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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注意到她两手紧握着一只高脚杯,里面的苏格兰威士忌只剩下一半。她脸色苍白,脸上、手臂上血迹斑斑,音音中的歇斯底里濒于发作。
他顿时脸色发白,声音降低,温柔而又平静,她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出了什么事?”
“你去看看吧。”
他迟疑了一下,眼中充满了关心和焦虑。“你没事吧?”
“没有你来陪我,我应该还能再幸存五分钟。”
他去了没到三分钟。她掐着手表的秒针给他算时间。
他进来时,眼睛冒着火花,唇边有几丝熟悉的紧张的纹路,好象内心正进行着一场可怕的战争。这无疑不是他的固有的状态。遏制不住的气愤还是从他的语调中跑出来,他改变了先前问话的措辞。
“究竟出了什么事?”
“你是侦探,你说过使枪不是我们凶手的风格。”
“不要和我装腔作势,直接说说细节,你好些了吗?”他在洗涤槽上找到一块纸巾,便打湿了,跪在她旁边,轻轻地擦着已经凝集的血迹。
“玻璃割伤的。”她说,声音突然发抖。她看着他疑惑的眼神,努力挤了一个笑容,“就这些,我发誓。不过细节有点不足,唐奈利。大约半小时前我正开车回家,有人拿我的挡风玻璃作打靶练习。这可能是个无辜的错误。仅仅是某个家伙为狩鹿季节作练习,或许是一些孩子狂欢作乐,也许它甚至不是子弹。也许他们只是扔了些石头。我听说这种事在大城市常发生。”
他不理会这挖苦的语调,一针见血地反问道:“你真的认为就发生了这些?”
突然间她感到精疲力竭,懒得再做出勇敢、坚强的样子,她放下杯子,有点忧心忡忡地承认:“这是我所愿意相信的。”
“这不是石头,阿曼达。”他的声音非常柔和,他拿出一粒子弹,立在他粗糙的手掌上。它看上去小得不可思议,又是那么干净,谁会想到曾如此致命呢。“我从后座的垫子里挖出来,我打算马上给博比·雷打电话,叫他把这东西送到亚特兰大作弹道分析。”
“不要。”阿曼达盯着子弹,颤抖着。她吸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坚定地觉得把博比·雷牵扯进去会是个错误。如果他知道了,那么奥斯卡就会发现这一切。并且他会告诉拉利,接下来,她知道,每一个人都会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为她的每一个行动担心。
唐奈利站起来,开始踱着步子,她看见他眼中的同情和关心,尽管她尽了最大努力,泪水还是沿脸颊淌下来。他马上回到她身边,把她从椅子上拉起来,拥入怀中。她发现自己抽泣得如此厉害,以致把他的衬衣都浸透了。他用两臂紧紧地围着她,低声说着安慰宽解的话。她仔细地听着,只是为了确信他没在低声诅咒。看来他毕竟是个绅士,没有说他告诉过她会这样的。
“哦,阿曼达,不要哭了,看见女人哭会让我发疯的。”
“我不想哭,唐奈利,”她打着呃说,“我只是心乱如麻。”
“并且吓坏了。”
“我没有……”她又打个呃,“没有吓坏。”
“好了,好了,”他抚慰道,“那就尽量确切地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子弹打来时,你在什么地方?”
这个问题又引起了一阵泪水泛滥,唐奈利两手托起她抱进起居室,在一张厚厚的扶手椅上坐下,把她放在大腿上,她想这完全不是警方讯问的方式,但是,她发现自己非常喜欢这样。在迈克以后,她还没有打算喜欢某个时候会到来的男人。在和唐奈利打交通这几天后,她尤其没有打算喜欢他,也许这仅仅是神经紧张,也许任何有力的臂膀都会这样做的。
然而,让她糊涂的是,唐奈利的某些东西已明显地对她产生影响,她对枪击的反应本能地给他打电话——而不是奥斯卡,不是拉利,甚至不是迈克,他在紧要关头的应变能力在纽约已有充分体现。打这个电话也并不完全是由于唐奈利有专业能力,尽管通过那么多次争吵和竞争,她已经开始把他当作侦探尊敬了。他具有所有适当的、调查实情的本能。他问的问题都很适当。但是在他身上也有一定的体贴和同情心,她一直以为纽约警察只有冷酷无情。到现在为止,她才花时间来检查他的优点,可显而易见的是她的潜意识——或者说是她的激素——在起作用。对一个身强力壮的侦探来说,唐奈利不会太糟。
“现在你愿意配合吗?”他耐心地问。
“你还是指那个案子吗?”她反问道。
他露齿一笑。“眼前是,阿曼达。”
她迅速改变了话题。“我猜你现在相信我的理论了。”
“更重要的是,我猜你相信我的理论,这不是某个小孩的游戏。”
绅士风度也就到此为止。他又要触到她的痛处。“好了,唐奈利,我承认,你是对的,部分对的。甚至就萨拉·罗宾斯杀了莫里斯厨师,然而又杀了自己的争论,我们可以不再作假设。如果她干的,整件事就应该结束了。”她重新活跃起来,送给他一个洒脱的笑容。“除非,你要我相信,她死而复生又来抓我。如此,这个故事就太恐怖了。”
“不。我承认那一点。”
“谢谢。”
“不用谢。只是有一件事。”
“什么事?”
“自我们昨天离开亚特兰大以来,你一直在干些什么?”
“洗衣服,上班,中途买了一些食品杂货。”她轻快说。“就这些。”
“我不相信你说的,还有什么,阿曼达?”
“我打了几个电话。”她靠着他的肩头含糊不清地说。
“我没有完全听清楚。”
“我打了几个电话。”
“还有呢?”他盘问道。
十二分的不情愿,她给他讲了琼·克劳德。“我往四处打电话时,弄清了其他一些事。显然,莫里斯厨师确实有家庭,有一个兄弟。但是,看起来没人知道去哪儿找到他。难道你不认为有些奇怪,他至今没有露面认领尸体或某些东西?他肯定知道死亡的消息,电视和广播以及每家报纸都报道过。”
“让我们在琼·克劳德这件事上停一会儿,我们可以日后努力查找到他的兄弟,你有把握这位琼·克劳德那天在人群中?”
她对他皱起眉头。
“看来,他在那儿。你是说莫里斯厨师现在到处受欢迎,逼得他发疯,于是他决定把自己也从这场竞争中一笔勾销?”
“唉,这样说得通,不是吗?直到莫里斯厨师出现,在一次电视表演中获胜,轰动一时,琼·克劳德一直是这个国家最主要的法式烹饪专家。现在琼·克劳德正越来越不吃香。勃良第炖牛肉归勃良第炖牛肉,但琼·克劳德就是竞争不过莫里斯厨师和蔼可亲的好长相。”
“你对厨师很有兴趣?”
阿曼达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不是我,但其他数百万妇女,乔纳森·韦伯斯特告诉过你那么多。”
“也许琼·克劳德也有。”
“不要太粗鲁。”
“这只是个想法。”
“如果那就是你的想法,那你离开布鲁克林是件好事。”
“在布鲁克林,它可能会已成真的了。”
“让我们暂且把琼·克劳德放在一边,你查以蒂纳·怀特黑德的线索吗?”
“喔,我着实查到她了。”他厌恶地说,“她正在长岛的某个房子内恢复创伤呢?”
“那又什么的奇怪的?听起来你好象不以为然。很多高级行政人员在长岛都有房产。”
“绝大多数人都在他们的密友死后几天内大肆寻欢作乐吗?”
“你怎么知道她在寻欢作乐?”
“你的意思是,除非我在幕后听到喧笑声和水晶玻璃杯碰撞声?”
“那得看情况而定。”阿曼达很理智地回答道。“它可能是一盘录像带。”
“什么样的录像带?四轮马车在奔驰赛跑也没产生那么大的喧闹。”
“也许这是警察学院。”
唐奈利看来并不欣赏这句评论的幽默。“好吧,”她深表悔恨地说,“那么你的观点呢?”
“那位蒂纳·怀特黑德的难过看来和她与厨师的非法个人关系并不相称。”
“也许那种关系只是个公关骗局。”
“不,我倾向于相信韦伯斯特的看法。实际上,我会更进一步地看它,我认为她雇佣他专门保护她个人——而不是她的生意——在莫里斯厨师身上的利益。”
“因此现在你认为,当她发现厨师曾从他的看护人那里逃跑过就杀了他?杀死韦伯斯特不是更合理吗?至少只要厨师活着,她将赚更多的钱。”
“有些事情比钱更重要,你应该明白,阿曼达,不就是那个东西把你带到乔治亚来的吗?”
“找宁愿不讨论是什么把我带到乔治亚来的。非常感谢。如果那被看作是谋杀有效的动机,那么迈克为什么还活着?并且在阿森斯活得好好的。”
唐奈利给了她一个心照不宣的假笑。“我想要让你给自己解答这个问题。阿曼达。”
阿曼达想朝他肚子上捅一肘,但还是忍住,转过脸问道:“那么,现在干什么,大人物?”
“你是说你没有一个计划?”他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
“是的,实际上我认为要把它留给你决定。”她带着恰如其分的谦恭说。
他会心一笑,“是时候了。”
阿曼达在唐奈利的大腿上变换着位置,突然她感觉到他肩头的肌肉绷紧了。
“噢,阿曼达。”他的声音中分明有几分醉意。
她平静地迎着他凝视的眼神,向下瞥了一眼他嘴唇的曲线,然后又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他努力地咽了一口气。
“哦,天啊。”他低声说。
他的手指在她的头发中慢慢地游来游去,以致产生了越来越浓烈的渴望,他把她的头拉得更低,嘴唇像绸缎一样轻轻地吻着,而后随着激情的迸发燃烧起来,一次又一次地吻她的唇,直到她呼吸越来越短促,轻轻地喘气。一会儿是轻柔、试探的吻,一会是猛烈、如饥似渴的占有。她的心脏咚咚直跳,各种感觉狂热地纠缠着。他们两人突然觉醒,这来得是那样紧急,无可否认,然而他俩之间除了接吻并没有发生什么。他的手没有抚摸她的双乳,尽管它们渴望着他的抚摸,她的手指没有离开他的脸颊,尽管她想要探索。
最后当他把她从大腿上抱起来,重新安放在椅子上,她感到莫名其妙的失落。他的眼神在她的唇间流连一只是几分钟前,那双唇曾兴奋地燃烧过。他的大拇指轻轻地划过她吻肿的嘴上的轮廓,一个宽厚的微笑闪烁在他的脸庞。
“晚安,天使,”他说了一句就扬长而去。
阿曼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背影,仍然心神不宁。她摸着他吻后的嘴唇,又感到一阵阵甜蜜的快感在回荡,使她又惊又心醉。
“噢,天哪!”她喃喃自语。
第七章
尽管前夜对唐奈利表现得有些顺从,阿曼达认为另外有件小事她应该亲自查个明白。
翌日上午十点零一分,她把那辆受伤的车子抛在维修店,叫了一辆出租车,准时乘电梯回到博比·雷的百货商店三楼。自从莫里斯厨师戏剧性地死了以来,她第一次回到这个地方。
自然,临时舞台已不在了,电罐头起子的销售也结束了。这会儿,一套套印着鲜艳的桃红色火烈鸟的塑料杯子,已在作七月最后一次夏季清仓减价。商店真的认为人们已在考虑秋天了吗?那些离奇古怪的推销思想一直令阿曼达困惑不解:当外面温度高达华氏97度时,真的有人买纯毛布料吗?或者在华氏32度时买游泳衣?
她挑出一包四个杯子,以此来掩饰真实目的。她环顾一下空无一人的饮具部,希望见到一个售货员。她迫切想找到某个人,一个知道萨拉·罗宾斯在生命的最后几天的精神状态和活动的人。
终于看到了一个孕妇,二十岁不到,在陈列一桌子的厨房小玩意儿。这个女孩盯着蒜头压榨机,好象她不明白那是用什么做成的。阿曼达从她背后走上前。
“打扰一下。”
女孩吓得跳了起来,一转身把一半的陈列品碰翻在地,发出噼哩啪啦的噪音。她满脸通红,甚至红到了发根。她有一头金黄色的头发。她开始铲起塑料蛋片、小金属肉槌、奶酪片、锯齿葡萄抽匙。阿曼达弯下腰来帮忙。
“噢,上帝,十分抱歉。”她一边道歉一边想这位售货员的年龄要比刚才猜的大两岁,或许已二十出头。没有化妆,扎着个马尾,使她看上去更年轻。
“我没想到会吓着你。”阿曼达说。
售货员变过脸来,笑了。表情也不再是平平淡淡的,而是主气盎然。她的性格倒象个小孩似的,热情友好。她粗枝大叶。手忙脚乱地把一把小玩意儿倒在了桌上。
“没事了。”她慢吞吞地说,语调富有感染力。”我实在是笨手笨脚,这就是我为什么从瓷器部调出来的原因。我打碎了三套餐具,其中一个酒杯抵一半的周薪,那是某种水晶的。”
“沃特福德?”
“是,我想就是它。我总是在廉价集市买酒杯,杰米·乔说这样可以;你舌,由于酒也不很贵,我们在超级市场上用大壶买。”
“听起来杰米·乔是个实用主义者。”
她有点茫然地盯着阿曼达:“一个什么?”
“一个明智的实际的人。”
她又现出友好的笑容。“那就是杰米·乔。妈妈说这也是件好事,因为我没有一点头脑。”
阿曼达忍住没发表评论,她发现自己本能地喜欢这个女孩,丝毫没想加入她母亲的行列贬低她。“我想买这些杯子,你吁以帮我吗?”
“当然可以。我在这儿就为这个。”
她拿了那包杯子,拖着笨重的身子朝现金记录机走去。
“那么告诉我……”阿曼达瞅着她的身份卡,“告诉我,苏·埃伦,它们是什么时候把你换到这个部门的?”
“哦,大约是六个月以前吧。我是老资格了,你也许会说。就因为这个,当他们六月份引来那个北方女士,让她做主管,妈妈气得发疯,她说这是明摆着的歧视。”
“你也那样觉得吗?”
“最初也许有点儿,后来我慢慢了解她了,那位罗宾斯女士聪明极了,她有很多阅历,而且一直对我很好,把我当个人物看待,遇事征求我的意见。她和以前的所有老板都不一样。”
“听起来你似乎挺喜欢她。”
“确实喜欢。”她说,声音中流露出真真切切的难过。
“那么,也许你不介意告诉我一些有关她的事,我是阿曼达·罗伯茨,《公报》的记者。”
苏·埃伦的神情为之一爽。“噢,当然。我知道你写了有关莫里斯厨师的死和其他的一些新闻报道。”
“是的。并且现在我正在写一篇有关罗宾斯女士死亡的报道。如果我能和某个认识她的人谈谈,那会大有帮助。”
苏·埃伦激动得眼睛发亮,“你的意思是将把我的名字登在报纸上面?”
“绝对的。”
“哦,懊,等我告诉杰米·乔和妈妈,他们是不会相信的。你想知道什么?”
“任何你能记得的事。比如她象什么,周围的人怎么看她。”
“行。眼下这儿没多少人了解她,她真是不公开暴露的那类人。”她伤心地摇摇头。“当我听到她的事后,的确感觉难过,尽管一点儿都没感到惊讶。一个那样的女士会自杀。妈妈说,你等着,那些花里胡哨的职业女性会出这种事。压力太多了,一个女人不能象男人一样承受所有的压力。”
阿曼达退却了,她无法给苏·埃伦讲一番妇女解放的道理,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中,那是无益的。
当苏·埃伦遐想时,她的手还悬在现金记录机上方,脸上浮现出恍惚的表情。阿曼达任这个女孩的思想漫游着,希望她在不经意间提供某个特别的情况。
“烹饪表演的前一个星期,罗宾斯女士确实心神不宁”,她终于说道,“我想也许是因为她以前从没有搞过象那样的事。然而,我问她,她回答说,对,她是说了,说她在北方时做过很多这样的事。”
“她说了在北方的哪儿吗?或者是什么商店?”
“她说了商店的名字,但我不记得了。我想那是一家每年举行感恩节游行的商店。”
“梅西吗?”
“是,正是这个。我记得,因为我们谈论过他们每年游行队伍中都有大气球。我的那个可爱的男孩杰米·乔·朱尼厄,他恰好特别喜欢那些气球。”
“罗宾斯女士有没有说,那是在曼哈顿的商店,还是一个分店?”
“没有。或许人事部门知道,他们极可能核实类似的情况。”
然而,他们是核实过萨拉·罗宾斯的介绍信,还是桑德拉·雷诺德的呢?或者他们只一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