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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看向教学楼，在二楼的窗户那里发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他正迎着我的目光，露出了满脸的笑容。不是真人，到底是谁呢？我疑惑的时候，那个少年就像融入了周围的风景似的，忽然消失了。
难道那个孩子……
虽然意识到驹井可能会有危险，我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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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的早会，由教务主任今野发布了驹井死亡的消息。
驹井的家在公寓的八楼。房子的大门是从里面锁上的，通向阳台的窗户开着，驹井就是从那里跳了下去……
屋内并没有挣扎的痕迹，还发现了一张写有“已经累了”的纸条，应该是冲动性的自杀行为。
但是，我对这个说法有点难以接受。
如果那时告诉她就好了……也许？
“小泽？”横内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才有了反应。
“啊？在！”我抬头答道。
“你，没事吧？”横内略带讶异地问到。
因为不知道横内的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反问到：“诶？你指什么事呢？”
“唉，振作起来吧！打击的话，对大家来说都是一样的啊。”
横内平时都很沉稳大方，只有今天说起话来有点棱角。周围的其他老师们，都对我投以白眼。
“对不起！”
就在我低头道歉的时候，横内率先说到：“教务主任会向学生说明的，课程方面也有其他老师协助，小泽你就留在教室，学生们很可能会不安，他们的情况跟进就拜托你了。”
“真的很抱歉！因为不管如何都让我无法置信……”我再次低头向横内道歉。
“是吗……但我之前就想着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呢……”
我听了横内的话不禁睁大了双眼，横内则是完全一副相反的样子。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哎呀，我也不想说逝者的坏话。”横内这么推辞着，又小心翼翼地以几不可闻的声音开始说到：“驹井老师她好像陷入了不伦之恋呢。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但在之前一起出去喝酒的时候，她醉了之后就说过自己进行着禁断之恋什么的……”
受不伦恋所困而自杀？
“那是真的吗？”
横内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正说些什么的时候——
“准备好了吗？”——今野忽然开口打断了我和横内的对话。横内慌忙把话吞了回去。
“麻烦您了！”我向今野鞠躬说到。今野蔑视地看着我。
“这话该是你说的吗？”今野说到，其实这又不是什么非说不可的台词。看来，真的对我很厌恶呢。
“横内君，别喋喋咻咻地说三道四了，不然你也自身难保！”
今野狠狠地扫了横内一眼，横内的身子颤了一下，深深地低下头去，额际还渗出了微汗，看上去很是惶恐不安。难道——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今野，而今野却逃避似的走向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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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今野一起站在讲台上。
孩子们应该还不知道驹井的死讯，不过大家好像也敏感地察觉到整个学校都弥漫着一股不安定的气息，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我看向坐在窗边的真人，他正托着腮往窗外看，仿佛哭肿了的双眼还泛着红。
“请安静！”今野以在职员室对老师们说话一样的公事化口吻开口说到。吵闹的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孩子们齐刷刷地看向今野，等着他说话。
如果要让自己来说的话，自己又会如何向孩子们说出驹井的死讯呢？在自己身边有亲近的人死去，虽说人生在世就总会经历到，但是这样的事情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受的。
我思量着这些的时候，今野开口了：“驹井老师自杀了。”
“！”——我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朝今野看过去，这家伙脸上竟然还是一贯的傲慢神情。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就这样直接把事实说出来？！在座的可都是小学五年级的孩子而已啊！
我不禁挑高了眉。
孩子们再次骚动起来，有些孩子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开始和同桌说起话来，也有孩子明白之后震惊并开始啜泣起来。
“老师，‘自杀’是什么意思？”绘里举手问到。
今野正要开口——
“教务主任，请住嘴！”我冷冷的说道。
“……”今野看着我，愣住了。
“教务主任的话已经说完了，请出去。”我指了指门口。
今野看着我的眼睛，乖乖的出去了。
我看着今野离开教室，转过身看向每一个孩子，最后才说到：“同学们，你们愿意听老师的话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到底该说什么好呢，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也不能置之不理。因为孩子们的身心，还很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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驹井的守灵夜设在附近的殡仪馆。
从学校出来后，我第一次和这么多老师一起参加这样的仪式，但是当中并没有一个学生。由于驹井老师是自杀而死的，根据教育委员会的判定，这样的场所并不适合学生前来。
我比预定时间来得早很多，签到后我一个人坐在大堂的椅子上，回想起到现在为止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呀，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晴香吗？”一位身穿法袍的和尚正挥手走过来。为什么和尚会知道我的名字呢？我正感到奇怪，但是当那位和尚走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就像弥勒菩萨那样慈眉善目，左眼带着红色隐形眼镜的人，正是如亲生父亲般把八云抚养成人的舅舅——斋藤一心。对了，八云的本家其实是寺院。
“您之前没受伤吧？”我站起来，面无表情地鞠了一下躬。
“没事，那位亡故的人，是晴香认识的吗？”一心察觉到晴香的脸色，所以问到。
“是的。现在我作为教育实习生被安排到一所小学，那位亡故的人就是在学校里很照顾我的老师。”
“这样啊，请节哀顺变。”说着，一心双手合十微微鞠了一躬。
我忽然感觉到从哪里投过来一道视线，于是向外边看去，发现在人群的另一边有一个少年正一直注视着这边，那是……
“真人！”
虽然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是能依稀看到他似乎在按捺着莫大悲愤的样子。
我看过去的时候，真人已经朝着反方向跑开了。他在这里干什么呢？是不是想要来对我说什么呢？我总有种这样的感觉。
“认识的孩子吗？”一心一直看着真人离开的方向，开口问到。
“是的，是我班上的一个孩子……”
“那孩子的目光，和小时候的八云很像。”一心一边看着远方，一边喃喃地说到。
既是舅舅，也是养育八云成人的父亲，连这样的人都这么想的话，那我当初的直觉并没有错了——那孩子，和八云一样，背负着很沉重的枷锁。
“……我能问您一件事吗？”我叹了口气，说道。
“什么？”一心问我。
“孩子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从一个正常孩子变成那样？”我说道，“那孩子的妈妈跟别人跑了，他爸爸想必心里很不好过吧……我做了一些调查，他爸爸之前工作的修车厂因为跟之前的案件扯上了关系，应该是失去了工作吧？这样的情况下，那孩子还能坚强而正常的活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把他变成这样呢？”我看着一心。
“难道你认为？”一心皱眉道。
“不，他不会做这种事情。”我说道，“小孩子不会有这种想法，除非是有人诱导。”
我用悲哀的眼神看着一心。
“晴香，”一心说道，“八云很关心你，他一直在为你担忧。”他突然说起了毫不相关的事情。
“虽然你也许不知道，事实上每回你以身犯险之后他都会来我这里抱怨一通，”一心笑道，“那天你看不到，但是我看到了哟，他当时注视着你的眼神……十分的担忧呢。”
我愣住了。
“八云他十分的喜欢你呢～”一心笑道，“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你对他有多重要。”
“可是……”我垂下眸，“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有些事必须要去做了。”
“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呢。”一心感叹道。
我看向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对八云要保密哟。”他对我做了个‘嘘’的手势。
“还有……”我听到我的声音十分干涩的说道。“多久？”
“啊……”一心笑道，“还有几个月吧。”
“怎么这样……”我不禁后退一步。
“所以如果你也出了什么事的话，”一心说道，“八云就一无所有了。”
“……”我沉默良久，“我明白了。”我深深的鞠躬道。
“让我们来说点别的吧，”一心达到了目的，笑道，“我的话，跟你说也无妨，其实今天是某个人的忌辰。”一心的话勾起了我的疑惑。
“那请问是谁的忌辰呢？”我觉得这么问也许有点失礼，但是按捺不住想要知道的冲动才冲口而出问到。
“也是呢，要是我说的话应该也没关系吧，因为八云那家伙一定什么都不会说的。”一心这么说着，眯起眼一脸像是缅怀着什么似的表情，当中似乎蕴藏着温暖而温柔的思绪。
“那是八云中学时期的事了……是一位他无法忘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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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守灵的地方离开，并不想就这样回家，我漫无目的地来到了八云在学校的“隐居处”。
到了地方之后，直接开门而入，我坐在椅子上看八云熟睡的脸。
八云在睡袋里蠕动了两下，用一个大大的哈欠来迎接我，并用一贯的戏谑口吻说到：“你果然是个闲人啊。”
不过今晚我并没有心思去反驳，而是坐到八云对面，伏在桌子上。连伸展手脚的力气都提不起来了，好困。
“喂，借地方让我呆一会。”我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八云没答话，不过这样的姿势也看不到表情。
“我果然是太多管闲事了吗？”我似乎并没有期待答案，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原来你也有一点自知之明的嘛。”
“反正我就是多管闲事。”我有点自暴自弃地托着腮说道，“而且还又啰嗦又烦人，啊直接消失在地球上算了反正你这种麻烦制造机少一个是一个……你是这样想的吧？”然后又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八云似乎稍微反省了一下，表情有些腼腆，唼唼地搔着脑袋。
“在我中学的时候，也遇到过像你这么多管闲事的老师。”
八云的中学时代？真想知道啊！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呢？我想象着八云身穿中学制服的样子，嗯，一点都不适合！我很想笑出来但是拼命忍耐着。
“是怎么样的老师？”
“刚刚不是说过了吗，你没听到？像你一样多管闲事的老师。”
“还有呢？”
“没有了，仅此而已。”
我才刚揭开话头，不想就这么被打断了。也许八云不想说，但是我很想听啊！
“八云觉得那位老师怎么样？”我问道，然后用脱了鞋的脚尖戳了戳躺在地上的八云的腰眼，八云扭了扭避开我的脚尖，眉头微蹙，脸上还浮现出十分为难的表情。但我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不死心地催促。
“觉得还不错。”
“是吗……”我喃喃道。
八云没答话，转移了视线。因为青春期的回忆而害羞吗？真是可爱！
“不知道真人对我又是怎么想的呢。”
“觉得你是个多管闲事又烦人的家伙。这不是可以肯定的吗？”
我白了他一眼，懒得出口反驳。
“最初我也觉得那老师既多管闲事又烦人。”八云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开始徐徐说道。
“然后呢？”
“为什么，明明什么都不知道，还为了毫无关系的人而那么拼命呢？”
只要看看八云的过往，会这么想也是无可厚非的。他也许会想：别人又怎么可能为了自己而无偿付出呢？
“是因为担心八云吧。”
“为什么？”
“那是因为那位老师很善良吧。看到痛苦的孩子就不能放任不管。”
听了我的话，八云的肩膀一紧，微微一笑。啊八云也有这么笑的时候啊，奇怪的是，感觉很动容。
“是的，确实很善良。但是，对于我来说，我也不知道那是否纯粹的善意。我也会猜想当中是否包含什么动机，还会想到底有什么企图呢？”
八云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好像陷入了回忆似的向上看着天花板。也许是想起关于那位老师的事情吧。
“我从那个老师那里明白到，那确实是无偿无私的善意。”八云慢慢地看向我，说到。
是错觉吗？我看到八云的眼睛似乎有点湿润了。
“那个叫做真人的少年，一定也很害怕。你应该从心底感觉到了吧。”
我觉得八云和真人有相似之处。也正因为这样，才让我没法放着那孩子不管，虽然这不是我的性格，但是因为八云让我无法像其他人那样对待那个孩子，当然就算没有八云，我也不会这样，也许正是因为八云的存在，我才会那么上心吧。
“所以你去指点一下那个少年就好了你心底是这么想的吧。”八云如此下结论道。
“是呢。”我笑了笑，“我也有去指点他人的一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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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真人又不在教室。
很想去找他回来，但是为了出席驹井的丧礼，不马上从学校出发的话时间就来不及了。
到底哪边比较重要呢？我想都没想，向同行的横内简单说了一下，就跑上了楼梯来到顶楼。
不出所料，在这。真人倚着楼顶的围栏，远眺着风景。啊——果然很像，在我眼里，这孩子的背影和八云的重叠在了一起。
“真人，你在这儿啊！”我慢慢走近真人。
就像知道我会来似的，真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站在真人旁边，弯下腰，以和真人一样的高度，看着眼前的景色。从这么高的地方看着远处的街道，就感觉自己变得很渺小。
虽然知道不会得到回答，但我又无法一直沉默不语，于是开口问：“在看什么呢？”
“跟你说了不要再过来了，我被诅咒了，连你都会死的！”真人低着头，颤抖着说到，应该在强忍着眼泪。
“没事，真人的诅咒一定会解除的。”我的手搭在了真人的肩膀上。真人马上就躲开了。
“说谎！那都是骗人的！因为我杀了人了！老师你没有杀过人，所以你根本不明白！”
杀人？这孩子吗？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才好呢？我不知道，虽然不知道，但是……
“杀人的话，我也做过……”我说道。真人瞪大了双眼抬头看向我。
那双在我面前慢慢黯淡下去的眼眸又出现在眼前。
“我也像真人那样受到了诅咒。”
“但是呢，那个人——八云他，解除了我的诅咒。”
那双眼眸复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但是，仅仅依靠他人是无法解除的。”我低下头，看着真人。“所以，真人，你愿意为自己解除诅咒吗？”
“……已经太迟了！一切都在今天结束了！”真人抱头嘶叫着跑开了。
太迟了？我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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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丧礼中途溜了出来。旁边的横内向她投去貌似责备的目光。那也无可厚非，明明已经迟到了，还中途离开，任谁都会有责难的想法吧。但是，我确实有件事情放不下。
我杀人了——真人的话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那真的是如他所说的意思那样吗？抑或是……诅咒？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不过，八云也许能从这话里面察觉到什么。
来到停车场的我从手提包里取出手机拨打了电话，只响了两下就接通了。
“喂喂。”
“怎么，是你啊……”电话那头传来了八云略嫌厌烦的声音。
“是关于真人的事情的，我有些事想告诉你。”
“简单说一下。”
“其实刚才真人说了一句话，让我很在意。”
“什么话？”
“他说——‘我杀了人！’”
那边沉默了一阵，我抓着手机等待着八云的回答。
“那孩子真的这么说？”
“嗯。”我回答之后，电话那头再次沉默起来。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在电话那头的八云正在挠着头发思考的样子。
“还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话？”
听到八云这么问，我回忆起当时真人的样子。
“还有，他还说了‘会在今天结束’！”
“今天结束？”
八云重复着我的话。
“听着，你现在就直接回家！别想着做什么事！”八云以非常强硬的口吻说到。
“好吧。”我说道，挂掉了电话。
会在今天结束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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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来到了辅导室和杏奈见面。已经是第几次来到这房间了呢？虽然知道这样很对不起晴香，但是他就是不觉得这个杏奈是假的，甚至觉得晴香在撒谎。
来到这个房间，石井就变得很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