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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杖门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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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婷粉颊羞红,嗯了一声说:“奶奶,婷儿只为了感恩,不惜杀身以报……” 
  “那三个条件,比杀身要困难得多。你为保全家门声誉而拒绝第二条件,确是令人肃然起敬。” 
  “奶奶……” 
  “你愿嫁给他么?” 
  “奶奶,哪一个他呀?”她明知故问,羞得抬不起头。 
  “小鬼头,当然是右粯罗。” 
  左婷黯然低喟,说:“奶奶,恐怕他……他不会要我,他另有心上人,好像是叫什么容若的人,只要他肯收留我,我愿为他做牛做马,我……” 
  “孩子不要自卑,我替你作主,怎样?” 
  “奶奶……” 
  “当然要酒狂同意。” 
  “哦!怎么与酒狂老前辈……” 
  “右粯有三位恩师,一是九现云龙,一是落魄穷儒,酒狂是他的第三位恩师。九现云龙身死池州;落魄穷儒授艺半载。你说要不要找他,放心啦!孩子。” 
  左婷一听右粯的恩师是酒狂,兴奋得将所受的折磨痛苦,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确是死心塌地痴爱着右粯,自从舟中遇救,她便将一颗心完全交与右粯了。可是,她羞于表示裸体受辱的情景,她自己也感到无脸见人,右粯如果心存介蒂,她岂不是自取其辱么? 
  再就是右粯伤重发高烧期间,所呼唤的叫容若的女人,也令她芳心破碎,更不敢示爱了。 
  池大嫂要替她作主,令她芳心跃然,欣喜莫名。 
  她虽不知道池大嫂的来历,但能与酒狂结伴的人,岂会是等闲人物?何况池大嫂的口气又如此肯定,给予她无穷的鼓舞和希望。 
  船在东码头靠岸,酒狂的身影早已在对街的屋檐下大喝其酒。 
  池大嫂挽了她走上码头,说:“先不要理会酒狂,到兴元寺找到右粯再说。” 
  “奶奶,婷儿该先拜见他老人家……” 
  “不行。” 
  “这……岂不是无礼大不敬么?” 
  “孩子,你不能以世俗的眼光,来看这些游戏风尘的怪物。你如果上前招呼,保证你碰一鼻子灰自讨没趣。走啦!跟我来。” 
  兴元寺中,杀气腾腾。 
  右粯发现左婷失踪,那还了得,立即将知客僧请来,砰一声闭上静室门,青虹一闪,青锋录抵住了知客僧的胸口。 
  知客僧大惊,恐惧地叫:“施主,怎……怎么啦?请……请……” 
  “你要死还是要活?”他厉声问。 
  “施……施主……” 
  “你寺中藏有私枭帮的人。” 
  “这……” 
  “你敢否认?” 
  “是……是的。” 
  “这里谁是主脑?” 
  “我……小僧……” 
  “你不说,我宰了你。” 
  江百里守住赵奎的尸体,接口道:“不要宰他,卸了他的狗爪子,挖出一个眼睛来,他的命不值一杀。” 
  知客僧心胆俱裂,急叫道:“我说,我说。” 
  “我在听。” 
  “他叫水老鼠郭彪,平时不在寺中出入。” 
  “他在何处?” 
  “住在小东巷西数第六家。” 
  右粯收了青锋录,向江百里说:“江叔,看住他。” 
  江百里一怔,讶然问:“你……你要……” 
  “我去找水老鼠。” 
  “不可,你不能抱伤探藏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心了。”右粯坚定地说,出房走了。 
  小东巷很好找,郭彪郭三爷的家更好找。 
  他排闼直入,登堂入室,抓住一个提棍阻挡的小泼皮,一耳光揍倒,向里闯大吼:“水老鼠,你给我滚出来。” 
  屋内空空,搜了一遍,再出来找小泼皮,小泼皮也不见了。 
  人地生疏,他只好回到兴元寺,一口气捉了九名和尚拖入静室,准备逼口供大开杀戒。 
  知客僧亟口呼冤,声泪俱下地叫:“公子爷明鉴,那些私枭只是借本寺出入而已,他们的事与本寺的僧众无关,本寺的僧侣决不会与他们勾结。小寺是本城第一大寺,十方施主皆可借住,他们……” 
  “哼!人在贵寺失踪,你百口莫辩。你们如不将左姑娘的下落招出,哼!”右粯凶狠地说,最后那一声哼,直令和尚们打哆嗦。 
  和尚们跪下了,脸无人色地同叫饶命。 
  江百里心中不忍,劝道:“印老弟,这些和尚可能是无辜的,这些私枭们天胆,也不敢利用和尚们在巢穴中掳人。依我看来,定然是乘风破流的爪牙们,暗中跟来将左姑娘掳走了。” 
  右粯想想也对,气涌如山地说:“我要到二圣洲走走,不杀乘风破浪那些狗东西,决不罢手。” 
  接着向和尚们叫:“你们快滚,在我转念之前,赶快滚远些。” 
  赶走了和尚们,他向江百里说:“你从后门走,快去找郎中,并找地方藏身。” 
  江百里一惊,急问:“你呢?你的伤……” 
  “我支持得住。” 
  “咱们一同去找郎中……” 
  “不,两人都走,难逃他们的耳目。” 
  “这……” 
  “我在此地等候他们。如果我所料不差,他们会再来的。” 
  “可是……” 
  “我意已决,你快走吧,迟恐不及。” 
  “我怎能走?你……” 
  “你不走,要一同埋葬在此地么?多你一个人,在下反而感到缚手缚脚,少一个人照顾,在下不需分心,反而安全些,快走吧。” 
  “这……” 
  “如果在下不死,仍在此地见面,等伤势痊愈,再往二圣洲替左姑娘报仇,快走。” 
  江百里已无自卫能力,留下来确也是个累赘,只好硬下心,说声珍重,从寺后走了。 
  右粯将赵奎的尸体搁在大殿的拜台,坐在殿外的石阶上,等候乘风破浪前来生死相拼。 
  他怎知乘风破浪已受到恶报?咬牙切齿地定下心神等候。胁伤虽重,但他仍有余力,杀乘风破浪一群三流人物当无困难,而且颇为自信。 
  在城内大庭广众之间,乘风破浪天胆也不敢纠众前来倚多为胜,惹火了官府,私盐贩子今后不用在石首一带混了,投鼠忌器,乘风破浪最多只能派五六个人前来见机行事。 
  要等的人不来,不愿见的人却不期而遇。 
  不久,阶下站着不速之客追魂浪子令狐楚,向他桀桀怪笑道:“印三,你没想到在下会来吧?” 
  他冷然安坐不动,冷冷地说:“你去叫乘风破浪来,凭你一个人,成不了事。” 
  “哈哈哈哈……”令狐楚大笑。 
  “你笑什么?” 
  “笑你,听说你伤势不轻。” 
  “在下禁受得起。” 
  “你还有几成功力可用?” 
  “你何不试试?” 
  令狐楚尚未摸清底细,不敢贸然上阶接近,笑道:“快了,在下会试的。不久前船抵码头,听人说你与赵奎几个男女从陆上来,在下将信将疑,你早该远走高飞的,但好奇心切,姑且前来看看,想不到果然是你,妙极了。” 
  “你已经见到印某了。” 
  “很好,很好。” 
  “你不打算拔剑上?” 
  “哈哈!我想等那位美如天仙的小姑娘来收拾你,就是那位刺你一剑的小姑娘,她不会放过你的。” 
  右粯心中一跳,但也暗暗咬牙。 
  那天他一时不慎,没料到对方两人同时出手,也没料到那位姑娘的剑是宝剑,几乎送掉老命,挨得真冤。 
  回想起来,他感到十分激愤,大名鼎鼎的追魂使者周晃,居然出其不意与人联手合攻,委实令人难以置信,但竟然发生了,不由他不信。 
  “你等吧,最好快叫她来。”他恨恨地说。 
  令狐楚取出三枚淬毒透骨钉,怪笑道:“在她到来之前,在下要试试你是否仍可再斗。” 
  “欢迎。”他冷冷地说。 
  令狐楚走近两步,得意地说:“在下认为,你已经死了一半了。” 
  “真的?” 
  “哈哈!如果你有余力动手,恐怕早就扑上来了。” 
  “要收拾你并不费事,我又何必操之过急?”他阴森森地说。 
  令狐楚脚下迟疑,不敢再迫近。 
  “上来呀!你的透骨钉怎么了?这次,在下必定杀你。”他咄咄逼人地叫。 
  其实,他确对透骨钉深感难以应付。 
  令狐楚反而被唬住了,退了一步说:“哼!你为何不扑下来?” 
  “扑下去你便可以有逃跑的借口了。” 
  “哼!” 
  “我要等你将乘风破浪邀来送死。” 
  “乘风破浪来了?”令狐楚追问。 
  “你我心里有数。” 
  “见鬼!乘风破浪是私盐贩子的首领,有的是人,他会亲自前来和你交手?你以为他的爪牙,全是些脓包庸手么?” 
  “在下并未小看他,连你也甘心做他的走狗……” 
  “住口!” 
  “你叫什么?” 
  “你小看了太爷,太爷今天……” 
  “今天你想死?” 
  令狐楚忍无可忍,正待冲上发射透骨钉。 
  偏殿的廊下人影飞射而来,五名青衣中年人来势奇急,纵跃如飞。 
  寺门人影亦现,抢入四个人,其中一人叫:“谁是印三?” 
  令狐楚一惊,转身回顾。 
  四个青衣人正急急奔过院子,领先那位年约半百的剽悍中年人欣然叫:“咦!追魂浪子也在,妙极了,一举两得。” 
  令狐楚大惊,脱口叫:“金枪太保!” 
  第二人是个中年青袍老道,叫道:“雷少堡主所要的人有他,贫道拿下他。” 
  声落,人飞扑而上。 
  令狐楚大喝一声,抖手打出一枚透骨钉,向阶上急退,火速撤剑。 
  老道左手一伸,接住了透骨钉,身形倏止,狂笑道:“哈哈!这小子在我妙手天君面前班门弄斧用暗器献宝,真是活腻了啦!还给你!” 
  透骨钉突化一道电虹,以更疾更快的奇速,向令狐楚飞去。 
  令狐楚不敢接,向下一伏,恰好伏在右粯的身右,透骨钉以一发之差掠过顶门,险极。 
  “咱们联手!”令狐楚骇然叫,向右粯身后一窜,要用右粯挡灾。先前他要右粯的命,目下却要与右粯联手,岂有此理。 
  右粯见对方人多,来的又是雷少堡主的人,心中暗懔,猛地向后飞退入殿,如飞而走。 
  令狐楚紧跟不舍,大叫道:“印兄,等我一等。” 
  令狐楚到了一座禅房前,突见对面的瓦脊上人影急跃,一面飘下一面叫:“这人就是印三,快拦住他。” 
  右粯奋身跃起,撞破了明窗落入禅房内,隐在窗后拔出青锋录戒备。 
  令狐楚也一跃而入,叫:“我把住房门。” 
  追的人到了,共有十一名之多。从瓦面下来的第一名青衣人大喝一声,挥刀护身直向窗内急抢。 
  “叮!”刀急架青锋录,钢刀一折两段。青芒再吐,青衣人的胁下开了一条大缝,狂叫一声跌入房中狂叫着挣命。 
  “先围住他们,不可冒失地抢入。”金枪太保急叫,阻止同伴向窗内冲。 
  上上下下皆被青衣人所占据,禅房前后也被堵住,看来两人将插翅难飞。 
  令狐楚从门缝向外望,惶然问:“印兄,你能对付得了妙手天君么?这妖道接发暗器世无其匹,可怕极了。” 
  右粯冷笑一声道:“你少做梦,在下不替你挡灾。” 
  “印兄……” 
  “你叫爷爷也不行。” 
  “印兄,他们是为你而来的,你……” 
  “哼,雷少堡主在谷隐庄大开杀戒,为的是你。” 
  “印兄,目下咱们是有难同当……” 
  “你简直无耻!”他恨恨地咒骂。 
  外面,金枪太保撤下了三尺六寸长的金枪,叫道:“你两人快爬出来领死,里面躲不住的。” 
  “你们也进不来,”令狐楚叫。 
  妙手天君冷笑道:“咱们犯不着进去,且放把火把他们烧出来。” 
  令狐楚大笑道:“火一起,兵勇百姓齐到,我不信你们敢与全县人为敌,是么?” 
  右粯也说:“兴元寺早为官府所瞩目,衙门已经在召集兵勇了,咱们走着瞧。” 
  一名大汉突然一声大吼,用一根木棒猛撞房门。 
  令狐楚猛地拉开房门,木棒无阻地撞入,寒星疾飞,一枚透骨钉射入收不住脚步的大汉胸口。 
  大汉跌入门内,房门又闭上了。 
  另一面,两名中年人先后向窗口飞跃而入,先打出三枚三棱镖,人随镖急冲而入,剑两面分张。 
  右粯精明机警,并未躲在窗两侧,而是藏身在窗台下,手一伸,青锋录削断了第一个冲入的中年人的右腿,接着冲入的另一名中年人,下阴挨了致命一击。 
  “啊……”惨号声惊心动魄,全倒了。 
  第三名中年人只冲出一半,妙手天君大喝道:“快退!敌暗我明,不可冲入,暗器可怕。” 
  金枪太保大怒,叫道:“我去找张木桌作盾,冲进去赶他们出来毙了。” 
  令狐楚突然奋身一扑,将右粯扑倒在地,透骨钉顶在右粯的胸口,喝道:“不许动,丢掉匕首。” 
  右粯猝不及防,着了道儿,冷冷地说:“你这是联手么?你想怎样?” 
  令狐楚冷笑道:“把你交给他们,换我的命。” 
  “哼!你想得真好,雷少堡主恨你入骨,你胆敢横刀夺爱追求玉芙蓉,罪该万死,他杀你之心,比要杀我更切,你以为把我送出便可换你的命?少做清秋大梦。” 
  “在下要试试。” 
  “你试吧,把我交出之前,他们会答应你任何条件,但……” 
  “你给我住嘴!”令狐楚凶狠地点了他的期门穴,到了窗旁叫:“妙手夭君,咱们谈谈条件。” 
  “你要谈何条件?”老道大声问。 
  “在下将印三交给你们,让在下平安离开。” 
  妙手天君阴阴一笑,说:“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你们的人先撤出院子。” 
  “废话!你得先把人交出来。” 
  “在下已制住他了,你们大可放心。” 
  妙手天君大喜,笑道:“好,你把他带出来。” 
  人离开了门窗附近,撤至院中。但房顶上,却有两名持暗器的高手趴伏在檐上候机。 
  令狐楚与外面的人打交道,目光早就离开了右粯。右粯已被制了期门穴,失去活动能力,其实也用不着提防。如果这时看到右粯那怨毒无比的眼神,也许会立即将右粯置之死地永除后患了。 
  右粯确是痛心疾首,后悔莫及,恨不得立即将这恶贼剖腹挖心,方消这口怨气。 
  令狐楚并未信任对方的许诺,只想利用机会脱身,对方撤至院子,只要能出去,便可溜之大吉了。 
  “在下将人押出来了。”令狐楚大叫,挟持着右粯站起,拉开了室门,小心翼翼地跨出门外。 
  顶门上寒星急坠,势如暴雨。 
  右粯穴道被制,但神智仍清,急叫:“小心屋顶!” 
  令狐楚反应奇快,但仍难幸免,百忙中急退,右肩仍然挨了一镖,惊叫一声,丢下右粯踉跄入房内。 
  “嘭!”房门闭上了。 
  从屋上跳下的两个人,架起右粯奔出。 
  妙手天君大喜,欣然叫:“你们先把他押走,快!” 
  两人挟了右粯,急急走了。 
  不久,金枪太保左手挺以桌面草草粗制的木盾,右手挟着金枪。左右两人也以木盾障身,一挺刀一扬剑。 
  三人逼向室门,金枪太保厉叫:“令狐楚,给你五声数出来投降,数尽你将被分尸,好好想想!” 
  令狐楚右肩镖伤不轻,右半身已麻木不仁,无人帮助裹伤,因此不敢下镖,镖未离体,失血虽少,但痛楚难当,稍一颤动便痛彻心脾,怎受得了?他的脸色泛灰,浑身在颤抖,忍痛大叫:“你……你们太不够朋友,无……无信无义,你……你们为……为何……” 
  “二!” 
  他只觉心中发冷,狂叫道:“你们已得到印三,放……放……我一马……” 
  “三!” 
  妙手天君狂笑道:“雷少堡主的书信上说,最好要活的,因此镖击肩而不射顶门,留你一命。如果你再不识相,咱们只好割下你的脑袋带走。” 
  “四!”门外的金枪太保沉声叫数。 
  还有一声数,生死在此一声。 
  令狐楚不想死,大叫道:“我投降,我……我出来了……” 
  拉开门,金枪耀目生花,指向他的心口。 
  金枪太保冷冷一笑,说:“你还敢带着剑?” 
  令狐楚左手的剑坠地,脸无人色地说:“在下认……认栽。” 
  “过来。记住,手不许乱动,伸上去抱着脑袋。” 
  令狐楚怎敢不依,战栗着抱着脑袋走近。 
  金枪太保丢掉木盾,枪尖抵在令狐楚的喉下,嘿嘿怪笑道:“大荒毒叟英雄一世,你阁下真是为师门增光哩!哼!狗并不比你更卑贱,你比狗还要低下三分。” 
  令狐楚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愤然道:“阁下何苦损人……” 
  “噗噗!”金枪疾闪,抽打在他的双颊上。 
  “哎……”他惊叫,向后急退。 
  金枪尖仍抵在他的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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