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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阴教有你在中间兴风作浪,不知坑害了多少江湖朋友。告诉你,今晚你如果不交出解药,那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梅家的子弟死伤过半,这笔血债在下暂不追究,把解药交出,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不然,这里就是你我拼骨之地。”梅庄主咬牙切齿地说,剑尖徐升,作势进击。
七比四,恶斗一触即发。
金梅欺近大荒毒叟的右侧,恨声叫:“你的毒暗器听说极为霸道,咱们四川梅家的暗器也是武林一绝,你准备好好施展吧!”
大荒毒叟沉住气,从容地说:“梅兄,想不到你居然如此糊涂。”
“此话怎讲?”梅庄主厉声问。
“我已经说过,解药没带在身上,拼死了我,对你有何好处?两败俱伤,智者不为。我已经表明了态度,九阴教即将瓦解冰消,必须早作打算。回去取解药给你,咱们各奔前程,皆大欢喜,难道不比两败俱伤强得多?”
“哼!你休想打主意……”
“目下不管你或我,唯一的生路是怎样离开此地,乘教主与他那些忠心爪牙不在,正是咱们的好机会。如果你固执己见,咱们放手一拼,即使你能成功,死伤也将极为惨重,你还有余力离开么?离开之后能向教主讨解药么?梅兄,两害相权取其轻,这道理你该比我清楚。咱们目下可合不可分,只有合力联手并肩对敌,方是唯一的希望,尚请慎重三思,错过机会后悔就来不及了。”
梅庄主意动,对方的话确也合情合理无懈可击,此时此地,任何人也不愿放弃这唯一的求生机会。
“好吧,咱们这就出去。”梅庄主让步地说,收剑后退,又道:“阁下领先在前面走,动身。”
大荒毒叟阴险一笑,向双尾蝎说:“修明,在前面开道……”
话未完,突然扑向正与乃兄梅中玉低声商量的金梅,快逾电光一闪。
金梅眼角瞥见人影扑来,骇然一惊,扭身打出了三朵金梅花自保。
大荒毒叟早有准备,大袖一挥,三朵金梅花崩碎而飞,狂野地切入,一把擒住了金梅的右肘,喝道:“退!谁都不许接近。”
“老匹夫你……”梅庄主惊怒地咒骂。
大荒毒叟哼了一声,冷笑道:“梅庄主,你把老夫看扁了么?要杀你易如反掌,你以为老夫真怕你不成?”
“你……”
“老夫要你开道,不然你这位大闺女,将会首先丧命,你信是不信?”
“你这诡计多端狡滑恶毒的老狗,梅某……”
“废话少说,快动身开道。”大荒毒叟凶狠地说。
“好,梅某又一次上了你的恶当。”
“斗智斗力,你阁下都不是老夫的敌手,该知道老夫的利害了吧。动身,沿山脊到右面的山顶。”
“咦!那不是回城的方向……”
“咱们不回城。”
“那……”
“去与教主会合,只有教主的神术,方可对付得了印小辈。”
“咱们说好了的……”
“彼一时此一时……”
“你……你食言……”
“哈哈!老夫不曾说过半个字废话,这时主客易势,已由不了你啦!告诉你,九阴教能有今天的成就,全是老夫的心血,你以为老夫肯眼看九阴教毁灭?少做你的清秋大梦。哼!快派人开路。”大荒毒叟一面说,一面下手制了金梅的气门穴,缴掉兵刃,向双尾蝎一推,沉声说:“好好带住她,梅庄主的人如果有何异动,先宰了这丫头,出了差错,唯你是问。”
双尾蝎仍不放心,反捆往金梅的双手,恭顺地说:“弟子遵命,请师父放心。”
梅庄主恨得几乎咬碎满口钢牙,切齿道:“姓于的,你会为了这些事付出代价的。只要梅某有一口气在,必将你食肉寝皮。”
“哈哈!但愿你真有那么一天。现在,你暂且放心,以全副精神,为咱们打出一条生路来,不然你我都死在此地,你报仇的愿望岂不成空?走吧,梅兄。”
由梅中玉带了两个人在前开路,以木棍探索而行,小心翼翼地选择草短处落脚,尽可能绕远些,以避免经过树丛和深草区。
双尾蝎押着金梅走在后面,身后由一名爪牙断后戒备。十一个人排成一路,一个跟一个,小心地踏着前一人的足迹,提心吊胆地一步步推进。
走了里余,幸好只发现两个尺五圆径,深亦相等,底部立了小尖刀的小陷坑,但他们紧张的心情并未因此而松懈。
这种小陷坑简单得不值一笑,但却十分实用,尤其是对付奔掠的人,一脚踏下去,即使下面不放置尖刀,也会令中陷的人摔倒折断腿骨,决难幸免。
坑小容易设置,更容易掩覆,先完整地铲起原地的草皮,洒散挖出的泥土,架上两根小树枝,最后将草皮盖上,在三五天之内,草皮不会因缺水而改变颜色,夜间更难以发现,可以有效地伤害人与马,而设置却极简单容易。除非这人的脚掌长有两尺,不然难逃断脚之厄。
断后的爪牙,不断扭头监视后方的动静,但又得留意前面双尾蝎留下的足迹,因此不可能全神留意后面。
走着走着,草丛中幽灵似的飘来一个人影,一根麻绳套上了他的脖子,反背着他悄然退走,干净利落,未发出任何声息。
麻绳紧而细,一套一背人便离地,绳已勒入咽喉,不但叫不出声音,而且像上吊一样,套一收人便浑身脱力,毫无挣扎的机会。这是劫路小贼行劫的平常手法,俗称背娘舅,出其不意用上,倒也十有九中。
双尾蝎太过专心防范金梅逃走,又得注意脚下,身后的人失了踪,竟然毫无所觉。正走间,突觉有人拍他的右肩,以为是断后的人有所发觉,向他打招呼,本能地扭头一看,看到黑影迎头罩来。
“噗”一声轻响,脑门挨了一击,立即失去知觉,被人一把抓住扛上肩。
金梅感到索手的绳索一震,赶忙扭头转首。
扛着双尾蝎的高大黑影向她招手示意,悄然退走。
她福至心灵,跟着开溜。
第二十九章 自相残杀
大荒毒叟跟在梅庄主身后,对沿途未发生意外极感欣慰,一面走一面说:“梅兄,不管你对兄弟的看法如何,但请你多加考虑,不要举棋不定三心两意。九阴教这次失败,算不了什么,些小挫折,影响不了咱们称霸江湖的大业。教主师兄弟三人,道力通玄,法术无边,而且雄才大略,是罕见的领袖人才,咱们跟着他打天下,保证人人如愿,后福无穷。等咱们立坛遍天下,江湖豪杰皆为我所用,那时你我便可各霸一方,便可从心所欲了。饮水思源,那时恐怕你谢我还来不及呢。”
梅庄主恨恨地说:“像你们这种阴险恶毒的人,用这种下毒的下流手段网罗羽翼,虽能快意于一时,但终究会人人心怀怨恨,将成为心腹大患,早晚会自掘坟墓葬送在自己人手中,你等着瞧好了。”
“梅兄,下毒乃一时权宜之计,不得不然。你想想看,咱们江湖人谁不是心高气傲的亡命之徒?谁又不自私自利?利之所在,莫不奋勇争先;风色一紧,立即及早抽身各自为计。如果没有足以致命的控制手段,谁又能令天下的英雄豪杰甘心效命?你放心,只要咱们九阴教收服江南各地豪杰之后,兄弟负责解去你的蛊毒,决不食言。”
“哼!你以为梅某还敢信任你?”
“你不信任我,我倒信任你,只要你发誓不生二心,兄弟立即释放令媛。”
“梅某顶天立地,不知如何发誓。”
不久,他们到了右面的山脊。
大荒毒叟兴奋地说:“想不到沿途竟未发生意外,咱们有希望了。下面一两里的脊顶附近,便是教主坐镇的地方,快走。”
“前行半里地,在前面开道的梅中玉突然放下探地的树枝,喝道:“什么人?现身答话。”
前面十余步,站起六七个黑影,有人高叫:“毒剑雷奇峰,你是梅中玉么?”
“正是。你们还剩下多少人?”
“还有七个。你们呢?”
大荒毒叟抢先走出,说:“你们也来了?雷少堡主,令尊呢?”
“还在后面。于副教主,你们那一带有没有埋伏?”
大荒毒叟大喜,说:“还好。你们跟我走,去与教主会合。”
一面说,一面走近。
雷少堡主身后,突飞出一把飞刀,闪出一个俏巧的人影,挺剑急追。
雷少堡主拉住了俏巧的人影,喝道:“梅姑娘,不可妄动。”
大荒毒叟十分机警,看对方的人影移动有异,便心生警兆,下意识地侧闪,无意中避过飞刀的袭击,讶然问:“那一位是梅姑娘?”
金梅站在舀少堡主身后,切齿叫:“于老贼,你这该死的老猪狗。”
大荒毒叟大惊,扭头叫:“尤修明……”
他在叫双尾蝎。梅庄主扭头一看,看人数便知有异,身后除了大荒毒叟的一名爪牙外,该有六个人。
动身时共有十一名,梅中玉带了两名手下在前探道而进,大荒毒叟已超出前面与雷少堡主打交道。而一瞥之下,身后剩下三个人。
梅庄主反应快捷,猛地一掌反劈,“噗”一声响,劈在大荒毒叟硕果仅存的爪牙右肋上,喝道:“捆上。”
两名弟子不约而同捉住了尚未倒下的爪牙,迅速地拉脱爪牙的双臂关节。
“哎哟……”爪牙狂叫,失去了抵抗力。
大荒毒叟大骇,向左跃丈余,拔剑叫:“雷少堡主,梅老贼妄图叛教……”
身侧草丛中升起雷堡主的身影,嘿嘿冷笑道:“姓于的,梅兄并未入教,叛字似乎用得不当吧?”
大荒毒叟又是一惊,说:“雷副教主,梅……”
“不错,梅兄是雷某出面诱骗他上钩的,但这是雷某受迫奉命行事,相信梅兄不会怪我。”
“你……”
“不久之前,在下碰上了梅姑娘,她已将阁下擒她作为人质的事说了,因此带咱们至此地等你。姓于的,你做得太过份了。”
“雷副教主……”
“呸!你少叫我为副教主。”
“你……”
“如果不是你出主意,胁迫火眼狻猊与雷某攀交情,在酒中下毒逼雷某就范,雷某哪有今天?本堡的弟兄十死八九,雷某恨重如山,此仇此恨,刻骨难忘。”
“这都是印小辈……”
“印小辈固然可恶,但罪魁祸首却是你。”
梅庄主大叫道:“雷兄,咱们先擒下他再说。”
大荒毒叟桀桀笑,说:“原来你被梅丫头所蛊惑,也要乘危向于某讨解药,小丫头没告诉你,说解药在教主处么?你们即使能把于某杀死,也于事无补。”
“哼!咱们擒住你之后,便知是否于事无补了。”雷堡主咬牙切齿地说。
“那是不可能的,于某英雄一世,宁可横剑自绝,也不会被人活擒。你们这些人中,必定有一半以上的人要垫于某的棺材背下,何况你们根本就毫无取胜的机会,不必妄想擒住于某,于某任何时刻,也可击溃你们然后离开,不信你可以试试。雷兄,快放弃这愚蠢的念头,于某死了,你们也完了,何苦……”
雷堡主挺剑欺进,抢着接口道:“姓于的,雷某不是梅兄,不会上你的当。咱们总算是共事一场,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你……”
“你交出解药,咱们放你一马,你可以平安离开。”
“解药在教主……”
雷堡主一声怒啸,疾递出剑猝然抢攻。
梅庄主也挥剑夹击,如山剑影吐出。
大荒毒叟向侧闪,迎向梅庄主避重就轻,雷堡主的艺业要比梅庄主高得多,他自问足以应付梅庄主,所以先要击败梅庄主以收震慑之效。
“铮铮!”连接两剑,梅庄主被震得向左飘。
雷堡主及时到达,剑一出风吼雷鸣,以空前猛烈的声威行雷霆一击,霹雳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大荒毒叟不敢硬接,移位避招并奋勇反击,斜攻雷堡主的左胁肋,捷逾电光石火。
雷少堡主一跃而上,大吼道:“老猪狗,你这该死一万次的畜生!接我一剑。”
雷少堡主的剑术,比乃父要高明些,突然加入袭击,立将大荒毒叟逼得慌乱地游走。
梅中玉也从旁截出,叫道:“咱们要乱剑分了你的尸。”
四比一,每个人都是身经百战勇悍绝伦的高手,大荒毒叟心中暗暗叫苦,想脱身恐怕比登天还难,生死关头,他必须设法自保,大喝道:“住手!你们难道真想同归于尽么?”
“铮铮!”他崩开攻来的两剑,斜飘出丈外,脱出重围,再左手一挥,撒出了一把灰蓝色的毒雾。
梅中玉被震得急退四五步,虎口一麻,剑几乎脱手,也因此而保住了小命,恰好退出毒雾的圈子外。
雷少堡主刚扑出,雷堡主伸手急拦喝道:“快退!老毒魔的毒雾沾不得。”
大荒毒叟嘿嘿笑,徐徐向后退,说:“你们对本教还有用处,本副教主不想毒杀你们。现在再给你们一次赎罪的机会,限你们立即至教主处投到,同心协力共御外敌,天亮之后,印小辈难逃大劫,大家都有生路;不然,你们难逃印小辈的毒手,更难逃教规的严厉惩罚。”
说完,左手不住挥洒,毒雾漫天飞舞。罡风一吹,下风处雷堡主的两名爪牙突然狂叫一声,猛烈地蹦跳,重重地摔倒,嚎叫声渐弱。
众人大惊失色,悚然后退。
大荒毒叟悄然后撤,隐入茫茫夜色中。
雷堡主只剩下五个人了,跌脚大恨道:“我该先用暗器击倒他的,我怎么如此愚蠢?”
雷少堡主苦笑道:“爹,如果用暗器,黑夜中容易失手,万一将他击毙,咱们岂不死定了?”
梅庄主也说:“在下也是有此顾忌,因此始终不敢偷袭。罢了,除了去找妖道之外,咱们毫无希望。”
雷堡主一咬牙,断然地说:“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对,反正是死,不如拼死与妖道们决算,拼个同归于尽,九泉无憾。三妖道只剩下两个了,护教真人已经进了枉死城,咱们痛下杀手,拼一个算一个。梅兄,你意下如何?”
金梅冷冷一笑,说:“雷堡主,公然与妖道拼死一决,等于是飞蛾扑火,万无生理。妖道们已摆下九绝大阵自保,希望能支撑到天亮,谁能闯得进去?除非假意表示仍向妖道们效忠,只要能进阵,再设法刺杀妖道也许有望。”
“唔!你说得不错。”雷堡主点头道。
“只怕妖道不让咱们进阵,岂不枉费心机?”雷少堡主颇感忧虑地说。
金梅镇静地说:“妖道以妖术惑众,希望藉鬼神来愚弄所有的人,只要咱们肯发誓效忠,他们会让咱们进阵的。”
雷堡主恨声道:“事到如今,也就顾不得发誓了,反正老夫在上香加盟时,已经发过一次誓,再发一次又有何不可?走,咱们破釜沉舟,与妖道们一决生死。”
梅庄主哼了一声说:“抱歉,梅某一生中,从未发过誓,我得仔细想一想,雷兄你先走吧!”
“梅兄,还有什么可想的?难道你真信鬼神?”雷堡主不耐地问。
“这不是信不信鬼神的问题,而是有关个人的自尊,以发誓来博取他人的信任,置自己于何地?”
“你的意思……”
“你先走吧,在下想通了再行决定。如果在下不来,便表示在下宁死也得光明正大。”
金梅赶忙接口道:“雷堡主请先走一步,家父会随后赶来的。”
雷堡主冷冷一笑道:“这是有关生死荣辱的大事,需要勇气来作决定,在下不愿勉强。梅兄,在下先走一步了。”
“不送。”梅庄主也冷冷地说。
金梅等雷堡主五个人去远,立刻在四周察看一遍。
梅庄主忍不住问:“女儿,你怎么啦?”
“女儿看四面有没有潜伏。”
“让他们来吧,没有什么可怕的。女儿,你是怎样脱险的?双尾蝎呢?”
金梅在一旁坐下,向乃父乃兄低声道:“女儿是被右粯救走的。”
“他……他会救你?”梅庄主讶然问。
“是的,我们梅家与他无冤无仇,虽则女儿与哥哥曾经得罪了他,他并不记恨。”
“这……”
金梅掏出几颗丹丸,说:“这是从双尾蝎处得来的解毒丹。右粯果然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取得了解药,依约放走了双尾蝎。”
“解毒丹?”梅庄主兴奋地问。
“是的。据双尾蝎说,仅是爹与哥哥中了蛊毒,只需一颗便可除蛊。雷堡主父子与鹰爪王权也中了蛊毒,女儿不愿将解药丹给他们服用。”
梅中玉咬牙切齿地说:“宁可用来喂狗,也不给这老匹夫服用。”
金梅分给他们每人一颗丹丸,神色肃穆地说:“右粯曾经表示,要求我们梅家置身事外。”
梅庄主吞下丹丸,苦笑道:“为父已心灰意冷,不会再上当了。”
“他曾经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