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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忧虑种种念头在他脑海深处打转,但是他却丝毫动弹不得,他在踟蹰,等到她清醒,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做,往日利落的自己,在这时候完全没有了决策。
不管是怎么一回事,该来的还是会来。
他离开窗边,走到房门前,然后推开了去。
任文萱已经坐在了桌边,打开两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又给宋缺倒了一杯。
门吱嘎声开了,任文萱叹道:“宋郎满腹心事,沉着一张脸,谁见了都不敢和你说话了。”
宋缺坐了下来,想让自己变得柔和一些,他确实也做到了。
任文萱见状,起身走到他身边,然后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看你,真勉强……宋郎也学会不表里如一呢?以前啊,你心里如何想,就会怎么做,丝毫不做假态,就像你告诉我你要成亲一样……”
宋缺感觉那双如同莹玉的手格外的危险,尤其手移动到他胸口的时候,似乎这双手能在片刻间取了他的心似的。
“宋郎的心又跳得很快,可是为了表面上为何没有丝毫情绪?”
任文萱问道。
宋缺心沉过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手将在他身边的人拉坐在他怀里。
惹得任文萱笑声。
不过任文萱也没推开他,而是到了他身上寻了舒适的地方坐靠。
气态悠闲的她和宋缺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呼吸在她耳后折磨,身子被他轻柔的环抱着,格外让人安心。
“阿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得吗?”
任文萱惬意的闭上了眼,抿嘴笑道:“原来宋郎也在担心。”
宋缺算是默认。
任文萱再次轻笑出声:“想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是不是?”
宋缺手用力了几分,叫人感觉出他的担忧。
“那宋郎是担心我的死劫?还是更关心我如何破情突破天魔十八层的?”任文萱说道。
都在意,不过真要分个高下,宋缺还没去想这个问题。
应该说,她突破天魔十八层后,他是松了一口气却产生忧虑。
松气是因为她突破后,死劫应当不会再发生,定是她参悟透了很多东西,否则也不会有着突破。
而忧虑,确实是自己了,阿萱之前不能有突破的希望,全是因为他,而如今她突破,他在担心自己是不是被舍去的那个。又或者将来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惹她心恨,然后绝情突破……细细深想得让他不敢再想。
不过也因为如此,他恍然惊觉,他内心深处中对舍去过去和阿萱重新过日子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所以,他才会生出种种可怕的念头。
现在多想了,他发现自己很不舍。
“都有。”宋缺实话实说。
任文萱又再次闭上眼睛,说道:“死劫应当已经没了。”
果然如此!
宋缺的预料得到实现,他不但不高兴,因为他再担心之后的猜想也会实现。
“而天魔十八层,宋郎……或许你该感谢三个人。”
谁?难道是了缘?
任文萱轻轻的说道:“石之轩、还有了缘和祝玉婵。”
宋缺紧紧盯着任文萱。
任文萱睁开眼睛,触及到他犀利的眼神,她乐了。
“宋郎现在真可怕,不过……人家很喜欢哩。”任文萱搂抱住他的脖子,笑的格外灿烂。
宋缺没有像以前一样迅速恢复平静无波的模样,而是眼神炯炯地盯着她。
任文萱笑着说道:“知道吗?若非石之轩将我带出山谷,我不再是阴癸派的人,只怕我会一直在阴癸派,二十多年后便会下山,然后为了缘所救……”
宋缺的脸色顿时黑了,他回想起来,他和阿萱相遇的时候,也是他救得阿萱。
阿萱想来心防重,她的性子只会对救过她的人有稍微的柔软,否则他也不会让她动心。
按照阿萱的说法,宋缺很容易揣测到后面的发展。
了缘此人……阿萱看似心狠手辣、心机了得,但是他清楚,她是格外喜欢对她好的人,了缘仁心,阿萱又从来不滥杀无辜,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厌恶对方的理由。
或许说了缘是阴癸派敌对的静念禅院门下,但是对于只修佛道的了缘来说,正魔反而不重要。
了缘对一个普通人都是极好,最能诓骗阿萱了!
宋缺不知具体,但是了缘就被他打上了诓骗恶僧的称号。
任文萱见宋缺模样,推了推他:“你在想什么?”
宋缺闷声不答。
任文萱笑得格外开心:“我可不是祝玉婵哩,被人救了就会随便爱人,宋郎啊,你的阿萱比祝玉婵自私得多了,宋郎若是不爱我,休想得到我一分真心。”
宋缺没有因为此话有丝毫释然。
祝玉婵不就是阿萱?而且按照阿萱的说法,在阴癸派长大的阿萱只怕会更加诡计多端,自私自利……
“了缘那和尚六根清净,怎会主动喜欢一个女人……”
这话原是解释她看不上了缘,可是在宋缺听来,就马上是另一番让他心塞的消息了。
他问道:“这么说,你看到的是祝玉婵对了缘百般诱惑了……”
任文萱顿时一窒,她似乎说了不该说得东西……她立刻翻过身,轻便地落在宋缺面前三步远。
看见他阴沉的脸色,她连忙道:“都说了,我不是祝玉婵。”
原本想解释,顺便让他感受点紧迫感,现在发觉有些不妙。
宋缺这会儿哪里听得进去。
原本听到阿萱若非石之轩掳走,她命定之人是那了缘就已经很心塞了,这会儿告诉他,还是阿萱主动诱惑的,这如何让他能忍?
☆、第99章
这时候的宋缺格外危险,让任文萱觉得异常熟悉,只是稍微回想,便知他和当初点了自个穴道时候一样……不对,似乎比那时候还要危险……
任文萱心中漏跳了一拍,不自觉地向后退,完全忘记此时她的武力能够完全赢过宋缺。
宋缺慢慢压迫过去,他心塞之余真的很生气。
任文萱靠到窗边,触及墙壁,冰冷的感觉让她立刻恢复了思绪。
宋缺只觉眼前一晃,他也不知该怎么对待的人就这么逃走了!
这次真的不是他的错?
她逃跑,难道是心虚了?
宋缺脸色变化多端,心中也难受得紧。
若是任文萱还在,定会惊讶不已,她会发现宋缺的情绪还有这么丰富的一天。
***
任文萱逃出去后,因为夜风吹来更加清醒了。
人没追上来,她心中暗自叫糟。
她是了解宋缺那人的,格外自负,虽然为了自己有过妥协,但是今天……误会似乎很大……以他的脾气是绝对不会拉下脸来找她的。
她又没错,难道回去做小伏低?好好解释……可是这事情是解释不清楚的,她不是祝玉婵又怎么样?她现在爱的人是他又怎么样?
作为男人,知道自个的女人另有宿命之人,就是口头说原谅了,他心中还是会有根刺吧!
任文萱皱眉,冷哼一声,她才不会回去做小伏低。
既然不信她,她何必自找罪受,这次她没错,错的是他,他不信自己。
如果这次回去低头,以后有一就有二……她岂不是要被他欺压到底了?
越想越心塞,心中的气也越多了。
按说任文萱看了一段非常深刻的感情悲剧,而且还明白自己的至情,她应该更珍惜才是。其实不然,任文萱本身自私自利,知晓自己极致感情后,她会要求对方同样对自己做到至情,否则她会觉得不甘心。
现在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她岂会不生气?
轻飘飘地落在山城底下,任文萱偷偷进入了山城内。
却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阿姮的小房间。
屋里照顾的婆子侍女半睡半醒着,任文萱所过之处,将她们都点倒了。
随后将阿姮抱了起来,带着她就准备出去。
可是在出山城之时,感觉好几股气息追来,她看了看阿姮一眼,天魔真气小心的保护着她,身形更加飘忽不定,等到宋家长老到了山城外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任文萱的去向了。
这几人对视一眼。
“大宗师。”他们眼中有过动容。
“阿缺媳妇修炼的是天魔*,如果要到大宗师境界必须绝情……阿缺去追她,莫不是被她杀了?”所以她才急着回来抱走阿姮?
不得不说,虽然这些老家伙不管族内事,也不管宋缺的婚姻,但是到底对于阴癸派出身的宋家主母抱有防心。
剩下的几个人眼中也闪过惊疑之色。
正准备召集人手去寻人,远处一道气息向着山城赶来。
他们眼中放松了,等到看到完全无事的宋缺,他们没有看错。
阿缺这孩子怎会是个没成算的?
宋缺看见山城外的长老,心中又产生一种不好的感觉。
“族长,赵氏带着阿姮走了!”
宋缺心道果然如此,克制住自己的表情,平静地道:“族老且回去,晚辈这便去追她和阿姮回来。”
这次长老们可没放行,说道:“她已经突破大宗师,你可知道?”
宋缺点了点头。
这些长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宋缺身上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可见那天魔女并没必要杀宋缺绝情,可是她又突破了大宗师……莫非那天魔女借了他人破情,被宋缺发现了……真是一笔烂账!
他们没必要再管了……
族里有了大宗师,只能委屈族长了,名分已定,而且那天魔女只是为了突破武道,没有做出格的事。
如果宋缺知道自家族老是这么想,定然会气得吐血。
宋缺在族老都走了后,平静的表情瞬间消失,整个人格外冷凝,手已经快扣出血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
哪怕当初阿萱要杀他时,他都没有这么生气。
人跑了,还带着阿姮走了,莫不是看到原来的宿命情人后悔了?
宋缺这会儿心里头起了偏执,这么荒唐的念头竟然也冒了出来。
以前宋缺冷情,对待感情讲究顺其自然,想要抓住的心思并不浓。而且,几乎都是任文萱在痴缠着他,他并没感觉到什么危机感。
后来,任文萱要杀他,他也顶多是伤感难过一下,危机感还是没有。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被任文萱折磨得从天下掉落地上,前段时间又飞到天上,但是今天,他掉了个彻底,几乎都快在地狱了。
天上到地狱间的距离相差得非常大,更何况 ‘地狱’很可怕,危机感又怎么会不生出来?
宋缺也不再像以前一样自己去找了,立刻向宋阀的暗阁递了消息,准备全力搜查。
除了找阿萱和阿姮,也让密切注意了缘的方向,定不能让他接近阿萱百米。
能够让阿萱突破,宋缺觉得那段感情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感情,如今阿萱虽然未曾经历,但是终究是自己命定之人,而且看得了他们的感情经历和未来,阿萱对他的感情定然复杂,如果那和尚再有心一些,阿萱再喜欢上他可怎么办?
越想越歪,宋缺也从来没有如此烦躁过,简直片刻都坐不得。
宋缺满天下的找,势必要将任文萱找到将其锢在腰带上,任文萱却抱着阿姮有些愁了。
以前在山城里有一对的婆子侍女伺候着,她只需要抱抱阿姮,逗弄一下,别的事都不需要做。
现在她将阿姮抱出来,她发现自己照顾孩子这事上什么也不通。
不过一日,阿姮哭得连天魔真气都不喜欢了,任文萱有种想立刻回山城的冲动,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喂她吃,她不吃,她身下也是干的,抱着她哼曲子,也不敢用天魔音,怕对孩子精神不好,所以怎么也止不住。
“小祖宗,你到底是怎么了?”任文萱担忧极了。
“爹……爹……”
任文萱心中顿时失语,很耐心地和她商量:“我们不要你爹了好不好?娘带你到处玩,你想玩什么吃什么,娘都带你去……”
“哇……要爹爹……爹!”
任文萱心中忍不住诅咒宋缺。
这时候的任文萱不记得,这个时候,是宋缺每次必会过来陪阿姮玩各种小玩具的时候,阿姮才一岁多,却记住了这个习惯。
现在换了个地方,又没见到父亲,当然得哭了。
能说出自己的想法,才一岁多一点的孩子已经是极其聪明了。
任文萱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给她擦眼泪。
“你这小没良心的,娘天天陪着你,你爹老是崩着个脸陪你一会儿,你就光惦记他了。”
如果阿姮有能解释的思维,定会告诉任文萱,她想玩的玩具,只有爹陪她玩,而娘你……让她陪娘感兴趣的事。
“不哭了……娘带你飞,给你看好看的东西。”
任文萱还是得转移阿姮的注意力,现在这么小就依赖父亲,长大以后岂不是更亲近他?
这可怎么行?
说完,她偏偏漂浮起,轻柔的真气慢慢展出,前面花丛中的五六只蝴蝶被她圈在一块,然后让它们围着阿姮转。
阿姮原本还在哭,但是看蝴蝶越来越多,而且能排出各种形状,显得格外得好看后,就不自觉地转移了注意力,停止了哭声。
看见阿姮伸手去触摸蝴蝶,任文萱有些得意,宋缺啊,也就如此,比不得几只蝴蝶。
她忘了,她刚才在阿姮心里连宋缺都比不上。
这倒是一个好地方,繁花满目,蝴蝶也格外得多。
任文萱见阿姮笑起来,慢慢将她放下,开始陪着她练习走路。
阿姮憋了嘴。
不过还是很听话地摇晃着走,因为她还记得,如果能够走得娘的身边,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
现在那些好看会陪她玩的蝴蝶在娘的手心汇聚一个球。
她慢慢地走,走了两步就要摔下来的时候,任文萱当然用真气裹着她摔下去,免得碰着了,但是她是不会去扶的。
任文萱很宠爱阿姮,但是到了阿姮自身教育,她是不会溺爱的。
阿姮双手和双脚还是没有多少力,不过她也知道娘不会扶她,她又爬不起来……瘪嘴本能的想哭……任文萱指使着手指圆球蝴蝶散开,然后排成一条弯线来到阿姮面前。
阿姮当然用手去抓,不过可惜,她倒在地上是抓不到的,于是她慢慢爬起来,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爬了起来。
随后这串蝴蝶慢慢指引着她走路……
今日她能连续走五步了,任文萱露出笑容。
没有在山城,她同样可以教养好阿姮。
***
易了容,阿姮的衣裳也换成男童的式样,任文萱光明正大地带着阿姮出现在聊城酒楼吃午食。
任文萱想了很久,她还是不准备去中原,中原太乱,也不去川蜀,那地盘复杂,免得遇上石之轩,虽然她突破天魔十八层,已经有实力压制他,但是石之轩太难对付,她一个人自然天不怕地不怕,但是阿姮带在身上就有所顾忌了。
等到阿姮记事了,再带她回去,然后她在着手收拾石之轩。
至于现在到阿姮记事这段中间的日子,还是让宋缺冷静冷静去吧!
岭南是宋缺的地盘,她迟早会被找到,那么便去南海好了。
打定主意,任文萱立刻着手收拾行李。
用先天真气赶路,很快就到了靠南海最近的南州码头。
上了船后,任文萱大呼出一口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没有来过海边。
走到船甲板上,抱着阿姮看海面风景,真是心旷神怡。
就是阿姮,似乎也没见到这么漂亮的海景,小眼睛不断地看着,露出无齿的笑容。
“是不是很漂亮?”
阿姮拍了拍小手,不过就她肉肉的小手是注定拍不响的。
任文萱心中豪情顿生,他日定然要带着阿姮去看遍世间各种美景。
“跟着你爹,你这小不点哪里有机会到处看看?”
阿姮现在还不能完全听懂任文萱的意思,不过听到爹这个词也跟着喊来。
☆、第100章
南海有一大派,名字就是南海派。
南海派的掌门名字叫晁公错,如今江湖上老一辈高手中,当以宁道奇、晁公错和岳山齐名,他们三个是江湖上公认的宗师绝顶高手。
不过如今青年一辈层出不穷,慈航静斋两位传人,祝玉妍和任文萱,还有宋缺石之轩,几乎各个都已经成就不凡。
只是她们都没有向老一辈发起挑战,唯一一个和老一辈交过手的石之轩也只是从宁道奇手中逃脱,由此可见,江湖上这三位威名及其的显赫。
两年前,宋缺邀战岳山之所以闹得那么大,除了他的威名日起,也是年轻一辈向老一辈发起挑战的信号,让江湖中人都兴奋异常。
南海派在一座琉球岛上,因为有这样一位盛名的绝顶高手坐镇,琉球相当于中原要来得安平得多。
除了南海派,这里还有一大势力,便是东溟派。
南海派在琉球的最南方,临着南海,而东溟派在琉球的西北方,临着东海。
东溟派是家族势力,他们更倾向于买卖,所以虽然势大,南海派这类纯粹的江湖门派和他们冲突不大。
两个门派一个有势,一个有钱,将琉球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