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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毁灭,一念新生。
这便是如今的穷桑。
所以在夏生的身前,甚至连半滴鲜血都未曾溢出,他傲然站在裴元机的身前,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即便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果不其然,身受重创的裴元机并没有因此而低头,他的脸上没有失败的错愕,也没有濒临死亡的恐惧,反而写满了疯狂。
下一刻,裴元机突然松开了手中的长剑,手腕一翻,拿出了一张金色的丝绢。
“我本不想这么做的,是你逼我的。”
裴元机直视着夏生的双目,脸庞急剧扭曲之意,肆意而笑:“我真的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将级双修,竟然能把我逼到这个程度,能死在此物之下,是你的荣幸。”
言罢,裴元机将手中的金色丝绢拂向了夏生的面庞。
与此同时,一道无上圣威自裴元机的身前弥漫开来,生死台的无上护阵应声而碎,至于场外本应出手干预此战的唐子安,则已经根本来不及阻止裴元机了。
因为他阻止不了。
毕竟,他只是一介武尊。
而如今裴元机手中的,却是货真价实的圣者之物!
“元机,快停手!”
唐子安厉啸一声,手中长剑急急挥舞,以一己之力,于一众观战师生之前,撑起了一道湛蓝色的光幕,堪堪挡住了那铺天盖地的圣者之威,而他本人,则胸中一闷,直接吐出了一口鲜红的血花,带着滚烫的热气洒在生死台的边缘,惹人触目惊心。
紧接着,常年隐居于后山玄圃园的韦院长也终于现身出来,将手中的水瓢迎空一抛,又在唐子安的身前竖起了第二道灵气屏障。
可这还不够。
因为如今裴元机释放出来的,只不过是圣者的一缕气息,若待他将此物之威彻底激发,恐怕整座生死台都会被夷为平地!
哪怕唐子安、韦秋月两位院长也抵挡不住!
届时,毫不客气地说,如今围观的这一众师生,至少要死一半!
至于距离裴元机只有咫尺之遥的夏生,则死定了!
因为唐子安的一声断喝,裴元机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并未在第一时间向夏生发动毁灭性的打击,而是狞笑着道:“我再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自废灵窍、气海吧!”
可惜的是,回答他的,不是夏生,而是一道无比清脆的铃声。
“叮铃铃……”
紧接着,围绕在生死台上方的骇然圣威,就此堙灭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必杀之诺!
一切都归于了绝对的寂静。
原本已经快要将韦秋月所布下的第二道尊级屏障彻底轰碎的惊世圣意,突然消失了,再也掀不起半点涟漪。
原本在空中以遮天蔽日之势呼啸而起的紫色光芒,就这么消散于无形,连半抹余辉都未能留下。
原本已经拂到夏生眼前,令人窒息的那条金色丝绢,就这么轻轻垂下,再缓缓飘落在地上,被沾染上了不洁之血,看起来就像是地摊上二钱银子一条的便宜货。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在了这一刻,不论是场中的裴元机,还是场外的唐子安、韦秋月,以及上百名书院师生,都愣在了当场。
因为他们不明白在之前的那一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那道看起来声势浩大的圣息毁灭意,竟以这么一种虎头蛇尾的方式落幕了?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快到连书院的护院大阵都未曾开启,这场危机便莫名其妙地被化解了。
难道裴元机手中的那条丝绢,真的只是装神弄鬼的便宜货?
当然不是!
早在夏生刚刚从后山出关的时候,唐子安便告诉过他,裴元机的手中有一件圣器。
也正因为这件圣器被裴元机失手激发,所以这才导致了那日护院大阵被开启的乌龙,引发了日月同辉的奇景。
夏生当然知道这不是真的。
至少他很清楚,那一日书院的骚乱与裴元机没有半点关系,而是自己闯下的大祸。
不过既然有裴元机帮他背了这个黑锅,夏生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辩解,将此麻烦揽到自己身上。
可裴元机的手中到底有没有圣者之物?
他虽然是剑圣之后,但毕竟不是嫡系长子长孙,剑圣真的会将如此宝贵的东西交给他?
他虽然被誉为春秋书院当代第一天才,但毕竟位不及尊者,哪怕有圣器在手,他能驾驭得了吗?
这三个问题的答案,夏生早就知道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在他无意间激活三泉映月之时,他就知道了。
因为三泉映月最强大的功效,便是能让夏生在瞬息之间,将今日之战的结果,推演成千上万遍!
他算尽了裴元机所有的手段,看遍了裴元机所有的底牌,并由此制定了最为详尽的战斗计划。
可以说,当裴元机踏上生死台的那一刻开始,他便注定要输了。
当中唯一的变数,是夏生没有想到裴元机会临场破境。
所以裴元机手中的剑成功刺入了夏生的体内。
好在夏生的应变能力也是极强,竟选择与裴元机同时破境,由此在最大程度上减轻了此变数对战果的影响。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即便裴元机拿出了他以为能够碾压夏生的圣器。
但同时,夏生也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一道清脆的铃声。
铃声来自夏生手中的紫竹铃。
便是那个他费尽心思从白马寺取来的紫竹铃。
这件灵宝,是夏生前世亲手铸造的,但其效用对于今日之大缙王朝而言,却是有些鸡肋。
或者说,此铃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没什么作用。
譬如在白马寺的时候,心空方丈就曾对夏生摇响过紫竹铃,但最后的结果,却是什么也没发生。
再比如在桂花巷一战的时候,夏生面对整整七位王阶以上杀手的围攻,最后连韦院长都请来了,却始终没有动用此铃。
不是他不想用,而是用不了。
因为紫竹铃只能够用来抵挡圣阶和破晓境级别的攻击!
听起来似乎很逆天,但实际上,限制却是极大。
圣阶以下没用。
破晓之上也没用。
而且只能抵挡三次。
在今日之大缙王朝,满打满算,即便加上疑似圣阶的秦小花,圣级强者也只有三人。
就算日后夏生真的遭遇了圣阶强者的袭杀,凭借紫竹铃,他也只能挡住对方三次攻击,莫非圣阶都是傻子,出手三次未建其功便就此罢手了?
再加上紫竹铃无法抵御圣阶以下的攻击,可以说是非常鸡肋的一件灵宝。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若不是今日夏生所需要面对的乃是裴元机,若不是夏生早就知道裴元机手中有一件圣器,恐怕此铃还会被束以白马寺高阁,永世难见光明。
但偏偏遇上了手握圣器的裴元机,夏生的紫竹铃便能将其价值最大化了!
何为圣器?
便是圣阶强者将力量注入某件物品中,使其他人能够凭此激发出等同于圣阶的力量。
但,只有一击。
如此,紫竹铃的三次御敌机会,便显得绰绰有余了。
到了此时此刻,可以说裴元机已经彻底败了,败得体无完肤,败得毫无争议。
但他还活着。
他乃春秋书院天之骄子,堂堂剑圣后人,只要活着,便一定能东山再起,便总有翻盘之日。
活着,便有希望。
所以在下一刻,裴元机脸上的疯狂之意荡然无存,生死间的恐惧,终于让他渐渐冷静了下来,他艰难地张开口,低声道:“你赢了。”
同一时间,场边的唐子安即便脸上还写着不可思议之色,但仍旧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结局,虽然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但总算没有太坏。
夏生赢了也好,至少两个人都活着。
裴元机输了也好,至少他先前手中所持之圣器没有对书院造成更大的破坏。
念及此处,唐子安缓缓将手中的长剑收回,迈步就要向前行去。
然而,他却并没有能够走上生死台。
因为哑巴婆婆紧握着水瓢,拦在了他的身前。
见状,唐子安心中警兆突生,骇然抬头看向场中。
与此同时,夏生面对着裴元机的主动服软,笑着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会杀了你。”
闻言,裴元机的眼中骤然闪过了一抹癫狂,然后他伸手一把握紧了胸口处的剑锋,任掌间鲜血淋漓也不敢松开,他体内最后的剑气彻底爆开,向着穷桑、冥煞旗、帝江席卷而去。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即便他挡住了夏生的三大灵物,拦下了夏生手中的夜幽剑,也仍旧阻止不了死亡阴影的降临。
接下来,夏生用了一种无比平静的语气,对他作了最后的告别。
“现在,你可以死了。”
伴随着夏生的这句话出口,一道利影突然从他的气海中掠出,携无畏浩然之意,刺进了裴元机的心脏。
那是夏生的第二把剑。
藏于气海的浩然剑。
也是夏生的最后一张底牌。
用来为裴元机送葬。
接下来的一切,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夏生能够清晰地看到裴元机的胸骨被斩成了粉碎,经脉急剧断裂,鲜血如烈泉般涌出,心脏中间被刺出了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血洞。
裴元机脸上的不甘逐渐归于寂灭,他睁大的双眼始终不曾闭上,他无声地张开了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看到从中涌出的鲜血横流。
终于,裴元机吐出了最后一口气,体内生机彻底断绝。
一代天骄,就此殒落。
第二百二十三章开除革名?
“夏生!”唐子安的声音如一道惊雷,将整个生死台震得一抖。
可惜,这一道惊雷,却已经无法阻止裴元机的死亡。
此时的裴元机左手经脉齐腕断裂,右手被夜幽剑斩断了四指,他双腿的血肉已经被冥煞旗吸食殆尽,只留下两根白森森的骨头,他的双肩完全变成了紫黑色,肿胀不堪,甚至已经开始腐烂。
但他的致命伤,却在心口。
裴元机的胸前插着两把剑,一左一右,右边的是夜幽剑,左边的是浩然剑,一模一样的贯穿伤,将裴元机串成了血葫芦,其中一剑,彻底摧毁了他的心脏。
裴元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相比起来,夏生除了胸前同样插着一把剑,脸色稍微有些苍白之外,看起来,竟完全像个没事儿人一样!
但事实上,此时夏生的状态同样非常糟糕。
这种糟糕不是指他受了多么严重的伤,虽然穷桑的生命之力不能起到治疗的作用,而只能起到温养的效果,但裴元机的这一剑毕竟没有伤到夏生的要害。
更何况,夏生原本便是一位身怀旷世医学的大夫。
只要给他一些时间,再辅以相应的药物,想必这点小伤很快就能复原。
夏生真正的消耗来自于他的心神,以及那几近枯竭的灵窍与气海。
如今仍旧还能留在场上的,只剩下了一株穷桑,而冥煞旗和帝江都已经回驻了夏生的灵窍,陷入了暂时的沉睡。
直到浩然剑也自裴元机的体内倒飞而回,沉入夏生的气海之后,他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下一刻,夏生单手将夜幽剑从裴元机的体内抽了出来,随即脚下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上,以剑拄地,面色惨白如纸。
与此同时,唐子安已经冲到了夏生身前三尺,却没有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看着裴元机那具轰然落地的尸体,心中一阵绞痛。
裴元机是春秋书院近十年来首屈一指的天才,一朝入得缙云榜,便从未被人挤下过前三的位置。
春秋书院为此自然也耗费了大量的资源来培养裴元机,以期让其在毕业之后,成为书院的顶梁柱。
即便唐子安同样很看重夏生,但相比起来,他对于裴元机的期待更高,毕竟裴元机是剑圣之后,是成名已久的天之骄子,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他日后一定会成为春秋书院的一面旗帜,成为大缙王朝的中坚力量,让内贼外敌闻风丧胆!
可是,偏偏意外就这么在唐子安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一枚注定在日后会成长为参天大树的种子,就这样被彻底摧毁了。
先不说半个月之后的春闱该怎么办,春秋书院首先需要面对的,乃是一位圣阶的怒火!
念及此处,唐子安不禁胸中一闷,一口腥甜激涌上他的喉头,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裴元机的死亡,将预示着什么!
这可不仅仅是春秋书院的损失,更是整个大缙王朝的损失!
唐子安需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日后如何向白院长交代,更是一个圣者世家的仇恨,以及整个修行界的责难!
更重要的是,亲手杀了裴元机的夏生,还能有活路吗?
唐子安就这么万念俱灰地站在原地,一时间神色竟有些恍惚。
而与此同时,那于场外观战的上百名书院师生,则还没有缓过神来,不管是支持夏生的周勃、沈徽、墨渊等人,还是恨不得夏生身死当场的钟薇薇、李向文、周院士等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应该欢呼还是惊恐。
这场生死挑战,夏生赢得干脆利落,甚至在他人眼中看来,完全可以用轻松写意这四个字来形容。
如果把夏生与裴元机的位置对调一下,或许更加让人容易接受,可最后却偏偏是夏生胜了,而且从过程上来看,自始至终,夏生都在压着裴元机打,而后者不管做出任何反应,抛出任何底牌,在夏生面前都显得是那么的黯然无光。
裴元机的战中破境,惊天一剑,以及那件到最后也不知有何用途的圣器,全都只是昙花一现,随即便被夏生打落了凡尘。
甚至全程裴元机只用逐日剑伤了夏生一次,然后他就败了,而且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若非亲眼所见,谁能信?谁敢信!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惊叹,甚至连他们的呼吸都为之一滞,整个生死台前安静如坟墓一般,因为直到这一刻,他们也无法接受眼前的现实。
裴元机,就这么死了?
便在这绝对的死寂当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或许是十息,也或许是一刻钟,夏生终于恢复了些气力,他的双目重新变得清明,他的面色重新恢复了红润,然后他缓缓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杆,如一柄钢枪,死死地扎在了生死台上。
下一刻,夏生轻轻举起了手中的夜幽剑,口中发出了一声长啸。
“喝!”
夏生的声音,如一把烈火,将整个生死台彻底点燃,除了诸如李向文、钟薇薇这般少数裴元机的亲信面如死灰以外,绝大部分学生都纷纷欢呼起来,肆意地表达着自己的惊叹之意,周勃更是拔腿冲进了场中,一把抱住夏生,挥舞着拳头,宣告着胜利的喜悦。
在这个修行至上的世界,每个人都是崇拜英雄,崇拜力量,崇拜奇迹的,而如今夏生便在他们的眼前展现了宛如奇迹般的一幕——越境杀!
如果说之前裴元机还被视为春秋书院未来一百年首屈一指的顶梁基石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不是了。
夏生才是。
在今日之前,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剑皇已经足以引起修行世界的震撼了,那么,一个年仅十六岁,便以武王、灵王之资,堂堂正正战胜裴元机的少年,又算什么?
人们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夏生了。
任何诸如天才、妖孽这样的词汇,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那么的无力。
所以他们用自己最大的欢呼声,来表达对夏生的敬意,来表达对强者的尊崇。
唐子安冷眼看着这些学生们脸上的狂热,耳边回荡着他们嘶声力竭的呼喊,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步走向了生死台的正中央。
唐子安的每一步都走得极慢、极重,仿佛要将这片鲜血与尘土交融的土地踩出一道道伤疤,在这短短的几步路当中,唐子安的目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呼吸声越来越沉。
虽然走得慢,但只要一直走,总有走到的那一刻。
很快,唐子安便停下了脚步,将身体面向夏生,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暗光,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下一刻,唐子安轻轻扬起了衣角,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道:“鉴于在此生死挑战中,教习夏生不顾书院利益,击杀我大缙王朝栋梁之才,我宣布,即日起,名誉教习夏生,被开除出院,就此革名!”
第二百二十四章峰回路转
唐子安的这句话,就像是一场空中突降的暴雪,将所有书院学子的热情彻底扑灭。
一时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唐子安,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正抱着夏生高声欢呼的周勃当即面色一僵,随即错愕无比地回过头,脸上写满了惊疑不定。
唐院长说了什么?他说要将夏教习开除革名?
不得不说,唐子安这番话带给场间众人的震撼,甚至超过了夏生击杀裴元机的那一刻。
让他们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个荒诞无比的梦境。
先是夏生登临凌霄峰,应下了裴元机的生死挑战,然后在生死台上,夏生凭借着自己得天独厚的天资,毫无争议地打赢了这场战斗,而故事的结局,却是胜者被驱逐出书院?
这一刻,冰冷的空气骤然凝结,甚至让人呼吸为之停滞。
周勃目瞪口呆地看着唐子安,心底一片通彻的凄寒,胃部因为强烈的愤怒而急剧痉挛,让他恶心欲吐。
这种愤怒最终化为了一丝无比强大的勇气,让他开口对唐子安说道:“唐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