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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人在什么时候会想了断自己的生命?」
八云突然开口问道。
「觉得整个世界再无色彩的时候吧,」我说道,「当眼中的世界被某些不知名的情感洗刷一空的时候,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再具有意义,那么即使死了也无所谓吧……」我停顿了一下,「当然,如果是从那名女子的角度的话,她应该是在逃避着什么,但是发现即使死了也无法逃脱吧,……那样的话,实在是太可怜了。」
八云默默聆听我说话,他的眼神突然变的极为悲伤。
「怎么了?」我问道。
「……没什么」他偏过头,轻声说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么她是在死后发现自己仍然无法获得解脱……」
八云喃喃自语。就像他说的一样,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灵魂存在,那表示就算寻求死亡也无法从痛苦中解放出来。
一阵带湿气的风吹拂在两人身上。
「用跑的吧!要下大雨了。」
八云突然向前快步跑去,我也连忙跟上。我们才起步没多久,斗大的雨水便哗啦啦地从天而降。
跟那天一模一样的倾盆大雨。
那一天,她终于做出了与世界告别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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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琴以身体不适为由准时下班,来到了和麻美相约的家庭餐厅。虽然餐厅距离车站只有五分钟的距离,但因为傍晚的一场骤雨让她不得不搭计程车去赴约。
真琴走进餐厅便看见麻美坐在窗边的位置,神色慌张的环顾四周,似乎在害怕什么。
「抱歉,我本来想更早一点来的。」
真琴在麻美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麻美一见到真琴,便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猛力地摇头。
「真的好可怕……我已经不敢待在家里了……」
麻美抓着真琴的双手,声音里隐藏不住颤抖。真琴可以体会麻美的恐惧,毕竟她自己也亲身体验过这种灵异的经验。别人的灵魂侵入自己的身体,这种恐惧她想忘也忘不掉。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真琴移动到麻美旁边的位置搂住她的肩膀,下一秒,麻美就像失控一样放声大哭。真琴一直抚摸着麻美的头,直到她停止哭泣。
麻美哭了一会儿,情绪稍微平复下来后,才抽抽噎噎地说起发生在自己身旁的事。
「我感觉到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我却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洗澡的时候也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头发……」
真琴默默地聆听麻美娓娓道来,一边还不忘点头。
「然后我看向窗外……就看到了……」
「看到谁?」
「那个女人!昨天晚上出现在酒吧厕所的那个女人……」
麻美话说到这里便打住,她全身僵硬的闭上眼,仿佛那个满脸鲜血的女人身影又浮现在她眼前。真琴回想起那个出现在镜子里的女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没事吧?」
真琴问道。麻美无力地点点头,拭去泪珠。
「我真的好怕,所以找了灵媒过来。」
「灵媒?是可以信赖的人吗?」
「我也只是从朋友那里听过他的名字……所以真琴,你陪我去见他吧!」
「一起去见他……难道是现在?」
麻美用无助的眼神看着真琴,点头表示肯定。
真琴总觉得心里存在一种莫名的疙瘩,她对灵媒没什么好印象。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井上麻美小姐吗……」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人吓了一跳。隔壁桌一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起身来,他的五官深邃,面容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麻美马上回了句「我就是」。
「初次见面,你好。承蒙你打电话委托,敝姓神山。」
男人递出名片,深深地行个礼。
他就是麻美找来的灵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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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非得做这种事不可?
有哪个警察会接受一般平民百姓的委托进行调查?石井虽然满腹牢骚,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在资料室里用电脑浏览过去的资料。
后藤坐在石井背后的椅子上拔着鼻毛。后藤警官,可不可以请你不要把拔下来的鼻毛丢在地上!石井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终究不敢说出口。
最让石井不悦的,就是这个委托是来自那个叫八云的年轻人。石井极少会对一个人抱持厌恶感,唯独八云例外。
八云的一举一动都好像把别人当傻瓜一样,石井不懂为什么晴香要跟那种人在一起。说不定晴香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八云手上,不得已只得任由八云摆布。这可不得了了,他必须救晴香才行
一想起晴香的笑容,石井也不禁缓和了嘴角。
就在石井胡思乱想的时候,他们想要找的资料出现在电脑荧幕上。
「啊!找到了!」
「啥?找到了吗?」
后藤站在石井身后盯着荧幕看。
「是。」
石井挑重点看着画面上的重要资讯。
「五年前的三月,有一名女子从那栋公寓跳楼自杀,她的名字是泽口里佳。现场没有留下任何遗书,只是根据情况来看,判断她是自杀。啊,不过在她自杀之前曾遭人j□j,她是警方仍在搜查犯人时自杀身亡的。」
她或许是精神上已经被逼入绝境,所以才选择了断自己的生命。
后藤的表情显得僵硬。石井不知道后藤是因为憎恨,还是困惑。
「没想到竟是这起事件……」
后藤自言自语道。石井从后藤的喃喃自语中,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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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美当着神山的面再度说了一次她所经历的灵异现象,但是麻美比刚才更加心神不宁,说起话来乱无章法,最后还是由真琴连同昨晚的事加以补充说明。
神山作出相当的回应,默默地听着。或许是因为他从事这一行的关系,所以总能巧妙的引导话题。
但这个灵媒到底是真是假?现在麻美已经失去冷静的判断能力了,所以我必须严加把关才行。真琴在心中暗忖。
「原来如此。我大致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听完两人阐述整件事的过程,神山的嘴角浮现了一抹微笑。神山的反应与一般灵媒大有不同,因为他们通常都会说「再这样下去你可能小命不保」之类的话来吓唬人。
「从你们刚刚说的话来看,我想那应该是浮游灵。」
「浮游灵?」
真琴重复神山的话问道。她曾经听过这个名词,但实际是怎样的东西便不得而知了。
「根据灵的特质可以做出许多种分类,灵媒之间也有不同的看法,不过大致上可以分为自缚灵和浮游灵两类。所谓自缚灵,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死后会被特定场所或特定事物束缚,通常都是出现在被害或自杀的场所;而束缚自缚灵的是强烈的恨意和悲伤这类负面情感。不过有人说,自缚灵会藉由依附在活人身上来逃离束缚的状态。」
这么说来,之前降临在真琴身上的灾难,就是安藤的自缚灵依附在真琴身上啰?
「至于浮游灵就如字面上的意思,它们无法成佛,只能在人间不断徘徊;它们无法察觉自己已经死亡,而且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神山的说明令真琴觉得仿若在学校课堂上课般,听来简单明了、条理分明。神山虽是灵媒,但他却不会随便吓唬人,煽动他人不安的情绪,与真琴所知道的灵媒印象截然不同。
「我想,或许你们两人只是在酒吧里碰巧看见那个浮游灵吧!而麻美小姐在不知不觉间将那个灵带回家了。」
「那我不会有事吗?」
麻美抓住神山的手腕迫切地问道。神山一动也不动,只是摇了摇头。
「我想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不过为求慎重,我可以去麻美小姐家看看吗?」
麻美点头如捣蒜,说了声「拜托你了」,再一次深深地行个礼,然后紧紧握住真琴的手。「真琴,拜托你陪我。」真琴当然无法拒绝她的哀求。
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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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扰了。」
后藤大开八云在学校栖身之处的房间,一股热气向他迎面袭来。真亏八云还能待在这种像三温暖一样的房间里。八云不改一副睡眼惺忪的摸样,坐在正对着后藤的椅子上。
「什么啊,原来是后藤先生!」
这什么话?明明是八云叫他来的。后藤在八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装有资料的牛皮纸带丢给八云。
「这是你的资料。」
「谢谢。今天石井先生没有跟您一起来吗?」
「他说他怕你。」
石井很顽固地说他死也不要来这里。后藤受不了忍不住用拳头逼问他讨厌来这里的理由,他才说了一句:「我会怕。」明明就那么喜欢怪力乱神的东西,他可以再没用一点!
「没办法,一般人都是这种反应。」
八云似乎不太在意,淡然的说道。因为这股能力而遭人忌讳,对八云来说,或许是极其理所当然的事。
八云抽出牛皮纸袋里的资料,摆放在桌上。
「果然曾经有一名女性在那栋公寓自杀。」
八云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资料说道。
「她的死我必须负一些责任。」
后藤说着的同时,心里也感到一股窒闷。
「您和她发生外遇吗?」
「白痴!怎么可能!」
真是的!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八云认真的眼神望着后藤。如果可以,后藤真不想说,但现实容不得他这么做。后藤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转换情绪后才开口说道。
「她在自杀前曾遭人强/暴,就在她高中毕业刚上大学不久。」
她曾为未来描绘了什么样的人生蓝图?这个想法有时会不经意地晃过后藤脑海。
「她在打完工回家的路上,被人强行拉上车子带走,然后惨遭j□j。她应该经过一番抵抗,因此脸上还残留被殴打的痕迹。残忍的是,她被持续施/暴六个小时后,遭人丢弃在公园里。」
八云虽然面无表情,但后藤知道他已经气得咬牙切齿了,因为后藤的心情和他一样。要是那个男人曾经认真喜欢过一个女人,绝对不会犯下这种荒谬的罪行。不只是强/暴,人类要是对他人失去了「爱」,就会去伤害人。
「然后她怎么了吗?」
八云搔了搔头说。
「什么怎么了?」
「j□j罪是告诉乃论吧?」
真不愧(原文为「亏」)是八云,直达问题核心。就像八云说的一样,强/暴罪是告诉乃论。除了犯人是多数人对被害人进行轮/暴的情况之外,被害人不提出告诉的话警方是不会采取任何行动的。
然而,多数的被害人为了封闭那段惊惧的记忆而绝口不提,犯人也是因为知道被害人的这种心里才犯下罪行。
「一般人都会忍气吞声,但是她却向警方提出了搜查的协助。」
「您是当时的负责人?」
「正确来说,负责人是一名女警,也是我当时的搭档——岛村。我只是从旁协助,因为这方面的案子很敏感。」
强/暴的案子通常会由女警来负责办理,这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事实上,后藤并没有直接与泽口里佳谈过话,而是透过单面镜听她们说话。
「犯人虽然遮住面孔,但是我当时以为只要透过泽口里佳的证言就能揪出犯人。」
后藤至今仍无法忘却透过单面镜看到的里佳的脸庞,那张满是瘀青的脸上有着一双坚定的眼眸,他所看到的不是畏惧或恐怖,而是坚强的意志。当时后藤发誓,他死也要抓到凶手。
「既然如此,她怎么会自杀?」
八云会有此疑问也是理所当然的。被害人在受害后有没有提出告诉的差别很大。
在遭人j□j的被害人身上通常会引起PTSD(创伤后压力疾患),他们因为觉得自己身上很脏而感到羞耻,也有女性甚至觉得会发生这种事的责任在自己身上。但是泽口里佳拥有勇气和坚强的意志力,确实克服了这层障碍。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
「你听过『二度强/暴』吗?」
「嗯,就是在伤害发生后,因警方的侦讯或世人的诽谤、中伤造成的精神压力。警方的侦讯有那么过火吗?」
这家伙果然和石井不同,和他讲起话来快多了。
「没错。像『你早就不是处女,是你先诱惑他人的吧?』或是『你的内裤是什么颜色?你想被别人看才做那种事的吧?初体验的感觉如何?』这类不把对方当被害人的问题。」
后藤气得一拳打在桌上。那些人在没神经也该有个限度,他们根本完全无视被害人的心情。他们的行为无疑也是一种犯罪,就像是一群人聚集起来,用刀子剖开脆弱的被害人的心脏。
后藤无意争论谁是谁非,只是若要以那种行为为案件作一个了结,后藤宁可选择被自己的负面情绪所淹没。
「没想到您竟然会问这些下流的问题?」
「不是我!」
「那也就是说,您从搜查的初步阶段就被摒除在外了吧!」
后藤没有回答,只是紧握着拳头,他的心犹如针扎般的刺痛着。
「在她报案的隔天,有人在一间公寓里发现一具尸体。」
「所以您被派去办理那个案子了?」
后藤记得当时的顶头上司确实也是井手内。他无法认同井手内的做(原文为“作”)法,因此当然大力反对。然而,井手内却不理会后藤的意见,他说:「不想被晾在一旁的话就给我乖乖听话!搜查可是一种团队工作!」那时的后藤也只能遵照指示。
「事情就是这样,结果我和当时的搭档就被派去办别的案子,泽口里佳的案件则交由另外两个新人处理……」
站在警方的立场来说,这是理所当然的处理方式。警方并不具备足够的人力资源来均等地办理所有的案件,因此他们不得不排列搜查的优先顺序。
「结果她就自杀了。」
八云喃喃道,一股强烈的打击重击着后藤。没错,她死了。
为什么自己当时要放弃呢?好吧!就算是由自己负责办案或许也无法阻止泽口里佳的死亡,但至少他能做出更恰当的应对。不,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了。后藤内心某处一直存在着这种想法。
名为「后悔」的重荷悬挂在后藤身上,至今仍无法卸下。
仔细回想,后藤和井手内的冲突似乎是从那次事件之后开始的。后藤不遵照指示行事,井手内想革他职也随他去,后藤只想贯彻自己的搜查理念。
如果现在能回到那个时候,就算是殴打井手内他也要把泽口里佳的案子办到底。但是时光永远不能重来。
「后藤先生,现在您再后悔也于事无补,但至少还能拯救她的灵魂。」
这个混账,这句话还轮不到他来说。不过就像八云说的一样,人死不能复生,那么至少拯救她的灵魂吧!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后藤鼻息沉重地答道。
「既然如此,我们就必须找出她的灵魂徘徊在人世的理由。犯人已经缉捕到案了吗?」
「嗯,不过是在她自杀之后。说来也讽刺,因为她自杀,所以她的父母将警方的恶行告知媒体,他们对媒体绘声绘影地说自己的女儿是被警察杀死的……最后引起高层的注意,才开始进行正式搜查。」
由自己口中说来,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后藤心想。
「而警方的搜查也得到了丰硕的成果。」
「不,事情也不能这么说。警方虽然握有犯人的资料,但犯人落网完全是个偶然。犯人叫大利和志,当时二十五岁,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他酒驾遭到临检,因为神色有异,警察检查他的车子时才发现照片。」
「那个女子的父母后来怎么了?」
后藤感到仿佛有个重物沉甸甸的挂在肩膀上。
「她的母亲或许是因为忧虑过度,犯人落网后她就因心脏衰竭死了;她的父亲搬离公寓,现在住在租赁的房子里。」
「是吗?这么说来,她应该是死于其他原因。或许她想传达些什么。」
八云掐住眉间,似乎在思考什么。但是他无法理出一个头绪,只是抬头仰望着天花板。
「想传达的事啊……」
连八云都想不到的事,更遑论是后藤了。最后,两人只能一同看着天花板发呆。
「虽然很麻烦,但是看来只好再重新彻查一次这件事的经过了。」
「说的也是。」
正如八云所言,况且除此之外他们也别无他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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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美的公寓位于车站前商店街的一隅,那是一栋九层楼建筑的钩形公寓。水泥墙上有一条条红线作为楼层的分界,据说这是现今流行的建筑样式。
麻美走在最前头,真琴和神山三人搭上电梯到了七楼。麻美带领两人来到七楼最深处的自家门前。
麻美虽然将门打开了,但是拒绝进入家门里,她背对着门口不住地打哆嗦。麻美的反应是可以理解的,就连真琴也感到惧怕,只是因为麻美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所以她才拼命忍着。
『那么我进去了。』
语毕,神山没有打开电灯便进入屋里。
『你在这里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