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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这家的家长?”我质问男的说。
他点点头,面带愧色。“我们——我们不是要逃避登记,”他低声哀诉道,“老天作证,先生——你不要不相信我。我们——”
我打断了他的话:“实地工作人员到你家门口时,你们已收拾完毕走到了门边。对不对?”
他张张嘴要抗辩,但我马上当机立断予以批驳。
“够了,朋友,”我斥责他说,“那就是逃避统计,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因为当人口统计员在你们居住区工作时,你们收拾了行李,企图搬走。你还有什么可讲的?”
啊,他要说的话可真不少,但没有一句是正经话。听他讲话,我真觉得讨厌。我极力克制着自己——不管个别的人如何毫无价值,如何没有用处或者怎样没有能力,你都不应该另眼相看,因为这是违反人口检查纪律的——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对他讲道:“我以前见过你们这号人,先生。如果没有你们这号人,我们就不会有编外人员,你对这一点就不明白?你当然不会明白——你们这种人除了自身之外,什么也不会考虑的!你们生了五个孩子,而当人口检查,轮到你们时,你们便认为有机可乘、可以逃避登记。告诉您吧,”我浑身都在颤抖,“你们滚圆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躲到一边,观察着统计员们的一举一动,一边算计着作编外人员能捞到多少好处。然后等着他们挨近的时候,便可乘机逃避登记。你们难道就没有想一想这样干会给我们搞出多少乱子?”我质问说,“人口检查应该是公平合理的,人们都有均等的机会——如果人们都那样干,如果人们都躲起来不让统计,我们又如何做得到?”我一拍大腿,叫道:“我5年里边还没有亲自登记过编外人员,”我告诉他,“我现在发誓,我要一个人处理你们!”
我一开始对他发怒,他便默不作声,而只是呆呆地站立着,任凭数落。最后,我只好迫使自己停止下来。我本可以大发一番议论的,因为有一件事我恨之入骨:这便是这些滋生是非、臭不可闻的生养孩子的人试图逃避统计,千方百计要使他们中间某一个人成为编外人员。平常,逃避统计的人已经是坏透了,那些家伙一开始就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不管怎样,时间是浪费掉了。我深深呼了一口气,又将事情考虑了一遍。实际上,情况并不算太坏。一开始,我们登记的编外人员是每250人中有一个;目前看来好像预先的算法比例太高;我们必须把比例降低到每300人中有一个。所以,我们还可以弄出点多余的名额。
我面色铁青质问那人说:“你明白我们可以对你们这样的编外人员全部加以指控,明白吧?”他怯懦无力地点点头。“好吧,我给你一次机会。我可不愿搞繁琐手续。如果你愿意做编外人员,我们可以对你妻子进行重新登记。”
您看,我还算客气吧。但我倒宁愿说,这比控告、旁听等等一大档子麻烦事要好对付得多。如果你必须到场旁听,可能就会浪费半个小时或者更多的时间。那样,区域管理处的人就会来找你的岔子,因为你误了时间拖在了后面。
我总是认为,永远也不能格守成规,即使是对逃避统计的人。因为这样并无大的害处——何况也并没有拖延人口调查的时间。
我回来时,卡利亚斯正等候在办公桌边。他好像对什么事极为担忧,可我把他给打发走了,因为我要把刚才处理的那个人的名字记在卜员报表上。当我就要在蓝卡上加盖注销章时,我发现他是已登记过的人。不用说,我十分惊讶。他来自丹佛。毫无疑问,他是以为在我这个区比在任何别的地方都有更好的机会。而且毫无疑问,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因为我们对他这样的家伙当然是不会予以鼓励的——实际上,如果他不是企图要逃避统计,这个讨厌的家庭绝少有机会在几年里边得到一个编外人员的名额。
当我处理完毕时,卡利亚斯已经在我身后转悠了。
“我讨厌这些自作聪明的人,”我一边把注销卡放进篮中,一边跟他说,“我准备跟地区管理处谈谈这件事。没有理由不对这些人进行登记,就像是对其他编外人员那样,没有理由让我独自一人批准这样的家伙。好了,什么事?”
他摸摸下巴。“头儿,”他说,“是威特克的事。”
“现在又怎么了?另一个要登记的?”
卡利亚斯扫了我一眼,然后旋即扭过头去:“哦,不是,头儿。是同一个人。他声言说他来自,哦,来自地球中心。”
我大叫出声:“那他就该来我的登记区!”我发起牢骚来毫不留情,“他从疯人院蹿出来,就跑——”
卡利亚斯说:“头儿,他可能不是疯子。他讲的听起来似乎是真实情况。”
我叫道:“算了吧,卡利亚斯。没有人能在地球中心生活的。地球是坚实的,像个马铃薯。”
“是的,头儿,”卡利亚斯急切地点点头说,“但他讲不是这回事。他说,那儿有个他称做中子壳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这玩意儿两边有泥土和石块。我们生活在外部,他生活在里边。他们的人——”
“卡利亚斯!”我号叫起来,“你跟威特克一样笨!这个家伙忽然冒了出来,既没有蓝卡,又没有身份证,也没有任何形式的证明书。他只好哀求说:‘我是个编外人员,请您给我登记好吗?’当然不会登记的!所以他就编了个荒唐的故事,而你们却信以为真!”
“我明白,头儿。”卡利亚斯喏喏连声。
“中子壳!”如果有这样的事,我会大笑一番的,“我脚下边有这种东西!你难道不知道下边是炽热的?”
“他说那是炽热的中子壳,”卡利亚斯热切地说道,“我亲自问过他,头儿。他说,正是因为有了那种壳,所以——”
“滚回去继续工作!”我朝他大吼一声。
我拿起电话,威特克通过他的手腕电话听着我吩咐。告诉您吧,我真是大光其火。
威特克一回话,我就大发雷霆,没让他讲一句话。我横挑鼻子竖挑眼,骂得他一无是处。
最后讲完时,我直接给他下令:“你把那个人当做编外人员处理,”我吩咐他说,“不然,我把你作为编外人员处置!听到了吗?”
威特克沉默了一下,然后忽然说:“杰里?我讲一下你愿听吗?”
这使得我不得不有所收敛。自从我被提升后,职位盖过威特克,10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他敢直呼我的名字。他说:“杰里,听着。这件事很重要。这家伙真的是从地球中心来的,绝不是在开玩笑。他——”
“威特克,”我说,“你忙昏头了。”
“不是,杰里,真的!这使我非常担心。他就在隔壁,正等着我呢。他还说,地表上会有这种情景,他一无所知。他狂热地说,他要把我们尽数清除,重新开始一切。他说——”
“我说,把他当做编外人员!”我吼道:“别再讲了,威特克。你已经得到最新指令。现在去执行吧!”
不管怎样,人口调查阶段总算结束。可是,我们只好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进行工作,而威特克是很难给替换下来的。我认为,我本人是个讲感情的人,所以昔日时光时时难忘、我们开始起家时情况相同,他本可以跟我一样提升——但是,当然了,当他结婚生子之时,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人无法既养育孩子,又要做人口调查官员。如果不是他表现很好,他甚至连统计员的位置也无法保住。
关于他垮掉的事,我对谁也没有提过。卡利亚斯可能给人谈过也说不定。所以,当威特克的尸体一发现,我便把卡利亚斯拉到一边。
“卡利亚斯啊,”我满嘴都是理,“我们都不想让人散布谣言,对不对?威特克已经是这样了,可他的表现真是不错。可他垮了,自杀了,真是糟透了。我们都不想让人闲言碎语,把事情搞得更糟,对不对?”
卡利亚斯惶恐不安地说:“头儿,他自杀用的枪在哪儿呢?他自己的枪根本没有用过啊。”
可不能让帮手胡言乱语。我斩钉截铁说道:“卡利亚斯,我们至少还有100位编外人员要处理。你可能会在一个程序结束时干完——也可能会在另一个程序结束时干完。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他咳了一声:”是的,头儿。我明白。我们不想让人闲言碎语胡讲一通。”
做地区头目,只好这样办事。
不过,我却没能在洛马风景点度假。就在人口调查的最后一个星期,海啸将那个城镇整个卷走。
我想去克利福尼亚,但那里因为火山爆发已无人光顾。
黄石公园管理处呢,则因为间歇泉出了问题,甚至连我的预定申请也不接受,所以我只得待在家里。
不过,最好的假日还是在得知下年度的人口检查已告结束的时候。
卡利亚斯此时忙着要寻找威特克讲的那个登记人,但我劝阻了他。
“浪费时间,”我跟他说,“他现在已经走过十多个调查区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不会见到他或者其他像他这样的人了——我敢拿命打赌。”
《人类的等式》作者:'美' 大卫·克里克
一
我曾经多次受命要将沃拉太尔人(会飞的人)驱逐到地球上去,尽管地球由于环境污染而毒气弥漫,已经不适合人类生活了,但他们很少有人反抗我。最后一次驱逐发生在纽兰卡斯塔居留地,那里是以温顺朴实著称的一个属于门诺派教徒的新秩序之家。我刚到达农场时就发现,至少比绍普·安娜·特洛伊和她的儿子塞缪尔是个例外。
居留地里又潮湿又闷热,让我大汗淋漓。刚刚是上午,这里的情况就已经让人难以忍受了,为什么人们还要一天到晚地在地里干活呢?要是再过一个星期,等这里的天气变凉快些,我再来就好了。这里有一种实用的测量天气的方法:苹果、樱桃和梨树得等天气凉下来以后才会开花。
我敲了敲看来很单薄的门。比绍普·安娜·特洛伊打开一条门缝,我看见她穿着一条灰连衣裙,下身围着一个颜色相同的围裙,她雪白的头发上戴着一顶精美的带褶的白色帽子。我知道她差不多有60岁了。8年前,安娜的丈夫阿莫斯不幸让翻倒的收割机给压死了。她的儿子塞缪尔已经有20岁了,肩膀宽阔,魁梧有力。由于成年累月地在地里干活,他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发亮。他身上穿着一件宽大的农夫罩衫,脚上套着一双厚底靴。
安娜一言不发,只是瞪了我一眼,不过她还是把门打开了。我走了进去,对她能让我暂时逃离酷热表示感谢。“我是第三时代的官员列昂·巴克利。我来此是为了执行驱逐塞缪尔·特洛伊的命令的。”
塞缪尔虽说长得高大魁梧,然而他并不是一个受过训练的战士。只见他挥动右拳用力击向我的面部,我敏捷地用右手抓住来拳使劲一拧,当时我还算留有余地没把他的手腕子给拧断了。塞缪尔疼得大叫一声,一条腿跪在了地上。我把一只手放到了枪托上,但是并未抽出枪来。
安娜走到了儿子的身边,抓住他的肩膀。我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安慰还是制止她的儿子。我觉得前额上的冷汗干了。屋里没有空调,却比室外的环境要凉快得多。我想,越不加以控制就越像“自然”的环境了。为什么人类居住的环境会这么不舒服呢?
安娜说:“你要知道,把塞缪尔送到地球那里,就等于给他宣判了死刑。”
我回答道:“你很清楚塞缪尔的罪行有多严重。”
“我还是不能相信塞缪尔会……”
“攻击什么人,就像他刚才攻击我一样?”
塞缪尔抬头瞪着我说:“你想要使我们母子分离,你这个杂种!”
“塞缪尔!”安娜说,“即使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你也不应该使用那种语言。”
“妈妈,他要夺走我的生命。”
我说:“塞缪尔,你是懂得法律的。你没有提出上诉。”
安娜说:“第三时代的官员巴克利,你必须明白,我的儿子不想离开家。”
二
塞缪尔·特洛伊不服气地说:“你并没有得到证据——”
我严肃地告诉他:“我们有立体监视器。它们显示你在寿沙居留地的一个商店里殴打了商店经理塞布洛·安杜先生。”
安娜站了起来,向在身边的塞缪尔伸出手去,说:“对于我们说来,那不称其为证据。我的人民不使用那种技术。”
“十分尊重你们的信仰,寿沙当局确实是根据那种技术做出的判断。但是我们还有五六个证人能证实他对安杜先生的殴打。你很清楚对于到其他居留地去旅行时犯有实施暴力罪应得的惩罚是什么。”
安娜对我说:“我的儿子以前从未到过别的居留地。他没有这方面的观念。”
“那么你早就应该教教他。让一个沃拉太尔人……”
“听到塞缪尔被称呼为这种人我感到很难过。我想你就是被称之为所谓新人类的什么人了?”
“是的。”我的声音中带有一些骄傲的语气答道。我们新人类反应灵敏,力量过人,对于任何疾病都有免疫力,这有什么不好呢。更不用说优良的道德情操了。我们很少有暴力倾向,总是想方设法和平解决一切争端。“我来自牛顿居留区。”习惯上驱逐令总是由那些涉嫌犯罪的区域以外的居留地的第三时代的官员来执行的。围绕地球的居留地有两个共同的法规——第一条是有自由居住权,你想住在哪里就可以住在哪里,什么时候想离开就可以离开。第二条是无论何人只要犯有最为轻微的人身侵犯的罪行就会被驱逐出境。
塞缪尔摇了摇头:“太棒了。你不仅是一个新人类,还是一个科学家呢。你以为自己比我要强得多吧。”
我说:“你本不应该拿走项链。”
塞缪尔摇着头说:“那是我的。我已经把它拿起来了。我费了好大的劲告诉他们我以后会给他们一些东西作为交换的。”
“接着就发生了真正的犯罪,因为当时你打了安杜先生。 ”
“他抓着我的胳膊不让我走。是他先动手的。”
我说:“现在让我来结束这件事吧。赶快把你的东西收拾好。”
三
我坚持让安娜母子俩坐在我借来的警察巡逻车的后边。这种车能自多自动驾驶,这样就可以让我抬着头观看外边景色。纽兰卡斯塔居留地是个典型的直径只有一公里长的圆柱体。大多数移民都带来了工具箱、纳米技术、造陶瓷的模具,同时还带来一些实用的各种器皿。在他们寻找更广阔的生活空间以及寻找形成无与伦比的社会结构的机遇时,他们希望得到像原来在
地球上生存一样的便利条件。然而,在这里并不存在这样的条件。工人们在无边无际的田野上收获提莫西牧草和苜蓿时,田野是弯曲的,每过200米就要在头项上相遇一次。我无法理解这种存在的引力是怎么回事。无穷无尽地辛勤劳作,不停地进行着春种秋收的仪式,人工制造出来的季节循环往复永不休止。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我猜测这就是围绕着我们原来所生活的地球世界有着几十个居留区的原因。你想住哪儿就可以住在哪儿,谁也不能剥夺你的自由。
塞缪尔在车上不服气地对我说:“或许你真应该把我带走。也许我下到地球去才能最终找到尊重。”
安娜说:“别再装样子了。我还是你的妈妈,我对你的照顾是无人能及的。”
我说:“你还能照样关心你的儿子,安娜。只是他不能继续住在这儿了。”
安娜的神色变得十分严肃:“我们所谈论的是一个无意之中犯了盗窃罪的20岁的男孩,他还殴打了一个商店老板。而与此同时,我们并不关心我们就要把塞缪尔送到某个行星上去,在那里,有一些国家还在下令对犯有非暴力罪行的犯人处以死刑。PacFed(政治行动联盟)不相信你有灵魂,长官先生,塞缪尔和我也不相信。以‘莫须有’的罪名把我们杀死倒也并不违法。在地球历史上就有用剑砍掉盗贼的手的做法。你还需要更多的案例吗?”
我说:“在地球轨道上建立人类居留区的一个条件是只能用飞船运回强烈不满者和罪犯,如果有哪个政府同意接受他们的话。这就使我们十分为难,但是如果塞缪尔不回地球的话,就意味着犯有暴行可以不受处理。在所有的居留区我们的整个秩序就会土崩瓦解。塞缪尔必须离去。但是他可以到他愿意去的地方去。”
说着说着,我们来到了居留区的最南端。在最近的电梯处我出示了第三时代服役的盾饰证让聚集在那里的平民乘坐下一趟电梯。我想塞缪尔可能不会再使用暴力了,但是我还是不想节外生枝。
上了电梯,我们都抓住扶手,离开了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