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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人-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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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会有飞灾横祸。劳驾贵店的伙计们招子放亮些,别让那些吃了豹子心老虎胆的人,来找
咱们飞灾横祸。”
  “是的,客官,小的已受到东主关照,尽管劝其他的客官远离两位。”
  “远离飞灾横祸。”
  “小的告退。”
  “请便。”
  不久,全楼的食客一空,没有人再逗留,谁也不愿身边有飞灾横祸。店伙所担心的事,
终于发生了。
  连店伙也纷纷走避,楼上除了他们两个人开怀畅饮之外,空荡荡像是无人的空楼。
  “你这股霸气,还真有十足的效用呢!”青衫客流览空阒的雅座苦笑:“你是有意示
威?”
  “不错,示威必须有霸气。俗语说:鬼怕恶人蛇怕赶;你没有霸气,人家就吃定了
你。”飞灾九刀的嗓门,大得连楼下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你走着瞧吧!要不了多久,全
城都知道有飞灾横祸这两号人物,那些妄想吃定我们计算我们的牛鬼蛇神,要面对的九刀已
经心中怕怕,现在变成面对十八刀,我敢打赌,最少有一半狗娘养的杂种心虚胆落,溜之大
吉逃避飞灾横祸。”
  “难怪人人都想称王道霸。”
  “大叔,你想吗?”
  “这……”
  “你现在已经是横祸九刀,击败了宇内有数的怪杰八荒人龙,已具有强烈的霸气,有了
初步根基,以后……尚须努力了。”
  “我已经年近花甲,还有几天以后?”青衫客语气有点萧瑟:“那是你们年轻人的
事。”
  “大叔,我发觉你对八荒人龙……”
  “别提这些,好吗?”
  “呵呵!好像你我都在逃避某件重要的问题。”
  “也许是吧!”
  “逃避得了吗?”
  “至少,我逃避了三十年。”
  “如何?”
  “问题还存在这里。”青衫客指指自己的心口、脑袋:“好在我看得开,家境也还不
错,日子过得不坏,所以……”
  “所以,创伤和痛苦不算强烈,你承受得了,只是有点牵挂和不甘心。”
  “说得也是。”青衫客一口喝掉一杯酒:“我平平庸庸过了大半辈子,也许真的不甘
心。所以,我要过一段……一段……”
  “一段截然不同,逍遥自在也天翻地覆的日子。”飞灾九刀说:“不平凡庸俗的日子,
你能过吗?”
  “不试怎知?”
  “好,值得一试。不过,我看得出来,你还没拿定主意。上了年纪,顾忌太多,下决心
改变自己是很困难的事。告诉我,大叔,你从前的所平平庸庸的日子,到底是怎样平庸,好
吗?”
  “真是平庸,老弟。”青衫客又干了一杯酒,酒意上涌:“耕读,练武,考功名,中了
秀才。然后游学,然后返乡,考上了学舍教谕,然后成家,养儿育女,就是这么一回事。天
底下绝大部分的人,就是这样活,这样死,平庸得像一口无波的死井……”
  “然后,是发现本来应该只有夫妻两个人的床,多出一个人,一个并不存在却又存在的
男人……”
  “是的,我实在无法和那个并不存在,却又存在的男人争床,因为那个并不存在的男人
比我强。”
  “每一个女人的意识中,不存在的人所留形象,必定比存在的人深刻强烈。失去了的,
永远是最好的。就像钓鱼,脱钩跑掉了的那条鱼,永远是最大最肥的一条。”
  “我懂你的意思,但我无法克服这种心理的障碍。后来,与其同床异梦,不如分床,把
床让给那个男人,我搬到学舍睡自己的床。我把爱寄托在儿女的身上,所以有了牵挂,有了
寄托……”
  “所以,你一直在暗中呵护这点牵挂,这点寄托?”
  “是的……”
  “真的吗?”飞灾九刀像个坐公堂的问案大老爷:“仅仅为了这点牵挂这点寄托?”
  “你烦不烦呀!”青衫客扔掉了一只酒壶:“你一点也不像一个好听众。”
  “你也一点不像一个秀才,不像一个教学生的教谕。你瞧,连我这纠纠武夫,也不在激
动时扔酒壶;我又不是那个赖在你床上的男人。”
  “你这……”青衫客扔酒杯了。
  “好啦好啦!我不说,我多嘴,不是东西。”飞灾九刀笑吟吟地说。
  “你是个好人,佳子弟。”青衫客也笑了:“本来,我想招你做女婿。”
  “什么?招女婿?你胡说什么?”飞灾九刀笑不出来了:“好妙的想法。”
  “我那女儿很可爱,她也对武功高强的人有好感,所以我看中了你……”
  “慢点慢点……”
  “你听我说好不好?最近我发觉你心目中已经有了别的女人,所以我打消了招你做女婿
的念头,我不能把女儿的婚姻大事作冒险的赌注。”
  “我心目中有了别的女人?”飞灾九刀脸色沉下来了:“胡说八道……”
  “吕绿绿,或者吕春绿。”
  “这……”
  “不必急于否认,说来听听好吗?”
  “我不想说,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你一定要明白,和活的人争,毕竟还有希望;与死了的人争,那是毫无希望痛苦万分
的事,男人女人都一样。”青衫客诚恳地说:“我就是一面镜子,和那个男人争,虽然很辛
苦,毕竟不曾完全输得精光。”
  “你是说……”
  “如果你忘不了苍郁佳城里面的女人,你永远不会接纳另一个女人的感情。即使这个女
人的心属于你,爱你,但她永远不可能与苍郁佳城里面的女人争,她永远是个输家,她永远
觉得床上多了那么一个女人,永远觉得与你同床异梦。
  最后,除了彼此互相伤害之外,她得不到什么,结果只好分床啦!她怎能与一个死了的
女人争床?”
  “你……”
  “我是过来人,老弟。”
  “你把你的感受,你的心态意识,抬出来为我指示迷津,却找错了对象,大叔。”飞灾
九刀不胜烦恼大摇其头,心情仍然郁结。
  “怎么找错对象?”
  “我的情形与你完全不同。”飞灾九刀神色有点落寞:“我踏过成千上万具尸体,我杀
过数不清的人,知道人死了是怎么一回事。
  死了就死了,如灯之灭,如烟之散,天人永隔了无痕,尸体喂了蛆虫,肥了泥上,这就
是人的终局,决无例外。
  我的妻子死了,我爱过,恨过,遗留下来的仅有绵绵的思念,并不妨碍我爱着的人。我
不否认内心深处有影沉秋水欢期绝的感觉,但不会让活的人憔悴幽花泣残红。
  如果我重新爱一个人,而这个人忍受不了我对仙逝爱侣的思念,我根本不会爱她娶她。
废话少说,酒足饭饱之后,你如果拿定了主意,和我过一段天翻地覆的日子,我带你去买一
把趁手的刀。”
  “我已经拿定主意了。”青衫客郑重地说。
  “如何?”
  “买刀。”
  “横祸刀?”
  “横祸九刀,或者十刀。”
  “不,九为数之极,极终则变,变则不测。”
  “好,就是横祸九刀。”
  “好,为即将入世的横祸九刀干杯。”

  出北关踏上北行官道,已是末牌正未之间,道上旅客渐稀,不时有些车马飞驰而过,掀
起阵阵尘埃,北上的车马旅客却廖廖无几。
  飞灾九刀仍是那一身刺目的黑劲装。青衫客不再穿着青衫,改穿黑长衫,衫尾塞在腰带
上。
  所买的刀是狭锋单刀,也是黑靶、黑鞘、秃柄。
  现在他自称横祸九刀,姓名秘而不宣。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文质彬彬的气质荡然无存,
换上了英气勃勃的刀客面孔,变成骠悍粗豪的江湖浪客。
  两人洒开大步向北行,腰间仅带了一只盛了需用杂物的大百宝囊,行李留在客店里,表
示他俩在信阳仍有一些日子逗留。
  “你的估计正确吗?”横祸九刀信口问。
  “有七成正确。”飞灾九刀肯定地说:“有人说,做任何事都必需有十成把握才能进
行。但在我这种人来说,五成甚至三成我都要干,天下间哪有十成把握的事?什么事都不要
干了。”
  “那是因为你年轻,狷狂有冲劲。”
  “失败的机会也多。”
  “成功的机会也大。”
  “不错。我这七成估计,是有根据的,并非凭臆测赌运气,而是综合所获的消息详加分
析,所获致的颇为正确的结果。”
  “雷霆剑客、八荒人龙、鬼影邪丐、一剑愁,这些顶尖人物皆在信阳出现,那表示路庄
主……”
  “路庄主不是笨虫,该已摸清鬼面神的动向了。鬼面神上次在陈州,出其不意火化了佛
光禅寺,普度三僧的普明受了伤。这次快速南下汝宁,事先派有人在信阳闹事,目的何在?
路庄主应该知道。”
  “咦!你的消息……”
  “消息可靠。信阳地区,有路庄主最重要的助拳人,一笔勾祝梦笔的家。如果你是路庄
主,你会怎样?”
  “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所以,我算定这是一场决定性的拼搏,双方都将各展神通全力以赴,八方
风雨会洋山镇,咱们飞灾横祸必定可以赶得上这场暴风雨,正好先坐山观虎斗,再捡死鱼打
落水狗。”
  “这就前往洋山镇?”
  “是的,洋山镇。我已经得到洋山镇地图,知道有关洋山镇生花庄的形势。图和信息,
是信阳的地头蛇供给的,十分可靠。”
  两个谈谈说说,脚下渐快。
  “你知道洋山镇?”横祸九刀耐不住沉闷,信口问。
  “知道。”飞灾九刀说:“我胁迫信阳的地头蛇,打听两方面人马的活动情形。最重要
的事,是路庄主那些助拳人,有哪些重要人物住在汝宁府境内。我不去作盲目的追逐,改变
策略守株待兔。果然,知道一笔勾祝梦笔是信阳人,他的家在洋山镇,叫生花庄。”
  “唔!妙着。”横祸九刀称赞:“看样子,果然被你料中了。”
  “从双方人物在信阳的活动情形估计,双方都在用声东击西将计就计的谋略斗法,我这
局外人旁观看清,所以我的七成估计相当保守了,很可能十成料中。”
  身后蹄声急骤,五匹健马扬尘飞驰,渐来渐近。
  “那五个家伙我认识。”横祸九刀回望:“江汉间的五个水盗头领。”
  “对,鬼面神暗中请来助拳杀人的凶手。”飞灾九刀虎目中杀机怒涌:“强盗杀人,天
经地义,所以他们可以肆意屠杀而不被责难,鬼面神也可以把滥杀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的。”
  “太过分了。”横祸九刀也怒形于色。
  “这几个强盗十分了不起,水陆能耐皆超尘拔俗,气功到家,陆上刀剑难伤,水底可久
潜换气。”
  “听说过。”
  “应付得了他们吗?”
  “他们比酆都五鬼如何?”
  “在伯仲之间,但敢拼的勇气要比五鬼旺盛,水中能耐当然高明多多。”
  “那么,我可以应付三个。”
  “好,三个给你。”
  “你是说……”
  “挥出你的横祸九刀,开杀戒。大叔,害怕吗?”
  “杀强盗,我不会害怕。”
  “那就好,准备。”
  两人相处的时间虽然并不长,但双方皆把对方看成投缘的朋友,因此心意之间有神意相
通的默契。有许多人做了一辈子的朋友,也无法达到这种境界。
  两人左右一分,暗中戒备。
  飞灾九刀在路右,摇手示意不必主动挑衅,因为横祸九刀正在折树枝作暗器,准备主动
挑衅,射人先射马,攻击马匹就可以引起一场暴风雨。
  两人一身黑,最为显眼刺目。五骑士老远便看到他们了,健马保持速度狂驰而至。
  冲近至五十步内,健马逐渐收势。
  第一名骑士,是老大青蛟郭义。云梦五奇五个强盗中,郭老大的确有做司令人的充足条
件,不但武功最高,也最暴躁,谁要敢不听他的,保证肝脑涂地。
  老大勒住了坐骑,后面四匹马也勒住了。
  五双怪眼不住打量两个黑衣人,眼神越来越凌厉,气氛一紧。
  “这两个混球,很像那个什么飞灾九刀。”老大青蛟的嗓门像打雷:“贤弟们,你们看
像不像?”
  “应该像。”老二水虎黄涛说:“但是,到底哪一个是?左?右?”
  “老大,别管闲事。”老三神鳌汪洋是属于精明型的人:“飞灾九刀不关咱们的事,不
是咱们的买卖,没好处事,不管为妙。”
  “河南湖广的人,提起飞灾九刀人人自危。”老大青蛟不是怕事的人,不愿罢手:“早
晚他会骑在咱们的头上作威作福,我宁可早些和他说个明白。喂!你。”
  老大青蛟的手,指向横祸九刀。
  横祸九刀不但年纪大了将近一倍,而且脸上成熟的线条,也具有一个高手名宿的风采,
所以青蛟找错了对象,误把冯京当马凉。
  “我怎么啦?”横祸九刀剑眉一挑:“有话你就讲,有屁你就放。”
  老大青蛟狂傲,横祸九刀强硬,钉对钉铁对铁,没事也会出事。
  “混蛋!”老大青蛟冒火了:“你,就是那个把湖广河南闹得天翻地覆的飞灾九刀?”
  “是又怎样?”
  “太爷找你亲近亲近。”老大青蛟狞笑,挂上缰跳下马,挪了挪腰间的分水刀。
  “我不是飞灾九刀。”横祸九刀也挪了挪单刀,盯着老大青蛟怪笑。
  “你不是?”
  “我叫横祸九刀。”
  “什么?横祸九刀,胡说八道!”
  “闭上你的狗嘴!有飞灾,当然有横祸,你这混蛋怎么说我胡说八道?去你娘的狗王
八!”
  说变就变,横祸九刀的话不再带有文味,完全是粗俗浪人的口吻,骂起人来居然怪顺口
的,一点也不像一个秀才,更不像执教鞭的教谕。
  老大青蛟怒火焚心,一跃而上,大喝一声,铁拳如电,兜心来一记黑虎偷心。
  横祸九刀一声长笑,扭身切入,右掌斜架攻来的大拳头,右拳发似奔雷,捣在青蛟的右
胁下,力道千钧。
  “嘭!”
  一声闷响,青蛟被震退了两步,如山拳劲居然打不断肋骨,没造成任何伤害,护体气功
足以抗拒刀砍剑劈,内家重拳同样劳而无功。
  “唔!好精纯的三阳神功。”横祸九刀脸色微变:“我估错你这混蛋的修为,真该多加
三成劲,就可以把你打个半死了。”
  其他四骑已下马戒备,看到老大被人一拳打退了两步,全都吃了一惊,怎么一上去就挨
了拳头?这表示对方的武功比老大高明了。
  “赶快劈了他!”老二拔刀叫:“老大,拔刀,咱们要赶往洋山镇,别让这两个家伙耽
搁咱们的行程,我堵住他的背后。”
  “我要裂碎了他!”老大青蛟怒叫,大概被打得不怎么好受,怒叫着拔刀狂野地冲上。
近身的刹那间,横祸九刀的狭锋单刀,以令人目眩的奇速出鞘、切入、挥刀……
  风雷骤发,人与刀急闪疾旋。
  “横祸一刀……”沉叱声从狂野地闪烁的漫天刀光中传出。
  人影就在这瞬间分开,刀光流转,破风的锐啸徐敛,一接触便有了结果。
  这瞬间,堵住身后的老二水虎,看到流转而至的眩目刀光,不假思索地一刀挥出,反应
超人,挥刀自保完全出于本能,封招绵密形成无隙可入的刀网。
  “横祸二刀……”喝声与刀光齐至。
  流转的刀光破网而入,立即陡然中分。
  “砰!”老大青蛟倒了。
  “啊……”老二水虎接着狂嚎着摔倒。
  老大的三阳神功,挡不住横祸九刀的神功驭刀致命一击,割开了左腹肋,一刀毙命。
  老二水虎丹田被刀贯入,刀尖击碎了脊骨透背三寸,也是一刀致命。
  内功对内功,功深者胜,决无例外。所谓刀枪不入的内功绝学,是指对方不是内功高手
用刀砍剑劈。
  碰上对方也是内功高手以内功驭刀剑,而且内功的火候更精纯,那就注定了优胜劣败,
无所谓刀枪不入了。
  刹那间,一人一刀几乎同时毙命。
  横祸九刀斜掠出丈外,举刀齐眉,注视着沾了鲜血的刀身,不敢向死尸注目,脸色泛
青。
  老三神鳌飞跃而上,分水刀如雷电临头。
  横祸九刀像是失神,屹立不动忘了移动。
  黑影与刀光电射而至,飞灾九刀及时到达。
  “铮!”
  尖刀的刀背,崩开光临横祸九刀肩颈的分水刀,顺势反抽,危机间不容发。
  “天斩刀……”飞灾九刀的喝声同时传出。
  “呃……”老三神鳌叫了半声,摔倒出丈外,咽喉已断,所以只能发出半声闷叫。
  老四老五大骇,急冲的身形猛然刹住。
  “我才是飞灾九刀。”飞灾九刀迎面冲进。
  两个强盗心胆俱寒,转身飞跃而走。
  飞灾九刀强抑追上挥刀的冲动,反向后急退。
  “大叔!”他大叫。
  横祸九刀的左肩颈鲜血染红了一片,衣领也沾湿了,可看到一道刀创,伤了皮肤,再深
半分,便可砍伤血脉,好险。
  他仍在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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