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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仇女-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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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杉浦健次是河野径子那家餐馆的领班。他在此店工作了两年。杉浦从九州来东京之后,并没在自己姐姐开的海草酒吧干活,打算将来自己开个餐馆,便去那家餐馆工作。一年之后,他跟河野径子发生了肉体关系。据径子说,她是受健次的诱惑。但杉浦比径子年轻,人已死也无从对证。也有可能正相反,那时,径子和丈夫已经离婚三年了。
  径子对检察官作了如下的供述:
  我跟健次的关系,不过是一时的冲动。事后,我冷静地反省下,觉得该了结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健次还在热恋之中,压根儿听不进我的话。他年轻,坠入情网就难以自拔。我打定主意要跟他分手,可他却死死地缠住我不放。我们之间的关系瞒着店里人,别人都看不出我们何有什么异常,但有些老雇员隐隐约约有点觉察,他们见杉浦对我有些避讳,才觉得有点不大对头。健次君由于我们的关系,为餐馆死命地干活,似乎不象我雇用的,倒象是他开的餐馆。不,是为我才干得很卖力气。这使我很感动。但是我想不能和这么年轻的人永远保持这种关系,而且,这对健次君也没有好处。
  我们为了能偷偷幽会,租下了那幢房子,还雇个中年妇女看家,这个秘密无人知晓。然而,最近一段日子,我尽量不跟健次会面,那儿已经好些日子没去。可能的话,我想把房子退了。但是,在健次炽热的情焰还没有平息之前,这是很难做到的。因为健次还是一个劲儿地缠住我,年轻人想得太简单,在感情驱使下,不知道会干出什么蠢事来,这一点直到最近我才明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也只得毫不隐瞒把一切都说了。后来,我跟大冢钦三律师变得亲密起来,逐渐发展到特殊的关系。为此,我更想早日了结跟健次的关系。我把我跟大冢相好的事想方设法瞒着健次君,但是,不知怎么传到他耳中。其实,近来健次君对我说的话已经表示理解,也说要把感情冷静下来,但没想到,当他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之后,气愤异常,他认准我是跟大冢好上了,为了抛弃他才说出分手的话来。
  健次君好几回威胁我,但四周耳目众多,要找这种机会也不是桩容易事。他常常瞅准没人注意的时候,把我叫到角落里对我说:你要是不跟大冢一刀两断,我说不准会干出什么来!有一次拿出装硝酸的瓶子在我眼前晃晃,还有一回,给我瞧瞧他口袋里揣着的匕首。我害怕极了,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来,一想到这儿,就浑身打颤。
  我并没有把这些事告诉大冢先生。他把我看作是个正经的女人,我又怎么能把这些事向他摊明呢?我独自陷入愁闷之中。而且,每当我跟大冢先生见面的时候,眼前老是掠过健次君那恶狠狠的目光。说真的,每当和大冢先生见面,真是如履薄冰那么叫人胆颤心惊。我觉得太对不起信赖我的大冢先生。
  一次,我跟大家先生去箱根打高尔夫球,临行前,我跟店里的人说,我有事到别处去一下。但给健次君看出了什么,突然竟追到箱根旅馆来。当时,我们正好在饭厅吃饭,我见到健次脸色苍白地站在饭厅门口,真是大吃一惊,顿时脸色也变了。健次君气得全身哆嗦地斥责我,要我到外面去说,我想劝他别发火,但由于被他找到了我们俩,再解释也无济于事了。当时,饭厅里有那么多人,大冢先生就在不远处,把我急得六神无主,几乎要昏厥过去。也许健次见我这窘态很可怜,所以总算同意我的请求,向大冢先生打了个招呼回去了。我对大冢先生说,他是有事从东京来找我,好容易在大冢面前支吾过去。
  从此以后,健次的妒火越烧越旺,当时他说:“等我回去之后,打电话把一切都向大冢先生抖落出来,但是,如果你能立即跟他一刀两断,可以饶过你这一回。”
  打那以后,接连不断地受到健次的威胁,他血气方刚,说不定准会杀了我。于是我开导他:我们纵然保持这种关系,由于年龄的悬殊,最终还是结不成夫妻的。而且,从社会舆论来看也不能老是同居下去。你还年轻,找个年轻的太太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不是更好吗?可他却说:除了我之外,无论哪个女人都看不上,觉得他们毫无可取之处。还说打算一辈子不结婚。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流了眼泪。我很同情他,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我真心实意不断劝说下,终于,他同意跟我分手了。我说,如果我们分手,我一定拿出一笔钱给你作为将来开店的资本。可健次说他不需要钱,眼下用点钱也不觉得拮据,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说要是从老板娘那儿拿了钱,那么,岂不只剩下老板娘跟雇员这点关系了。假如不见面,会感到更孤寂的。他希望那夭晚上,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原打算不去,转而一想要是再回绝他,万一发起火来就会弄得不可收拾。所以,我勉强答应了。
  我们约定是九点钟,我雇辆出租汽车去那儿。按我们的习惯,先来者把管家妇打发走。这一天晚上,走进大门不见管家,我就知道健次已经先到了。其实,健次的鞋也在大门口脱着呢。我想,键次君准跟往常一样,呆在那间八叠房里,就径直往里去。不料,在这间房的暖炉边上,竟见到健次君躺在血泊中死去。一瞬间,我吓得几乎晕厥过去。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啦,一个劲儿只想从屋里逃到大门口去。当时,满脑子只有血淋淋的尸体那个可怕景象。说老实话,当时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一旦受到怀疑就没法洗刷,一想到将会被捕受审,顿时,我的血都凝固了。正要逃出大门外,冷不防迎面碰上一位年轻姑娘,我当时吓得脸都变了色。我不认识她,她正在门外张望,这一点是确实无疑的。那时,我发觉也许在她眼里我成了凶手,于是,我紧紧地一把抓住她,对她解释这不是我干的,那姑娘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我一迭连声地向她申明不是我干的,求她为我作证。那姑娘点了点头,跟我一块儿去了里间,她也见到了健次的尸体。
  我问了姑娘的姓名、住址,为的是好找她给我作证。姑娘回答说,她在海草酒吧干活,名叫柳田桐子。“海草”就是健次君姐姐开的店,我想准是这个道理,她才会找到健次呆着的秘密住所。不管怎么讲,那位柳田桐子说,她能证明我不是凶手。听了她这句话,我算放下块石头。我怕见那躺在血泊中尸体的可怕模样,也就没再多瞧一眼,急忙逃了出来,再也没顾得上柳田桐子,飞奔似地穿过那条暗黑的小路,叫辆车逃回自己店里,那时是十一点不到十分。
  等我回到家里,心里稍稍安定些,才发现把右手的手套丢落了,也不知道掉在哪儿。后来,听说就落在尸体身旁,真吓了我一大跳,我无论如何记不起手套竟会落在尸体身边。当时,我只见尸体边上有一只打火机。那是只有葡萄和松鼠花样的打火机,我想柳田桐子小姐也一定看到过,请问问她吧。她能证明我是无罪的。
  柳田桐子受到司法部门的传讯,她一口否定河野径子的供词:河野径子这个人我没听说过,更没见到过。那天晚上,我没去过那儿,我去看电影了…… 
第九章

 

  河野径子的供述跟柳田桐子的证词大相径庭。径子供述的要点,大体是这样的:
  一、以前,径子跟自己餐馆里的领班杉浦健次有过肉体关系。此后,径子对健次失去了兴趣,但健次仍一心迷恋着比自已年长的径子。
  二、打去年起,径子又跟大冢钦三律师发生了特殊的感情,但径子对大冢律师隐瞒了自已跟健次的关系。而健次却妒火中烧,为此不断地逼迫径子跟大冢律师一刀两断,否则,他威胁说要将一切向大冢摊牌,甚至还要加害径子。
  三、径子一再劝说健次,为尽最后的努力,终于答应在以往租赁的秘密住所里见面,那儿只有一位看家的中年妇女。
  四、当夭晚上九时光景,径子乘出租汽车赴约,走进屋内,在八叠那间房里的暖炉旁,见到了僵卧在血泊中的健次。她惊恐万状,拔脚逃出门外时,在大门口迎面遇见一位年轻姑娘。
  五、径子急中生智,为了证明自已无罪,当即请求那位姑娘作证,陪她去看了杀人现场。那姑娘也承认径子是无罪的。当时,那姑娘说自己名叫柳田桐子,是海草酒吧的女招待。
  六、径子从出事地点径自逃回银座的餐馆。因此,能证明自己无罪的是那个叫柳田桐子的姑娘。
  七、自己右手的手套记不得掉在哪里。但奇怪的是怎么会掉在杉浦健次的尸体旁,真有点儿莫明其妙,因为不可能掉在那种地方。
  而柳田桐子却对河野径子的供述全部否认了:
  一、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叫河野径子的人,从没见过此人。
  二、当天晚上九点钟左右,自己在日比谷一家电影院观看电影。
  三、杀人现场的房子从没听说过,更没有一个人单独去的道理。
  四、河野径子知道自己的名字,大概是听杉浦健次说的吧。健次常来他姐姐开的海草酒吧,所以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负责审理这案子的检察官,将双方的说法对照着研究了一番。
  河野径子的供述,无论从表情上,还是从供述的内容上,都看不出有虚构的迹象。然而,证人柳田桐子双目灼灼有光,一口咬死,毫不让步。她长得象个小姑娘,但生性执拗,绝不改口。于是,检察官根据两人的陈述进行了旁证调查。
  结果,没人能证明柳田桐子当晚九点钟去看了电影,但她说得出这个影片的内容。桐子来东京日子不长,在观众中没有熟识的人也很正常。同时,也没有证据能证明她曾去过杀人现场,找不到一个目击者。而且,正象她说的,没有证据能肯定她熟悉这个地点。××衔的房子是径子和杉浦健次幽会的秘密住所, 这是无人知晓的,因此,径子说在那儿遇到桐子的说法似乎难以成立。但是柳田桐子的朋友信子曾经托桐子去探听她恋人杉浦健次的行踪,当晚,有迹象表明桐子不上班去监视过健次。关于这件事,桐子是这么说的:
  信子要我去看看杉浦君的动静。所以,我在杉浦君干活的餐馆前站过一阵子。我想那是七点光景吧。我等了好久不见杉浦君出来,站在那儿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很无聊,腿也站酸了,所以改变主意去了电影院。我想那时候是八点四十分吧。我站在餐馆那会儿,附近有家纸烟铺,那店里的老太太看见我,也许还记得这事儿吧。
  询问了纸烟店的老太,她说不认识柳田桐子,但是,七点钟光景有个跟桐子模样相象的人,在店前转悠着,象是等什么人。桐子跟被害人杉浦健次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只是健次常来桐子干活的地方——他姐姐开的店,才见过几次面。就象桐子陈述的,她完全不认识河野径子,至少拿不出跟径子有过交往的证据。
  径子坚持说桐子是碰巧来到杀人现场的,这么说是不是过于偶然了。只要没有证据能证明桐子知道这个秘密住所,就不能任意认为桐子是作了伪证。这一点显而易见对径子很不利。然而,使径子摆脱不了重大嫌疑的却是她那只手套。径子自己也承认右手的手套丢失了。可是,为什么她只脱下一只手套呢?按径子的说法,她一进屋就有脱手套的习惯。那时确实是脱了一只手套走进房间,不料见了血淋淋的凶杀场面,吓得忘了再脱左手那一只。因此,只脱下一只手套的解释是符合情理的。颇费思量的是这只手套竟然会掉在尸体的身旁。径子回忆不起手套竟会失落在那儿,而且也不大可能。
  还有,对尸体解剖的结果,证实杉浦健次是受锐利的刃器刺入背后直捅进心脏致死。现场勘查证明,当时暖炉边有人和健次并排坐着取暖的痕迹,这是凶手跟健次谈话之际,趁其不备,用短刀一类的凶器刺死了他。可以推断,杀害健次的凶手跟被害者的关系很密切。而且,凶手握刀须脱下手套,见被害人倒下,慌慌张张地逃离现场,那只脱下的手套也就忘了带走。这一点分明也对径子不利。
  但是,有一件事引起了检察官的注意,那就是径手供述中曾说:在尸体身旁有只打火机,打火机上有葡萄和松鼠的图案花纹,我想柳田桐子肯定也看到过,请问一下桐子小姐。
  问桐子时,她是这么回答的:我绝对没去过现场,怎么会知道什么打火机呢?
  但是,这只打火机却在检察官心里留下了一个问号。调查结果,他的同事和朋友说,杉浦健次平日没有用过打火机。在餐馆里跟他接近的人证明,那一天,健次是用火柴点火吸烟的。因此,打火机掉在尸体身旁这件事,如果径子没有说谎的话,那必然是凶手所用之物。
  径子也吸烟,据她自己说没有打火机。倘若径子是凶手的话,是不会故意说出有打火机这件事的。但是,她为了千方百计隐瞒自己的罪行,故意编造出些谎话来干扰侦查工作的进行,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可能。检察官总感到径子的供述有一定的真实性。她甚至不顾一切把她跟大冢律师之间的私情也向检察官全盘托出。从她的态度来言,在很长一段时间对她进行审讯和观察的检察官也能直觉到她的供述不是伪装的,不得不相信她说的是真话。与此同时,对柳田桐子的证词却产生了怀疑。桐子对检察官的询问始终很镇静,简直有着不象一个姑娘该有的固执,只是一口坚持自己的说法,丝毫不动摇。
  “在这儿说谎,就要追究你的伪证罪。要是不说真话,别人可就要判处死刑的啊。”检察官威胁她时,她镇静自若,面不变色。
  “检察官先生,你认为我故意陷害河野径子喽?我没有理由要跟她过不去啊。而且,也没有理由要隐瞒事实。径子小姐跟我无冤无仇啊。”她两眼盯着对方说。
  这句话很有说服力。无论怎么调查,也找不到柳田桐子和河野径子有过什么纠葛。不仅如此,甚至以往两人都没见过面。对证人柳田桐子的询问进行了三回,已告个段落。报纸上作为重要新闻刊登出来,说是件单纯的情杀案,嫌疑犯河野径子不仅是银座名餐馆的女店主,而且跟第一流的律师大冢钦三有私情。
  大冢律师不仅在司法界、而且在社会上也颇有声望,谁都认为他是数一数二的大律师,对他以往的事业有很高的评价,他的名字常出现在报刊、广播和电视中。在报纸、杂志上登载过他的文章,电台也播放过他的讲话,可以说他是一个社会名人。没想到在一桩凶杀案中竟会泄露出有关他的丑闻,仅仅这些已成了轰动社会的一大新闻。而且,嫌疑犯河野径子拒绝认罪,也引起社会上人们的注意。这案子中缺少直接的物证,首先就是凶器。解剖结果表明,凶器是一种锐利的刃器,可以推断是短刀或者匕首。然而,并没有找到这把杀人凶器。而且,也没有旁证可以证明河野径子有这类凶器。从被杀的尸体来看,应该有血溅到凶手的衣服上,但河野径子的衣服上却没有任何血迹。还有现场盖在暖炉的被褥和其他物件上都没能找到凶手的指纹,只有在家具上有径子陈旧模糊的指纹,经过鉴定,认为并不是案发那天的,而是她以前来此和健次幽会时留下的。反正,这案子只有一些迹象,缺乏物证,引起了社会的注目。

  阿部启一为了找柳田桐子去了海草酒吧。店里的女招待告诉他:“啊,理惠姑娘已经辞职啦。”
  “什么时候辞的职?”
  “从前天起。”那女人没好气地说。
  阿部想,她被牵连进女店主弟弟被杀那桩案子中,所以不得不离开这家店。这么做也是无可奈何的吧。阿部又想找找那位跟桐子一起的信子,回答是信子也辞了这店里的活。
  “那么,她眼下住哪儿?”
  “听说理惠姑娘也不住在信子那儿了,不知去了哪儿。”
  “那么眼下她在哪家店干活?”
  那个女人说出个桐子新进的店名——“丽云酒吧”,在新宿那儿的一条小巷里。阿部启一为找这家酒吧花了好大工夫。百货公司的背后有一条小胡同,那儿有一些不大的酒吧和茶室,走到胡同尽里头才看到“丽云”的招牌,这是个平日走过也不会留意的角落。从前那家“海草”虽小,总算座落在银座大街一带;从那儿换到这么个小店来干活,桐子可怜的处境使阿部心里一阵难受。“丽云”是家很简陋的酒吧,阿部推门进去,左边就是个长长的柜台,一条过道上坐满了倚柜台喝酒的客人,进去得侧着身子,阿部立即找到了桐子,她在里面跟客人对坐着,见阿部来了,抬起头看着他。阿部故意不作声,挨着一个客人的身边坐下。他叫来份酒正喝着,桐子象个影子似的靠近他,用微的声音说:“晚上好。真没想到你会来。”
  暗淡的灯光下,见桐子的模样比在“海草”成熟得多了。也许是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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