手,反而突然矫健凌厉起来,但见他宛如出柙之猛虎,左卫右突,掌指齐飞,对那四象阵法,以及四名白衣童子的攻势视若无睹,竟展开了连串猛烈的硬击,瞧得罗侯公子瞠目结舌,张口说不出话来。
  原来云震初时谨慎,对所学未能发挥其功能,数十照面以后,那身眼步法,拳掌招术,已能渐渐领悟其妙用。
  他本已想出破阵之法,但因那四名白衣童子配合得天衣无缝,始终未能得机,那名持尺的童子一掌击中他后背,非但未曾将他击伤,而且被反弹之力震脱自己手腕,这宛若画龙点睛,顿时令云震想起“六丁抱一大法”的功能,他本身不虞拳掌袭击,专心一志向那持琴的童子攻去。
  要知“六丁抱一大法”乃是北道苏真人穷十二年心血精研而成,此法自“六纬相生”而入门,继而“六脉相成”, “六气呼应”,进至“六合归一”境地,始算大成。云震得天独厚,既服灵药,又获六大顶尖高手合力提携,迳由“六纬相生”入门,进展至“六脉相成”
  之境,再加上智慧天生,苦练不辍,此刻的真气内力,已能随机呼应,遇上外力袭击,自然集中于被击之处,与之相抗,不需着意加以控制运用了。
  这时,那四象阵法已经溃不成形,身佩革囊的白衣童子,也已被逼撤出暗器,那暗器是一颗颗黑白棋子,但见他右手连扬,棋子应手而出,破空生风,粒粒击向云震周身大穴,手法劲力,倒也堪称上乘。
  怎奈云震有真气护体,袭击之力愈大,反弹之力愈强,小小的黑白棋子,有的被他掌力砸飞,失去准头,有的虽能击中,却又丝毫不生作用,云震仍是着着进逼,掌指并施,直向那持琴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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