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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坦白说,为了宇佐川耀子的事,我希望和你谈谈。”我说。
她讶异的紧蹙眉头,表情僵硬。“谈什么?”
“冒昧前来拜访……我是耀子的朋友,敝姓村野。”我凝视她的眼眸说。
成濑的妻子回盯着我,满怀戒心的问:“到底为了什么事?”
“坦白说,宇佐川耀子从上星期六起就行踪不明,我正四处寻找,你知道些什么吗?”
“为何你会认为我知道耀子的事?”
“我知道自己很冒昧,我只是想问问看。”
“好吧。”成濑的妻子似乎下定决心,颔首道:“请到这边来。”
她带我进入里面。收银台旁摆着一张小骨董桌和两把椅子。她请我坐下后,拿起放在下方的热水壶,在深绿色的咖啡杯内注入热咖啡。
“最近是否见过她?”
“最近完全没有。”成濑的妻子凝视着戴在中指的珍珠戒指回答道。她并未戴婚戒。
“以前呢?”
“经常见面。”
“在这家店里?”
“不,店里和家中皆有。”她不堪其扰的说。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她来看我。最初我以为是顾客,她向我买了英国制的桌子和橱柜,我心想,这位顾客还真不错。不久,她表示想去我家,看看我拥有的骨董家具,所以我就邀请她到位于樱上水的家。
约定的那天,应该是店里公休的星期四吧,她带着蛋糕前来,我们正谈笑时,成濑走进客厅,看到她脸色突然苍白起来。成濑的店也是星期四公休。我说‘你怎么了?这位是宇佐川小姐。’成濑脸色遽变,连招呼也未打就出门了。当时我觉得很奇怪。”
“在那之前,你完全没有发觉?”
“没有。或许你会觉得奇怪,但我很信任成濑。当时他经常外宿不归,我以为是工作忙碌,住在店内。当天晚上,成濑坦承那个女人是他的情妇,他觉得愧对我,要离开这个家,就这样走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去年这个时候吧。”成濑的妻子思索似的用手指托着下巴,望着月历回答道。
“当时耀子反应如何?”
“你是指在我家吗?她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微笑着向成濑打招呼。现在回想起来,她真会演戏。等她知道事情曝光后,就开始骚扰我。”
“骚扰你?”那岂非和乔尼维夫·松永所说的正好相反?但我仍默默聆听。
“是的,常常打电话或传真,也经常在店门前徘徊。”
“传真?”
“没错。为了当作离婚时的证据,我特别保留下来。我拿给你看。”
她走进里面的仓库,拿出一个档案夹。
“就是这个。”
日久泛黄的传真纸上写着“致成濑夫人:他已经不爱你了,早日离婚,让他自由吧。”或是“致成濑夫人:昨天我们整天做爱,他技巧非常高明。请快些和他分手。”这真的是聪明的耀子所做的事吗?
我哑然凝视那几十张传真纸。实在令人难以置信,但那的确是耀子的笔迹。
“这些都是透过店内的传真机传出的,我几乎已经无法忍受。”成濑的妻子似乎想起当时的情景,声音因屈辱而颤抖。
“我实在无法相信。的确,她野心很强,个性又倔强,可是本性很善良,不应该会做出这种事。这简直是……”我勉强咽下“异常”两个字。
但成濑的妻子接了下去:“有点异常,对不对?自从接到这些传真,我也开始认为耀子小姐可能有病。”
“有病?”
耀子那种准禁治产者般的行为,以及这种超乎常情的作法,的确有些病态,但是耀子应该不是这种人,她应该是比别人更能自制的人,特别是在野心勃勃的时候。
我的思维有些混乱,啜了一口咖啡。“可以请教你们的婚姻问题吗?”
“嗯。”成濑的妻子收拾好传真纸,向我展现予人好感的微笑。
“刚才你提到离婚时的证据,你们已经离婚了吗?”
“是的,虽然有点争执,不过今年四月离婚了,女儿由我监护。”
“所谓的争执是……?”
“金钱方面。”她似乎不太想谈及此事,只说了这一句。
“你不会留恋吗?成濑先生是个很不错的男人。”我提出比较私人的问题。
但她不以为忤,回答道:“成濑已经不是我所想像的那种人。他最近热衷于中古车的生意,听说做了些肮脏事……我从他参加学生运动时就认识他,所以一时无法相信。当时的成濑敏锐而充满正义感,是非常纯情的男人。所以坦白说,对于成濑的改变,我打从心底觉得不悦。再加上耀子小姐的事,我真的完全厌烦了。换句话说,我自己也对他感到失望。”
“成濑一定不想分手吧?”
“这可难讲了。不过,他和耀子小姐彼此相爱。”她冷冷的说。
“你和成濑先生是如何认识的?”
她略带羞赧的低下头。“我们从高中时代就开始交往,所以才会误以为彼此知心。”
“对不起,请问这家店是……?”
“家父帮忙出资的。成濑家是普通的上班族,身无恒产。现在连房子、财产,还有我们母女,他全部失去了。”
“你认为成濑先生会后悔吗?”
“当然。”成濑的妻子骄傲的说。
我第一次觉得她是个讨厌的女人。
走出和她的外表同样美丽典雅的店面,我忍不住叹息。
本来接着要去耀子的住处,但是我觉得全身虚脱,提不起劲来,传真纸上耀子的字迹在我脑海盘旋。
突然,我感觉到一股视线,回头一看,车站前的公用电话亭内,一个男人转头避开我的视线。我心想,难道是……?我进入另一个公用电话亭偷偷观察。没错,果然是监视耀子家的年轻男人。
我被跟踪了!成濑实在是个大意不得的男人。我气得指尖发抖,却仍拨了成濑汽车的电话号码。果然不出所料,正在通话中。我挂上话筒,等待片刻后再次拨号。
“喂、喂,成濑先生吗?”
“是的。你在什么地方?”
“跟踪我的人已经告诉你了,不是吗?”
成濑沉默不语,可能是不想明说。
我故意清楚且大声的说:“在你太太的店门前。”
“你去那里干嘛?”成濑不高兴的问。
“我想彻底调查与耀子有关系的每一个人。”
“她和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可能正在接待客人吧,成濑身旁有嘈杂的谈话声。我听得出成濑声音里隐含的焦急和不悦,但碍于场合,他没办法爆发出来。
“是吗?”
我觉得成濑的妻子是造成耀子言行失常的原因,但现在对成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反正,我会甩掉那个男人。”说完,我挂断电话。
之后,我确定那个男人的位置。他已经走出公用电话亭,装出正在等巴士的样子,排在车站广场前候车的人群中。我看到和他等候的巴士去向正好相反的巴士关上车门,正缓缓前进,站牌上写着“往荻洼”。
“对不起,让我上车。”我边挥手边挡在巴士前。
司机不耐的停下车,油压门发出咻的声音,门打开了。我看到男人慌忙离开排队行列,但我搭乘的巴士早已扬长驶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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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定会拦计程车追来。虽然司机浮现讶异的神情,我仍在尚未离开吉祥寺闹区的第一个公车站下车,然后走巷道回到车站前。
甩掉男人虽然轻而易举,但是成濑的做法让我很不高兴。接下来本来打算去耀子的住处,可是一想到那男人或许会在那里守株待兔,就兴致尽失。我毫不犹豫的买了到新宿的车票,先回自己住处。
虽然才下午两点过后,但我已顾不了那么多。我先冲澡,然后打开罐装啤酒,天未黑就喝啤酒,感觉有点怪怪的。之后,我裹着浴巾躺在床上,仰望夏日蔚蓝的天空。隔壁照例传来菲律宾语的交谈声,听来有如音乐。
我思索耀子的事。好不容易从那位漂亮的妻子手上抢到成濑,但两个人却处不好,一方面是面临工作转变的过渡期,另外就是负债累累。
耀子见到一亿元现金,难道不会想找个陌生的地方东山再起吗?难道不会为了向我道别而来到我房门前吗?但是,她说不出口,所以才没有打电话给我……一定是这样。
忽然,几个月前她在电话里讲过的话浮现脑海。
——美露,你过得自由自在,真令人羡慕。我总是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去做这个、别忘了做那个,有时候虽然觉得好累,但马上又陷入不得不做某种事的心态中。真希望能够像你一样,过着无欲无求的生活。——
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听到对讲机的铃声,我醒过来。望向窗外,太阳已略微倾斜。我咽了咽口水,心想,若是成濑,一定要好好臭骂他一顿。
但对讲机传来父亲的声音:“是我。”
“等一下。”我慌忙穿上牛仔裤、衬衫。看看表,将近下午四点,看样子我好像打了两个小时的盹。
我打开门。父亲站在门口,身穿黑色西装、白色麻纱衬衫,戴雷朋流线型墨镜和巴拿马帽。以六十岁的年纪而言,他这身打扮简直像电影里常出现的人物。
“你好像有麻烦了。”父亲边说边走进来,锐利的视线环顾室内一圈。“好单调,一点都不像女人的房间。”
父亲明知我不喜欢那种装饰,仍故意这么说。
“爸,您怎么会来这里?”
“有可疑的家伙在我住处徘徊。”父亲在桌前的椅子坐下,以手帕拭汗。“我想,这种时候我总该出面搅一下局。”
“您果然知道了。”我拿出啤酒和杯子,开始说明事情到目前为止的梗概。
父亲默默听完,说:“上杉的事我听说过,他可不是披着企业外衣的流氓,而是如假包换的黑道人物,只是因为暴力组织防治法的新条文公布,才不得不披上那层外衣。关于这次的事,他好像也委托了我熟识的人调查。”
“调查什么?”
“要找一个女人,现在对方已经使出侦探调查的本领,正在全力进行。”父亲一口气把啤酒喝光。
看样子,被我甩掉的年轻男人是对方派出的调查员。“既然已经有专家出面,我该如何寻找呢?”
“最简单的就是申报离家出走,请警方协寻,如此一来,警方会调查出境资料,若有任何消息,也会马上通知。如果不方便这么做,还可以申报失窃。”
“他们好像不想让警方知道这件事。”
“那就只好死心,自认倒楣喽。这种事就是这样。”父亲愉快的笑了。“一般来说,失踪了却找不到人的时候,人在国外的情况很少见,几乎都是被熟识的女人窝藏起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躲在安全的地方。在这种情形下,几乎所有的女人都会很高兴的照顾男人,购物和打理琐事,实在很不可思议。”
“那么,逃亡的若是女人呢?”
“没听说过男人窝藏女人的。”父亲寻思着。“有一次,一个流氓的老婆跑了,流氓不死心,委托我寻找,我怎么都找不到,结果是被和我一同四处寻找的那个流氓的手下藏起来。事情之所以会败露,是因为他到超市购买生理用品时被人看到。所以,男人藏匿女人时,一定是非常迷恋那个女人,已经到了不顾性命的地步。”
“那位手下后来呢?”
“三个人面对面摊牌,结果那个流氓放弃,成全手下和那个女人。”
“这不是很美的结局吗?”
“这只是少数罕见的例子,其他下场凄惨的实例不计其数。在赤城山将对方千刀万剐的故事,你一定不会想听吧。”
我心想,成濑难道……?
父亲又开口了:“当然,那位成濑一定也被怀疑了吧。大家会认为是他俩合谋夺走那笔钱。因此,他一定和你同样受到监视。”
我继续说明耀子正在进行的工作,以及在柏林发生的事。
父亲沉吟片刻后,伸手入怀拿出记事本,从里面取出一张名片,说:“你打电话给这个男人试试看,他很了解右翼和新纳粹份子。我做的工作远超过寻常的侦探,面对这类看似荒诞无稽的事,也必须深入查证,才能顺利完成工作。总而言之,要有发现不对劲的敏感度,以及分析为什么的想像力。”
父亲递给我的名片上印着“律师多和田一郎”。我把名片放入口袋,父亲站起身来。
“那么,我走了。”
“走?爸,您要去哪里?”
“别担心,这附近我有许多熟人。”
父亲似乎是指女人。我默默笑了。
这时,父亲神情严肃的问“你打算继承这个事业吗?”
“什么事业?”
“侦探调查呀。”父亲的语气带着些许期待。
我耸耸肩。“别开玩笑了!”
“不过,你的精神似乎好些了。”父亲说完,快步离开。
或许到了明天,附近同性恋酒吧的老板娘见到我,又会说“令尊又开始行动了吗?我见到他呢。”
托父亲的福,我再度振作起来,试着拨电话给未联络上的川添桂。我必须以发现不对劲的敏感度和分析为什么的想像力来求证!
“喂、喂,我是川添。”
川添桂本人接听,让我松了一口气。
“川添先生,我是昨天曾去观赏你演奏的村野。”
川添记得我,很诚挚的向我道谢。
“坦白说,我想再请教一些有关耀子的事,可以到府上拜访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要问什么事呢?若是上次的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了。”
我觉得他似乎隐瞒了什么。“耀子最近写的柏林报导,你知道内容吗?”
“这……”川添装迷糊。“你的意思是?”
“报导中提及金发日本娼妓被新纳粹主义份子围殴的事。我正在找提供这个情报的人,你知道吗?”
川添短暂沉默后,终于开口:“不是我。我想应该是制作人藤村。”
“我请教过藤村先生,他说不知道。”
“我想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差错。抱歉,我要挂断了。”川添搁下话筒。
不得已,我只好重拨一次。
川添还是以同样的语气接听:“喂、喂,我是川添。”
“对不起,我是村野。”
话筒的另一端寂静无声。
“请别挂断电话。我不谈那位金发娼妓的事。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用其他方法调查。只是,有一件事无论如何想请教,那就是……昨天演奏之前,你为何呼唤耀子?那简直就像是……”我害怕说出下文,住口不语。
这时,川添接腔:“呼唤灵魂吗?”
“是的。”
“好吧。你似乎相当执着,而且个性坚强。明天下午请来我这里,我让你看某样东西。不过,请独自前来,不能带那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为什么?”
“因为我讨厌男人。”说完,川添吃吃笑了,挂断电话。
所谓某样东西是什么呢?但我已没有时间慢慢想像。接下来,我拨电话给父亲告诉我的多和田律师。女秘书接电话,说律师正在九州出差,明天下午才会回来。我说出这里的电话号码后,挂断电话。
望向窗外,夕阳尚未西沉。我在盘算是否该在今天把耀子的住处收拾一下,设法取得可用的身份证明。下定决心后,我换上容易行动的棉短裤和圆领衫,拿着车钥匙外出。
进入电梯时,听到喧闹的声音接近。我按住“开”的按钮等待,准备上班的辛西雅她们走进来,欢叫出声:“嗨,美露小姐。”
化妆品和香水味笼罩整个电梯。
“和男朋友言归于好了吗?”辛西雅以纤细的手指握住我的手臂问。
“不,继续战斗。”我回答。
玛莉亚笑了。“如果那样,绝对不让他进我家。”
“可是,你男朋友很棒呢。”伊莎贝拉说。
所有人都颔首,瞪着我看。
我懒得说明,只好微笑。一笑,右边脸颊有点痛。我心中又涌起不甘,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原谅君岛。
像往常一样,我把车停在耀子住处后方隔一条马路的巷内。爬楼梯上楼时特别注意观察情况,发现已无人在耀子的房门前监视。我迅速开锁入内。
大概是密闭多日的缘故,房内弥漫着一股食物腐坏的馊味,同时又湿又闷热。里面的情形毫无改变,仍然乱成一团。
我是星期天来的,到今天为止,看不出有人收拾过。成濑说过要叫那位年轻男人收拾,难道又改变心意了?成濑的态度感觉上好像在报复耀子,不过,如果成濑的妻子所言属实,成濑当然会不悦。但我至今仍无法相信耀子会做那种事。
拉开窗帘,打开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