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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回想段狼当时的眼神，还有那一句句对话，楚凡忽然明白，那眼神的含义。
那是要让他成为新一代狼王之意，所谓狼王不显，狼将不出，便是这个道理。
“狼王，是我的父亲。”望着夜空，楚凡目光深邃，“我不愿做狼王，只想做父亲的儿子，狼王只能有一人。”
嗖嗖！
五道光束突然冲天而起，是由楚然五位长老发动，从演武台内射出，白茫茫一片，射到天空上，射到那更为强大的大阵上。
“一切，都是楚家主导，一切，都在按着预定轨迹行走，哪怕……没有我们。”徐谨内心更为苦涩，望着天空喃喃低语。
白光消失，演武台上空中央处，出现一个白色旋窝，几乎笼罩了半个星云城，比血皇召唤出的，要大出数十倍，甚至更大。
楚然、楚生五位长老做完一切后，纷纷盘膝坐下，没有离去，而是闭上双眼，双手仍然结印，楚凡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灵力正以极快的速度流失。
第一个人，从天空中的旋窝内踏出，赫然就是楚凡见过的段狼，其身后跟着众多神情冷漠，且魁梧的大汉。
他们走出后，落到演武台上，静静站立，而段狼则停在空中，抱拳对堵在旋窝前的楚破一拜，旋即他也盘膝坐在空中，等其余人到来。
第二位到来的，是个红发少年，眉心有月形印记，其只有一人，到来后同样对楚破一拜，随后盘膝坐在段狼身旁。
随后，有两人同时到来，他们模样相同，看似老人，身后跟随着二十一人。
两位老人抱拳对楚破一拜，坐到红发少年身旁，而跟随二人到来的二十一人，则落到演武台上，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
“我说你们这些小辈，下次召唤老夫，能否温柔些？不知晓老夫在睡觉？”爽朗的笑声自旋窝内传出，旋即从其内走出一人。
第七十七章 千年夙愿，征战前路
人未到，声先到，从漩涡内走出的不是一人，而是一人一牛，一位满头白发，脸颊全是褶皱的老人，骑着一头壮牛从旋窝内，悠哉悠哉地迈出。
骑牛老人走出后，双眼眯着，显然还没有睡醒，正准备张口训人，忽见段狼等人都已到来，发觉情况不对，斜眼一看，正巧望见柳树下、漩涡前的楚破，老脸徒然一红，睡意全无，挠头笑道：“呵呵，失礼失礼。”
兴许是察觉到气氛不对，骑牛老人在抱拳对楚破一拜后，同样来到段狼等人身旁，盘膝坐在牛背之上。
轰、轰！
天空上的巨大漩涡，继骑牛老人出现后不久，突然发出阵阵巨响，片刻后，六艘巨大的船从漩涡内飞出，其上站满着人影。
不，准确说来，只有出现的第一艘船上，有着两位中年男人，其余人皆是长着两只长耳朵，眼睛呈现绿色。
六艘船停在空中，从第一艘船上飞出三道身影，两位中年男子，一位长着尖耳朵，眼睛幽幽发绿的人。
三人同样对楚破抱拳一拜，来到段狼等人身旁坐下，一言不发，似都在等待什么。
“狼群！”此刻，楚凡终于明白两字含义，他抬头望着六艘船上，那一群群眼冒绿芒之人，他们虽有人样，但也掩藏不住那野性的气息。
“他们不是人，是狼！”精光四射，楚凡低声的语气很是坚定，显然对自己的判断非常相信。
天地间，并非只有人才能修道，在道面前，万物平等，只要能悟，只要有生命，便能修天地之道，故而除去人修，还有妖修，共称修士。
六艘船始一出现，之前落到演武台上的众人，纷纷凌空而起，进入船内，显然他们也非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
或许，在狼王未离去时，他们本就经常在一起，南征北战，故而相互间才会没有排斥，如此协调。
这是百年来，狼群八部将第一次相聚，或许也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聚，因为谁都明白，接下来发生之事，哪怕是身为狼将的他们，也有性命之忧。
明知如此，他们还是来了，在楚家召唤下前来，因为此为使命，此为义气，此为忠心。
天地间，并非只有生命才重要，还有一些东西，比之生命更可贵。
生与义不可同取，故舍生而取义者也。
闭着双目，楚破对着天空那巨大漩涡，屈指一弹，便见漩涡轰然散开，化为点点白光，犹如雨下，落到演武台上，没入演武台内。
“八位能到来，老夫甚是感激。”睁开双眸，眼神依然那般平淡，楚破望向段狼八人，脸上首次露出微笑。
“前辈如此说，当真折煞了我等兄弟。”段狼微笑回答，神色中带着敬意。
“这是百年的局，更是我楚家，千年的愿。”面无表情，楚破抬手向着地面一按，“沉睡千年的魂，如今该苏醒过来，完成千年的愿。”
这一刻，楚府内所有楚家人，不论男女老少，骤然昏迷过去，他们的嘴角，挂着微笑。
片刻后，昏迷的楚家人消失不见，逐渐化作虚无，包括之前在外战斗的楚家战士，同样是如此下场。
但也有特例，楚凡、楚童、楚云、楚平四人，并未消失，也未昏迷，或许是要为楚家，留下火苗吧。
演武台上，楚然、楚战等人走到一起，眼里虽有不忍，但他们明白，此事无法避免。
今夜过后，楚家将只剩几人，只剩……楚凡几人！
这一刻，星云城内，所有幸存下来之人，均仰头望着天空上，那六艘巨大的船，这或许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在空中飞的船。
在见到周围的族人消失，楚云、楚童、楚平三人对视一眼，意识到将有大事发生，迅速朝楚府赶去，就连傲煊、潘尚武也未例外，跟随他们赶向楚府。
呜呜呜！
楚府内吹过阵阵阴风，轰隆声响起，如同地狱现世一样，各种幻影出现。
楚凡立在演武台上，望着眼前一切，瞳孔越来越小，心脏跳动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
因其看见一段段画面，画面里是一群悍不畏死的战士，他们的额头有一个个印记，道！
画面里的战士，在血雨里冲杀，死去一个，又冲来一个，像是杀不绝，死不尽。
他们，是这千万年来，道家经历的一场场血战里，战死之人的魂，跟随在道家后人的血液里，不会散去。
真的是一群神魔般的人物，楚凡此时才真正明白，爷爷为何会那样做，相比于前人，如今付出的，只是沧海一粟。
“问君魂兮，吾出生时，天地已变，道家已衰，仙灵将灭！”
“天地鉴之，吾以族人之魂，以族人之血，以吾道家，身为仙灵守护者之命，祭天地，杀敌寇，换我仙灵一片朗朗乾坤。”
楚破双手结印，口中诵出一句句话语，将那飘荡的魂凝聚，以楚家人的魂为引，以战死英雄的魂为本，凝聚出一条龙，一条由魂凝聚的……龙！
龙，黑色的鳞甲，血红色的双眼，足有十丈之长，盘旋在空中，冰冷的目光扫视众人。
这是由千万年来，那一个个不屈的意志，不散的魂，凝聚而成的龙，或许天地间，惟有一条如此的龙，魂为身，意为眼。
“千年夙愿，今日以老夫代天伐敌，杀出一条天明之路。”低沉的声音带满沧桑，不再那么平淡，多出些许激动，楚破说话间抬手一挥，堵住漩涡的竹笛回到其手。
同时，其身影消失，出现在了龙头之上，眼神深邃，一曲笛音吹响，时而悲凉，时而沧桑，时而激奋，时而令人热血沸腾。
楚战、楚然、楚生等人，同时一步迈出，出现在了龙身之上，静静地站于楚破身后，如同战将般威武。
“这里，便交予你了。”一曲罢，楚破低头看向柳鬼，眼里的寓意很是清晰。
“前辈放心。”早已从调息中苏醒的柳鬼，闻言后起身抱拳一拜，甚是郑重，话语里满是坚定之意。
他明白，楚破此为托付，将楚凡等人托付给了他，更明白，楚破等人已然知晓，此去凶多吉少，或许已无命回来。
点头间，楚破低着的头一偏，望向正抬头望着天空的楚凡，沧桑的面孔上，露出笑容，慈爱的笑容。
“走吧！”一声令下，楚破身下的黑龙发出一声吼叫，率先冲入到漩涡中。
“爷爷！”
楚凡抬起手，想要去抓住，抓住那逝去的慈爱笑容，两行泪水滑落，他深知爷爷这一去，或许就再也回不来，再也无法相见。
声音有些沙哑，有些无奈，更多的是痛，痛至全身，痛至灵魂。
“爷爷！”
此刻，楚云、楚平、楚童三人出现在不远处，刚好见到楚烈等人进入漩涡的一瞬，不用想他们也明白，离别后，将是无尽别离。
楚毫、楚烈、楚龟等人回头，原本冰冷的面孔上，露出了笑容，遂即消失在漩涡里。
紧接着，段狼等八部将，对视一眼，迈步踏入船上，六艘庞大的船，载着一群战士，进入漩涡内，就此消失。
庞大的船，在靠近漩涡刹那，骤然变小，嗖的一声便冲入漩涡中。
第七十八章 我想去……看看
笼罩星云城的大阵，因为楚破众人的离去而消失，露出了真实的天空，此刻繁星已经淡去，黑夜开始褪色。
这一刻，所有人终于迎来最新鲜的空气，噩梦般的夜晚，终将逝去，纵管星云城血流成河，死去太多的人，就连繁华的城池，也沦为废墟。
但只要还有人活着，一切都能恢复原样，只是逝去之人，再也无法回来罢了。
楚府内，此刻很是空荡，可说没有丝毫生机，楚凡立身于演武台上，仰头望着漩涡，还保持着抬手去抓时的动作，脸颊上有泪痕。
“爷爷！”喃喃低语间，儿时的一幕幕在其脑海回放，回忆尽管短暂，但也是美好。
爷爷的教诲，爷爷那慈爱的笑容，还有爷爷那看去满是沧桑的面孔，楚凡此刻回想起来，内心很甜，但在甜的同时，则是苦涩，更多的是痛，一种失去后的痛。
这一次失去，或许就是一生，也或许再相见时，已物是人非。
“我，想去看看。”低下头望着脚下，楚凡轻声低语，一个疯狂念头在脑海浮现。
此刻，演武台上只剩楚凡、徐谨、徐旭和后来的楚云、傲煊等人，众人望着天空默默无言，谁也没有去打破宁静，这一晚，改变太多，牺牲太多。
留给众人的，惟有苦涩和伤痛。
“我……想去看看！”仰头，怒吼，楚凡不再轻声低语，而是吼出了声，吼出了其心所想，吼出了对爷爷那浓浓怀念。
他，想去看看，哪怕只是站在远方，看爷爷那苍老的背影，哪怕只有一眼，他也心甘……情愿。
以楚凡的个性，既然说出口，那就要赴之实践，用行动去证明，带着他的狂妄，带着他的霸道，去向自己的内心证明。
闻言，楚云、楚平、楚童三人目光一凝，眼神突然变得锐利，显然他们此刻的想法，与楚凡一样。
但他们没有楚凡那等霸道和气魄，说做就做，而他们则需要一个带头人，方能去做。
这，便是楚凡与他们的不同，便是楚凡的独特所在。
吼声落下，楚凡一步迈出，其速度快到本身的极致，甚至是超越，仅一步迈下，他就出现在漩涡前。
同时，楚云、楚平、楚童三人紧跟其后，目中带着坚决，只要楚凡跨入漩涡，他三人定不会犹豫。
“不可！”正当楚凡要抬脚跨入漩涡之际，柳鬼骤然一声断喝，从其身上散出一股力量笼罩了楚凡，致使楚凡骤然停下动作，转头朝他望来。
“为何不可。”本因是发问的话语，从楚凡口中说出，却很是平淡，平淡得令人感到心头发麻。
楚云、楚童、楚平三人也是面带疑惑，转头望向柳鬼。
被楚凡这一望，哪怕柳鬼修为高深，也不由感到一阵心寒，因那种眼神很是霸道，霸道得令人呼吸不过来。
虽然修士可不用呼吸，如此不过是表明，柳鬼因这一眼，内心感到的紧张。
“你未踏入三虚，未悟道，不懂规则，故而不可踏入缩地之门，否则九死一生，会被其内的乱流所击中。”面带郑重，柳鬼嘘唏劝道，“所以，你还是别去的好。”
“九死一生么？”嘴角一钩，一抹无所谓的笑出现在楚凡脸上，眼神变得洒脱，“最起码还有一生，有这一生便足够，因为幸运女神，是我老婆。”
话落，楚凡看向楚云、楚平、楚童三人，笑着道：“你们三个，好生修炼，别等我回来后，连灰都吃不了。”
“我……”
楚云、楚童、楚平三人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奈何他们还未说出口，只见楚凡抬手对他三人一按，三人的身体立刻倒卷飞出，瞳孔逐渐变大，不解的凝望楚凡，带有不甘，带有痛心，更有怒火。
“保重！”
仰头大吼，楚凡毅然转身踏入漩涡，他明白楚云三人要说些什么，只是他不能让爷爷等人的苦心就此作废，楚云三人绝不能跟他同往。
故而，他宁可让楚云三人心生恨意，心生怒火，也不能让楚家火苗熄灭。
“我想去……看看！”楚凡坚定且沉着的话语，从漩涡中传出。
“让我自私一次吧。”跨入漩涡的刹那，楚凡于内心暗道。
他那一声保重，在空气中回荡，在夜色里飘起，当他迈入漩涡的瞬间，天边有一轮红光射出，那是天亮时的第一道光，红色的光。
其心，如那话语一样，要去看看，想去看看。
“唉！”摇头轻叹，对于楚凡，柳鬼无法阻止，也不会去阻止，因他明白楚凡的性格。
望着楚凡的身影消失在漩涡里，徐谨、徐旭二人目带浓浓敬意，他们此刻才发现，楚凡不仅狂妄和霸道，还有更为令人尊敬的东西，那便是勇气和心，一颗别人没有的……心。
若是他二人换到楚凡这种角度，或许就不会如此坚决，更不会如此洒脱，也不会如此疯狂，因为他们……不是楚凡。
“不！”
楚云、楚平、楚童三人嘶吼着，以最快速度奔向漩涡，他们的眼睛在发红，泪水飘落，当三人冲到漩涡前时，只见漩涡化成一道红芒，消失不见。
“不！”
三人似要崩溃，癫狂的仰天怒吼，模样看起来很是恐怖。
此刻，众人都没有发现，在那进入演武台所在的大门处，五十一名大汉半跪着身子，他们身上已经脱去军服。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半跪着，目光炯炯有神的望着楚凡消失之地，眼神坚定，一群人散发的气势，很强、很强。
五十一人的眼神加在一起，像是在说：“我们，等你回来。”
缩地之门内，在漩涡消失刹那，楚凡已身处黑暗中，惟有前方有一点光，四周全是无尽的黑。
虽然在那无尽的黑中，时而会有五彩的光飘过，但也是一闪即逝。
对于四周，楚凡没有心思去关注，他拼尽全力的向前冲去，脸上带着着急，因为前方那一点光，正慢慢变暗。
一旦那光消失，他便再也找不到出口，将在这缩地之门内穿梭，迷失方向，直至死亡。
“潘家百年的局，不过是野心比较大，也不过是噬魔门想灭楚家罢了，但楚家百年的局，却是借潘家引出噬魔门，从而完成千年夙愿，完成这一条……路。”极速前冲，楚凡内心在思忖。
第七十九章 风浪三千
缩地之门，是由两个造化境的大能，处于两个不同的点，而构造来连接两点的空间之门，将原本距离很远之地，无限缩短。
其内，就像一个无限扩大了的圆桶，四周是大能凝聚的灵力支撑着，以此保护在缩地之门内穿梭的人。
而在圆桶之外，则是空间断层，比之虚无空间还高一档次之地，惟有造化境修士，才能免强在其内穿梭，但危险系数也是很大。
楚凡此刻就处于这样一种环境，四周保护的灵力壁障，正无限减弱，一股股如刀刃般的空间风暴，缓缓侵蚀进来。
前方虽有光，却也慢慢暗淡着，显然另一接入点，已经开始关闭，然楚凡必须在关闭前走出，否则性命难保，九死一生。
就如他自己所说，九死一生又如何，起码还有一生，他心中不曾害怕，也不曾后悔。
“我要去看看！”
心里在呐喊，最后哪怕迷失于空间断层里，楚凡也不后悔，前题是，要让他看看，看看爷爷最后的背影，他才能……不悔！
他明白，爷爷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迈出后，就没有回头可能，他更明白，这一条路的终点，或许就是爷爷口中所说的那件事，更是楚家必须完成之事，同样也是他的父亲，去完成而没有完成之事。
所以，楚凡明白，很明白。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替爷爷去完成这件事，奈何其修为弱小，连跟随的资格也是没有。
“啊！”
张口狂啸，带着楚凡心里的疯狂、不甘，啸声回荡，却无法传出去。
嗤嗤、嗤嗤！
灵力壁障越来越弱，已经有些许空间风暴穿透而过，如利刃般打在楚凡身上，一道道染血的伤口出现，痛至身，却无法痛至心。
“快了，快了。”
目光炯炯有神，盯视着前方，距离出口已然不远，楚凡面孔呈现狞狰，修为之力全都爆发，展开出超越己身的极限速度。
他的速度越快，击打在身上的空间风暴越厉害，致使他到达出口时，如同一个血人般，面色苍白间，就要迈步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