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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顺着笛声在湖心亭找着他的。
夜里起了风,将他的衣袖吹起,湖面微微起了皱。
他听见脚步声,扭头看我,微微一笑。
我亦是笑了笑:“子轩这处亭子好生风雅,吹着湖上风,赏着水中月,倒也不失妙处。”
宋子轩放下笛子,低声道:“水中月再美,也只是虚幻,若是喜欢,不如留下真的。”
我伸手替他倒了杯酒,递与他:“万事莫强求。子轩一直不甚快乐,何不试试放下。”
宋子轩清透的眸子望着我,微微一笑,不说话。
月色中,他笑容风淡云轻。
我倚在栏杆上,望着湖心的月影,自斟自饮了一杯。
宋子轩握着酒杯走近我,将手中的酒杯晃了晃,眯着眼睛道:“阿寰,你可有过对什么执着过?”
为了救碧华,我这般穿越时空,逆天改命,何尝不是执着。我叹了口气,终是道:“有过。”蓦地,我突然明白宋子轩为何这么问,“子轩果然剔透,只一句便说服了我。”
宋子轩转了转手中的笛子,定定着我,突然道:“只怕阿寰日后会后悔今日这般说。”
我昔日年少时,亦是有过他这般多愁伤感。
夜风有些凉,我拢了拢袖子:“子轩,我打算离开了,此次不要寻我。”
宋子轩“呵呵”一笑,将手中的酒喝了,双眼如同拢了一层雾色,微微弯起:“我找了你十年,你我相聚才不过一月。阿寰是一定要离开吗?”
他的话如同细小的钩子,挠在我心上,扎扎的痛。
我苦笑道:“子轩,人生短暂,能有几个十年,你我终是聚少离多。”
宋子轩又走近几步:“你与我说话一直是这样,有时候我觉得你懂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没有懂。”他扭头望湖心的水,顿了顿,“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阿寰是为何意?”
我心底抽抽地痛。
“我今儿这么说,你可是懂了?我,宋子轩,喜欢寰妦。”宋子轩盯着湖心,几缕碎发滑下来,遮住了他的脸,我瞧不真切他的神色。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湖心点点水波,稀稀拉拉的。
雨声打在荷叶上,“索索”作响。
一时有些静。
我不知如何是好。
宋子轩“哈哈”一笑,转身离去,留给我一个萧瑟的背影。
我立在亭中。
晚风习习。
作者有话要说:好冷》。;《
第三十二章
昨晚尚且是毛毛细雨,今天就成了瓢泼般的暴雨,一整天不见小。
天色灰蒙蒙的,大抵是因为下雨,茶馆里的客人不多,偶尔几个路人也是行迹匆匆。
推开门,刘德才已经在雅间里等我,旁边还有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
那和尚明明是一副眉目清秀的相貌却蓄了胡须,衬着光光的脑袋,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我将芏琅的头发与刘德才看了,刘德才小心翼翼接过,又递到那和尚手里,和尚点点头。
刘德才从怀里取出一块帕子,将头发细细包好,又将帕子放在黄金雕的小盒子里递给和尚。那和尚接了,放在怀收好,用手按了按。
刘德才笑着对我道:“妦大人果然言而有信,杂家也是个干脆人,这就回宫给你取来。
我道:“左右现在无事,下官还是陪着公公走一趟吧,”
刘德才犹豫道:“妦大人言笑了,况且现在正下着雨,大人冒雨与我回去,只怕会受了风寒,我看,还是由我待会遣人给大人送过去吧。难道大人还怕杂家跑了不成。”
可不是吗。我微微一笑,不说话。
刘德才终于点头应了。
马车行驶地异常缓慢,上灯时分我们方才抵达皇宫。和尚不和我们一路,先走了。
今晚的皇宫静得有些诡异,虽然时辰晚了些,但一路上竟然连个巡逻的侍卫也未见到。
我偶然抬头看见天边一朵烟花。
在这雷雨之夜显得有些突兀。
刘公公领着我向前走。
我顿住脚步,轻声道:“公公,此路似乎不是通向你寝室的,倒像是往御书房的路。”
刘德才裹着蓑衣,斗笠挡住半边脸,声音从里面传来,在这“哗哗”的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那珠子就在那里,快到了,妦大人还请快些。”
御书房的灯亮着,刘德才推开门。
小皇帝正在椅子上坐着,脖子上一把明晃晃的刀,本该在丰县治水的微云站在小皇帝身后,脸在灯影中显得越发妖娆。
宋子轩捧着茶杯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瞧我进来,有些错愕。
我亦是愣了。
小皇帝瞧我进来了,眼中神色莫测,终于叹了口气:“宋丞相果然运筹帷幄。”
我有些不明白。
宋子轩放下手中的茶杯,从椅子上站起来:“陛下去年登基,一直韬光养晦,端是聪明的紧。”
小皇帝冷哼一声,语调里有不合年纪的老成:“父王临终前曾嘱咐过我,宋丞相分明不是贪慕权利之人,亦无甚精忠报国之心,却又汲汲经营,定是另有其因,需防患未萌之时。现在看来父王说的果然没错。只可惜终究是防不胜防,你与刘德才表面上明争暗斗,你死我活,背地里却早已朋比为奸,沆瀣一气。”
宋子轩长叹一声:“陛下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派微云过来,有意让我去拿他对付刘德才,是想让我和他斗个两败俱伤之后再坐收渔翁之利吗?陛下大概没有想到,微云其实是我的人吧?”他顿了顿,解释道,“齐家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日,一个活口未留,真正的齐家公子早已葬身火海了。”
小皇帝气的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拍桌子:“宋子轩,你可知道你现在用的经费乃是用来救治丰县水患的,这样做的后果你可曾想过!”
宋子轩的脸色有些不忍:“陛下,臣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好一个没有选择!”门口传来一个沙哑甜腻的声音,芏琅跨进门,寻了张凳子坐了,“宋丞相,你一直与我虚与委蛇,假情假意,可是为了今日?结党营私,贪污受贿,谋权篡位你都占了,还敢说没有选择?”
宋子轩道:“太后娘娘说的是。臣的确结党营私,贪污受贿了。并且一直与太后娘娘做戏,想利用太后娘娘,可是太后娘娘又何尝不是在与臣做戏呢?臣想求太后娘娘的一根头发丝,还要费上一番大工夫。”
我心底一惊:芏琅的头发居然是宋子轩求的。
蓦地,我突然明白凝神珠为何会在刘德才手中,定是宋子轩给他的。
“你原来一直是这么想的。”芏琅冷笑一声,神情莫测。顿了顿,拧眉瞧着他,突又厉声道,“宋子轩,你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可曾想过后果?趁着现在一切尚且可以挽回,还是速速束手就擒,本宫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宋子轩神情有些不忍,眼神却坚定地很:“太后娘娘这般笃定,可是尚有退路?不过,呵呵,臣以前也不敢相信些怪力乱神之说,但太后娘娘的确不是常人,这般做也是迫不得已。”
芏琅神色突然大变,惊道:“你做了什么?”
刘德才“嘿嘿”笑了两声:“无色大师已经拿了太后娘娘的头发,太后娘娘此番可是觉得全身法术受禁?”
原来方才那个就是画春宫的无色和尚。
不过芏琅贵为神女,封闭她的仙术的法子是有,可却早已经被列为禁术,无视区区一个凡人,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法子?
芏琅怒斥道:“宋子轩,你可知道,命中无时莫强求,如此这样逆着天命走,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唔,穿越之前,我倒是曾经听龙三提起过芏琅曾经奉玉帝芮项之命下凡,听说那次任务她完成得相当顺利,不曾遇到过什么岔子。不过现在听她的话,怎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宋子轩闭了闭眼,复又风淡云轻一笑,不再言语。
他明明占着胜局,可我却从他笑容里书出了些苦涩之味。
宋子轩年纪轻轻,位极人臣,即便是算上所有的老老少少诸多官员,他都算是最最出挑的。听芏琅的意思,好像他曾经与她有过些什么,可固然是与芏琅有些干系,但他的才貌能耐却的的确确是拔尖儿的。
假如他不曾谋反,日后定是隆恩深重,位高权重,拜相封侯,不在话下。但如今,他背水一战,拼个鱼死网破,若是败了,只怕不仅性命难保,还要遗臭万年受千夫所指,万世责骂。即便他谋反之事成了,又何尝能堵住悠悠众口。
我尚且还记得当初与他初遇之时,他一身青衣,半新的袍子,坐在椅子上,对着我微微一笑的样子。
一不留神,如今才恍然察觉,从那至今,他瞧着似乎什么都没变,却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世事变迁,谁又能料?
“轰隆”一声,窗外一道电闪雷鸣,树影映在纸窗上,狰狞阴森。
宁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铿锵有力:“陛下,臣已经将屋外的叛军全部捉拿,禁卫军也已到位,现在没有陛下的同意,就算是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小皇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老师,你可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只凭着刘德才与你纠缠,朕怎么可能有安睡之时?”
局势陡然一转。
宋子轩却不慌不忙,淡淡道:“宁王不妨看看,这些禁卫军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宁王身后的侍卫突然抽刀将宁王刺了个对穿,血花溅了满地,那侍卫揭开脸上的面具,露出瑞珠英气的脸。
“宋丞相,果然算无遗策,本王佩服。”瑞珠“哈哈”一笑,“可惜丞相不愿做本王的王夫,否则何须这般折腾。”
纵观此时局面,小皇帝韬光养晦扮迷糊,妄想借刘德才之手控制宋子轩。宋子轩想夺皇位,为此他勾结刘德才,又派微云离间,欲要杀了小皇帝。本是死局一条,半路又杀出个宁王,峰回路转之时,却被瑞珠给杀了。
芏琅本身小皇帝最后的护身符,却被无色和尚封闭了法术。
一环又一环,一计又一计。
鱼肉为刀俎,刀俎为鱼肉,人人都是鱼肉,人人又是刀俎。
两方都想除掉对方,却终究是宋子轩略胜一筹。
我的心提了放,放了提,一波三折,越来越凉。
小皇帝终于面色灰白,不再说话。
芏琅却静静坐在椅子上,声音像是一碗凉水:“宋丞相成事在望,却不妨与我说个明白,费这般功夫,到底所谓何事?”
宋子轩扭头盯着芏琅,不说话。
芏琅却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浮出一丝凄凉的笑:“原来如此。子轩,你这般孤注一掷,可曾想过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芏琅飞快看了我一眼,我心里一凉。
宋子轩不再说话,挥挥手。
一队士兵上来将一行人押入天牢。
宁王的尸体早已被人拖走,只余下地上触目惊心一滩红。
我立在原地,与宋子轩遥遥相望。
默默无言。
良久,方才听他道:“四方取象,苍龙、白虎、朱雀、龟蛇。唯朱雀莫知何物,但鸟谓朱者,羽族赤而翔上,集必附木,此火之象也。凤寰,”他惨淡一笑,“你其实并非普通人,真身乃是一只朱雀鸟,我说的可对?”
我有些诧异,可复又一想,他既然能找到封闭芏琅法术的法子,自然也能知道我的真身,只可惜还差了那么一点。朱雀乃是凡鸟,最多算是我凤凰的一个分支。
他又逼近我一步:“其实自你那晚不告而别,我便瞧见了你的真身。自那时起,我就一直在找留下你的法子,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遇到了无色法师。你们朱雀一族有个规定,遇到天子必须遵其命令,现在我夺了这皇位,你是不是要从此听从于我?”
一阵风吹进来,扑灭了桌子上的灯火,屋里突然暗下来。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要你留下。”
我凝望着他,嘴唇动了动,终于恳切道:“子轩,放手吧。”
宋子轩的脸在黑暗中有些模糊,声音平静的想一汪死水:“我苦寻了十年,今天终于成了,又怎么会舍得放手。”
眼睛终于渐渐适应了这昏暗的夜色,他的微笑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怵目惊心:“阿寰,不论你是愿或不愿,”他紧紧握住我缩在袖子里的手,“此生,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放开你的手。”
雷雨终于稀稀拉拉停了,明月露出来,屋子里亮堂了几分。
屋子里静得可怕,像是有一辈子的时间。
他亮晶晶的眸子刺得我心抽抽痛,我闭上眼,叹了一口气:“皇上既然已经得了这皇位,还望放过太后娘娘他们一命。”
作者有话要说:盗文请保持三章距离,谢谢了
第三十三章
楚国的天牢条件算是不错,至少要比话本子里好上太多,只是终年不见太阳,湿气太重,空气中泛着一个霉味。
墙上挂着几个火把,相邻火把之间距离太远,道路照得不太亮堂。顺着阴森森的石阶逐级而下,又穿过一道又一道铁门,我终于寻着了芏琅的那间。
她被关在天牢的最深处,进出只一条路。十八道铁门,十八道石门机关,只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然后是她那弹丸大的牢房。
没有窗户,只在墙顶角有一条一寸见宽的缝,上面又用铁窗封住,就是老鼠也钻不出去。此刻乃是深夜时分,月亮高高挂在,有一缕月光射进来,却只在地上留了细细一条儿。
中间摆在一方矮凳,一张破旧的矮方木桌子,上面的红漆差不多掉光了,一条桌腿也有些蛀了,只剩另外三天腿颤颤巍巍立着,好像随时要倒下来。桌子上一支蜡烛,还剩一指来长,灯苗只有豆大,想要照亮屋子完全是妄想。桌上另放着一只茶壶,一个杯子,一个碟子,碟子里一只冷得发硬的馒头,茶杯里没有水。
靠墙有一张床,石头砌成的,上面铺着薄薄草铺子。床大概不到三尺宽,七尺来长,委实小得紧,不小心就会从上面摔下来。
空荡荡的牢房,连盆净手的水也找不着。
芏琅的外袍被脱下了,只着一身亵衣,发丝有些凌乱,好在身上看不出什么伤口,手脚上也没有铁铐之类的,大抵是想着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弱女子,没什么大碍。不过,能活动自如也算好的吧。
我隐了身形,芏琅瞧不见我。
她静静坐在石床边上,闭着眼,面容平静。
这么多年交情了,她的习惯我还是懂些的,由于身份尊贵,平日她难免嚣张跋扈了些,但真正气到了却是面上一点都显露不出来。此刻,她约莫气得不轻。
我站在铁门前,用法术将四周隔了,方才小声道:“芏琅。”
芏琅听了声音睁开眼,瞧见我,又将眼睛闭上,半晌,方才淡淡道:“你来,他知道吗?”
我摇摇头。
芏琅冷笑一声,从床上站起来,坐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杯水,倒得有些满,水溢出了些到桌面上。她喝了一口,凉飕飕道:“我若是不叫你,你今夜可会来?”
方才,她被押走之前飞快看了我一眼,这眼神我熟悉,自小她想我半夜去找她溜号下山去玩的时候就是这眼神。
我恳切道:“你被抓了,我自是会救你出来的。”
芏琅将眼睛从茶杯上挪开,赏了我一瞥,又盯回茶水:“我现在法术被封闭了,一时出不去,但倒也不急在一时,至多三天,我就能恢复了。可是宋子轩此次动静太大,明日天一亮,只怕全国都知道了。”
我不说话,静静待她往下讲。
“其实我也不瞒你,此次我下凡界,乃是奉玉帝之命。他夜观星象,发现人间出了有一颗星星有偏离轨道之势,此星辰左边就是破军,右边是贪狼,走向至关重要,稍微出差错便是一场人间浩劫。
你大概已经猜到了,这颗星星就是宋子轩。
本来此星辰已经渐渐回归正轨,你来了,却突然又歪了,并且越来越严重。
我眼看着他越走越偏,走向毁灭之路,却终是无能为力。”
芏琅放下茶杯,从凳子上站起来,与我面对面站着:“宋子轩这一世失败了,下一世我定许他个皇宫贵胄的命格,让他堂堂正正当天子。可此次若是他真篡位成功了,只怕造下的杀戮之罪要将他打入地狱里永世不得超生。不为天下苍生,就算是为了宋子轩本人,我亦不能让此事继续下去。你现在是唯一可以阻止这事发生的人。”
我叹了口气:“可否再给他几天想想,让我亲手杀了他,我有些……”
芏琅冷笑一声:“他早已想了十年,凭着几日功夫,你以为你能改变什么?”
我一惊。
芏琅又道:“只不过是表面功夫做得好罢了。
你瞧瞧他丞相府中的一草一木,一山一石,哪个不是价值千金的。他为了篡位,已经谋划了十年了,朝中重臣怕都被他收买了。喜欢钱的他就给他们钱,喜欢权的他就给他们权,个个都是针对弱处下手。
小皇帝即使再聪明,终究是晚生了几年。
而他费这么一番功夫,不过就是希望哪天能够以九五之尊之位控制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