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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瑜也明白了,连忙道:“那是为了让我与沙克昌安然通过走到寝殿上来的,没想到这时也解你的困!”
公孙述脸上一红道:“他布置得再严,到底还是让我把东西偷到手了!”
冷如冰一笑道:“没有用!您偷到的是假货!”
公孙述急叫道:“胡说!老偷儿已经试过了,害得我在地道中软瘫几个时辰!”
冷如冰笑笑道:“您闻的是安息散,样子差不多了,效用可差多了,真正软烟箩只有一小瓶,永远在他贴身藏着……”
公孙述气愤地在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掷在舟板上怒声道:“这是老偷儿第一次叫人给耍活宝,下次再见到他,老偷儿非把他身上的鸡零狗碎一下子全掏过来!”
方天华笑着拾起玉瓶,倒出一点水晶色粉末笑道:“老偷儿!你神秘了半天,原来只是这个玩意儿!”
公孙述怒哼一声道:“方老儿!你别说风凉话,连软烟箩是什么东西我谅你都不知道!”
方天华一笑道:“我的确不知道,只听说南海有奇花,朝开夜合取花中粉末磨碎,合叶晒成粉末,与人对敌时可以暗藏指甲之内,据上风时弹出,可以令敌方于不知不觉间吸入鼻孔,使对方功力消散,沉软如绵……”
公孙述哇哇怪叫道:“方老儿!你真了不起,什么都瞒不起你!”
方天华却微微一笑道:“老偷儿!你也别泄气,我也只是听说有这么一回事而已,你真把软烟箩放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认得……你是怎么知道毒龙岛上有那种东西的?”
公孙述哼了一声道:“沙克浚的寝宫中,就种着那一盆花,老偷儿想他既然懂得种植,便一定知道它的用法,好容易才摸到地方,谁知……”
冷如冰笑笑安慰他道:“公孙前辈!您不必难过,您能找到他的库房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安息散是用软烟箩渣滓合成的,纵不如软烟箩神效,也算得是一件稀世珍物了!”
方天华将那玉瓶郑重地收了起来叹道:“沙克浚那个人实在可算是不世奇才,我们自以为有十成把握对付他,结果却全在他的算计之中,今天若非冷姑娘的几句话,我们恐怕全都要伏尸在毒龙岛上了!”
司马瑜傻怔怔地道:“冷姊姊!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你叫他杀我,他反而不杀了!”
冷如冰一叹道:“他那人心高于天,气雄一世,只有在感情一途上,却屡受挫折,我若求他放过你,他非杀你不可,只有把你的死,看作我们的解脱,他才会受激拂袖而退,尤其在听到我的那番话后,他认为你活着反而会使大家增加痛苦,自然而然地放弃杀你之念了!”
司马瑜不禁默然,眼睛接触几个人的眼光,都含着一种特异的神色!
马蕙芷的眼中有着惆怅与哀愁!
靳春红的目中有着失意与凄楚!
凌绢的目光无形容!
无忧则在荡然中带着自卑,忧伤!
即使是冷如冰,也收敛起笑容,目中流露出怨意!
这是他能够接触到的,在中原还有一个薛琪,她更是个任性的女郎,心眼儿小,气量又窄,用情却又极痴,对于冷如冰,因为认识在先,还能勉强容忍,可是对于其余这些女孩子呢!她能容得下吗?
想着!想着!他不禁忧愁起来了,仔细一想冷如冰的话,倒是大有道理,自己活着一天,她们永远都不会安宁的,死了,大家都绝了念头了……
方天华冷眼旁观,已经知道他想些什么,厉声大叫道:“小子!你别转什么糊涂念头,你知道身上背着多少人的希望吗?”
司马瑜垂首无语,心乱如麻,方天华又道:“一枝竹杖担风月,两把空拳握古今,这才是大丈夫行径,你有着这么好的机遇,千万别自暴自弃……”
司马瑜悠然一叹道:“一枝竹杖担风月,担起也要歇肩,两把空拳握古今,握着还需放手,我……实在是累了……”
短短的几句话,却道出他无限的惆怅与迷惘,尤其是那句:“我实在是累了……”
每个人对他的际遇很清楚,每个人都了解他所说的累是什么?
连长于言词的方天华,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苦核将目一睁,突然喝道:“小子!我们背了一生的情愁孽债,也还在默默地忍受熬煎,你才多大年纪,居然敢说累了!”
司马瑜痛苦地道:“前辈能指示我一条明路吗?”
苦核摇头道:“各人有各人的路,我无法告诉你该怎么走,但自己应该知道,万丝千缕总有头,你应该自己去从乱丝中找到这根丝头!”
司马瑜仍是茫然无所适从,苦核又道:“你看见我们所乘的这条船吗,它在茫茫的大海中,仍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司马瑜抬起头来道:“那是有人驾驶它的原故!我心中之舟……”
苦核哼了一声道:“那么这船若是无人驾驶就将永远飘流下去了?”
司马瑜摇头道:“这自然不致于,茫茫大海总有涯,随风所之,只要不被浪涛所吞,它总有一天会到达岸上的!”
苦核微笑道:“这就对了,若是你自己也无法驶你的心舟,便不妨由着它自行飘流,总有一天也会靠岸的!”
司马瑜神色一动,象是在黑暗中,摸索到一丝光明!
X X X X
悠悠的数千里海程,就在日落日出中,渐渐接近尾声了,可是船上的群侠却都一个个变得无精打采,离情凄凄,因为一到岸,他们又将各自东西了!
老一辈的还好,年青的一群呢?
除了司马瑜之外,全是女孩子,而且每一个女孩子都对他有着一分或深或浅的情意,该怎么样结局呢?
合欢?分欢?
合是怎么样个合法?分又是怎么个分法?
不仅是司马瑜无所取舍,连最工心计的方天华也弄得束手无策!
船已在珠江口外,大家则聚在船上相对默坐!
笑脸方朔公孙述突然对东海三魔道:“还是你们老弟兄聪明,浪荡江湖,晚年至少还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象我们,居然连个着落都混不到……”
天魔齐漱清微笑道:“东海钓鱼矶上只有几个破石头,一无可偷之物,只要你这老偷儿能耐得住手痒,我倒是欢迎你去小住一阵!”
公孙述一翻眼睛对方天华李一定等人笑道:“你们的意思怎么样?”
方天华已经明白了他的用意,笑笑道:“我在太湖中的一块基业被你们连根拔去了,弄得也是无法安身,年华日逝,我也懒得再去另创天下了,既是齐老儿那里有块现成乐土,我也想上那儿亨几天清福!”
信口开河李一定则拈须笑道:“我就越老越恋旧,舍不得离开你们!”
苦核淡淡地道:“老衲陪死人腻了,陪活人又不太习惯,只有你们这些形将就木的老家伙,介乎生死之间,陪你们混混也不错!”
马卓然高兴地道:“群豪快聚钓鱼矶,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兄弟也想去凑一角,只不知道主人嫌弃否?”
齐濑清笑道:“马兄太客气了,无为门虽不见之于江湖,马兄是个地地道道的掌门人,只要马兄肯赏脸,敝兄弟欢迎还来不及呢?”
公孙述大笑道:“好极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去,喂!小伙子你呢?”
司马瑜躇踌难言,方天华却道:“我们陪你上一趟毒龙岛,虽然没有帮你多少忙,至少已把冷姑娘等救回来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司马瑜想了一下道:“前辈可是指找到薛前辈替您解释之事?”
方天华一瞪眼道:“别的事我也用不到求你。”司马瑜慨然道:“晚辈决定不负所托,只是……人海茫茫,上那儿去找薛前辈呢?”
方天华微怒道:“你不会去找?天下虽大,也不过就是这么一点范围!”
司马瑜点点头道:“好!晚辈立刻就开始……”
方天华一笑道:“这才象话!我们老头子聚会,年青人夹在里面也没有意思,各位姑娘小姐们若是没有别的事,不妨帮帮这小子的忙,人手多!办事找人方便些!”
那些女孩子都没有表示意见,也没有提出异议,那自然是同意了!
司马瑜在心中直叫苦,可是他知道这是方天华故作安排,也无法提出反对!
方天华见大家的行程都安排定了,十分高兴道:“今宵且一醉,明日各西东,我们在东海大约有一年聚首,假若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就找人带个信,否则一年后,你们都到东海来,大家再作决定,时日虽短,我倒希望你们这些年青人能在江湖上做几件轰动的事……”
语言未毕,众人只觉得船身轻轻一动,一条人影,飘落水面上,踏波向岸巡去。
从那灰色的背影上,谁都认得是无忧,司马瑜微诧道:“她怎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方天华轻轻一叹道:“她也应该走了,我们各有去处,就是无法替她安排,她不走还等什么呢!唉!茫茫天涯,但愿她也能找到一块安静的地方……”
大家都默然了!
六十五 死亡之谷
长舟再度扬帆向东,峰下却留下了四女一男!
司马瑜满腔愁绪,面对着四个玉人,不知如何是好!靳春红自毒龙岛归来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再象以前那样飞扬骄傲,豪情四放,她只是默默地追随着冷如冰柔顺得象她的小妹妹!
冷如冰对她也十分照应,两个人在悲难中结下了深厚的友情。
马蕙芷一向是温柔的,北海之行时,她曾象火一般地热过,可是此刻她却收敛起热情,默默地追随着大家。
凌绢则更不必说了,她在冰原上长大的,虽然有时不免在眸子里迸出火样的情花,然而外表上却始终是冰冷的。
只有冷如冰,她的年纪最大,在四个女孩子中间,俨然象个大姊姊,对司马瑜也是一样,她照料他,却不过份亲热。
司马瑜原来是怕,怕在她们之间缠夹不清。
可是出乎意外的四个人都不大理他,反而使他感到有点寂寞了!
此行的目的虽说是在寻访薛冬心与薛琪,可是谁都明白,象这样盲目寻去,无异大海捞针。
唯一的希望是薛冬心她们自己找上来,这倒是可能的,因为根据司马瑜以前的经验,他在中原的一举一动,从未脱离出薛冬心的注意。
薛家母女想见他,随时随地都有机会。反之,她们就一定有不能现身的理由,而他呢!便只有等待!
等待不是株守,因此他们一行五人漫步所及,上逆珠江,而及西江,再准备穷西红之源而入桂,直往云贵,
因为他们平日行侠中原,都未曾到过百粤边地,久闻那儿山水胜迹,别饶异趣,既然有此机会,为什么不顺便一游呢!
这一天,他们趁着游兴,走进了云开大山。粤地天候温暖,况又时值初春,满山野花盛开,景色十分宜人。
不知不觉间,入山已深,先前光顾着玩赏,大家都忘了饥饿,直到日影半偏,约摸是未申之交,司马瑜第一个忍不住了道:“冷姊姊!我饿了!”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不用你说,我们早就饿了,可是你看看这四周,除了杂花生树,就是怪石峥嵘,那里有可以果腹的东西?”
司马瑜苦着脸道:“原来你们也饿了,先前我还只道只有我一个人的肠胃空得厉害呢,看你们游兴很浓,我不好意思说,早知如此,还不如……”
冷如冰笑道:“还不如回头是不是?”
司马瑜道:“入山愈深,人迹愈远,不回头上那儿找东西吃去?”
冷如冰含笑道:“我们从入山以来,走过百十里山路了,你看到有人家没有?要是回头的话,恐怕饿倒在地上,也无法找到吃的东西,既然已经挨到现在,委屈你少爷忍耐一下,到前面再说吧!”
司马瑜不服气道:“回头没有人家,难道前面就会有人迹吗?”
冷如冰道:“没有人迹有兽迹,到时候随便等一头鹿兔之类的小东西,烤熟了塞塞肚子,也比回头跑冤枉路强!”
司马瑜这才不做声了,埋头又往前行,马蕙芷却道:“据小妹的揣测,前面不远一定有人家!”
冷如冰一笑道:“马家妹子此言有何根据?”
马蕙芷手指着脚下道:“此地又非官道,然而这道路却修得十分整齐,四处既无人家,修路的人一定会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冷如冰微微一笑道:“我倒没想到这一点,妹子不妨说说看,何以见得不远处就有人家呢?”
马蕙芷笑笑道:“以我们的脚程,走这百十里山路,也用了几个时辰,换了普通人,怕不要一天工夫,这家人就是爱清静,住得这么远也够了,因此……”
冷如冰笑着打断她的话道:“妹子这番话听来颇有道理,只是你忽略了一件事,象这样一条宽广的山路,绝非几个人的力量可以开辟的,除非是一村一镇,才这种需要,可是前面既有村镇,路上断无不见行人之理,因此以我的判断……”
司马瑜听了大感兴趣,连忙问道:“姊姊的判断如何?”
冷如冰笑道:“我也是猜测之词,不见得完全正确,在我的看法中,这条路是人修的不错,修路人住在前面也不错,若要走到那儿,恐怕还有一大截路程!”
司马瑜道:“姊姊的根据又是什么呢?”
冷如冰道:“山居之人,开出这么一条大路,必非寻常,既然住在深山,必然是与世隔绝之意,想要与世隔绝,一定会住得更深一点!”
司马瑜想了一下道:“既然要与世隔绝,干吗又开这一条路呢?”
冷如冰笑笑道:“开路必有用途,居深处远,为的是使人却步,所以我们一路上行来,不仅找不到可以果腹之粮,甚至于连一口水都喝不到,迢迢长途,粮水不继,是为促成行人绝足之由……”
司马瑜大感兴趣道:“姊姊说得真不错,我倒想看看这里面住的究竟是什么人!”
冷如冰道:“恐怕人家不欢迎吧!他们远居深山,就是为着不让世人前去打扰!”
司马瑜倔强地道:“那可不管,好在这座山又不是他们的私产,我们前去看一下,他们总没有理由把我赶出来!”
冷如冰道:“别的都不谈,目前还是找吃的东西要紧,否则你还没有走到地头,恐怕已经饿扁在路上了!”
司马瑜想想道:“冷姊姊!假若真如你所言,只怕我们还是找不到东西吃,那开路的人既然有意杜绝人迹,自然也不会容许兽类生存……”
冷如冰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地上走的可以杜绝,空中飞的可拦不住,看来我们只有在禽鸟身上打主意了!”
这一说大家都活动了,每个人都在地上拾了几块小石子,以便堵击空中的飞鸟,因为在他们印象中,这一路行来,鸟啼鸟鸣,飞禽倒是不少!
相随着又走了一阵,却令大家十分失望,沿途虽有二三鸟踪,可都嫌体积太小,大抵为惊雀之属,小得令他们不忍下手,就是打下来,也不够五个人吃的!
司马瑜越饿越烦燥,不禁怒哼哼地道:“再遇上一头麻雀,我也不放过它了!”
说着跑了十几步,矮树梢上飞起一点黑影,司马瑜不管三七二十一,扬手掷出一粒石丸,黑影应手而落,等他过去捡起一看,连忙又丢了下来!
原来那是一头病鸦,而且病势甚重,石丸只擦破它一点外皮,它已垂头死去,胸前另有一处烂伤,臭气熏人,隐隐有几条蛆虫在蠕动着,而且身上还长满了虫子,看着就呕心,再别说吃它了!
几个女孩子也跟了过来,见状都咭咭地掩口笑了起来!
司马瑜涨红了脸道:“你们不要笑,等一下我非打几只大鸟下来……”
马蕙芷却蹲在地下,将那头死鸦翻转过来,仔细地省视着,冷如冰过去拉她道:“马家妹子,别看了,脏死了,难道你还想烤了它吃不成!”
马蕙芷站起身来,满脸惶然道:“我们快回头吧,别再往前走了!”
大家都是一惊,司马瑜忙问道:“蕙姑!你发现了什么?”
马蕙芷手指死鸦道:“这乌鸦是染上麻疯而死的!”
众人更为吃惊,马蕙芷又严肃地道:“麻疯是一种绝症,药石无效,而且最容易感染,岭南一地,此症尤为普遍,一个人若是染上麻疯之后,便只有等候死亡,岭南居民将患麻疯的病人,都放逐到空旷无人之处,任其自生自灭……”
司马瑜愕然地半晌才道:“这种病真有这么厉害吗?”
马蕙芷道:“是的,此症多半得自母体遗传,平时毫无迹象,到了十八九岁时,才开始发作,只有一个方法可以消除!”
司马瑜忙问道:“是什么方法?”
马蕙芷脸上微红道:“患者在发现初期,立即与异性交合,可以把疯毒转到对方身上,自己免于死难,对方却非死不可,所以有许多外乡孤客,来到此地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