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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桐没有想到瑾芸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下才回话道，“挺好的，奴婢笨手笨脚，幸好有碧桃姐姐时不时帮奴婢一把。”
怕是呵斥的时候多一点吧，瑾芸在心底想着，但并没有说出来，以前她也没大在意这些，只是觉得碧桃性子有些急，而语桐做事小心谨慎，又有些怕事，很多时候都是碧桃帮着瑾芸出谋划策，瑾芸也都习惯了。
“语桐姐姐在府中可有相交不错的姐妹没？”
语桐细细想了一会，道，“平日就在屋子里待着，也见不着别个，不过倒是长跟碧荷和蔷薇在一处，小姐知道么，我和碧荷老家竟是一个地方的。”说到这个，语桐神情都变得欢快起来，对她而言，瑾芸就是她最亲近的人，得知碧荷与蔷薇是她的同乡，语桐有种突然有了亲人的感觉。
看着语桐高兴地劲，瑾芸笑着道，“那这次去女学，我带着你和碧荷一块去吧。”
“小姐，是真的么？”语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瑾芸，显然有些意外。
瑾芸点了点头，道，“自然是真的。”
“原以为奴婢得等两个月才能看到小姐，没想到以后还能天天跟着小姐，真好。”语桐说完这句话，忍不住问道，“那碧桃姐姐呢，她不跟小姐一起去女学么？”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已经到华氏屋外了，瑾芸也没有再说话，而是跟守在外头的丫鬟问话道，“太太可在屋里？”要是在屋中的话，丫头们不应该在外头等着才是。
“五小姐好，太太和潘妈妈在屋里说话呢。”
瑾芸点了点头，将身上的斗篷取下交给语桐道，“你且在外面候着吧。”
看到瑾芸要进屋，那些丫鬟欲言又止，想拦又不敢拦，小姐可是太太的心头肉，要是惹小姐不开心，她们可是担当不起，想到这些，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瑾芸往里走。
进了门，暖意袭身，正厅内立在地上的灯笼将屋子照得通亮，瑾芸见厅中没人，而隐隐间似乎听到内室有人说话，瑾芸连抬步朝里走，只是，她人刚到门帘外，手刚触及布帘，还未挑开，却被里边的对话给惊住了，整个身子僵在原地。
“太太，东院那位现在可嚣张着，自打咱们出府，东院就没闲着，老奴想着，那火怕也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潘妈妈，这话可不能乱说。”杀人放火可是要坐牢的，那位虽说恨自己，可也不应该想置她于死地才对。
许是习惯了华氏的心软，潘妈妈叹息一声道，“进谢府十多年，好多事虽说查到最后也不了了之，可很多线索都指向她那边。”
“唉，我能怎么着呢，老太太向着她，现在连老爷也总替她说话，我又不能去找老爷大吵一架不是。”华氏有些无奈，有些事情不是自己不想争，而是她不敢，她不像秦氏一样，还有一个强势的娘家，她以前还有丰厚的嫁妆来维系府中各院的关系，现在除了一双儿女，她也没有别的。
看着华氏失落的样子，潘妈妈连道，“我们得赶紧回府才行，昨晚老爷宿在东院，但却是宝静姑娘去伺候的。”
“什么，她往老爷身边放人了？”
听到宝静这名字，瑾芸只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但很快想起来，那宝静不是秦氏陪嫁过来的丫鬟么，她记忆中这个宝静可是被秦氏乱棍打死的，当初听说是想爬谢世昌的床，不料被秦氏发觉，盛怒之下，直接家法伺候，二十板子下去，直接要了宝静的一条命。
可宝静爬床的时候，瑾芸已经九岁了，可现在……瑾芸突然有些惊恐起来，只觉得有些事情好像慢慢偏离了原有的方向。
第五十二章 安排
瑾芸站在门帘外静静地听着里边地对话，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好一会后，才轻轻地放下手中的帘子，慢慢退出，心中却是七上八下，原本是要被乱棍打死的宝静，现在却被秦氏送到谢世昌身边伺候，这完全出乎瑾芸的意料之外，也有些让她开始焦虑不安起来。
出了屋，迎面一阵寒风吹来，倒是让瑾芸清醒不少，她目光扫视一圈打量着她的丫鬟，正色道，“没有太太的吩咐，你们就侯在外边吧，今儿我来过的事情也不必跟太太禀报，要是谁敢乱嚼舌头，到时候板子伺候可就没得后悔了。”
“奴婢遵命，一定不会乱说的。”
看着瑾芸很快就出来，丫头们愣了一下，对于瑾芸的吩咐，哪敢不从，连连点头是诺，目送着瑾芸的离开。
发现瑾芸脸上的神色不佳，且言语间明显带着几分怒气，语桐忍不住小声问道，“小姐可是怎么了？”出门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一会就这样。
站在外面，语桐并没有听到里边有争吵声，想着这说明瑾芸和华氏并没有争吵，且进去还没多久就出来了，这实属反常，语桐实在是忍不住各种猜测，但终究还是没半点头绪。
瑾芸也习惯了语桐的好奇，但也没打算满足她的好奇心，“没什么事情，我们先回去吧。”
瑾芸不想跟语桐解释什么，此时此刻她根本就不想说话，只想着快点回去，别让华氏知道她有来过。
回到瑾芸住的地方，宋妈妈正好带着碧桃，蔷薇和碧荷几人清理衣物，被褥，和瑾芸去女学可能用得着的东西，满满好几箱，咋一看，还以为是要出远门长住一般。
听到开门声，宋妈妈抬头一看是瑾芸回来了，连开口道，“呀，小姐回来了，这是太太给备下的，说让小姐看看还有什么落下的没，趁着还有几日赶紧都准备齐全。”宋妈妈并没有注意到瑾芸脸上的神情，反而很是认真地清理着瑾芸的行礼。
“宋妈妈，你进来一下吧。”
瑾芸一边招呼着宋妈妈，一边往内室走，宋妈妈见状，连放下手中地活，跟着瑾芸身后走。
到了内室，瑾芸破天荒地把屋子的门给关得严严实实，然后非常严肃地对宋妈妈道，“妈妈，夏远生和夏远明两兄弟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么？”
“回小姐的话，已经妥当了，小姐要是不放心，哪天可以过去瞧瞧。”
瑾芸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妈妈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明儿还有一件事的让妈妈帮我。”
看瑾芸表情极为认真，宋妈妈顿时觉得是一件大事，连点头应允，“小姐只管吩咐。”
瑾芸没有说话，而是从钱袋中掏出惠丰钱庄的庄票递给宋妈妈，宋妈妈有些惊诧地望着瑾芸，没敢伸出手去接，小声问道，“小姐，这个事？”
“明儿一早，你拿着这庄票去惠丰钱庄把钱都给取出来，然后直接送到玉阁那，以老爷的名义交由胡老板，让他明天晚上务必送到太太手中，不能有拖延，但不要让他告诉太太钱怎么来的，就说是玉阁最近做了几笔大生意赚的。”
“说是玉阁赚的？为何小姐不直接交给太太呢。”宋妈妈有些不大明白。
“这个妈妈就不用管了。”
“可要是那胡老板告诉太太是老爷的钱，那怎么办？”
瑾芸笑了笑，很肯定地说道，“他不会的。”瑾芸这么肯定，倒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她也是赌胡老板不敢出卖谢世昌，虽然华氏才是他的主子，谢世昌只是姑爷，可到底谢世昌的身份不一样，而且他经商这么多年，也精明着，自然能够清楚幕后这人用他的名义给华氏钱，自然是不想华氏知道，再者，这个也是有利于华氏的，胡老板没理由要去戳穿这个。
当然，瑾芸也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是华氏真的猜到钱的来源，那她也真的会以为是谢世昌给的，想来她也会开心吧。
宋妈**疑问有很多，想不清楚为什么瑾芸会突然想着要把钱取出来，虽然有好奇心，但宋妈妈也不好一个个去问瑾芸，且从刚才的对话来看，瑾芸似乎并不想告诉宋妈妈其中的缘由。
瑾芸之前的打算是把钱好好存着，等往后她需要本钱开店铺什么的，可以派上用场，但刚才在华氏屋里无意间听到的那番话让瑾芸紧张起来，以前她以为出府了，一切都会好起来，可她却忘了，出来的只是他们，而秦氏还是谢府，且谢老太太也在谢府，谢世昌肯定会多去谢府待着，华氏不仅仅紧张她的儿女，她也会紧张谢世昌。
她们这才刚出府不久，秦氏就迫不及待地在谢世昌身边放人，这明显是想把谢世昌牢牢绊住在东院，瑾芸虽然知道谢世昌不是薄情的男人，可也并非专情的人，若秦氏安排的人刚好不是他讨厌的，想来他也不会驳了秦氏的“好意”。
潘妈妈说，得早点回府，那么，就得早点把西院修缮好，这样他们才能早些回去。
若是以前，华氏想来也不用担心银两的问题，可现在，银两却成了大问题，因而瑾芸想着把钱交给华氏，但不想让华氏知道的话，就只能借他人之手，而玉阁无疑是一个好地方，玉器买卖本身利润就很高，且玉阁现在也是华氏手中仅有资产中最为赚钱的，她需要钱，自然会去玉阁算账拿钱。
转天，宋妈妈按照瑾芸的吩咐早早出门，办妥好之后，赶忙跟瑾芸汇报，瑾芸这才松了一口气，门外，却又小丫头传话说苏芙过来了。
“赶紧请苏芙姐姐进来吧。”
瑾芸话音刚落，苏芙就迫不及待掀开帘子进屋，看到苏芙兴高采烈的样子，瑾芸忍不住笑着道，“苏芙姐姐有什么喜事么，这么开心。”
“专门送给芸妹妹的，怎样，好看不？”
苏芙像是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个花灯递到瑾芸跟前。
花灯是用竹子做的框架，制成四角状，雕饰为扇面，每一面上分别画着以春夏秋冬为主题的四幅画，画风十分细腻，柔美，花灯底部配着金色穗边流苏，比起寻常灯市上买的要精致许多。
瑾芸原本因着宝静的事情担忧着，这会突然看到这么一个做工精致的花灯，倒是眼前一亮，注意力也转移了几分。
“真好看，苏芙姐姐哪里买的？”
“真的很好看么？”
瑾芸点了点头，又接着道，“还没说在哪里买的呢。”
看到花灯，瑾芸这才想起再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了，不过那时候她已经在女学中，但可以差人出去买点花灯挂在院子里，提前过上元节也是不错的。
苏芙得到瑾芸的肯定，脸上的表情极为得意，笑着道，“这可是我亲手做的，怎么样？”
瑾芸有些不敢相信，连从苏芙手中接过花灯，反复打量着，但还是有些质疑，忍不住打趣道，“苏芙姐姐真有这本事的话，要不咱去街头叫卖花灯去，我给姐姐招呼客人，帮着数钱。”
说完这话，瑾芸捂着嘴笑起来，心底却忍不住笑话自己，这到底多想着挣钱啊，看到花灯都忍不住想拿出去卖。
没曾想，苏芙却击掌道，“妹妹真聪明，我就想着上元节那天去卖的，到时候肯定能挣不少银子。”
瑾芸有些惊愕，没曾想自己只是开个玩笑，苏芙却真有这般打算，但她也很快想到苏芙为什么要这么做，心底有些担忧。
看到瑾芸神色微微一变，苏芙连问，“怎么，芸妹妹觉得这个主意不好么？”
苏芙想着自己做小买卖赚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柳氏曾也说过等身子好了，肯定要搬出去住，不能再麻烦瑾芸她们，苏芙想着若是要搬出去，肯定得赶紧找一营生的活，想到上元节将近，她和柳氏便筹划着做点花灯出去卖。
“这主意甚好，要是芙儿姐姐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放心吧，会的。”
两人相视一笑，也没有再说别的，而瑾芸看着神采奕奕地苏芙，竟有些羡慕，想了想自己的近况，觉着自己似乎对生活过于担忧。
很快就到了去女学的日子，这一天瑾芸早早就起来准备好出发，东西都是收拾好的，可华氏还是不放心，亲自到瑾芸这边，一一查过之后才安心，同时反复叮嘱着宋妈妈要好好照顾瑾芸，原本瑾芸极为期待的一天，看着华氏紧张担忧的样子，心底也有些伤感起来。
华氏一想到瑾芸要离开她两个多月，很是不舍，一路送瑾芸到了正门外，眼看着瑾芸就要走了，华氏连叫住瑾芸，从怀中掏出用一方帕子包着的物件，对瑾芸道，“这是祖传的玉佛，保平安的。”说完，将玉佛挂在瑾芸的脖子上。
瑾芸双眼有些湿润，连走到华氏跟前，双手抱着华氏的腰，说道，“娘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芸儿会天天想娘的。”说到这里，眼中的泪水宛若断线的珍珠，而泪水恰好落在瑾芸胸前的玉佛上，接着，一道道刺眼的光线突然散发出来，瑾芸还未反应过来，那些光瞬间飞入瑾芸的右眼中，看得瑾芸目瞪口呆。
第五十三章 树敌
尽管觉得发生在她身上奇事已经不少了，可现在看到这样超乎寻常的景象，瑾芸还是被深深震撼住了，睁大着双眼，看着那些光束进入自己的右眼，连涌上心头的悲伤都顾不得了。
光束进入右眼后，并不像其他玉器散发出来的光晕一般会团团围住瑾芸的右眼，而是慢慢盘旋团聚在，瑾芸只觉得自己好像可以看到右眼中有一个透明的光球，明明突然出现的，却没有任何的不适。
虽说很是不舍，但华氏还是放开瑾芸，道，“好了，赶紧去女学吧，别耽搁了。”
华氏这么一说，瑾芸也从刚才的震惊之中晃过神来，掩饰住脸上震撼的神情，朝华氏摆了摆手，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内，瑾芸一言不发，在一旁的苏芙见状，以为瑾芸是因着离家而不开心，连轻言宽慰道，“芸妹妹，要是想家的话，我们过几日可以请假回来看看的，而且女学每十天休息一天，也就是说十天后，我们又可以回来的。”
还有放假？这个瑾芸倒是没有听说，有些好奇地问，“真的么？是不是可以出来，然后到时间再回女学就好。”
见瑾芸被这个吸引住，苏芙连点了点头，还说了很多在女学好玩的事情，瑾芸的注意力倒还真的被苏芙成功转移。
出发到女学学园——清园，差不多花了近三个时辰，下马车的时候，瑾芸和苏芙两人只觉得浑身都快被马车颠簸得散架了，两人搀扶着站在一起，那样子别提多狼狈。
跟来伺候的丫头们一个个也唉声叹气的，反观其他车马的情况，其他人明显要精神很多。
来来往往的人不少，清园的奴仆此时也都在门外迎接来自各府前来就学的女学员，看到瑾芸她们的车马停下，有人主动上前询问，瑾芸和苏芙递上帖子之后，很快就有人拿着册子开始登记，发放铭牌给瑾芸和苏芙，接着有仆役过来帮忙搬运行李。
站在清园大门外，瑾芸仰着头开始打量着这个自己即将踏入的全新环境。
清园依山而建，虽是寒冬时节，可往远看去，山腰上依旧丛林青翠，中间隐隐夹杂着一些盛开的花，视线所到之处，清爽宜人，倒是一处不错的地方，而最引人注意的，自然是清园的大门。
大门建于十六级台阶之上，白墙青瓦简单朴素，琉璃沟头滴水及空花屋脊，枋梁上彩绘游龙戏太极，间杂卷草云纹，整体上风格威仪大方，门额上的“清园”两字雕刻而成。
打量着清园的外观，苏芙忍不住感叹道，“哇，看着好气派啊。”想着到底是天子脚下，盛京果然不一样，在别处男子的学府也未必有清园这般有气势。
“恩，看着真不错。”瑾芸也点头称赞，这比她想象中的要恢弘许多。
瑾芸和苏芙的感叹落在旁人耳中，却引起一阵嘲讽。
“瞧那两人的神情，就好像没见过，真跟个土包子一样。”
“可不，瞧瞧她们穿的衣服，这都过时好久了，竟然还好意思穿出来。”
“搞不好是盛京哪个府投奔来的远房亲戚吧。”
……
虽说那些人是背着瑾芸她们议论，可那说话声却又不小，似乎特意说给瑾芸她们听的一般，若瑾芸真的只是六七岁的女童，此时听到这话可能会真的很生气，但现在在瑾芸看来，她们不过是一群不懂事孩子，没什么好值得较真的，倒是苏芙，紧咬贝齿，显得很是委屈。
瑾芸看了看自己和苏芙的衣服，再打量起对方的穿着，确实是有些格格不入，不过这些倒不是瑾芸以前常穿的款式，而是西院大火后，瑾芸的衣服也都葬于火海之中，瑾芸等着穿衣，裁缝赶制是来不及了，华氏不得不差人直接去衣店买来现成的，款式自然比不得请人做的时新好看。
“好了，芙儿姐姐，我们进去吧，嘴是别人的，她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们当听不到就是。”
“恩，走吧。”
两人拾级而上，碰巧的是，走在她们身边的四个穿着精致华美地小姐正是刚才在一旁一轮瑾芸和苏芙的。
几人目光相遇，都有几分惊讶，不过瑾芸很快从她们眼中看到鄙夷的神色，而其中一人朝瑾芸得意一笑，挑衅的意味极为明显。
苏芙察觉到这些人的敌意，轻轻扯了扯瑾芸的衣袖，小声问道，“那个穿红衣的小姐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