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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诫-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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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以为世上除了寸许大的心是一块平整路,剩下再没有一块平整的路可走。今天看心也是靠不住的。”彩荷的眼泪围着眼圈转。

“一句甜一句苦的你到底啥意思?”

彩荷冷冷一笑:“多亏没靠你活着,真信了你,做了冤魂我都找不到自己的坟头。”

满生急了:“你到底怎么了?”

彩荷摔门而去。满生愣愣地站在那里,锅里的稀饭溢出来,浇在火上发出来“滋啦滋啦”的响声。

彩荷挽着两只袖子,蹲在河边洗衣服,她边洗边看映在河水中自己那张俊俏的脸,心里的气很快就消了。满生拎着砍刀进林子里去砍柴,远远地看到了她,却没有主动过来跟她说话。彩荷想,你会耍脾气我就不会耍?她挥起棒槌使劲捶打下去,她捶打的不是铺在石板上的脏衣服,而是撅着屁股趴在石板上的满生。她边捶打边小声骂:“混得给主子扛衣箱叫做二鬼争环,混得给主子提夜壶叫刘海戏蟾,你要是能混成个财主,我就混个诰命夫人给你看看。”

身后有人咳嗽了一声,彩荷吓得一哆嗦。回头看是韩则林,慌忙起身垂手站立。

韩则林皱皱眉头说:“衣服没穿坏倒被你捶坏了,韩家有多少钱财禁得住你这么败?”

彩荷放下棒槌蹲下身改用两只手揉搓衣服,她伸着胳膊在河水里涮洗衣服,后背拉长了,腰肢显得更加窈窕。

韩则林的心“忽悠”一下,他蹲下身两只手按在她的腰上。彩荷吓了一跳,涨红着脸四下看了看。

“晚上我使点劲儿,让你给我生个一男半女的,后半生你也有个靠。”

彩荷身子僵在那里不敢动,河水里一老一少祖孙一样的两个身影被水纹撕扯得支离破碎。

满生站在拐弯处的悬崖上,河岸的景色尽收眼底,这一场醋让他吃得整个泥河都酸了。满生伸着脖子探着身子尽量往前看,突然有人在身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满生猝不及防摔下悬崖,惨叫声拐了个弯跟随他飘向谷底。满生的衣服后襟挂在树杈上,树枝禁不住满生的体重,发出“吱嘎吱嘎”的断裂声。

“救命啊!”这三个字刚刚离唇,树枝“咔嚓”一声断了。满生一头栽进水里。他的嘴不再是嘴,变成了坛子口,“咚咚咚”地往里面灌水。满生手脚并用拼命挣扎,一串又一串的气泡冒出水面。他看见几只小虾从眼前惊慌地逃过去,肚子里已经灌满了水,不能再喝了。满生知道自己要死了,他瞪大眼睛往河面上看,浑浊的河水隔开了阴阳两界,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跟淤泥一样烂在河底。满生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拼命往上一拱,身子漂了起来,水流冲着他往下游走。阳光射进水里,一根竖着的竹竿突然浮在眼前,满生伸手去够,没有抓着。他叫了一声“救命”!水里冒了两个泡,一大口水呛进嘴里,脑门和鼻腔裂开了一样地灼痛。满生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再次伸手去够那根竹竿。他的三根手指勉强搭住竹竿,他把竹竿死死地勾住了。

水面上坐在船上钓鱼的人看到鱼竿摆动,鱼群惊慌失措地游出水面。钓鱼人想,莫不是有神在帮我赶鱼?这时鱼竿往下一沉,凭重量他知道钓到大家伙了。大鱼要溜,把它溜累了溜服了再拽上来。钓鱼人想晃动鱼竿左右摆动。鱼竿使劲往下坠,弯成了一个弧形后“啪”的一声断了。水花翻滚,一颗男人的脑袋从水里探出来嚎叫着吐出了一口气。钓鱼人七魂吓丢了五个,他一屁股坐在船舱里。满生耗尽全身力气吐出“救命”两个字之后再一次被河水拽入河底。钓鱼人定住神往水里看,看到一只手伸出水面,他拿过来船桨去够那只手,手在水面上抓挠了两下沉了下去。钓鱼人扔了船桨,一个猛子扎下水。水面的涟漪一圈一圈,由小到大归于平静后又开锅一样地翻滚起来。钓鱼人揪着满生的发髻把他拖上船,脸朝下放在船头。满生吐了一滩浊水后醒过来。

满生头重脚轻地往回走,一阵旋风随他而来一直刮到林子里去了。满生叫了一声:“我好薄命!”眼泪倏然而下。

满生走进那座破败的土地庙,他指着土地神的脸问:“你吃了我的供果为何不保我性命?”土地神瞪着眼睛不回答。满生满肚子恶气,抄起蜡台狠狠砸了一下土地神的脑袋。土地神的脑袋上出现一道裂缝,满生惊出一身黏汗,脑袋立刻凉下来,他赎罪一样一个接一个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脸打肿了,像两片猴屁股一样红。

满生面朝村口方向站着,撕开衣襟把胸脯拍得“啪啪”响。他扯着脖子喊:“我韩满生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

行人驻足观看,满生有些清醒了,他问自己:“我是不是疯了?不对,疯了的人不会觉得自己疯了,没疯我为什么管不了自己?”

满生走到井边,从井里拎出来一桶水,他把脑袋扎进桶里,冰冷的井水钻进头骨缝里,他咬牙忍着,直到满腔怒火一点一点从头顶上撤下去。他心里苦巴巴地想哭,却又没有眼泪。

傍晚时分,满生回到了韩家,韩则林和韩韬看到他大吃一惊,眼看着他进了厨房紧紧地把门关上。

冯氏说:“天都这个时候他才回来,啥时候能把饭吃到嘴里?彩荷你去给他打个下手。”

满生点着灶火正在刷锅烧水,彩荷挽袖子淘米做饭。两人谁也不先开口说话。锅里的蒸气冒出来,渐渐蓄满了灶间,满生蜷缩在灶前发呆。彩荷实在憋不住了,她问:“满生这一天你到底跑去哪了?”

满生说:“自己的锅都烧不热,你还有心情管我?”

彩荷直起腰,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满生,不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种下黄瓜种,黄瓜就是你的?你种下萝卜种,萝卜就是你的?”

“啥意思?”

“你这人只知道贫富,不知道生死。”满生冷笑。

“你不要嫌长嫌短,左不是右不是地为难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天和命管的大事与我何干?”彩荷火了。

满生问彩荷:“啥事与你有干?”

“这你就管不着了。”她嘟着嘴,从缸里捞出来腌菜,刀法娴熟地切起来。满生灭了灶里的柴草,把煮好的粥盛在一个大陶瓷罐子里。

满生抬起眼皮看着彩荷的背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女人是他身上的肉,也是他心头的气。

“彩荷。”他叫了一声。

彩荷头都没回:“干啥?”

“你是我的!”

彩荷扭过头看满生,满生说:“万一咱俩不能到底,我死在你前面,百年之后你一定要埋在我旁边。”

“别说断头的话,那边等着开饭呢。”

彩荷端着两大盘子腌菜在前面走,满生拎着大陶瓷粥罐一声不响地跟在他的身后。

韩家人围在两个桌前吃饭,厚重的乌云压着屋顶,房间里的气氛沉闷异常。彩荷不时抬起眼皮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老的端着碗吃的“呼噜呼噜”直响,少的心事重重地往嘴里扒拉着粥。冯氏说:“快割麦子了。”

韩则林“嗯”了一声说:“忙了三季,总有一季让我快活。”

韩韬媳妇小声问:“要不要给爹做身衣服?”

韩则林:“好好的做衣服干什么?”

冯氏:“一年总得添件衣服吧?”

韩则林眼睛一瞪:“女人花起钱来跟泼水一样,韩家怎么起来的?那是男人们手握锄把,磨出几十层老茧才把家业置办起来的。就这么挣扎,银子来的总是没去的快。花钱不算本事,挣钱那才是真本事。”

冯氏心想,花钱?韩家除了你,谁手里攥过钱?提一下“钱”这个字,好像它就能撒腿跑了。儿媳妇嫁过来五年了,到现在穿的还是娘家的陪送。买布做衣服?她还真敢说。跟他要钱买块肉像割了他的肉一样,他会狗一样追着你往死了咬。

一只苍蝇围着桌子转,冯氏用手轰。

韩则林用筷子蹾了一下桌子说:“不怕死就落,它没我嘴大,我把它吃了。”

彩荷把碗筷放到笸箩里端进厨房去洗涮,冯氏和韩韬媳妇也跟着出来了。

冯氏恨恨地小声说:“趁着他没死我哭几声吧,好让人知道我活得冤屈,等他死了我才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哭他呢。”

韩韬媳妇用袖子掩着嘴偷笑。

房间里只剩下韩家父子两个人,韩韬说:“做了九分九厘还差一厘就是十全,我死都没想到他能从水里爬出来。不是我手段不济,就算吕洞宾遇上他也得拧眉毛。”

韩则林说:“他不知道?”

韩韬果断地摇摇:“不知道。”

“以后怎么办?”韩则林问。

韩韬想了一下说:“一狠、二狠都做成了,三狠做不到家,前面的两条命全都白送了。这小子莫不是被天神护着,阎王怎么收不了他?”

韩则林眨巴着眼睛刚想说什么,彩荷推门进来。父子俩谁也不说话了,眼睛全都落在她的身上。彩荷沏上茶给两个东家满上。

韩韬问:“满生呢?”

彩荷拎起裙摆就往外走:“我去叫他。”

韩韬急忙拦住她:“不用,不用。”

韩则林看着儿子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看他气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韩韬的样子像是很挂心。

韩韬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彩荷说话,彩荷受宠若惊了,她抬眼睛看了一眼韩韬说:“晚上饭他一口都没动。”

“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彩荷的话刚要出口被她及时咬住了,心再大她也明白满生跟她之间的话是绝对不能说给他们听的。

“怎么了?”韩韬盯着彩荷问。

彩荷脸涨得绯红,窘得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这一来不但韩韬起了疑,韩则林的脸上也浮起了阴云。老少两个东家眼睛锥子一样盯在彩荷的脸上。彩荷紧张得浑身发抖脱口而出:“他说,种下黄瓜种,黄瓜不是你的,种下萝卜种,萝卜也不是你的。”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

韩韬问:“什么时候说的?”

“做晚饭的时候。”

“还说什么了?”

“我笨嘴笨舌学不上来,老爷还是去问他。”彩荷被逼出一句聪明话。

韩则林头疼欲裂摆摆手说:“去吧,去吧。”

彩荷走了,韩韬说:“她会不会知道什么?”

韩则林嘴一撇说:“她一个女人,上床的时候认识枕头,下床的时候认识鞋,知道又能成什么大事?”

贰拾伍 灭口

月色阴沉,油灯隐隐,野外传来零星的狗叫声。

满生躺在床上睡不着,他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墙,像是等着它自己打开。月亮钻进云层,墙的颜色由下往上一层层深了。满生定睛看,只见一团黑影从墙根处烟雾一样钻出来,越来越大扭曲成人形。满生惊恐万分,想爬起来身子却动不了。黑影悄无声息地移过来,站在床前看着他。满生的喉咙里结了蜘蛛网,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黑影伸出两只手来掐住他的脖子,满生大叫一声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朱勉站在床前正在摇晃他的肩膀。满生一掌打开他的手,满脸是汗坐在床上喘息着。

“你睡得可真死。”朱勉的嗓门压得很低。

“你来干什么?”满生声音压得更低。

朱勉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说:“送地契。”

满生一怔,没伸手去拿。朱勉就着月光把地契展开,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土地四十亩。满生想起什么,站起来走到窗前往外面看,他问:“狗怎么没咬你?”

朱勉说:“天天喝刷锅水的东西突然吃到一块肉,感谢我还来不及呢。”

满生转过身看着朱勉手里的地契,嘴上没说要,眼睛里已经伸出两只钩子来。朱勉何等聪明,他把地契递到满生手里:“你到衙门做一个证,这四十亩地就是你的了。”

满生翻过来倒过去地看着那张地契,这东西太好了,自己往怀里钻。他两只手捧着地契,抬起头看着朱勉。

朱勉说:“有了这张纸,你的日子就是鱼得水火得柴。”[WWW。Zei8。]

“我吃了韩家十五年的饭……”满生既像对朱勉说又像是提醒自己。

朱勉说:“你还在韩家干了十五年的活呢,又没白吃他的饭。大丈夫说话一言九鼎,吐口唾沫就是一个钉。我不是韩家父子,说话跟放屁一样,风一刮连影都找不着了。”

“后晌我在山坡上站着,有人把我推到河里去了。”

朱勉吃了一惊,但是他没动声色。

“这事我跟谁都没说。”

“看见是谁了吗?”朱勉问。

满生摇摇头没有说话。

“你心里想的那个人肯定跟我想的一样。”朱勉说。

“我跟他们露过口风,你要给我四十亩地。”

“你这是往铡刀下面伸脑袋,再不做决断,一条命迟早让他们拿了去。”

“光有地不行,我还要她。”

朱勉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他有点起急说:“韩家父子进了大牢,那女人不就是你的?”

满生没有说话,朱勉又往上拱了一下火:“你揪着心捂着肝掖着肺,结果哪样亏也没少吃。开坛的酒那老贼喝得不想再喝,也绝不……”上房里突然传出来女人刺耳的惨叫声。满生吓得浑身一抖。对面房间里的灯陆续亮了。

满生使劲推了朱勉一把:“快走吧你!”

朱勉把地契抓过来塞进怀里,三步并做两步跑了出去。满生站在窗前盯着对面几扇亮着灯的窗子看,上房黑着灯,里面的人像是睡死了。

韩韬听到动静,披着衣服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他四外查看,一眼看到看家护院的大黄狗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韩韬吓了一跳,蹲下身摸了一把,黄狗满嘴酒气,看来是吃了被酒泡过的东西醉翻了。

韩韬急忙敲上房的门:“爹!爹!”

“怎么了?”韩则林在里面问,听声音他还没睡。

韩韬说:“进贼了!”

上房的灯亮了,韩则林披着衣服趿拉着鞋慌慌张张地出来,他问:“贼在哪?”

“狗被撂翻了。”

“你在前院我去后院,赶紧把满生也叫起来。”

“啊!”惨叫声确实是彩荷发出来的,韩则林用他的糙手在彩荷细嫩的大腿里侧处狠狠地拧着。彩荷疼得失声惊叫,韩则林用另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彩荷像被扔到岸上的鱼拼命扭着身子,韩则林用腿死死地夹住她。韩则林暴怒了,晚上回到上房睡觉的时候,他一句一句地从彩荷嘴里往外掏话。一把刀十个刃,东西南北,上下左右,前前后后被他堵了个严严实实。彩荷没有城府,几个回合下来她就冒汗了。韩则林说:“老鼠路过猫嘴,猫哪有不吃的道理?说死我也不信他没动过你。”彩荷咬着牙不说,韩则林手下得更狠。彩荷疼得浑身哆嗦,喊又喊不出来,几乎闭过气去。韩则林伏在她耳边说:“哪怕你有十恶大罪,跟我商量便有生路。”彩荷脸涨得通红,嘴里“呜呜”着,韩则林听不清楚她说什么,他松开手,咬着牙根说:“你再敢叫我就敢掐死你!”

彩荷“嗷”的一嗓子:“你掐死我吧。”

韩则林没想到彩荷会跟自己对抗,这丫头是被木棍和拳头捶打大的,忍受皮肉之苦是家常便饭,她从不反抗。莫非女人被男人睡过,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女人了?正在这时韩韬过来敲门,韩则林扔下彩荷开门出去了。听说有贼他和韩韬、满生房前院后搜了一个遍,没有看到贼。韩则林问:“满生你听到什么动静没有?”满生说:“我听见彩荷叫,跟杀猪一样。”韩则林盯着他好一会儿才绷着脸说:“你跟我过来。”

西厢房里昏暗的灯光把棺材的黑影投在墙上,满生站在这里如同站在阎罗殿口,憎恨和惧怕让他两条腿“簌簌”发抖。韩则林坐棺材前像坐在娘的怀里一样舒心安稳,他说:“彩荷把你和她的事都跟我说了。”

满生脑袋“嗡”的一声响,他迫使自己镇定下来。阎王鼻子都摸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他把心一横语气平静地问:“哪件事?”

满生和彩荷偷情只是韩家父子的揣测,故意把这摊狗屎堆在满生的鼻头上,让他开不得口自认倒霉。满生的反应实在出人意料。韩韬拧着眉毛问:“你跟她有多少件事?”

“从她八岁卖到韩家开始算吗?”

韩韬被他噎得太阳穴暴起了青筋:“满生……”

韩则林拦住了他的话头,他说:“满生你这孩子性子闷,有话憋着。喜欢彩荷你早点跟我说,我也就不收她做妾了。”

满生听到这里惊得连呼吸都停止了,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看着东家。

韩韬说:“人情似铁,官法似炉,这事捅到衙门里,你和彩荷都得掉脑袋。”

满生说:“抓贼抓赃,捉奸捉双。我喜欢彩荷不假,那是心里头的事,并没有在主子的床头爬上爬下,官府无凭无据凭什么治我的罪?”

“彩荷已经招了。”韩韬说。

满生豁出来了,他说:“赶紧把我送到官府去,我跟她当堂对证。”

“你以为官府是韩家?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等着你呢。”

满生看着他笑:“那我可得把肚子里藏的干货倒给衙门,省得到了阴间,邓恩和田牛娘怪我没给他们帮腔。”

韩则林心里恨,脸上堆着笑说:“满生,一笔写不出两个韩字,咱自家人不置这个气。告诉大伯,你究竟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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