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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本:
清乾隆六十(乙卯,1795)年原刊本。三十二卷。
作者:
杜纲(约1740~约1800),字振三,号草亭,江苏昆山人。少补诸生有声,老不得志,着书自娱。另着有《近是集》、《北史演义》。
内容:
叙述自东晋以迄宋、齐、梁、陈二百余年间的历史,情节大体符合史实,然宫闱密闻等细节部分则出自稗官野史或作者虚构。作者较多地描写了宋武帝刘裕、齐高祖萧道成、梁武帝萧衍与陈武帝陈先四位创业君主,又以宋朝刘裕的事迹为多。此前的历史演义小说有《东西晋演义》与《隋唐演义》,本书与《北史演义》合而构成南北史演义,弥补了古来演义之缺。
本书完全为作者创作,并无任何话本或底本可供依托,旨在揭示得失兴亡之道。
序
余既劝草亭作《北史演义》问世,自东、西魏以至周、齐及於隋初,其兴亡治乱之故,已备载无遗,远近争先睹之为快矣。特南朝始末,未能兼载,览古之怀,人犹未餍。且於补古来演义之阙,犹为未备也。乃复劝其作《南史演义》,凡三十二卷。自东晋之季,以迄宋、齐、梁、陈,二百余年,废兴递嬗,无不包罗融贯,朗如指上罗纹。持此以续《北史》之后,可谓合之两美矣。或谓南朝风尚,贤者鹜於玄虚,不肖者耽於声色,所遗事迹,类皆风流话柄,所谓六朝金粉是也。载之於书,恐观者色飞眉舞,引於声色之途而不知返,讵非作书者之过耶?余应之曰:「嘻!子何见之小也?夫有此国家,即有兴替。而政令之是非,风俗之淳薄,礼乐之举废,宫闱之淑慝,即於此寓焉。其兴也,必有所以兴;其亡也,必有所以亡。如是而得者,亦如是而失。影响相随,若报复然。阅者即其事以究其故,由其故以求其心,则凡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胥於是乎在。宁可执『金粉』两字概之耶?且圣人删《诗》,不废《郑》、《卫》,亦以示劝惩之意。是书之作,亦犹是而已矣。况荒淫侈靡之事,正史亦并载之,其能尽弃之否耶?」
或无以应,乃书之以弁於简端。
乾隆六十年岁在乙卯三月望前一日,愚弟许宝善撰。
叙
今试语人曰:尔欲知古今之事乎?人无不踊跃求知者。又试语人曰:尔欲知古今之事,盍读史?人罕有踊跃求读者。其故何也?史之言质而奥,人不耐读,读亦罕解。故唯学士大夫或能披览,外此则望望然去之矣。假使其书一目了然,智愚共见,人孰不争先睹之为快乎!晋陈寿《三国志》结构谨严,叙次峻洁,可谓一代良史。然使执卷问人,往往有不知寿为何人,《志》属何代者。独《三国演义》虽农工商贾、妇人女子,无不争相传诵。夫岂演义之转出正史上哉,其所论说易晓耳。然则《北史演义》之书,诓可不作耶?
虽然又有难焉者,夫《三国演义》一编,着忠孝之谟,大贤奸之辨,立世系之统,而奇文异趣错出其间,演史而不诡於史,斯真善演史者耳,《两晋》、《隋唐》皆不能及。至《残唐五代》、《南北宋》,文义猥杂,更不足观,叙事之文之难如此。况自魏季迄乎隋初,东属齐,西属周,其中祸乱相寻,变故百出,较之他史头绪尤多,而欲以一笔写之,不更难乎?草亭老人潜心稽古,以为此百年事迹,不可不公诸见闻。於是宗乎正史,旁及群书,搜罗纂辑,连络分明,俾数代治乱之机,善恶之报,人才之淑慝,妇女之贞淫,大小常变之情事,朗然如指上罗纹。作者欲歌欲泣,阅者以劝以惩,所谓善演史者非耶?余尝谓历朝二十二史是一部大果报书。二千年间出尔反尔,佹得佹失,祸福循环,若合符契,天道报施,分毫无爽。若此书者,非尤大彰明较着者乎?余故亟劝其梓行,而为之序。
乾隆五十八年岁在癸丑端阳日愚弟许宝善撰。
第一卷 晋室将亡廊庙乱 宋家应运帝王兴
粤自西晋之季,惠帝不纲,贾后乱政,宗室相残,群雄四起,天下土崩瓦解,遂至大坏。瑯玡王睿,避难渡江,收集余众。以王导专机政,王敦总征讨。江东名士贺循、顾荣辈,相率归附,奉以为君,即位建康,遂开东晋之基,是为元帝。其后遭王敦谋逆,郁郁成疾,在位六年而崩。子明帝立,会敦死,其党皆伏诛,大乱乃定。明帝在位,三年而崩。太子即位,是为成帝。庾亮、王导、卞壶同受顾命。苏峻反於历阳,兵人台城。卞壶战死,庾亮出亡,天位几失。赖有温峤、陶侃诸贤,奋义起兵,入平内难。峻以败死,晋室复宁。帝在位十七年,国家无事。及崩,二子俱幼,乃迎帝弟瑯玡王岳为嗣,是为康帝。二年去世,太子聃即位,是为穆帝。其时桓温都督荆、梁等州,坐拥强兵,遥执朝政。出师平蜀,进封临贺郡公,威名大震,朝廷畏之。时殷浩有盛名,帝引为心膂,欲以抗温。哪知浩徒负虚声,全无实用,出兵屡败,温上表废之。由是大权一归於温。穆帝崩,无子,乃立成帝长子丕,是为哀帝。帝在位四年崩,无子,弟瑯玡王奕立,是为废帝。温有篡夺之志,诬帝夙有痿疾,嬖人来灵宝等参侍内寝,秽乱宫掖,所生三男皆非帝出,恐乱宗祧,遂废帝为海西县公,迎会稽王昱登极,是为简文帝。帝美风仪,善容止,神识恬畅,然无经济大略。
谢安以为惠帝之流,清谈差胜耳。在位二年,常忧废黜,俄以疾崩。太子矅即位,是为孝武帝。其时桓温已死,桓冲继之,尽忠公家。又任谢安为相,总理朝政。安有庙堂之量,选贤使能,各当其任,内外称治。大元八年,苻坚入寇,发兵八十七万,前临淝水,旗鼓相望,千里不绝,举朝大恐。安不动声色,命谢玄、谢石率兵八万拒之。将士奋勇,大败秦师。死者蔽野,走者闻风声鹤唳,皆以为晋兵将至,心胆俱裂。亏此一捷,国势遂固。人皆谓安石之功,实同再造。那知良臣去世,君志渐侈,日复一日,渐渐生出事来。
今且说孝武帝,初政清明,信任贤良,大有人君之度。既而溺志於酒,不亲万几。有同母弟道子,封瑯玡王,悉以国事委之。道子亦嗜酒,日夕与帝酣饮为乐,复委政於中书令王国宝。以故左右近习,争弄威权,交通请托,贿赂公行,朝局日坏。尚书令陆纳尝望宫阙歎曰:「好家居,纤儿欲撞坏之耶?」群臣上疏切谏,帝皆不省。国宝既参国政,窃弄威福,势倾朝野,却一无才略,唯以追佞为事。凡道子所欲,无不曲意逢迎,故道子宠信日深。一日,道子色若不怿,国宝问故。道子曰:「吾府中宫室虽多,苦无游观之所,可以消遣情怀。」国宝曰:「易耳。府吏赵牙最有巧思,何不使辟东第为之,可以朝夕游赏?」道子从之。乃使赵牙於东第外闢地数里,叠石为山,高百余丈;环以长渠,列树竹木,高台杰阁,层出其中。
临渠远近皆筑精舍,使宫人开设酒肆其间。道子与左右亲臣乘船就之,宴饮以为乐。一日,帝幸其第见之,谓道子曰:「府内有山,游览甚便。然修饰太过,毋乃太耗物力。」道子默不敢对。帝还宫,道子谓赵牙曰:「上若知山是人力所为,尔必死矣。」牙曰:「王在,牙何敢死?」营造弥盛,帝由是恶之国宝欲重道子之权,讽令群臣奏请道子位大丞相,假黄钺,加殊礼。侍中车胤拒之曰:「此成王所以尊周公也。今主上当阳非成王之比。相王在位,岂得自比周公乎?」议乃止。帝闻大怒,而嘉胤有识。又道子为太后所爱,内延相遇,如家人一般每恃宠乘酒,失礼於帝。帝欲黜之,而虑拂太后意,含忿不发。
时朝臣中王恭、殷仲堪最负重望,因欲使领藩镇,以分道子之权。一日,王雅侍侧,谓之曰:「吾欲使王恭为兖、青二州刺史,镇京口;殷仲堪为荆州刺史,镇江陵,卿以为何如?」雅曰:「王恭风神简贵,严於嫉恶。仲堪谨於细行,以文义着称,然皆局量峻狭,果於自用,且乾略皆其所短。若委以方面,天下无事,足以守职;一旦有事,必为乱阶,恐未可用也」帝不以为然,卒任二人为刺史。由是君相疑贰,友爱渐衰。太后欲和解之,暗使中书郎邈,从容言於帝曰:「昔汉文明主犹悔淮南,世祖聪达,负愧齐王。兄弟之际,宜加深慎。瑯玡王虽有微过,尚宜宏贷。外为国家之计,内慰太后之心。」帝纳其言,复委任如故。
太元二十一年,长星昼见。群臣进奏,劝帝修德禳灾。帝正在华林国饮酒,见奏,起立离座,举杯向天祝曰:「长星,我劝汝一杯酒,自古岂有万年天子乎?」左右皆窃笑。
却说酒色二字,从来相连。帝则唯酒是耽,而於色欲甚淡凡嫔御承幸者,一不快意,即贬入冷宫,或赐之死,宫中谓之薄情天子。独张贵妃侍帝有年,宠爱无间,然貌慈心狠,妒而且淫。自承宠之后,即不容帝有他幸。枕席之私,流连彻夜,犹为未足。故虽独沾恩宠,尚未满意。及帝末年,嗜酒益甚,几乎昼夜不醒。才一就枕,便昏昏睡去,任你撩云拨雨,漠若不知。弄得张妃欲念弥为炽,终夜煎熬,积想生恨。以故愁眉常锁,对镜不乐。有宫婢彩云者,善伺主意,私谓妃曰:「帝与娘娘夜夜同衾,有何不足,而郁郁若此?」妃歎曰:「如此良宵,身与木偶同卧,尚有生人之趣否?教人怀抱怎开?」彩云笑曰:「此非帝误娘娘,乃是酒误帝耳。」妃为之失笑。
一夕帝宴於后官,张妃陪饮。饮至半酣,帝忽问张曰:「卿年几何?」妃曰:「三十。」帝曰:「以汝年,亦当废矣。吾意更属少者,明日贬汝於冷宫何如?」帝本戏言,而张妃积怨已久,忽闻是言,信以为实,益增恼怒,顿起不良之意,强作欢容,手持大杯敬帝。帝本好饮,且不知是计,接来一饮而尽。饮已无数,犹频频相劝。及帝大醉,不省人事,张妃乃命宫人扶入,寝於清暑殿内。余宴分赐内侍,命各去畅饮,不必再来伺候。内侍退讫,独存心腹宫婢数人,泣谓之曰:「汝等闻帝饮酒时言乎?帝欲杀我,汝等明日皆赐死矣。」宫女亦泣妃曰:「汝欲免死,今夜助我举一大事,不但可免大难,且有金帛给汝。否则唯有死耳。」宫人皆曰:「唯命。」乃走至帝所,见帝仰面而卧,烂醉若死。妃令宫女以被蒙帝面,身坐其上,按住四角,使不得展动。良久起视,则帝已闷绝而死矣。
妃见帝死,召内传至前,悉以金帛赂之,嘱其传报外延,但言帝醉后,遇大魇暴崩。外延一闻帝殂,飞报道子。道子闻之,又惊又喜:惊者,惊帝无故暴崩;喜者,喜帝崩之后,则大权独归於己。急召国宝谋之。国宝曰:「臣请人作遗诏要紧」遂飞骑入朝。时已半夜,禁门尚闭,国宝扣呼求人。黄门郎王爽,厉声拒之曰:「大行宴驾,皇太子未来,敢入者斩!」国宝失色而退。黎明,百官齐集,共诣道子,请立新君。道子意欲自立,而难於启口,使国宝示意群臣。车胤附道子耳语曰「王恭、殷仲堪各拥强兵於外,相王挟天子以令之,谁敢不服?倘若自为,彼兴问罪之师,长驱至京,相王何以御之?」道子悟。辛酉,率百官奉太子即帝位,是为安帝。当是时,执政者一昏聩之人,登极者又一愚幼之主,群臣依违从事,唯务苟安。
帝崩之由,皆置不问。张妃始犹疑虑,恐怕廷臣究问情由,大祸立至。及梓宫既殓,外延无人问及,私心暗喜。可怜,一代帝王死於数女子之手,把一亲弑逆的人,竟轻轻放过。识者,有以知晋祚之不长矣。
却说王恭闻帝宴驾,星夜起身到京,举哀毕,仰宫殿歎曰:「佞人得志,国事日非,榱栋惟新,便有黍离之歎,奈何?」故每见道子、国宝,辄厉声色。二人积不能平,遂有相图之意。
国宝说道子曰:「王恭意气凌人,不如乘其入朝,伏兵杀之,以绝后患。」道子胆怯不敢动,或亦劝恭以先诛国宝,可免后忧。恭不能决,谋之王珣。珣曰:「国宝罪逆未彰,今遽诛之,必大失朝野之望。况身拥强兵,发於辇毂之下,谁谓非逆?我意俟其恶布天下,然后顺众心除之,亦无忧也。」恭乃止。冬月甲申,葬孝武帝於隆平陵。恭亦还镇去了。自是道子益无忌惮,日夜沉湎,杯不离手。除二三谐臣媚子外,宾客罕见其面。
一日有客进谒,道子以其求见数次,不得已见之。其人姓桓,名玄,字敬道,温之庶子也。其母马氏,常与同辈夜坐月下,见一流星,坠铜盆水中,光如二寸火珠,炯然明朗。同辈竟以瓢接取,皆不能得,马氏取而吞之,遂有感怀孕。及产时,有光照室,人以为瑞,故小名灵宝。你母每抱诣温所,必易人而后至,皆云体重於常儿数倍,温甚爱而异之。临终,命以为嗣,袭爵南郡公。及长,形貌瑰奇,风神秀朗,博综艺术,兼善属文,每以雄豪自处,负其才地,谓直立朝居要。而朝廷以其父温得罪先朝,疑而不用。年二十三,始拜太子洗马。后出补义兴太守,郁郁不得志,尝登高望震泽,歎曰:「父为九州伯,儿为五湖长,恋此何为?」遂弃官归国,上疏自讼曰:「先臣勤王之勋,朝廷遗之,臣不复计。至於先帝龙飞,陛下继明,请问率先奉上者,谁之功耶?」疏寝不报。今见孝武已崩,道子当国,望其引用,故来进谒。哪知桓玄来见时,道子已在醉乡,蓬首闭目,昏昏若睡。玄至堂阶,众宾起接,道子安坐如故。左右报曰:「桓南郡来。」道子张目谓人曰:「桓温晚途欲作贼,其子若何?」玄伏地流汗,不得起。长史谢重举笏对曰:「故宣武公,黜昏立明,功高伊、霍,纷纭之言,宜不足信。」道子国视重曰:「侬知侬知。」因举酒嘱玄曰:「且饮此。」玄乃得起,由是切齿於道子,不发一言而退。
归至家,独坐堂中,怒气不息。其兄桓伟见之,曰:「弟有何事而含怒若此?」玄曰:「吾父勋业盖世,子孙失势,为庸奴所侮。」因备述道子语,曰:「吾恨不手刃之也!」伟曰「朝政日紊,晋室将败,时事可知。吾桓氏世临荆州,先宣武遗爱在彼,士民悦服,荆、益名流,皆吾家门生故吏,策而使之,孰不心怀报效?况仲堪初临荆州,资望犹浅,今往归之,彼必重用。借其势力,结纳群才,庶可得志。毋庸留此,徒受人辱也!」玄恍然大悟,乃尽室以行,往投仲堪。
先是仲堪到官以来,好行小惠,政事繁琐,荆人不附。又与朝廷不睦,恐为国宝等所图,正愁孤立,一闻玄至,知其素有豪气,为荆人畏服,不胜大喜,忙即接见,邀入密室细语。谓玄曰:「君从京师来,必知朝廷虚实,近日人情若何?」玄曰:「大臣昏迷,群小用事,朝政颠倒,日甚一日,是以脱身西归,委诚足下。且更有一说,君及王恭,与道子、国宝,素为仇敌,唯患相毙之不速。今道子既执大权,与国宝相为表里其所黜夺,莫敢不从。孝伯居元旧之地,尚未敢害。君为先帝识拔,超居大任,人情不附,彼若假托帝诏,征君为中书令,君将何以辞之?如是,则荆州失而君危矣!」仲堪曰:「吾正忧之,计将安出?」玄曰:「孝伯疾恶深至,切齿诸奸,君直潜与之约,兴晋阳之甲,以除君侧之恶,东西齐举,玄虽不肖,愿帅荆、楚豪傑荷戈先驱,此桓、文之勋也,君岂可坐而失之?」仲堪然其计,即与共谋军事。
却说王恭自还镇后,深恶国宝所为,正欲举兵诛之。一日致书於仲堪回:「国宝等乱政益甚,终为国祸,愿与君并力除之。」仲堪得书以示桓玄,玄曰:「恭有是心,正君之大幸也!乌可不从?」於是仲堪复书王恭,殷、王遂深相结,连名抗表,罪状国宝,举二州之兵,同时向阙。国宝闻王、殷兵起,恇惧不知所为,命其弟王绪,率数百人,戍竹里以伺动静。夜遇风雨,人各散归。道子召国宝谋之,国宝茫无以对,但云内外已经戒严。国宝退,王珣、车胤人见,道子向二人问计,珣曰:「王、殷与相王,素无深怨,所竟不过势利之间耳。」道子曰:「得无曹爽我乎?」珣曰:「是何言与,大王宁有爽之罪,孝伯岂宣帝之俦耶?」道子曰:「国宝兄弟,劝吾挟天子以征讨,卿等以为然否?」车胤曰:「昔桓宣武伐寿阳,弥时乃克。今朝廷遣兵,恭必拒守。若京口未拔,而上流奄至,不识何以待之?」道子曰:「然则若何而可?」二人曰:「今有一计,恐相王未必能行,若能行之,兵可立退。」道子急问何计,二人曰:「王恭、殷伸堪所欲讨者国宝耳,於相王无与也。若正国宝之罪,诛之以谢二藩,则二藩有不稽首归顺者哉?」道於默然良久,曰:「苟得无事,吾何惜一国宝。」遂命骠骑将军谯王尚之收国宝,付廷尉,赐死。并斩其弟王绪。遣使诣恭,深谢愆失,恭遂罢兵还镇,仲堪亦还荆州。
桓玄又谓仲堪曰:「今虽罢兵,干戈正未戢也。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