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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的。连你我在内,现在只有六个仍然在生。由于其中一个是天使、另一个魔族,他们两是相互制衡的,因此谁都不敢轻易出手。”
“那么说,剩下的,只有我们父子和那两个家伙了。现在我明白当初他们为什么要说服我加入他们了。”
“不错!正是有我们父子的存在,所以他们才不敢明目张胆地派部下进入大陆,挑起战争,夺权嬗位啊!”
“……”
“虽然统一总是血腥的,但若是大陆掌握在拥有人类血统的你手上,想必即使修罗之门打开,那两个家伙也不敢乱来吧!”
“只有修罗王才能对付修罗王吗?”杰特再次陷入了极度的矛盾当中。
到底,自己应不应该称王呢?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还是说,这就是自己无法更改的命运?
第十一卷 天翔篇
第一章 父亲
风,疾掠而过。但风吹得走天地的微尘,却吹不走天地的寂静。
寂静的天地,寂静的战场——还有两位屹立如石柱、遥相紧紧盯视着对方的两位斗士。
空荡荡的广场上,一人、一牛魔,正对峙着。他们一动也不动,仿若是自亘古以来就立在这里的雕像。
没有动作,没有声音,甚至没有那咄咄逼人不断提升的漫天斗气。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两个,在进行着殊死的决斗。他们已经站了一个小时了。
他们不急,因为急躁的人总是死得最快,所以他们等,等最好的机会。
机会,并不是常有的,对连任五界修罗王的父亲来说,更是这样,所以杰特等。
不过,等对方出现破绽,首先要自己不出现破绽,因此杰特选择了他最擅长的人类形态,作为跟父亲决斗的身体。
父亲就这样动也不动地双手高举着巨斧,站在自己面前五米处。斧头虽然未落下,但杰特却可以想象到这一击之威。
一击轰出,斧光闪耀,如飞炼狂虹,以不回之势,挟开天辟地之威,自上而下猛砍而至,杰特想象不出,有什么东西还可以在这一击之下生存。
威力惊人,这就是斧头。斧头重,善攻不善守。在百家兵器中,属于最霸道的几种兵器之一。但在真正的高手中,用斧头的并不多,因为斧头的连击速度太慢。然而,却没有人否定斧头那无匹的恐怖威力,被击中的话,一击便已足够。
在刚猛无比的斧头面前,任何防御都只是空架子,一击即碎。特别是达克斯的斧头,他的斧头单调,没花纹,除了斧子的头部,就是用不知名木材做的干洁斧柄,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正是因为简单,所以才可怕。因为杰特知道,只有在空气阻力最小的情况下,斧头才可以达到最快的速度。
杰特不是笨蛋,所以他知道,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因此只要他抢在斧头落下前,把长枪刺入父亲的心脏,他就赢了。
即使说全力以赴,是对对手的尊重,但为什么刚见面的父子,就要以命相搏呢?
答案很简单,他们的命有很多条,特别是在这个地方。
他们的武场,不是普通的武斗场,而是一个被六个耀天使联手发动的魔法阵——生命女神之爱所笼罩的武场。
在这里,任何尸体都可以马上重新变成活人,杰特甚至怀疑,自己如果把一副埋在地下至少十年的骷髅扔到这里,骷髅也会马上变成活人,在自己面前跳舞。
更何况老爸在开打前说过:“我不怕死!更不用说不是死亡的死亡了。”
因此,杰特很放心。任何东西在最高速度下,都不能说停就停,所谓的收放自如,都只是把攻击减速,然后停止。
可是现在杰特不可以,内心早已准备随时停住的枪,刺出去的时候绝不是极速,所以杰特不能留手。现在,杰特已经准备好,刺出这绝快的一枪了。
父亲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长达三米的斧头依然高高举向天顶,父亲手臂上的肌肉仍然是放松的,不过杰特知道,在父亲手臂肌肉上的每一条纹络里,都隐藏着惊天动地的力量,随时可以在最短时间内爆发出来的力量。这力量在蕴藏着,在等待着,在等待着自己冲前的那一击。
杰特忽然发现,原来防守也可以是最好的进攻。然而,杰特相信自己的速度。
自从自己用纯粹之心,击败了力量比自己强不知多少倍的魔剎之后,他就一直很相信自己的速度。
自信,是胜利的关键。有自信虽然不一定会赢,但没自信就一定会输。杰特一向是这样告诫自己的,所以,杰特出手了。踏前、突冲、举手、直刺,动作简单得让人难以置信,这单调而机械的动作,简单得连利卡纳新入伍的枪兵也会。
刺出的枪毫无变化,毫无花巧,就这样笔直地刺向达克斯的心脏。没有变化的枪,比有变化的枪更可怕,因为速度胜过一切的变化。在纯纯粹粹的求胜之念推动下,杰特刺出了他最快的一枪。
仿佛感染到杰特那强烈无比的斗念,在他和达克斯之间的空气,似乎有意识地荡开了,让出一条宽敞的大道来,让这凌厉快绝的一枪,飞驰而过。
但,就在杰特出枪的同一瞬间,杰特突然发现,自己脑海里对父亲的感应变了。
他的人依然魁梧地站在那,可气息却变得虚幻了,仿若站在那的是一个虚影,而不是一个体重几百斤的牛头怪。
好像在父亲身旁的空间里,潜藏着的不是即将爆发的气势,而是可以随时涌出来的千军万马。本来,自己对父亲那若有若无的气,已经有点摸不透的感觉了,现在,这感觉更是明显。因为完全没有气势,所以才无法预知气势的变化和走向。
难道说,正是因为气势为零,反而让气势可以随意千变万化吗?
杰特突然略为犹豫了,不该有的犹豫,该死的犹豫。好像杰特的犹豫正在达克斯的预期之中那样,就在杰特那略一迟疑的剎那,达克斯出手了。
他的出手,同样在杰特意料之中。但杰特想不到的,却是父亲出手这么慢!
印象中威猛无比,一出手必定是惊天动地的斧头,当父亲劈下来的时候,竟然那么轻、那么慢。
感觉上,劈下来的不是一把巨斧,而是一团棉絮,轻飘飘的,似乎随意刮来的一阵微风,也可以把这感觉比微尘更轻、比棉絮更飘的斧头吹走。
然而,正是这毫无威势的斧头,飘飘然地以杰特想象不到的速度,好比空间跳跃似的落了下来。
什么?已成泼水难收之势的杰特,惊然发现斧头比自己想象中更快地落了下来。
但,他能做些什么呢?加快速度刺过去?别开玩笑,如果还可以加速,那这又怎称得上是杰特的极速呢?
所以杰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斧头的柄尾,如蜻蜓点水似的,轻轻在自己的枪头上点了一下。似轻,实重,这轻轻的一点,却给杰特带来了地动山摇般的震撼感。
“铛!”的一声,从枪尖处传来的强烈震动,让杰特的双手顿时发麻,几乎连枪也抄不住。
那种感觉就像有一只暴熊正咬着自己的手臂,要把它硬撕扯下来似的。结果,他只能顺势尽最后的力量,毫无目的地继续把枪往前推。而在此时,跃动的巨斧已经跳过长枪,悄然落向杰特的头顶了。
黯淡的斧光,从耀眼的枪芒上如流水般飘然而过,不同的光,仿佛预示着其主人的不同命运。是生?是死?是胜?是负?答案已有分晓。
糟!死定了!死亡的滋味,杰特未曾尝试过,不过现在看来,他要试一试了。
然而,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过后,杰特却惊觉到,自己的枪失控地刺入了父亲的小腹,而父亲的斧头,却落在离自己头顶不足一寸的地方。
“爸爸!你……”杰特忽然哽咽起来了。
他突然明白到,什么才是真正的父爱!没想到,虽然明知不会对自己造成永久性伤害,但父亲依然在最后关头收住了他的斧子,不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自己却……把枪插进了父亲的身体。我真是一个不肖子。
不知不觉,杰特的眼睛湿润了。
而同一时刻,达克斯的眼睛也湿润了,泪水无法自控地在硕大的眼眶里打转。
一种莫名的亲情荡漾在小小的空间里面,虽然在这空间里面有感伤的泪,有淋漓的血,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父子俩找回了失落了二十年的亲情。
杰特的手颤抖了。
他想象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感人的,在感情的牵引下,他突然想拥抱父亲。
可是,在这关键的时刻,他忘了兽人的父子亲情,通常是用暴力演绎的……
斧头突然打横,猛敲在杰特的头上,“匡!”地一声过后,是如雷的暴喝:“臭小子!还不快把枪给老子拔出去,想痛死老子,然后年年扫墓吗?”
结果在疼痛中,杰特的手一偏伤口更大了,随之而来的,当然是嗷嗷的牛叫声!
最后,还是靠自己来得稳妥,达克斯一下子把枪给拔了出来。
一阵圣洁的光芒过后,伤口痊愈了,连条伤疤都没留下。不过,一头牛也发怒了。
“爸爸!你不是说你不怕死的吗?”
“黛西亚没教过你吗?怕痛跟怕死是两回事!”
身高接近四米的牛魔眼角不住抽动,目光凌厉,杀气冲天,肌肉隆起,紧握双拳,步步逼近这个胆敢弄疼亲爹的“乖儿子”。
当这庞大的身影完完全全笼罩在自己头上时,杰特终于知道,这位父亲大人是何等的恐怖……
“老爸……只是一时失手而已。
“爸爸,我不是有心的。呃,好像是您叫我放手一搏的。
“父亲大人,老是紧绷肌肉对身体不好……
“亲爱的父亲大人,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红……呃(吞口水声)……可能是红眼病,要不要来点眼药水?”
此刻,冷汗已雨点般从杰特的额角上冒出来。
“……救命啊——不!饶命啊——”
于是,在一千多双眼睛注视底下,杰特遭到了惨绝人寰的殴打。而为了挨打时不用那么痛,杰特不得已变成了牛头怪。
不过,噩梦依然没有结束。
由于这个场地拥有近乎无限的回复能力,所以达克斯打得更加放心。
“臭小子!明知技不如人,就乖乖受死!竟然还敢弄痛我?知道吗?以前那些胆敢弄痛我的家伙,都被我煮熟吃掉了。看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打你一顿算是赔汤药费……”
“爸!要汤药费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啊——”
“还敢顶嘴?”
“不敢了!不敢了!饶命啊——”
而此时观众席上,那一千多个家伙正看得津津有味。
当然,杰特是看不到躲在魔法屏障后面的观众的。
透过这个经过特殊魔法处理的单向视觉屏障,观众们可以放心地欣赏比赛。而且,这个屏障在阻挡场内力量外泄的同时,还可以挡住观众区发散过来的所有光线、声响、甚至是强者的气息。总而言之,达克斯父子被太鹰彻底地利用了。
“嗯!果然不错!没想到在高水平的决斗后,还可以看怪兽摔角。”
“的确。这次门票还是值得的。”
“啊!近千年没有看过这么有趣的东西了。”
但,就在这群家伙发表着完全不负责任评论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声不和谐的哀叹声。
“真是可怜啊!”
“……的确可怜。”在那人旁边的家伙附和道。
“不!我说可怜的人,是阿牛哥……”
“怎么可能呢?”
“不是可能,是一定。”
果然,一如这人所料,决斗结束,在达克斯雄赳赳、气昂昂地拖着心灵饱受摧残的杰特回到家后,马上发现家里阴云密布,战鼓急鸣,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景象。
“你们回来啦!”笑脸如花的半妖精,在杰特的错愕中一手把丈夫拉入房中,然后一边亲切地跟达克斯打招呼,一边连续施放了“暗幕”、“消音壁”、“能量阻隔”等三个魔法。看见这个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阵势,某牛魔迅速惊恐,全身肌肉急速硬化。
“不!亲爱的……其实我……我……并没对儿子怎样……呃……他毕竟是我们的儿子啊!”浑身冷汗狂冒的牛头怪达克斯,已经失去了刚才在众人面前的威风了。不但舌头打结,而且脸部肌肉不自然地抽搐,活像一头待宰的笨牛。“我没有怪你啊!对了,亲爱的,你说今晚的宵夜吃什么好呢?牛耳朵?牛心?还是这个乱踩人的牛蹄呢?”
半妖精一边说,一边在达克斯的身上比划着。
感觉上,仿佛在比划着该怎么切一块晾在砧板上的大牛肉。
“呃……亲爱的……你要从我的立场上想想……唔……我好歹是五届……”
“对了,牛肉砍成五块好吗?”半妖精依旧笑颦如花。
“我知道我错了,没有给儿子留点面子,不过……啊……知错了!饶命啊!”
被扭住牛耳朵的达克斯迅速投降,以求换得宽大处理……
一会儿,看到母亲出来的杰特刚想说点什么,就被母亲推入睡房中。在短速地交代几句之后,母亲又飞一般冲入房间里。
爸妈的感情真好啊!
不知内情的杰特发出了如此感叹。
夜深了,星星也睡觉了。但在这个夜里,杰特却无法入眠。
未知的事依然多如天上的繁星。
自己的身世虽然知道了,但自己的路依然未知。
不过现在看来,自己是不可能以利卡纳元帅的身分,来完成抗击修罗界的目标的。
毕竟,但凡以国家为依附的联合行动,最终都会变成阴谋家演绎霸权主义的舞台。在追求国家最大利益的前提下,所有善意都会遭到最大程度的曲解和利用,所以只有独立在外,并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自己才可能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可是,真的要清除那些不愿意抗击修罗界的国家吗?
身为修罗王的自己,又是否真的具有那么强大的号召力呢?
还是说,自己真的要走统一天下那条自古以来不断重复、不断失败的老路呢?
莫非,自己只能够用手段暗中强行控制那些不服从的国家,然后联合开明的国家,进行这个庞大的计画?
大概……只有这样,才会把无辜死者的数目减到最低吧!
虽然,松散的联合比不上一个强力统一的整体,但,总比血腥要好。
此刻,杰特终于定下了自己的目标。
起码是短期的目标——就是以异人村的自己和太鹰等人为中心,尽可能联合志同道合的君主组成具有强烈指向性的联盟,然后消灭反对势力的头目,最终奠定联合的基础。
但是,无论如何,独立已经是不可挽回的趋势。想起辜负哥亚鲁等长辈的期望,杰特就觉得不舒服。
不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如果自己依然循旧例进行,那将会有更多的无辜者遭到不幸。这大概就是自己的命运吧!
两者相衡取其轻,这似乎也是无奈的选择。
看来只有尽可能联合希亚洛,才能稳住大陆联合中最关键的利卡纳了。
可这是否意味着,自己要全力帮他登上王位呢?若是,自己拉拢教廷,然后全力支持最开明的拉兹,结果又是否会好一点呢?
但是这样做的话,自己跟那些阴谋家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教廷的真正态度如何……希亚洛会顾全大局吗?
杰特无法想象,也想不到,于是杰特就在怅然的思潮中,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天明了,杰特迎来了十年以来,第一个由母亲叫醒自己的早晨。
“半妖精神弓术——影击!”
在半妖精清脆的叫声过后,杰特马上呼吸困难。
“呜呜!怎么会有两颗花生在我鼻子里?”突然呛到,满是眼泪的杰特醒了。
“谁叫你这么懒?”黛西亚用手一个栗子敲到杰特的头上。
“我昨晚睡不好……”
“怎么,这地方很恐怖吗?”
美丽的半妖精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哮:“嗷——”
声音之雄壮,把杰特吓得整个人弹了起来,惊问:“敌人?”
结果是这位母亲大人非常不好意思地抱歉道:“没事!没事!只是隔壁第二间房的老黑起床后在漱口而已。”
“老黑?”
“呵呵!只不过是一条黑龙罢了……”母亲大人大笑着,拍拍杰特的肩膀。
漱口……杰特突然联想到,如果丽以魔龙的形态漱口的话,会不会也是这么恐怖?
“咦?对了,妈!这里不是地底吗?怎么也会有白天黑夜?而且还有星星?”
“呃!实际操作我也不太清楚,原理嘛……大概是用某种特殊的植物,把地面上的阳光以奇特的方式吸收下来,再用魔法在山洞顶部施放出来吧!嗯!具体事项你还是去问矮人洛克好一点。”
“魔法传输阳光……怎么回事?一切好像乱了套。”迷糊的杰特喃喃道。
不过,一出房门,在确认眼前事物的真实性之后,杰特马上陷入在一片令人难以置信的沉默惊讶中。
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