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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甲功不但刀枪不入,也禁得起千斤锤斧的砸劈,可说是混合金钟罩与铁菩萨两种
奇功,溶铸而成的神奇学。
除非对方的内功更为深厚,休想攻破这种浑如精钢的龟甲功。
只有一个人知道景姑娘身怀禅门绝学,具有归州白衣庵三圣尼的盖世禅功,那就是
晁凌风。
景姑娘的身形倏然而动,飞腾而起,剑已出鞘,从玉夫子猛砸而下的身躯旁相错而
过,快得几乎令人肉眼难辨。
相错的刹那间,剑化电虹扫过玉夫子的左胁。
灯火摇摇,景姑娘的身影似乎突然幻化出现在食案上空,剑气进发,招发绝学云龙
三现。
似乎剑幻变成三道天矫的匹练,狂野地各现三次,风雷乍起,食具如被狂风所刮,
向八方激射。
只有两个人能及时从剑练下退出,是威麟与地煞,双掌连续发出无情的劈空掌力,
以进为退借反冲力挫身退走,掠下堂仍感到剑气袭人。
堂下,多了一个人:冷剑。
一声冷叱,冷剑毫不迟疑出剑攻击,剑光流泻见光而不见影。
“呃……”
毫无防备,仍然魂飞胆落的威麟和地煞,糊糊涂涂中剑倒地。
墨绿色的淡淡身影倒飞而去,剑光一敛。
冷剑瞥了四周一眼,大踏步转身出堂。
景姑娘收剑入鞘,冷然随后走了。
四大汉瑟缩在两面的壁根下发抖,像是失了魂。
血腥刺鼻,四灵双煞声息毫无。
桌底下有两个活人,抱着头爬伏在桌底下战抖。
就是火星君和五爪蛟,这两位仁兄在玉夫子暴怒地向堂下猛砸时,便知道大事不妙,
早一刹那往桌底下一钻。
他俩趋吉避凶,不妨扮懦夫,钻在桌底藏身。
面对大名鼎鼎的乾坤四灵与天地双煞,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胆敢单人独剑侵入闯筵,
如无惊世绝学,岂敢前来玩命?
如不见机钻入桌底自保,定是一等一的大笨蛋。见机的人有福了,果然刚伏下,景
姑娘便登堂上桌。
内堂有人闻警抢出,冷剑父女已经不见了。
※ ※ ※
反击极为猛烈,有如雷电交加风行草偃,十余位高手中的高手分为四组,每组先后
袭击两处地方。
一夜之间,青龙帮城内城外八处秘舵,遭受到致命的打击,报复之惨,轰动江湖,
冷剑这群人的声威重新抬头。
一连三夜,青龙帮除了陈公套总舵之外,其他各地的秘舵与江湖行业中枢,大半受
到毁灭性的袭击。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帮众们人人自危。
柏大空那群人曾经多次出动追搜,皆劳而无功,人多行动不便,人少又怕受到截击,
真感到束手无策。
白天,眼线们大肆活跃,可是,查不出冷剑那些人藏匿的线索,像是平空消失得无
影无踪。
陈公套是唯一没受到袭击的地方,一方面是人手众多,另一方面是地势佳易于防守,
因此成为唯一的安全庇护所,青龙帮稍有地位的人,纷纷进入总舵避难。
白天,是柏大空那些人的天下。
晚上,是冷剑一群人的猎食场。
白天的优势仅限于城外,在城内谁也不敢公然打打杀杀,因此城内微风细雨,城外
雷电交加暴雨如注。
蓼洲湖旁的官桥村,是南行的一处歇脚站。
官道东面有七八间店铺,贩卖一些行旅必需用品,当然有供应茶水的小食店。
由于距城只有十四五里,通常不会有旅客在这里打尖或投宿,真要赶不上宿头,村
北的灵官庙可以借宿。
只要奉上一些香火钱,在殿廊下放两把稻草就可度一宿。
巳牌初,晁凌风青衫飘飘,出现在一家小食店的店堂。
官道上旅客络绎于途,有车有轿,居然还有骑马的旅客,显得这座官桥村颇不寂寞。
店堂却是寂寞的,没有食客光顾,不是午膳中伙时光,他是唯一的食客,但却不是
旅客。
先要店伙沏了一壶好茶。大热天喝热茶,连店伙都感到诧异。
茶送来了,店伙巴结地笑问:“客官从府城来,是不是来访友?”
他喝了一口热茶,和气地笑笑:“在下没有朋友,也许有人来找我。”
店伙一楞:“原来客官在等人。”
他摇摇头:“是人在等我。”
店伙听不懂这种难摸清边际的话,笑笑走开了。
喝了半壶茶,陆续有旅客光临,先是四个脚夫打扮的人进入,喝了一碗冷茶便叫些
酒菜。
接着来了几批食客,表示午膳时光快要到了。
晁凌风没留意其他不起眼的食客,反正十余副座头,有一半已经有人占了,人不少,
哪能留心每个食客是何来路?何况,晁凌风也不需要知道。
四个先到的脚夫三高一矮,都是壮汉。
矮的一个脸色苍黄,坐在侧首脸半向着他。
假使他留心。一定可以发现矮脚夫那双眼睛,所流露的光彩,与略带病容布满风霜
的脸孔不相衬配。
一壶茶终于喝光,他招来店伙,给他来两壶酒,四味下酒菜,独自小斟慢酌地,自
得其乐了。
店伙颇感诧异,这位客官所等的人,或者是等他的人,怎么还没来?
店门口,出现一位粗壮的庄稼汉,身后跟着一位明眸皓齿的小村姑。
壮汉挟了一个长布卷,小村姑挽了一只小竹篮,两人驻步向店堂内张望,脚下有点
迟疑,似乎在捉摸该不该进去。
他们看到了晁凌风,看到晁凌风泰然自若小斟慢酌。
最后小村姑一打眼色,毅然领先举步入店。
壮汉本来已举步跟入,但警觉地向官道前后扫了一眼,眼中有警戒的神色。
略一迟疑,随即移至店门侧方,目光不时从门内移至门外,并且很留意着店里外的
动静。
晁凌风盯着走近桌旁的小村姑,脸上有怪怪的笑意,是属于猫儿盯着爪前小老鼠的
笑脸2
“你最好赶快走。”他说:“要不了多久,陈公套那些人就会赶来了。”
“你……你约了他们?”小村姑似乎打了一冷战:“你……你真的要……要和他们
合……合作?”
“正确的说,是我故意现身,引他们来找我的。”他拖出右首的凳子示意小村姑坐
下:“我不会与任何人合作,我只管我自己的事。任何人的纷争皆与我无关,那些都不
关我的事。”
“你相信家兄是沉船一案的主谋吗?”
“在我查出确证之前,我不信任何人空口白话的指证!冉姑娘,既然你来了,这样
很好!”
“你是说……”
“请转告令尊令兄,当我需要他们出面作证时,希望他们能堂堂正正地与我打交道,
不要玩弄任何花招。”
“家父家兄绝对信任你的公正,因为你可以在任何时候打击我们,但你没有,一直
不曾向我们兴师问罪,可知你不是一个轻信谣言的人。”
“谢谢你们的信任。”
“晁爷,我请求你前往见见家父。”
“时机末至,该去时,我会去的。”
“我这次可是诚意的……”
“呵呵!你每一次都是诚意的,只是这次不敢摆出强请的态度而已。冉姑娘,你是
一个很可爱的姑娘。这次没摆出霸王面孔,显得更为可爱。”他半真半假风趣地说:
“你知道吗?女孩子凶霸霸地野心勃勃,毕竟不是什么动人的事。男人们会敬鬼神而远
之的。好了,冉姑娘你可以走了,你的处境非常的危险,你知道是为什么?”
冉芳华姑娘脸上涌起一片婿红,羞赧地白了他一眼,这才是少女们真正动情的羞喜
神色。
那位矮脚夫的明亮大眼中,涌起另一种光彩。
“我等你来。”冉芳华的语音柔柔地,低下头掩藏自己的羞窘神情:“我会完全信
赖你、像是信赖我的爹娘,和我信赖的菩萨。”
她转身急步走了,似乎没有勇气面对她不敢见的债主。
一个少女完全信赖一个年岁相若的年轻异性,弦外之音已表示了她的少女情怀。
晁凌风楞了一刹那,摇摇头重新为自己斟酒。
这一阵子,他接触过不少异性,似乎这些姑娘们都是才貌双绝的娇娃。
可是,也似乎一个比一个骄横,野心勃勃都想出人头地,没把男人看在眼下,甚至
都想把他踩在脚底下任意摆布。
惟有在不正常的情况下,才表现出女性特有的风情,而那点风情也是难以令正常的
男人接受的。
“这年头,咱们男人是愈来愈难混了,恐怕要不了多久,化鸡司晨这一天就会到来。”
他一面喝酒,一面摇头晃脑大声自语。
喝到第三杯酒,前后左右四张食桌客满,分别坐了一些相貌惊人稀奇古怪的男女,
总数有二十出头。
最后,一个人到了他这一桌,拖出对面的长凳落坐,顺手把竹杖倚在桌旁。
“多来几壶酒,添几味菜。”不速之客笑吟吟地说:“我作东,咱们好好亲近,呵
呵!”
“呵呵!少来这一套。”他也怪笑,断然拒绝:“在我的家乡,俗语吃人家的嘴软。
吃了人家的东西,就不能把人家当仇人,说人家的闲话飞短流长,这是道义。所以,柏
大空,我不能吃你的东道。”’
“唷!有这么严重?”柏大空仍然笑容可掬:“真把我看成仇人?”
“呵呵!比你所想象的更严重。”他的怪笑也依旧:“岂只是看成仇人?本来就是
仇人!我晁凌风再三再四受到阁下谋杀、陷害、嫁祸、凌虐之后,难道放得下丢得开?
我还没有这么好的修养,毕竞我还年轻,难免愤恨难平,心有不甘。”
“老弟,这总不能全怪我,你的表现,也的确像是天绝谷的人,对不对?”
“一点也不对。柏大空,你是个前辈,是个枭雄,而我也相当成熟干练,我不希望
你用狐狸的态度和我打交道,更不希望你是个没有担当的胆小鬼懦夫!你所做的事,你
的本来面目,几乎武昌府所有的人都是一清二楚,而你居然还厚着脸皮说这种话,你不
觉得羞耻和怯懦吗?有什么话,你就直截了当说吧!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总不会希望我
毫不留情的侮辱你吧?”
“唔!似乎休有什么话要说。”柏大空笑不出来了,晁凌风这番话锋利得令人受不
了。
“不错。”晁凌风自顾自斟酒。
“你先说说看。”
“我要黑煞星金坤。其他仇恨,一笔勾销。”
“他已经招了供……”
“我要亲自问口供,这是我的事。”
“你要知道,青龙帮是受害人,损失了几千两银子,青龙帮有权了断,已经不关你
的事了,除非你是青龙帮的人。”柏大空那种邪笑又出现了。
“什么?”晁凌风显然不明白话中的含义。
“青龙帮已经开了几次法堂.仍在继续搜捕主凶。开法堂,外人是不许参与的,只
有一个办法才能让你插手,那就是成为他们的自己人。”
“好妙的主意。”晁凌风冷笑。
“公冶帮主有一个好女儿,公冶纤纤。这丫头很喜欢你,公冶帮主对你更是十分满
意。假使你做了他的女婿,岂不成了自己的人了?”
“这是哪个王八蛋的混帐主意?”晁凌风将酒杯摔在地上打得粉碎:“我宁可去做
无常鬼的女婿,去讨一个母夜叉做老婆,也不要娶公冶纤纤那种横行霸道的女人。”
“哼!你骂人骂得很绝很毒。”柏大空冒火了。
“哼!更毒更绝的话我还没有出口呢!沉船案我是受害人,我有权查个水落石出,
我只要黑煞星金坤,其它免谈,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也许,另有解决之道。”柏大空又换上笑面孔。
“我在听。”
“帮我对付天绝谷主,为江湖人士主持正义,我负责向公冶帮主讨黑煞星金坤交给
你。”
“又是混帐主意。”晁凌风这次挥洒壶了,修养真差劲;“我不是江湖人,我不懂
你口中的所谓正义是什么狗屁!我与天绝谷主无仇无怨,我也不认识他是老几,你们二
十年前的是非与我屁相干,而你近来的手段简直卑鄙无耻得不像个人样,你居然……”
邻座传来’一声阴厉无比的冷哼,站起一个身材修长,白发如银脸色泛青的佩剑老
人,身形一晃便到了桌旁。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风随之而至!
“小辈,你在一位老前辈面前,无礼猖狂得离了谱,嘲驾挖苦刻毒到家。”白发老
人语音冷厉无比:“到底是哪一个不知死活的高人,调教出你这种没教养的狂妄弟子,
老夫……”
“你又怎么啦?你又是那一个不知死活的高人?”晁凌风毫不留情地反问。
“他是威镇大河两岸,名动天下的一代霸主。”柏大空在旁接口:“九阴神荼申公
化,王屋山白杨堡的申公堡主,北地群豪的司令人。”
“哼!我不认识你是老几。”晁凌风冷冷地说:“我晁凌风也不是小鬼,不怕你这
神荼唬我、”
九阴神茶修养更差,激怒得火冒三千丈,青灰色的怪手一伸。扣住桌子猛地一掀.
要将食桌掀飞出店外。
晁凌风的左手,及时按住了桌面,长身而起。
沉重的厚木八仙桌仅跳动了一下,杯盘格格震动,桌子本身也发出了怪异的响声、
阴气流动,劲气袭人。
“你玩这种游戏未免太老了。”晁凌风阴森森地说:“九阴真气还算不了武林绝学。
你这八成火候距阴极阳生境界,还差一大段距离,你这辈子不可能有任何进境了。阁下,
咱们到店外好好亲近,不要在这里拆人家的店。”
他猛地身形微挫,虎目中冷电四射。
九阴神荼手一松,踉跄退了两步。
对面坐着的柏大空脸色一变,连人带凳滑退了三尺,似乎桌上传出无可抗拒的潜劲,
把人硬震而出骇人听闻。
全店的食客,惊噫而起。
前后左右四张桌。各站起一个人,一僧、一道、一儒生、一女人,年纪皆在花甲左
右的人。
四个人几乎在同一瞬间面对着晁凌风,八支手有四种形式攻出:拳、掌、指、爪,
遥向中间聚力一击。
对面的指距离最远,比晁凌风后面用爪进攻的老女人远了一倍,令人难以置信的可
怕指劲,从退后的柏大空右肩上方呼啸着越过。
几乎误伤了柏大空,因为柏大空右肩的衣衫突然出现一条寸宽的大缝,布帛变成了
粉末。
而晁凌风身后邻桌那位老女人的手爪,距背心不足三尺.但无形的劲道也是同时到
达。
可知老女人的爪劲速度,比从前面发指的老儒生慢了一倍以上,而配合得恰到好处,
四方袭击的劲道几乎同时到达及体。
这是入店之前,便已协同妥当的布局,谈判破裂,四方立即出手合击。
这瞬间,晁凌风身形突然鬼魅似的向下萎缩,像是突然隐没入地一般,而食桌却同
时上升,侧翻。
四股无俦的劲道,凶猛地汇集。
蓦地罡风呼啸,劲气进爆如殷雷乍震!
乒乒乓乓……碗碟炸裂,菜汁四溅!
“砰咔啦……”食桌分崩离析。
淡淡的流光贴地逸走,在各种器物爆裂四散声中,流泻出店门外。
随椅被震退的柏大空,被暴震劲道所震倒,向后跌翻在地狼狈已极!
九阴神茶也骤不及防,再暴退两步,仰跌在邻桌的同伴身上,灰头灰脸。
自晁凌风按桌用神功震退九阴神荼与柏大空,至四人合击器物爆裂,只是刹那间所
发生的事,发生得快结束也抉。
可是,晁凌风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店门口,本来有两个年约半百的高大佩刀人,手叉着腰迎门堵住,像两尊门神,任
何人也休想通过。
“咦!人呢?”有人惊叫。
四人聚力一击,晁凌风势必在四种可怕的奇功重击下崩散,即使不被对方分尸,也
将成为骨碎肉烂的一具烂尸,决无生理。
惊噫声再起,所有的人皆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怀疑见了鬼,刚才愤怒折辱柏大空的
晁凌风根本不是人。
所有的目光皆集中在碎桌破碗堆搜视,的确没晁凌风的身影,也没有血迹烂肉,人
不可能被打成烂泥。
“砰噗”两声怪响,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是把门的两位仁兄,直挺挺地栽倒在店门口,口吐白沫,瞪眼张嘴像两具已僵了的
死尸。
“他走了……”用拳攻的僧人急叫,向门外急抢。
人向店外急涌,后面跟出一群看热闹的食客。
四位脚夫走在最后,脸色不正常。
“这些阴险的混蛋,把老本全掏出来了。”为首的脚夫向同伴低声说:“想不到他
竟然请得动这许多凶煞,他真有埋葬咱们的万全准备呢:“
“他掏出太早了,天助我们。”另一个说。
“不是天助我们,是晁凌风助我们。”第三个说:“如果柏大空不情急,这些人将
是咱们最严重的威胁。”
没有人留意他们的谈话,人都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