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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士兵打了个冷惊,一回头的眼神已变得惊惶不安,除了急忙挥手叫我走开外,就再也不敢说话了。
走,当然走!就算那士兵没有叫我离开,我也会马上就走。来了个将军级别的人,用脚想也知道我这副尊容他能没看过吗?
“想不到王先生居然来了这里呐!”我刚一抖缰绳,一个清朗而略微低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一个身着白衣的将领缓缓策着马走了上来。他没有穿其他将领那样的铠甲,就是一袭白衫,头上戴着淡青色的包头,双手皙白,紧扣着缰绳。
“在下吕蒙,乃江东破虏将军……”那白衣将领微微一笑,徐徐道来。
白衣吕蒙……计赚荆州!
这样一个人物领军怎么会是如此样子?可刚刚那士兵畏惧的神态又非如此惫懒军队的将领所能引起的。
“会朝之日近在咫尺,先生如何就离开洛阳了?”
“会朝之日我为何不能离开洛阳?”我冷冷一笑,晒然道。
吕蒙喝止住身边那些想冲上来阻止我胡乱说话的士兵,微微一笑道:“先生这话倒不尽实了!”说着,他从马上缓步下来,一别腰间的配剑,道:“蒙大帅告戒……”接着他微一抱拳,面向江东道:“大帅就是公谨大人。”继而再次望着我道:“能令天下人在数日内侧目、能令主公千金拔剑相救……”
“如果白衣吕蒙是如此饶舌之人……”我冷冷一笑,道:“倒真让我高估了你的智谋啊!”
吕蒙一怔,继而道:“如果先生认为话说一半就是高深的话,那只怕也让吕蒙失望了,恐怕还要劝告主公和大帅莫要看错了人啊!”
争论这些无聊的话题吗?我心中冷哼数声,不再说话,一勒马绳,微侧着脸对妺喜道:“妺喜,等下若是有人阻拦的话,你来驾车,至于其他的就让爷来应付好了。”
妺喜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眼睫毛忽闪了几下,一双素手轻轻从我身后伸了过来,搭在了马绳上。
就连杀出一条血腥路都不在乎吗?虽然我的手指与妺喜的手隔着一段距离,可那丝丝点点的温柔热气仿佛身同心受的环绕着我。
为带昭君时妲己的舍身相向……为救我时缇萦的以身容毒……为护我周全时妺喜和褒姒的气尽力竭……这一切的一切都还需要我想什么吗?这一切都还不值得我用这数千年的生命来守护吗?这一切都不能让我做出所有的改变吗?
仿佛感受到我的目光就如利剑一样,吕蒙的瞳孔不禁缩了缩,手指也微颤的搭在了剑柄上,可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退缩。
“先生武力超群,吕蒙自认没有能力用手下这点兵留住先生。再说吕蒙也不会视手下的生命如蝼蚁。”良久,吕蒙长长吐了口气,缓缓道:“只是先生真的就对会朝没有一丝期待与好奇吗?”
没有说话,我摇了摇头,手上微一用力,勒得马儿微抬起了前蹄。
见我丝毫没有意动的意思,吕蒙先是侧了半步,搭在剑柄上的手也放了下来,接着他手下的士兵就悄然的分了开,让我这两辆马车能够通过。
缰绳一抖,马儿就抬着匀步朝前走去。经过吕蒙身边时他都只是静静的看着,可当马儿过身,我与他平行时,他突然开口道:“会朝之期,真龙现身……先生应该不会认为这真龙就是当今天子或是当世某位诸侯吧!”
是幌子吗?心思电转,手上却是一紧,不自觉的将马勒得停了下来,而我却没有扭头一看的想法。
“若是吕蒙没有说错的话,先生身边应该还有一员武将吧!”
他说的是……项羽!
似乎是早想到我的反应,虽然扭过头去的眼神极其骇人,但吕蒙仍自轻松的受了下来。“先生恐怕误会吕蒙了。”淡然一笑,吕蒙不着痕迹的避开了眼神。
“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收回凌厉的眼神,我撇了撇嘴,“你到底要说什么就直说好了!至于我的那位兄弟……”说着我冷冷一哼,“我想你们这些人还不至于能为难他吧!”
吕蒙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突然笑着说道:“自有大汉以来,高祖立不世霸业,武帝更是威慑周边群雄,让大汉之名传到大食等遥远的国度……至于当今天子,任谁都知道不过是个傀儡而已!真龙再如何讲究正统恐怕也不会选择这样一位来承继大汉霸业。”
“承继大汉霸业?”我一笑,“如今的大汉还有霸业可言吗?”不等吕蒙开口,我续道:“先是黄巾之乱,再来十常侍持权,到现在董卓挟天子居洛阳而后火焚东都……群雄并起,百姓聊无生计,十里荒野,遍地哀泓……人人自危之际,的确是需要人来结束这让人无法生存的岁月。这人就是你们口中的真龙,只是这真龙真就会来承继大汉这苟延残喘、病入膏肓的基业?”
“还是说你们认为这真龙乃是转世而来的高祖、武帝?”
吕蒙先是皱着眉听着,可当我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的神情明显的惊讶起来,不可抑制的张开了嘴,似乎是有一团话堵在了那里,不吐不快。
“关于真龙的传闻多不胜数,吕蒙并不相信那些说法,可要结束如此乱世,我想除了高祖、武帝那样的人物,恐怕当今天下还真找不出。”想了想,吕蒙终于说道。
“哈哈,难道你对你自家的主公都不抱那样的想法和希望吗?”
“鄙上主公虽然是当世英雄,但非高祖武帝那样的绝世人物。吕蒙虽然敬佩主公的雄才伟略,但也不会昧着良心说话。”吕蒙跨前一步,静静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如若就此定论吕蒙有对孙坚不忠之心仿佛是过了,难道吕蒙他真的认为真龙现身是高祖或是武帝?
这样的推论是不是太荒谬了些?可一想到自己,想到那活了数百年的东方朔,我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真龙现身,武帝重生!这未尝不是一种可能啊!
就这一下,我浑身都冒出了冷汗,一幕幕景象仿佛电影般在我脑海划过:黑色雕花马车的突然出现就在我踏入三国这个时代;妲己跟素素离奇被抓也是与此有关,甚至他们透露的丁点谈话也是针对我而来的;项羽去追踪也是了无音讯,生死未卜……甚至东方朔最后说的那些话也仿佛就在耳边。
诸葛亮的引诱将我推上了“白龙”的位置,而这个位置却是为出世的真龙而设置的,难道是我与武帝的纠葛是被人放在这个时代来了结吗?说我亏欠大汉,无非是入汉以来,救高祖刘邦的大敌项羽;到冒皇威帮缇萦;而至威慑武帝,逍遥自在的带走解忧细君李妍;最后更是为了昭君对大汉天子拳打脚踢……所有的一切都不得不承认我的确是大汉皇权所认为的大敌啊!
可就这样又如何?难道我就要怀着愧疚的心情,以白龙的身份参加会朝吗?以一个大汉死敌的身份转变为迎接大汉真龙现身的使者,这不是一种讽刺吗?
“凭大帅的推测,会朝的变数连他也不能推算出来。”见我一直没有说话,吕蒙静静道:“也许先生去了会朝,就会见到你想见到的人,或许先生心里的疑问也会得到解决。”
想不到居然是吕蒙一语惊醒梦中人啊!黑色雕花马车是针对我,那它必然会带着妲己去会朝之地啊!不说我会不会去,光是真龙现身就足以让它去瞧个究竟了。
缇萦身上的毒所需要的药引现在已经找到了两个,虽然第三个还摸不着影,但冥冥中上天仿佛并没有在这件事上为难我。至于疑问,那些只是我不去想而已,在我心里其实我满心的渴望能够明了。
我心里摸过一丝苦笑,想不到兜来兜去,居然还是要去会朝之地。也许在我应了那白龙的身份之时我就不可能摆脱要去的命了。
“如若先生不在意的话,不若就让吕蒙在前面开路好了。”微微一笑,吕蒙甚至抬起了一只手,做出了请的姿势。
我静静的看着他,隔了好一会才道:“你并不是要去会朝的吧!”
吕蒙一怔,俄而一笑道:“先生既然看出来了,吕蒙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他一顿,接着道:“吕蒙此次前往所受之命是阻截那些想在会朝之上捣乱的人!”
我点点头道:“我想这样的想法任哪一个诸侯都会想到吧。哪一个诸侯不是想在会朝之上独当一面成为真龙之身……”
“真龙之身早已有定,他们争也是枉然。”不期然的,吕蒙居然打断了我的话,“就连我主上所为也是为此次真龙现身而铺石搭桥而已!”
吕蒙居然说得这么肯定!我一惊,差点就把他当做了“灭世”。
“先生请!”跨坐上马,吕蒙神态恭谨的说道,“其实,吕蒙也只能陪先生临近会朝之地而已,具体要进去看个究竟的话,还得先生自己想办法。”
见吕蒙主动的转移了话题,我自然不会蠢得去问他是如何阻截那些捣乱的人。轻轻点了点头,一抖缰绳,我随着便被吕蒙的手下保卫着又朝我刚离开的会朝之地而去。
“先生对鄙主上的千金有什么看法吗?”走了一段,吕蒙突然拉慢了马,与我并行,半扭着头问道。
“对她能有什么看法?”有些好笑吕蒙聊起的话题,自然在我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吕蒙依然同孙坚一样,寄希望于女色之上。当然,我不能否认孙尚香不是美人,可并不见得是美女我就会感兴趣,何况还是带着浓厚交易色彩的!
见我神态不甚了了,吕蒙大感无趣,好不容易才笑道:“孙小姐素来不喜主上替她做主姻缘大事,可偏偏是身不由己,更何况主上的家世身份都容不得小姐做半点声。自从上次因小姐的剑而……小姐近日已被主上派人护送回江东了。”
“哦,是吗?”我淡然应道,瞟了他一眼,道:“她一个女孩家,虽然是跟着破虏将军一行人,可瞧她舞刀弄枪的,想来也不是个好静的人。与其在这凶险之地呆着,还不如早日叫人将她送了回去,至少也好过让人拿住了她以对你主上做出威胁来!”
“先生身边的女人不一样是身手伶俐吗?何独对我主上的千金如此说法?再说,想要以小姐来威胁鄙主上,恐怕小姐是宁死也不会妥协的!”吕蒙愣了愣才接过我的话说道。
被人擒住了就是身不由己了,妥协不妥协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决定的了!心里这样想着,嘴上我却可有可无的应付着。
“主人……”正在找着话题的吕蒙心思一下被后面一辆马车上传来的话打断了,他一扭头去瞧,正看见甄真如那从车内探出的小半个头,不由神色一呆。
“有什么事就说吧,反正我们这一回去的路上吕将军都要陪在左右的。”神色淡然的瞟了眼吕蒙,我静静说道。
“哦,不,不!”吕蒙急切的扭回头,看那神情,扭得太急显然脖子是被扭到了,“先生的谈话若是不方便吕蒙听到,只要说一声,在下自然要离开……”
可我和甄真如显然是没顾及吕蒙的话,他话还没说完甄真如就开口道:“蝉儿要我告诉主人,吕蒙虽是孙坚手下大将,且有白衣武将的绰号。表面上温文尔雅,其实心胸并不是象外表那样,一路行来,凶险难料,要主人小心提防着。”
话一至此,吕蒙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而我也在一愣间才反应过来那声“蝉儿”指的是貂蝉。我淡然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甄真如在说完了话也没有将头缩回车内,上齿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会才道:“主人应了,如儿也有句话想问一下,要不憋在心里真是不快。”
甄真如也有话说?沉默着我点点头,只听甄真如道:“主人是不是还在担心着如儿,只要一想到会朝的事,如儿心里就……”
想不到甄真如仍在计较那日要我参加会朝而我没同意的事啊!其实说穿了,我是能够想到的,只是一来我想让甄真如明确我对她此时的不信任,二来也表示自己对那所谓的天下并不感兴趣。可现在却是完全不同啊!若是当时我想明白了能够在会朝之上有可能遇到自己想见的人,说不定就会让她以为我信任于她了。可是那样一来,才是对她的最大不信任啊!
真心收下甄真如做为我的丫鬟,恐怕是那日在地道中有感于袁氏父子的谈话吧!一半儿同情,一半儿义愤,更有妺喜那柔得出水的眼神,想不同意,恐怕我自己都说不过自己吧!貂蝉变为蝉儿,嘿嘿,想来她们几个是都同意了那时貂蝉说要做我丫鬟的话了,可貂蝉自己的意思了?
“是吗?”我低缓的应道,顺着扭过头看着甄真如,“若是当时我就答应了,你会怎么想?当时我都没想明白,答应了无非是敷衍或蒙骗,以你的聪明恐怕是不难看出来,难道说经历过了这么多事,对你或是对我都是那么容易掏心置腹吗?”
“如儿受教了。”隔了好一会,甄真如笑了笑,“若是说如儿是真心做先生的丫鬟的,不知道先生心思如何?”说着,她不等我回话,头一缩,人就进了马车内去了。
“这,这不是洛妃?”吕蒙惊讶的看着我,手兀自指着甄真如的方向,“她,她如何做了先生的丫鬟?”
见到吕蒙如此失礼的动作,我心下老大不快,道:“洛妃?她做我丫鬟有什么希奇的?难道她不能做我丫鬟吗?”
从我话里听出了我的意思,吕蒙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解释道:“先生误会吕蒙的话了。”顿了顿,他续道:“洛妃乃是明公的儿媳,做了先生的丫鬟,先生可是把他给得罪狠了,再说洛妃漂是漂亮,可毕竟……”
吕蒙的话到这我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一挥手我打断他的话道:“就因为她是袁绍的儿媳我才让她做个丫鬟的,要不连丫鬟她可是都没资格的。”看着吕蒙的表情,我心里暗自冷笑,“至于蝉儿,恐怕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貂蝉了。虽说不是高抬了她,但做我个丫鬟还是可以的。”
吕蒙脸上的神情显然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我想若不是他刚刚亲眼看到了甄真如,此时我说貂蝉的话只怕他会认为我是痴人说梦罢了!
话音一落,仿佛是应验我的话一般,貂蝉也从马车内探出了半个头来,笑靥如花,细声道:“吕将军,刚刚的话貂蝉多有得罪,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那是,那是。”吕蒙收起震惊的脸色,板着脸说道。
至此,吕蒙就再也不向我谈起孙尚香的事了,一路行来便有些沉闷,缓缓的,便来到了接近会朝之地的郊外。
“今日便是会朝之日了,吕蒙也只能将先生带到此地了,再朝前走个一两个时辰,就是了。只是这一两个时辰的路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想来,包括鄙主上也在这段路上布下了重兵。至于会朝结束后,先生从这里出来,吕蒙恐怕也不能保证什么,一切都还由先生自己定夺。”
说着,吕蒙也不等我就带着一干手下挥鞭而去,待尘土落定,妺喜褒姒素素等女都从马车内走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拿眼瞧着我。
隔了一会,我有些奇怪的道:“你们这都是干什么,尽瞧着爷也不说话?”
素素当先忍不住笑了,道:“我们都在等爷说呐,你不开口我们说什么?”此话一出,将这帮女子都惹笑了。妺喜褒姒自然是笑得无拘无束,虞薇飞燕和貂蝉是细细的笑,而甄真如笑得就有些若有心事了。
“进去自然是要进去的。”我扫了扫眼,笑声也慢慢平息了下去,“吕蒙也说了,虽然只有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但恐怕不是那么轻松就可以走过去的。”
“不说别的,光是那些人见到了爷,只怕都将爷当做了大敌,可他们哪里知道,我们只是进去瞧瞧就出来,根本不在乎那劳什子真龙的!”素素笑着噘了噘嘴,“再说,爷,我们的气力都恢复了一半,就那些小兵小将,恐怕是伤我们不到啦!”
我一笑,知道素素这样说并不是托大,而是笑着讲出来,让其他人没那么重的心事。我拉过素素的手,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别说爷胆小怕事,很多事情都在人的预料之外……”
“知道了,爷!”素素娇声说了句,还朝我做了个鬼脸,想是还当着甄真如和貂蝉的面让她感到不甚好意思,脸色微微一红,挣开了我的手,笑着跑开了。
“爷,不如就让我陪你进去,三妹她们就留在外面好了。要知道五妹可还要人照看着呐!”妺喜走前一步,轻挨着我的肩头,柔声道。
是啊,马车上还有缇萦啊!总不能我就这样驾着马车大摇大摆的朝会朝之地而去吧?那样的话,恐怕他们没先斗起来,倒是联合着先将我给对付了。
“大姐,每次都是你陪着爷,今次若是那样安排的话,你就让我陪着爷好不?”见妺喜又主动请缨,素素返身跑了回来,不依的拉着妺喜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
见妺喜不好回答,我假意发怒,伸手在素素脸上一捏,道:“你当这是去游山玩水吗?是因为她是你们的大姐,否则我想你们哪一个都不用去!”
素素听我这么一说嘟起了嘴不再说话,可看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