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梢栽诜坡杀鲂幸郊檬溃俳釉倮鞲钏璧陌ぁ! ∫荒旰螅医拥桨ひ缴勇砟崂睦吹拿餍牌锿匪邓衷谠谝患湎绱逡皆鹤ㄋ靖畎ぃ凑卟痪埽辗训土刻於伎Ω畹绞秩恚质醯姆绞揭彩辈皇蓖瞥稣感碌拇匆猓饺送幸蝗嗣夥训泥逋贰W钪匾模彻鄣氖詹卣圆豢伤家榈乃俣褥! 竝s:亲爱的朋友,最后我想问的是,在我某天过世之后,你是否愿意继承我美不胜收的收藏?」信末,他这样写道。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感动落泪。混蛋,我觉得自己他妈的是个人。 不过我还是拒绝了,在房间摆满包皮这种事超越了我的底线。
9。
说到收藏,我非常喜欢收集小盆栽,所以我将自己的杀手代号起名叫欧阳盆栽,装他妈的可爱。至于为什么要用欧阳起头,则是一种对复姓的单纯偏执,觉得他妈的比较屌,就跟另一个杀手西门差不多的道理。 不同于其他杀手的调调,在研判过我的工作并不具有特殊危险性,没必要东躲西藏后,我在台北某处买了一层小公寓,在房间里头养了几个小盆栽。 我喜欢收集小巧的盆栽,但并不是疯狂地搜购。这种东西都很便宜,没什么好抢购或比价竞标的。因此我只是随兴养了两百多盆,什么都种,用我自己的分类方式散放在房子里处处阳光可及的地方。 稍且离题一会儿。 干我们骗术这行的,什么书都得看,毕竟你不晓得下一个要混熟的目标是哪一种人,如果对方是个沈迷物理研究的老教授,就算不懂量子力学,他妈的我至少要懂得怎么问量子力学的问题让对方侃侃而谈。多看书算是一种知识上的投资,不坏,我还挺乐在其中。有个文化人类学的研究让我印象深刻,翻书讲给你听,说不准你可以把它写进你的小说里当个有趣的典故。 多布岛(Dobu Island)是新几内亚东南方丹特尔卡斯托(d'Entrecasteaux)群岛中的一个岛屿,多布族是西北美拉尼西亚族群中分布最南端的民族之一。
由于多布岛是个资源非常贫瘠的烂岛,各村落之间经常因争夺资源处于敌对的状态,惯于忌妒、猜疑、排外,他们没有酋长,没有政治组织可言,严格来说多布社会没什么合法性的观念。为了稀少的资源,多布族人人互相敌视、互相诈欺,并使这两种特性成了多布社会里公认的「美德」。 笨蛋在多布族里被认为是活该,脑袋没有竞争力的人不足同情。在多布社会,一个人必须借着欺瞒诈骗,才能获得成功,受到赞誉,他们的文化也的确提供了种种方法与机会,多布人的生活完全以实现一些「把对方骗得死死的」这样的动机为目标。 骗术是王道,多布人如果想伤害别人,绝不冒险向对方公然挑战,更好的策略是故意奉承对方,加倍表现友善的态度。多布人相信在亲密的情况下施行巫术,将更具效力,因此耐心等待最好的时机包含在骗人的技术内。即使是夫妻之间也是尔虞我诈、至死方休。也就是说,师父到了那种地方就会成为人人景仰的神。而我则会成为第一个酋长。 重点来了,非常喜欢骗人的多布族的民族性也反应在种植山芋上。山芋是多布族人主要的农作物,夫妻各用自己的巫术咒语使山芋成长,好笑的是,他们将山芋当作人看待,且跟他们一样多疑。所以多布人会刻意保留一部份的山芋不施咒,但会当着这些未施咒的山芋,对着其它的山芋念快快成长好收成的咒语,如此一来,没被施咒的山芋就会忿忿不平,认为没受到主人的善待,于是出现「就算没有你的咒语,我偏偏要长得比有施咒的要快」的想法,并努力成长好教偏心的主人大吃一惊。欲擒故纵。 当一个民族连植物都想骗的时候,身为一流骗徒的我也不禁肃然起敬。 看了这个人类学研究个案后,我他妈的很感兴趣,于是在栽种盆栽的时候也使上了一点技巧。例如我将五种不同品种的黄金葛,三盆放在一起,让他们有惺惺相惜的感觉,另一盆孤立在阳光底下,最后一盆放在阳光晒不到的阴暗处。
摆的角度正好让这三组黄金葛能够看到彼此生长的状况,看是不是某盆会有「奋发向上」的动力,或是某盆因为室友都是不认识的植物而导致自己觉得自己是畸形,死掉算了的情况。 又例如,我会故意忘记替某一盆玫瑰浇水,却不忘天天道歉。故意在必须自行捕食蚊虫的猪笼草面前,固定将我抓到的小虫放进它旁边的捕蝇草里。故意整天跟种辣椒跟种花生的盆栽聊天说话,甚至起名字等等。总之,我乐在其中。
所以我常常用心观察这两百株盆栽的生长状况,与推敲他们的心情,作弄他们跟鼓励他们,恩威并施。 但关键时刻,靠的还是诚恳。信不信,我曾经靠着诚恳的沟通,让一盆生病垂死的西洋甘菊不再赌气,活转过来! 这些小家伙绝大部份都生长得挺好,无论如何我这个主人花在他们身上的心思可真不小。如果他们长得太大,我就会开车上阳明山,将他们栽在适合的地方。孩子长大了,就该给他们更好的土跟阳光,以及最重要的,新的人生。 我他妈的啰唆,跟想太多。但我的生活就是这样人总得唠叨自己些什么。
10。
当了杀手却没好好做事,我觉得很内疚。 虔诚的基督徒将每次所得的十分之一捐献给教堂,当作赎罪。身为一个杀手,我选择将每次假做事真放人的所得十分之一,捐献给月的猎头网站。月每次杀的人都有我的一份,次数多了,我也可以分享到参与感跟必要罪恶似的制约。 我固定捐献给月的正义,也跟月交了朋友,两人有时会在网络上聊天,交换蝉堡的电子扫描文件。我们尊重彼此的隐私,并没有刺探对方什么。但月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我认为他隐隐约约猜到我的行事风格。 有「骗神」称号的师父何等聪明,很快就知道我在乱搅和,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颇有深意地笑笑,嘴边的烟雾将他半张脸埋在深不可测的屏障后。 师父的毫不表态让我反而深感愧疚。我是师父的闭门弟子,也是唯一的弟子,有了一身骗人骗上西天的本领,却没有师父的辣手风范,让我没有脸面见师父。好一阵子我都忙着救人跟作弄盆栽,不敢去找师父聊天泡茶。 过了几年,我接到的单子越来越多,我「杀」的人也越来越多。 就社会学的角度,从近年来买凶杀人的原因的结构性转变,可以发现这个社会已经病入膏肓。一般民众买凶杀死另一个平民的例子不胜枚举,虽然冷面佛老大交下来的无厘头单子还是占了多数。 你问我,难道没有目标拒绝我的建议,硬是想跟之后的杀手拼拼看的吗? 有,大概有四个。跟我的演讲好不好没有直接相关,而是他们放不下的事情我也背不起,只能请他们保重。之后这四个人有三个还是被下一个杀手给干掉,活下来的那个,是因为他抢时间雇了几个杀手,将他怀疑是雇主的人通通干掉,乱枪打鸟,还真的让他蒙对了每件事都有它的代价,买凶杀人也被杀手杀死,我一点也不会同情。 其余的,都在我东拼西凑的虎胆妙算团队,努力运筹帷幄下活了下来。不痛快,但比死好。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灵异事件。」师父说过:「干我们这一行的,碰到的怪事特别多。这个时候就意味你到了思考退出的分水岭。」 果然,我终于遇到非常扯的一件事。 「这次老大想杀死这个女人,又要麻烦你了。」小刘哥将照片递给我的时候,我简直没把口中的茶水给喷出。 是小莉,不,现在她叫小琦那个我放过的第二个目标,现在理应在台南的小卡拉ok店陪唱陪睡的小妞,怎么他妈的又成了待宰之人? 狡猾如我巧妙地掩饰刚看见照片时的震惊,只是这次我直接问了小刘哥,冷面佛老大要杀死小琦的原因。 「说来真惨,老大去台南玩女人时叫了两个小姐到饭店陪睡,这个女人就是其中一个。后来在房间老大做到一半的时候,这个小琦突然笑了出来,老大跟以前一样当场没有发作,但就是把她排上了七日一杀的单子上。」 玩女人冷面佛是不太可能到小卡拉ok搞摸摸茶那套,所以叫女人应该从大酒店开叫。混蛋啊,我再三嘱咐小琦不可以到大酒店上班,免得警方临检多,假身分曝露惹祸上身。听这情况,小琦似乎没有我想象中的安分。 「等等,突然笑出来?」我问。 「是啊,老大那天喝太醉了,好象举不太起来」小刘哥说了几句就发觉自己太多话了,于是住嘴。 但小刘哥忍俊不已的表情,已经透露出这件事根本没有转圜余地。 「所以,小琦就他妈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多问一句,回想小琦在还是小莉时候的个性。是有可能。 「总之这件事麻烦了,我想这女人应该很好杀吧?哎哎每次我将这种很好赚的钱推给你,心里就不是很滋味。说真格的,要不是觉得被警方查到的后果我承受不起,我还真想自己干这一票。」小刘哥将装了前金的牛皮纸袋推给我。 我点了一下,数目没错。 「我专业,应得的。」我将照片收起。
11。
这真是太荒谬了。有人被杀死一次,然后还要再被杀死一次的吗?这种事偏偏发生在我身上,也只能发生在我身上! 省略掉装熟的过程,我这次的任务显然轻松多了。我打算打开天窗说亮话,火速把这件事解决。 我直接开车到台南,打了一通电话就找到了小琦。 「直接上来吧,我还要三个小时才上班呢。」小琦刚睡醒的声音。 其实我心里还蛮恼怒的,明明再三提醒过的事情却还是忍不住要犯,搞得现在又要演一场戏,换另一个身分。何苦来哉? 社会学里有个理论,在人际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最多只隔了六个人的距离。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跟汤姆克鲁斯攀关系,只要找对了朋友,这位朋友的亲戚的朋友的朋友的亲戚的朋友,就可能是汤姆克鲁斯极亲密的朋友。这个人际理论听起来很好玩,我实验过几次,大多能在第三个或第四个朋友间就找到我跟原本是陌生人的目标的联系。 为什么提这个理论?因为我他妈的很焦虑。 一个人换了另一个身分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人际关系链断了一次,不管多么安分守己的人,人际链必定又会重生了一次,「两个人」的人际链一旦以复杂的几何图形嵌挂在一起,「被发现是同一个人」的机率就会大增,所以我都再三提醒那些死又重生的目标活得低调些,毕竟剩下的人生是捡来的,决不要想着引人注目。 而小琦,哎,这女人死了一次,现在又得再死一次,人际关系就会有三层!三层!更何况小琦的职业让她的交际圈比一般人要复杂,这次又扯到冷面佛老大的黑暗势力,下一次重生有九成不能再重操旧业。他妈的真的是替我找麻烦,这次硬搞下去,一旦被发现,我就得跟一个奉命要宰掉我的杀手决胜负。 妈啦!那样的话我可九死无生。 小琦住在位于第七层的小公寓,电梯坏了(我看也没好过),我没有选择只好气喘吁吁爬上去。住这么高倒是错得厉害,如果有恩客要上楼打炮,走到了脚也软了,小琦还得花一番工夫才能提振恩客的雄风。 七楼到了,我走到小琦家门口,整个愣住。 小琦家门口是个小走廊,走廊上有个小阳台,阳台摆满了十几株小盆栽。 午后的南台湾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这些小家伙的身上,蒸散他们叶面上残余的水珠。仔细听,彷佛可以听见这些小家伙轻轻呼吸的声音。 我记得,小琦是个非常懒惰的女人。 一个懒到,决不会想要惹事的女人。 现在她开始在照顾小盆栽了。 我按门铃。 「门没锁。」小琦的声音。 我转开门把,走进一个以Kitty猫为主题布置的小套房,一片粉红色的世界。 Kitty猫的热水壶,Kitty猫的绒布地毯,Kitty猫的浴帘,Kitty猫的床头灯,Kitty猫的置物柜,Kitty猫的鞋架,Kitty猫的CD收纳盒,Kitty猫的体重计。。。。。。 「喝咖啡?」小琦穿著Kitty猫的连身睡衣,捧着刚刚泡好的三合一即溶咖啡。 「嗯。谢谢。」我说,接过咖啡。当然也是Kitty猫的印花马克杯。 但我找不到地方可以坐,除了梳妆台前面的小椅子,但小琦正好就站在那边。 「坐床啊,别在意。」她说。 「打扰了。」我有些拘谨地坐在床缘。 我的气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消了。是因为爬楼梯太累的关系?还是看见阳台上快乐的小家伙?还是因为咖啡的味道其实还不错?还是因为这房间里,有股淡淡的女人香味 我保持微笑的沉默。因为我刚刚闷在肚子里的一番话,全都得靠一股气将它们排泄出。而现在,马克杯里细碎的咖啡泡沫依着杯缘,静静地思考它们的即溶人生。 「不是单纯来看我的吧?」小琦站在镜子前,开始梳理她的细长秀发。 透过镜子,小琦的眼睛看着坐在床上的我。 我摇摇头。 「我猜也是。你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小琦说,但声音并没有抱怨的意思。 但的确,刻意跟重生之后的「目标」保持距离,是我的行事风格。应该说,人会理性分析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已经可以了」,我不例外。我认为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尽力的部份,至于重生者之后是不是过得好,就不是我应该关心的范围。最好的做法莫过于保持距离我太清楚我自己。我不想让这样的事成为我的负担。 「过得好吗?」我问。虽然已经不重要了。
「五年了,这五年就像是捡到的,怎么说都很好。」小琦的眼睛闪动着。12。
那几天我们天天做爱,房间里每个两只脚可以撑着的地方我们都搞过了。小琦不上班,我也没有急着要杀谁,就这么荒唐了一个礼拜。 另一方面,我气若游丝打了好几通电话安排小琦的死,然后他妈的再制造一个新的名字。 「这次妳想叫什么?」 「不知道。你说呢?」 「妳自己取吧,自己取的比较有意思。」 「不要,我要你给我。」 「」 我随兴在我的脑袋里逛了一圈,迸出了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小敏。敏感的敏。」 「嗯,小敏。过敏的敏。」 我们用激烈地拥吻庆祝这个新名字。好不容易因过度缺氧双唇分开,小敏用我看过最动人也最诚恳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有办法不爱上,给了我两次名字的男人。」她说。 我很感动。虽然是我应得的。 每件事都有它的代价。 也许我又杀又救了这么多人,就是为了这一天。命运上的,精彩的偶然。 据说人只要活过象样的一天,就可以干坐着等死。朝闻道,夕死可以,就是差不多的意思。但拥有了小敏一个礼拜,我只想一辈子都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死掉的话一切救没有意义了。在她的面前我没有秘密。我不需要秘密。 然后小敏跟我说,在她还叫小莉的时候,就已经偷偷爱上我了。 「真的?」 「真的你的手在摸哪?」 起先,只是单纯的因为把命留下来的感激,于是当小莉变成小琦的时候,小琦便开始研究如何栽种植物。在我刻意跟她混熟的日子里,她听过我聊起我很喜欢跟小盆栽说话的癖好,而那时我还没落脚,没有固定的住所,只是象征性地养了十几盆在租来的公寓里。 我送了两盆小家伙给她。一盆辣椒。一盆仙人掌。 无厘头地养着辣椒跟仙人掌,倒也养出了一点想法。小琦心想,或许有一天可以送我几只她精心栽养的小盆栽,当作是谢礼。于是她一脱个性上的疏懒,天天花心思照顾这些小家伙。 「跟另一个人培养同一种嗜好,是非常危险的恋爱信号。」我说,心理学。 「可不是。尤其一直等不到你的出现。」 是的,我越不出现,小琦就越无法中断对小盆栽的浇养,也拥有越来越长的,对我的思念。从单纯的感激,养成了爱小琦就这样,莫名其妙爱上了一直没有出现的我。 听起来很玄,不过爱情有一千零一种的经历方式。相信就会成真。 「但妳这么懒,养这么多不同的小盆栽又这么烦琐。」 「喜欢一个人,就要偶而做些你不喜欢的事。」 是啊,多么浅显易懂的道理。充满了爱的句子,外表总是稀松平常的。 一个月后,小琦死了。死因是遭不知名的酒店客人用硫酸毁容,一时想不开、悲愤地从天台跳楼自杀身亡,唯一的善行是留下一笔寿险给来自印尼的华裔表妹。小琦死的模样之粉身碎骨,包准经过的路人天天做恶梦,就连全叔也只是随便用袋子包一包就烧掉。 至于小敏则搬进了我的公寓,与两百多只小盆栽同居。 我们花了一点钱动了一些整型手术,让小敏变得更漂亮,漂亮到拥有另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