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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成濑推推我的背说:“走吧。”
我同意了,因为继续在这里看节目也毫无用处。“不过,不去见一下川添吗?”
“也对,他刚才说了些有关耀子的话。”成濑无法释怀的斜倾着头说。
我们走出走廊,向服务台的男人表示要见川添后,他说要带我们到休息室。我们跟在他背后走进走廊最旁边、上面写着“工作人员入口”的门,然后一直往里走,来到两扇同样的房门前。
“是那一间。”男人用手指着其中一间,门上贴着写有“川添桂先生”字样的纸条。我们敲门,里面传出礼貌的回答。
“请进,门没锁。”
“打扰了。”
门一开,川添正和扮演尸体的女演员坐在沙发上交谈,见到我和成濑,女演员机伶的离去。
“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我们是耀子的朋友,这位是成濑先生,敝姓村野。”
川添的年龄大概超过五十五岁吧,身材矮小,正伸手拨弄微秃的头发,脸上虽在微笑,但是眼神锐利。
“是吗?谢谢你们今天特地前来捧场。”川添站起身来致谢。
成濑递出名片,川添也从典雅的小盒子里拿出印着漂亮毛笔字的名片递给成濑,同时也给我一张,然后缓缓开口:“耀子小姐没来吗?”
“她星期六晚上就失踪了。”成濑说。
川添的表情似乎在沉吟。“星期六吗?那就奇怪了。坦白说,上星期她打电话给我,说一定会来观赏。我本来以为又能见到久未谋面的耀子小姐……”
“她也传真给我,表示会来观赏。”
“发生了什么事吗?”川添神情严肃的问。
我和成濑对望一眼。成濑不提钱的事,只说:“不太清楚,我们正在追查她的行踪,不过毫无收获。”
川添似已察觉事情不单纯,表情空洞的回答:“或许吧,毕竟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对不起,耀子表示今天会来观赏你的表演,是有什么事要和你商量吗?”我鼓足勇气问。
川添摇头。“没有,只是久未见面,想碰面聊聊而已。”
“关于最近的工作,耀子有提过什么吗?”
“最近的工作吗?这我就不知道了,她什么也没说。”川添如此回答后就闭口不语。屋内一片沉寂,我找不到话题,打算起身离去,因为除非事后再打电话或独自拜访,很难问及他信中提到的事。
这时,成濑开口了:“请问老师,这本书里的照片是如何搜集到的?”
成濑指着手上拿着的《想死》。
“啊,这都是些旧照片,是透过德国的法医学教室获得的。在日本,以前的照相馆老板也会拍摄一些现场照片,所以常会从照相馆流出来。另外,听说有一些专研法医学的恶徒,会滥用身分不明的尸体,有时甚至会用黑色塑胶袋装着一条手臂带出。你不觉得恶心吗?晚上是不能看这种照片的。”川添喋喋不休的说着,愉快的问我。
“是有一点。”
“哪一张让你觉得最恶心?”川添随手翻阅那本书,问我。
“这个嘛,我觉得这具溺死的尸体好凄惨。”我指着一张泡胀的尸体照片说。
川添满意的点点头。“不错,同好之间最欣赏的就是溺死尸体的照片,理由就是你所说的,看起来很凄惨。其次受欢迎的是死于战乱的尸体,损伤愈严重愈好。”川添吃吃笑了,轻咳出声。
“为何这种凄惨的尸体照片会受欢迎呢?”成濑问。
川添的表情转为严肃。“这个嘛,应该是所谓的虐待心理吧。也就是希望藉着冷眼观看他人的死亡来确认自己的存在。”
“在日本也有人搜集这种照片吗?”
“或许有。”川添微微一笑,然后站起身来,暗示我们结束谈话。“如果有消息,我会打电话给你们。”
“抱歉,在你疲倦的时候打扰你,我们告辞了。”
我和成濑离开休息室。再度回到走廊时,舞台上似乎正在表演喝尿,可以听见响亮的掌声。
我感到疲倦,看看表,已经过了午夜零时。
“回去吧。”
正想走下楼梯,看到下面的暗处有情侣互相拥吻——是藤村和由加利。
成濑的车违规停在“禁止停车”的红线上。
“我送你。”成濑说。
看样子成濑真的已经放弃监视我的住处,我很高兴。当成濑启动引擎时,我问:“你不觉得川添似乎有所隐瞒吗?”
“这个嘛……”成濑似乎很困惑。“我不像你怀疑的那样,认为耀子卷入某种阴谋或犯罪事件中。”
“这我知道。”
“我只是单纯的认为耀子或她身边的人卷款潜逃,所以觉得川添应该与此事无关。”
成濑在红绿灯前停下,从口袋里取出压扁的万宝路淡烟,将扭曲的烟点着,并替我打开车窗。
“你虽然怀疑耀子身边的人,但那既不是我,大概也不是目前我们调查过的任何人。”我凝视着转变的号志灯说。
一群醉酒的男女一边笑一边抢黄灯过马路。
成濑听了我的话点点头,但是眼睛凝视前方,一副毫不相信的表情。明明说不再监视我的住处,心中却仍怀疑我,令我感到非常不快。
我看着成濑的脸,心想:慢点,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耀子和成濑合谋。成濑之所以怀疑我,或许只是想嫁罪于我。表面上假装正在找人,实际上耀子已藏身某处,等待机会来临,两人一同潜逃,我只不过是他俩用来转移注意力的诱饵。
但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一亿元对我来说的确是一笔庞大的数目,但是对他俩而言,那根本算不了什么,还不够布置一个新家呢。
“我不懂耀子为什么会抛弃一切拿走那笔钱。”我说出心中的疑问。
成濑一边点头一边抽烟,说出令我大感意外的话:“可是,耀子很缺钱用。”
“真的吗?”我惊讶的问。
我虽然不认为耀子的收入能够维持她的生活,但却不知道她很拮据。我握紧手提包,决定详细调查里面的帐簿,以便证实成濑的话。
“她连那辆BMW的贷款都付不出来,是我代垫的。”
“每个月大约多少?”
“十万圆左右。”成濑瞥了我一眼。“你不相信?”
“不是。”坦白说,耀子很有可能做这种事。我望着成濑问:“你爱耀子吗?”
成濑握住方向盘,回望我。“喜欢,我喜欢那种具有危险性的女人。”
出乎意料的,我竟然对耀子产生些微的嫉妒。
成濑把车停在我的公寓前,说:“我立刻就走。但能先请你查看一下电话留言吗?”
“请便。”
电梯门在十一楼打开时,我看到君岛站在眼前,整个人几乎晕倒。他还是早上那身装扮,但是蓝黑色豹纹图案的丝质衬衫完全被汗水浸湿,紧黏在皮肤上,使衣服整个走了味,人也像是等得筋疲力尽般,露出孩童闹别扭的表情。
“成濑先生。”
“啊,君岛,怎么回事?”成濑有点厌烦的问。
君岛讽刺的说:“这么晚才回来呀。”
我情不自禁和成濑对望一眼。
“哦,原来搞上了。”君岛浮现猥亵的表情,喃喃自语。
我视若无睹,正打算开门入内,君岛快步走近。
“会长要我传话。”君岛怏快说道:“叫你明天上午九点去向他报告。还有,会长说这个女人不可靠,一定要盯紧。就这样,我先走了。”
君岛说完话,快步离去。
见到君岛时,我已料到会是这么回事。我打开房门,对成濑说“既然这样,请进。”
“对不起。”
“反正,看样子从星期天到现在,我都得和你睡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厌恶的说。
“所以,你何不和耀子联络呢?”成濑面无笑容的开玩笑说。
我的心又冻住了——他根本不信任我。
既然成濑要住在这儿,只好等明天再详细调查耀子的帐簿了。
“村野小姐,有一通电话留言。”成濑向我招手。
自从我搬来父亲用过的这个房间后,除了耀子,几乎没有别的电话,因为我并未告诉朋友这儿的电话号码,所以生活过得很平静,只是偶尔有人不知道父亲已搬离而打电话来。
也许是耀子打来的。不知何故,自从星期天君岛接过一通怪电话后,就没有任何外来的电话。
我紧张的按下“Play”钮。
“喂、喂,是我。还好吗?如果不在家,我会再打,你不必打给我。”
成濑惊讶的望着我。
我噗哧笑了。“是家父。”
话声一落,我打了个呵欠。如果明天要去上杉那边,不睡不行了,但成濑却从门上的信箱拿出褐色信封。
“啊,原稿寄来了。”
三田很快的如约影印好耀子的第一篇稿件寄来给我。
一鸣扫描,雪儿校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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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三田寄来的是电脑打字稿,约有七十页,换算成四百字的稿纸,大约有一百五十张,似乎打算近日刊登在论坛社发行的综合杂志上。我和成濑从最前面开始阅读。
《“柏林之梦在堡垒之中”(第一篇)
宇佐川耀子
四月的柏林。当我第一次踏上街头,风仍旧冰冷刺骨,灰色云层低笼。
人们身穿厚重的素色大衣,凝视前方快步前行,似乎只对自己的目的地感兴趣。或许是因为两德统一后出乎意料的不景气,人们仿佛从美梦中醒来般满脸不悦。》
“和以前的作品印象完全不同。”读完第一段,我讶异的说。
成濑也颔首。“不错,这应该算社会写实作品。”
在这之前,耀子的作品总是试图以浪漫的开头来取悦男性读者,但这篇稿子大异其趣,字里行间透露出耀子想拿奖的强烈企图心。
《动物园之前,一群放春假的青少年瑟缩着等待入园,他们穿着清一色的牛仔装,全身裹得厚厚的,有如橡皮球。
在这儿,服装是一种标识,穿着讲究的是西德人,身穿旧衣的是东德人,而青少年一律穿牛仔装,成日在街头徘徊,我已逐渐习惯这样的柏林。
我缓步行走,仔细打量每个人的脸孔,像在寻找朋友。视线交会时,他们脸上总是露出同样的惊讶表情,然后不是转为嘲笑,就是化成好奇。
这就是柏林人见到我的反应。
正午回饭店,在搂下大厅等待事先约好的向导兼翻译。我请旅行社尽可能帮我找年轻的学生,因为一般向导可能会自我设限,使我无法随心所欲去想去的地方。
里面的会议厅大概正在开会,数十位西装笔挺的白种男人边谈笑边朝餐厅走去。我,点着香烟,凝视他们走过我面前。
欧洲人对视线非常敏感,发现有人在看会立即反应,以回看对方来自我武装。他们陆续望着我,视线只在一瞬间被我美丽的金发吸引,之后的反应就像街头的人一样,充满惊讶、好奇或嘲笑。有些人脸上甚至浮现无法理解东方女人为何要模仿西洋人的表情。
一位学生模样的年轻男人走入饭店大厅,他穿着褪色的牛仔裤和褐色皮夹克,肩上背着黑色背包,不停的四下张望,见到我,露出吃惊的表情。然而,在这个饭店大厅,我是惟一的东方人。他慢慢走过来。
“你是宇佐川耀子小姐吗?”
“你是……?”
“我是卡尔·真理·李希达。”他的姓名中夹杂着日本字。自我介绍完以后,他讶异的打量我的金发。毕竟是年轻人,眼神里充满好奇。“请问是什么性质的工作?”
卡尔的日语几乎无懈可击,除了“Sa”行的发音较重之外,和日本的年轻人没有两样。只是长相太英俊,让我担心我俩搭配在一起会太引人注目。他是日德混血儿,在日本念完高中,目前就读柏林工业大学。
我递出名片。“我是写实报导作家,希望能够采访柏林。”
“采访哪一方面?”
“我希望以这样的打扮前往旧东柏林。”
“这样的打扮?你是指这一身行头?”卡尔望着我华丽的紧身红洋装和高跟鞋。“为什么?”
“我想了解东方女性染成金发,走在充斥新纳粹份子和庞克族的街头是什么感觉。”
“太危险了!”卡尔当场耸耸肩,完全是西洋人的动作。“没必要故意挑逗他们吧。这太不正常了。”
或许吧。但我此行的目的,就是想亲身体验种族歧视的滋味。我之所以有这种想法,是因为听朋友讲过,最近有戴金色假发的日本娼妓被信奉新纳粹主义的少年围殴,但日本的传播媒体并未报导此事。
“一开始我打算以娼妓的姿态出现。”
卡尔目瞪口呆,难以置信。“最近才听说有日本女人遇袭呢。”
“真的?”我拿出记事本。“我想知道这类事情。是观光客吗?”
卡尔漠不关心的摇摇头。“这就不太清楚了。”
“什么地方可以查到?”
“图书馆或许会有报导这个事件的旧报纸。”
“我不会讲德语,拜托你了。”
“摄影师呢?”卡尔似乎犹豫着是否应该接受。
我态度坚定的回答:“没有,只有我一个人。拍我的时候由你帮忙。你会拍照吧?”
“我希望能有其他男性参与,只有我一个人,总觉得有点不安。”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你不想尝试吗?”
卡尔考虑片刻后开始谈价码,他表示这是有危险性的工作,应该把在电话中谈妥的费用提高一倍。我勉强答应后,他立刻站起身来,我问他要做什么,他表示要去租车。看样子他相当机伶,我庆幸自己找到不错的向导。
不久,卡尔回来,指着停在饭店门口的崭新红色奥迪车说“真糟糕,只有那一辆。”
“不好吗?”
“太醒目了。我们是要去旧东柏林,若开这种车,加上我们又是观光容,如果停在路边,也许会被人破坏。”》
这天,耀子和答应当向导的卡尔在柏林街头闲逛。
“你知道这个叫卡尔的人吗?”我问专心往下阅读的成濑。
成濑头也未抬,摇头道:“不,工作方面的事她很少提,所以我不知道有这种事。最重要的一点……”成濑好不容易抬起脸来。“我甚至不知道耀子曾染成金发。”
“这么说,她不是在日本染的喽?”
“我送她去成田机场时,她和平常一样,回来时也是。”
身为朋友,我和耀子感情虽好,却未共同生活,所以不知道耀子的一些变化。但是,成濑是她的情人,怎么可能完全不知耀子的工作情形呢?我怀疑的望着成濑的侧脸。也许,他们的感情并没有我想像中的炽烈。
《卡尔说当日本观光容的向导很简单,他们的行程大致相同,在柏林最繁华的库尔菲尔斯膝大道购物,参观夏洛滕堡宫,瞻仰着胜利女神铜像进入旧东柏林,仰望布兰登堡大门和旧帝国议会,然后经过菩提树下大道,由亚历山大广场到卡尔·马克斯大道,一路参观由希特勒式转为史达林式的市街建筑后,到检查哨遗址逛一圈,再到围墙博物馆购买柏林围墙的碎片。
卡尔驾驶奥迪进入距饭店不远的柏林最大百货公司卡德韦(Ka Dw We)的停车场。
“离我远一点,替我拍照。”
我让卡尔走在前面,随后进入百货公司。星期六下午购物的人潮较多,但只有我一个日本人。我在女装部慢慢测览。
德国人的视线集中在我身上,几乎所有人都凝视我、观察我。到底是什么使他们如此惊讶、愤慨?对我而言,这是不解之谜。在日本,即使外国人身穿和服,也不会有人如此惊讶吧。就算他们染成黑眼珠、黑头发,恐怕也没人大惊小怪。
一定是我身上的某种东西刺激到他们。
搭乘电梯时,一对老夫妇直盯着我看,走出电梯时低声说了一句:“小日本鬼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终于明白了,在这儿最大的问题是“种族歧视”。
在百货公司绕了一圈,要卡尔偷偷帮我拍照后,我们决定前往人潮最多的跳蚤市场。》
这之后,耀子在卡尔的陪同下前往六月十六日街的跳蚤市场,在那里遭到几个牵着德国狼犬的长发男人怒视。耀子写着:我走过时,大家都停下来,紧盯着我的金发,简直像在宣称金发是他们的专利,绝对不容模仿。
耀子在柏林四处采访的数日间,透过卡尔的带领,写下一些吸引力十足的报导,像旧东柏林年轻女性的甘苦谈,以及前往萨克森豪森收容所的经过。此外,她无数次很遗憾的表示,采访被围殴的金发娼妓和新纳粹份子,并没有想像中的顺利。整篇报导笔力万钧,很有可看性。
特别值得一读的是,年轻向导卡尔和大胆且蓄意挑衅的耀子之间的对立。卡尔自认是德国人,看到耀子动不动就挑衅当地人,常会对她的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