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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探案之九连环-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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茏牛诔砍龀鼋桓龆芈裨股颥B手脚太慢,这下沈珺更是慌张无措,等好不容易摆上一桌的酒菜,还未举箸,她已毫无胃口、筋疲力尽了。

沈槐就好像没有看到沈珺灰白的脸色和哀怨的神情,也许是看到了也装作没看到吧。今夜他有太重要的事情要谈,关系到他个人的前途命运、生死存亡,已无暇兼顾其他了。他抄起酒斛满斟了两杯,高高地端到眼前,满面春风地道:“阿珺啊,你我二人许久都没好好在一起吃顿饭了,来,来,今天咱们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喝上几杯!”

沈珺勉强咋了口酒,凝视着烛火跳动后沈槐的脸,她的眼前有些模糊:“哥,你这段时间老不在家,我也好些天不吃晚饭了......”沈槐一愣,拼命咽下口唾沫,强笑道:“啊,是我太忙了,对不住啊,阿珺,来,这杯酒就算我给你赔不是!”说着仰脖干杯,沈珺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苍白的脸上随即泛起浅浅的红晕。搁下酒杯,她对着沈槐凄然一笑,这平日少见的动人姿色让沈槐的心也不觉一荡,随之便有只手狠狠地揪在心尖,直痛得他倒抽了口凉气......沈槐咬紧矛关,不能再拖了,再拖恐怕自己也会失去勇气,无毒不丈夫。还是速战速决吧!

清了清嗓子,沈槐故作姿态地道:“阿珺啊,我今天这么高兴是有原因的,你知道吗?咱们家有双喜临门!”“双喜临门?”“是啊!”沈槐抬高声音:而且还是你我二人,一人一件喜事。阿珺,你想先知道哪一件?”

沈珺抬起迷茫的双眸:“我也有喜事?”湿润的目光轻轻拂过沈槐红彤彤的面颊,随即又低垂了眼睑:“哥,还是先说你的吧。”果然不出所料,沈槐心中暗叹,但这最后的挣扎也如流星般转瞬即逝,他终于下定决心,用得意而略显轻浮的语气道:“阿珺,我交上桃花运了。”沈珺全身一颧,沈槐视而不见,在心中演习了很多遍的话语终如野马脱缰而出:“阿珺,你一定还记得那位周靖媛小姐吧?就是狄大人请我们一起逛花朝节那次见的小姐。阿珺,其实那回你也看出来了,这周小姐对我十分有意,只是我顾忌她的贵媛身份,总觉得这种千金大小姐不好相处,就没有很理睬。原以为她受了冷落,定然很快就会打消主意。可谁知这周小姐还别有一份痴情,竟然对我念念不忘......前些天周大人出了意外,死在皇家的塞宝大会上,狄大人让我去周家代为安抚。结果,呃,这靖媛小姐悲痛之下,竟把我当作最亲近的人,那份哀楚的真情着实、着实让人不忍拒绝。我于是就去周府多走动了几次,帮着靖媛小姐舒散悲痛,也给她出出主意帮些忙。这么一来二去的,我自己也未曾料想,心里渐渐地也放不下她了......”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居然还带上点腼腆之韵。然而此刻在沈珺听来,却无异于一个又一个晴天霹雳,劈得她肝胆俱裂,已不知身在何处。

沈槐还在说着:“那周大人死后,这靖媛小姐独自一人、无依无靠,真真惹人怜爱。我在周府的时候,她对我的几次表白,一番痴情也实在让我感动。我左思右想。几番犹豫之后,还是决定要——要向她求亲。”

“啪哒”,沈席手边的酒杯被她碰落到地上,砸得粉碎。她却浑然不觉,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沈槐,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半个字。沈槐反冲她腆颜一笑。亲亲热热地吐出更无情的言辞:“你看我这些天如此忙碌,其实就是在操办相关的事情。咳,家里没有长辈亲戚,什么事都亲力亲为,也真让我犯愁。好在狄大人对此事倒很赞成,还为我做主行了下达纳采、问名和纳吉的礼节,这桩婚事总算是定下来了。当然周小姐新近丧父,不能即行婚仪,还需拖上些时日再择良辰......”他看了看沈珺纸般雪白的脸,意犹未尽地加上一句:“靖媛不是拘泥于俗礼的女子,她已对我表示从此要常来常往,不仅我要时常去周府陪她,她也愿意来我家中走动走动。”

他说完了,心里倒平静下来。人生本来无奈,他也不过百般挣扎,唯求脱困......阿珺,你今天恨也罢怨也罢,总之你我缘分已尽难以再续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种下苦果的是那些九泉之下的人,却要我们尝遍其中辛酸,我,受够了,我只想过自己的人生,不再为任何人承担莫名的重负!阿珺,今日我也会给你一个出路,只要你能打开心结,跨出一步便是海阔天空......

沈槐耐心地等了很久,呆若木鸡的沈珺才仿佛悠悠醒转,只听她低声喘嗫:“周、周小姐要来这里......那我,哥哥,你要我去哪儿?”虽然准备好了应对各种局面,沈槐仍然被她的逆来顺爱深深剌痛,或许她哭她闹都会让他好受许多,但已到了这个地步,再无余地伤感彷徨。沈槐摒住呼吸,静候胸中滚滚的浊浪平息下来,终于他长吁口气,开始又一段准备好的谈话。

“阿珺,你还真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的去处。呵呵,这正是我要对你说的第二桩喜事,你的喜事!”他故意停了停,沈珺毫无动静,煞白的脸上一双瞪大的眼睛,空洞地望向前方,好像什么都没听见。沈槐决定一鼓作气了,他的声音轻松而热烈,仿佛充溢着真切的喜悦:“狄景辉得到赦免,几天前回洛阳来了。他给我带来了一封信,是你的老熟人——梅迎春写来的。”他从怀里摸出封信来,在沈珺面前晃了晃。就搁到桌上,继续道:“这信里写的是件私事,呵呵,关于你的私事。阿珺啊,我早说梅迎春这家伙在金辰关逡巡良久,一定没安好

心,果然让我说中了!他在信里说,他自离开洛阳去到西域,心中一直对你难以忘怀、日夜思念。这次陇右战事使他能有机会夺回突骑施的权柄,他对将来充满信心,认定自己不日将登上汗位,因此才鼓起勇气,来信向你求爱——不知沈珺小姐是否有意,远去西域当未来突骑施的汗妃呢?......阿珺?你听见了吗?”

沈珺慢慢地扫了书信一眼,目光落回到沈槐的脸上时,竟是出奇的镇静安详:“哥,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梅先生,他真是好心......”沈槐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尴尬,伶俐的口舌刹那消失殆尽,只能期期艾艾地道:“阿珺,我也觉得这梅迎春对你一片赤忱,端的是难能可贵。况且,况且西域那边其实蛮不错的,我这回亲自去看过,别有一番风光,你......会喜欢那里的......”说到最后几个字,他也觉无地自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沈珺浅浅地笑了,她伸出手轻柔地抚摸沈槐的手背。像是在做最后的努力,又像是要再次验证自己的命运,她低声问:“哥哥,你真的要我离开吗?西域很远,阿珺去了,只怕今生今世就再也回不来了......”“阿珺!”沈槐颤声轻唤,冲动地握紧沈珺的纤纤玉手,这双手至今仍略显粗糙,无法和周靖媛那千金小姐的雪肤冰肌相比,但却是他最熟悉的阿珺的手。从他们都还是孩子的时候起。他就与她携手共对人生的苦与乐,不知不觉中她早巳融入了他的血肉。直到这一刻沈槐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难道他的阿珺真的要离开了吗?这无异于在割他的肉、剜他的心啊......痛,痛彻肺腑,他接连倒抽了好几口气,貌似坚定的决心眼

看就要崩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耳边响起一声呼唤:“岚哥哥......”

犹如被闪电击中,沈槐全身的血液骤然由热转寒,这声呼唤挟襄着来自地狱的恐怖气息,使他回复清醒,不能再犹豫彷徨了。否则就是——死!于是他放开沈珺的手,用冰冷阴森的语气道:“阿珺,我对你说过不许再提的,你怎么忘记了?!”

沈珺低下头,泪水终于扑簌簌地滚落,被绝望浸透的心间迷雾缭绕,她至今都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但她再不想去追究。这边沈槐重振旗鼓,残忍的话语又在滔滔不绝地倾泻而出:“阿珺,既然你不反对,那这事儿就定下了。梅迎春那里我即刻去信回复他,你收拾收拾也赶紧动身吧。从洛阳去到庭州、碎叶路上至少要两个月的时间,你早点出发还能赶在严冬之前到达。乌质勒说了他会亲自去凉州接你,因此出发日期定下后,我也会写在书信中,让他提前到凉州去等候你。”

沈珺茫然地点了点头,她的人生从此失去了全部意义。今后会怎么样真的已经无所谓了。她只是习惯性地遵循着沈槐的安排,听他的吩咐......“不离不弃、生死相随。”沈珺在心中默念这句她从小铭记的话,她是可以为他去死的啊,但显然他并不希望、也不需要。那么就让阿珺用所剩下不多的时间,再为她的“岚哥哥”做一些什么,只要能让他开心就足够了。

抬起头,沈珺再度细细端详沈槐的脸庞,这个她爱了一生一世的人啊。现在他不要她了,抛弃她了,她的眼中止不住地落下泪,嘴角却牵出一抹笑意:“哥,阿珺走了以后,你、你会想我吗?”沈槐的眼圈也红了,讪讪地道:“当然,当然我会想你、我的阿珺......”他定了定神:“不过,你我各自都能有好的姻缘,九泉之下的亲人们也会为我们高兴。阿珺,你是个难得的好姑娘,一定会幸福的。”

这天和次日的夜里,洛阳城内秋风呼啸不绝,第三天清晨早起的百姓开启门户时。发现厚厚的黄叶已铺满街面。就在这个清晨,尚贤坊后的一条僻静街巷里驶出小小一驾马车,车轮辗在黄叶之上,悄然无声。长空高渺宁静,不露声色地俯瞰世间悲欢离合,今日它的目光掠过这一片孤单身影时,竟也流露出淡淡的疼惜和伤恸。风过时黄叶漫天飞舞,风止,叶落,空余一地凄凉,寂寞的背影已经消失。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碎叶大捷后的第五天,乌质勒就匆匆赶回庭州。这次他轻身简行,只带了小儿子遮弩和一百名轻骑兵,大儿子娑葛、哈斯勒尔将军则率部留下坐镇碎叶。按理说乌质勒刚刚夺取碎叶,争得突骑施的汗住,应该在碎叶好好地整顿局面,安定人心,但他实在牵挂庭州的种种事端,必须要亲自回来处理。当然,乌质勒取胜之初就将碎叶原敕铎的势力消灭殆尽,东突厥碍于大周的威慑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离开碎叶基本还是放心的。

第四卷:再见幽兰 第三十六章:伤别(3)

骑兵队在沙陀碛上一路飞砂扬土,跃马疾奔,和着八月末已变得十分凌厉的西北风,卷起遍野黄沙,直令天光失色。经过连续几天的急行军,这天午后乌质勒的骑兵队奔驰到了沙陀碛的东沿。乌质勒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隔着灰黄的漫天沙雾,隐隐约约地看到沙漠边缘等候着一小支人马。

乌质勒心中压抑不住地狂喜,来的路上他就收到庭州刺史崔大人发来恭贺胜利的信息,并表示要亲自到沙陀碛来迎接。此刻一望。那小支人马队前威风凛凛的绯袍官员,不是崔兴又是谁?!乌质勒不禁高声叱喝,胯下“墨风”心领神会,如离弦之箭般向前,转眼便来到了大周军队的面前。

两人一照面,崔兴和乌质勒同时纵身下马,乌质勒作势躬身,被崔兴一把握住双手,用力紧攥:“乌质勒王子,啊,不,应该是可汗了!崔兴恭贺乌质勒可汗凯旋!”乌质勒喜得脸膛通红,声如洪钟地回道:“这次胜利多亏了崔大人鼎立相助,乌质勒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崔兴笑道:“可汗,本官已上书朝廷,为你请功。相信天朝对可汗的授封不日即可到达,到时候可汗与我就是同朝为官了。崔兴还指望着能与可汗通力合作,共同振兴北线商路,为碎叶至庭州一线谋求安定与繁荣!”

乌质勒正色:“请崔大人放心,此乃乌质勒多年之夙愿,今后必将全力以赴。”“好啊!好啊!”崔兴连连点头,突然狡黠一笑:“可汗,今日之胜,你可不能忘了另一位大功臣啊!”乌质勒愣了愣:“另一位大功臣?”“是啊,他也来迎候可汗了......”崔兴抬起右手,乌质勒顺势望去,突然惊喜地大叫起来:“啊,元芳!你也来了!”

片刻之后,崔兴率众先行离开。遮弩终于见到了神往已久的大英雄李元芳,开心得手舞足蹈,随后也被父亲命令带领骑兵队回去乾门邸店。热闹了一小会儿的沙陀碛东沿,再度陷入亘古不变的苍莽寂静,只剩下乌质勒和李元芳两骑并肩。沙海无垠,与夕阳的金色余晖在地的另一端相连,他们缓步慢行,很久都不说一句话。

最后,还是乌质勒首先打破沉默,他仰首苍穹,长声慨叹:“元芳,你可知道,按突骑施人的说法,沙漠是会歌咏的。就像此刻,当你我静息凝神,亦能听到丝丝缕缕的天籁,据说那是我们的祖先来自天上的呼唤,时刻提醒我们不要忘记来处,要记住归去的路。”李元芳没有回答,只极目眺望着长空,突然他双眉一耸,压低声音唤:“可汗!”'Zei8。Com电子书下载:。 '

乌质勒应声搭箭,几乎与此同时,伴着弓弦的振动,头顶划过一道凄厉的长鸣,一只羽翼漆黑的苍鹰翻腾着自半空坠落!乌质勒收回神弓,微笑着向李元芳点头:“我们的合作总能如此完美。”李元芳亦淡淡一笑,乌质勒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黝黑锃亮的长弓上,会意道:“我还是头一次在元芳面前使这把弓吧?呵呵,距你在黄河边的客栈里拉开乌质勒的这把神弓,竟已时隔大半载了。”

李元芳抱拳:“冒犯了。”“嗳,不知者不罪嘛。”乌质勒豪爽地摆摆手,又拍拍“墨风”乌亮的脊背:“记不记得,你还骑过乌质勒这匹坐骑呢。”望定李元芳,他语含深意:“这天底下,任何人都不能拉突骑施可汗的弓、骑可汗的马,除非在我死后,我的继位者才能将它们接过去!”李元芳皱眉:“可汗?......”“元芳!”乌质勒打断他的话:“今天我提起这些不为别的,只想说明你我早就结下不解之缘。哦,我在回程收到缪年的来信,现在就你我二人,乌质勒想借此机会,与元芳谈几句心里话。”李元芳也直视乌质勒,诚挚回答:“可汗,正好元芳也有些心里话想说。”

乌质勒亲切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这家伙啊,伤势根本没有痊愈就急着离开弓曳,如此拼命无非是为了乘我不在庭州的时候,彻查庭州杀童祭祀案的真相。乌质勒绝非不知好歹之人,你不想叫我为难,更不想让突骑施与大周刚刚获得转机的关系再度蒙忧,乌质勒懂得元芳的这份苦心,只可恨缪年的所作所为太过份,真真叫乌质勒难堪至极啊。”

李元芳沉着地道:“可汗不必太自责,元芳知道,大运寺主持带着百姓去寻仇的那个夜晚,如果不是可汗恰好从王妃那里得知了此事,赶去裴家制止,我与裴素云已然葬身于火海之中了,而王妃的计划也不会就此功败垂成。”乌质勒连连摇头,长叹一声道:“缪年与我虽成亲二十多年,但由于种种原因聚少离多,她原先在做的事情其实我也并不十分清楚。这次她来庭州,我本意是为了阖家团聚,同时也让她助我一臂之力,哪想到她越俎代庖,意欲以她在吐蕃掌控的古怪教派来此地发展势力,结果伊都干就成了她最大的障碍。唉,她也知道那些事情伤天害理,我又多次提醒她在大周境内要慎重行事,她怕我反对,索性全瞒着我,等我知道时已经来不及了......咳!”

李元芳沉默片刻,方道:“其实我听裴素云说,当时是可汗赶来阻挡百姓的,就觉得事有蹊跷。毕竟这一切太过巧合,而且当时百姓已被黄袍人煽动得群情激愤,又怎么可能被可汗三言两语就劝说回去呢?甚至此后都不再追究......”乌质勒尴尬地咧了咧嘴:“不瞒元芳,我得知此事时已到千钧一发之际,刚刚来得及送走你和伊都干。缪年当时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赶紧下令主持与我里应外合,以巧言迷惑百姓......哦,伊都干家后院莫名起的那把火也适时帮了点忙,才算把百姓们重新骗走。后来缪年又命大运寺搞出更多稀奇古怪的说法,让百姓沉迷其中,终于使他们放下了向伊都干报仇的心。”

静默片刻,乌质勒又道:“元芳,崔大人那里,无论如何还是要麻烦你多加周旋。”李元芳点头:“可汗,关于庭州这里的善后事宜,我已与王妃做过商讨。只是,乌克多哈的婴儿无辜丧命,却又该如何处置呢?”乌质勒顿时面红耳赤:“这、这......哎呀!你看这事儿闹的,实在叫人汗颜!元芳你说呢?乌克多哈我们还有用,不如、不如就先瞒着他?”李元芳阴沉着脸许久不说话,乌质勒踌躇再三,提议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另外再去寻个婴儿,就当是他的孩子好好抚养,其实......也差不多的。乌克多哈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对他未尝不是个巨大的打击,所以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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