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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开这种玩笑对一个小孩而言太恶劣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对方的确是个小孩,但我们也全是小孩啊,我们只觉得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再说小淳的反应又很有趣,我们也就不由得做得有点过火,所有人都联合起来捉弄他了。
要说恶劣,田所老师才眞的是恶劣啊,他可是个成人喔,就算是被学生们怂恿,身为老师也做得太过分了不是吗?那个老师因为大学刚毕业,没什么教学经验,所以就迎合学生一起干了那件事,他还在签名板上弄个什么“献给小淳同学的话”让全班同学留言签名,老师自己也签名了。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他的文章标题竟然是“小淳同学,祈祷你到了天国也能有好的表现”,这是身为老师的人该有的行为吗?太夸张了。后来这件事情被家长会知道了,他还被校长狠狠训了一顿呢。
小松原淳呀,这名字还眞令人怀念呢。咦?您说您正在写他的传记?他和我同年耶,原来成了名人了啊。
小淳后来去念私立中学,所以国小毕业后我就没见过他了。您说他得过小说新人奖?干我们银行员这一行的每天都匆匆忙忙,可没时间悠闲地看小说啊。他一定很有成就吧。
说不定他已经不记得我了,不过能请您代我问候一声吗?
15
小淳的房间里,岛崎润一一面校对文字处理机内的文章一面苦笑。
“想想也是,如果小淳在这个时期死了,之后的小淳就是冒牌货了。”
果眞那样反倒会为故事增添一些离奇色彩而显得更有趣吧,不过总之,事实并没有那么曲折。
开始这项工作已经快两个月了,时序进入七月。
那一天,岛崎正在査阅小淳国小高年级档案最后的部分,发现档案柜底层有个橡皮筋圈住的牛皮纸信封。他觉得奇怪而打开一看,里面是一迭照片,令人惊讶的是,照片上的人全是同一名女童。
是小雪。
照片里的小雪还是国小低年级生,只见她一脸天眞无邪,也看得出长大后的神韵,原来她那时就是个美少女了,可是为什么小雪的照片会在这里?整迭大约二十张照片全是不同的取景,被摄者小雪似乎没察觉自己被拍了,换句话说,这些都是偷拍照。
“岛崎先生。”
身后突然传来妙子的叫唤,岛崎的心跳差点停止,连忙将小雪的照片塞进档案柜,装作若无其事地回过头。都下午三点了,妙子难得还在家里,她一袭大方的淡紫套装,举止与外表都很有女企业家的风范。
“工作还顺利吗?”
“嗯,进行得很顺利。”岛崎点头答道。
“那太好了,再两个月左右就可以整理出大概样子了吧?”妙子瞄了一眼文字处理机的画面。
“我想应该没问题。”
从岛崎住家到小松原公馆大概费时三十分钟,为了提高工作效率,妙子特地为岛崎准备了一台和他家里使用同一厂牌的文字处理机,由于两台兼容,岛崎只要携带磁盘片往返于自宅和小松原公馆就行了。
“谢谢您为我准备了文字处理机,帮了大忙。”
“有我帮得上忙的请您不用客气尽量开口 ,只要有需要的东西我都可以添购。”
“谢谢您。”
“您就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工作室吧。”
妙子说着走到窗边拉开董丝窗帘,外头强烈的阳光照耀整个庭院草坪,绿色的反射光线洒进房间,唯有热空气阻绝在外,室内依旧很凉爽,似乎是房屋构造特殊使得户外的空气完全进不来。
妙子的眼神十分空虚,仿佛脱离了现实。岛崎察觉得到妙子内心微弱但非比寻常的光芒,然而那道微光瞬间即逝。岛崎初次来到这栋公馆时,曾看到二楼这间房间的窗后露出一张女人的脸,他突然觉得那个女人应该就是妙子,因为只有她握有这间房间的钥匙。
“看到您坐在书桌前的模样就让我想起小淳,眞的好难过啊。”妙子神情落寞地说道。
“……对不起。”
“唉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没问题的,您请自由使用这个房间,一切都是为了这本作品呀。”
“……”
“我很期待哦。好了,我得去店里了,您忙您的吧。”
妙子对着岛崎微微一笑,优雅地步出房间。
“小松原夫人……”岛崎惶恐地叫住她。
“有什么事吗?”妙子回过头,一脸诧异。
“我想采访夫人,不知您是否方便?”
“采访我?”
“是的,因为您是小淳的母亲,我想夫人应该是最了解他的,如果能请您做一些补充,这本传记的内容会更加丰富而有深度。”
目前采访了一些与小淳有关的人,岛崎发现听到的都只是表面的小松原淳,并没有深入探讨他的内心世界。
“我明白您的意思,只不过……”妙子皱起眉头。
“所以您愿意帮我这个忙了?”
“当然,我一定全力协助您,只不过,可以请您将这个采访留到最后吗?反正您是使用文字处理机撰写,补充或删除内容都很方便不是吗?”
“是这样没错,但您应该不会在最后关头才告诉我说:‘这不行,请你重写。’吧?”
“这您请放心,我之前也说过,我对您是百分之百的信任才会把工作交付给您。”
“我明白了,只要确认这点就足够了,我会尽全力完成一部让夫人满意的作品。”
虽然岛崎对妙子的态度还是有些质疑,但只能先如此了。
“谢谢,我想小淳也会很高兴的。我得去店里一趟,先失礼了……”
妙子走出了房间。
“啊,夫人,我想请教一下有关您先生——让司先生的……”
岛崎突然想起该问这件事,然而房门已“碰!”的一声关上,妙子的脚步声也逐渐远离。
目前为止几乎没人提到关于让司先生的事,岛崎认为有必要追问一下这部分。让司在小淳的人生“历史”中悄悄出现,又悄悄消失,是多么不显眼。
算了,还有机会和她碰面,而且调査小淳过去的同时应该也能慢慢理解让司的眞实面貌。
岛崎再度将视线移回文字处理机,这次他看到了一张年轻女子的脸映在屏幕上。
他吓到差点没跳起来:
“抱歉,吓着你了?”小雪一身T恤搭牛仔裤,手背在身后偏头问道。
“吓得我心脏缩成一团了啊。”
岛崎嘴上这么说,其实能和小雪再见面,他内心兴奋不已。
“嗳,刚才我妈来过了吧?”
“是啊,来过了。”
“你们聊了什么?”小雪眼里充满好奇。
“聊工作的事,你想知道吗?”
“没有啊。没事。”
小雪使劲摇头,这举止简直就像小学生故意佯装不知。这两个月来,两人的确变得比较亲近,但小雪到底是眞的对岛崎有意思还是有目的地接近他,岛崎仍无法判断。
“其实我们聊到你父亲的事。”岛崎故意试探。
“我爹地?”
“嗯,客厅那幅让司先生的书法字相当有味道呢,你看他虽然是英语老师,对剑道、书画和古书也有兴趣,眞的很独特。”
“是吗……”小雪似乎不感兴趣。
“你父亲现在人呢?”
“我也不知道。”小雪难得露出阴郁的表情,“我爹地不见了。”
“不见?你是说失踪?”
“他突然不告而别,从此不见人影。”
“和小淳的情况很类似啊。”
“嗯,你这么说倒是。”小雪仿佛梦呓般悄声说道:“我不想谈那件事……。我们不如出去散散步吧?”
“现在?”
岛崎看向窗外,池塘上的桥面热气蒸腾,庭院里的植物被晒得毫无生气。
“你去还是不去?”小雪一脸不悦,兀自朝房门走去。
岛崎连忙将档案柜锁上,追上小雪。
“我去啊,等等我。”
两人和上次一样没让宫野静江发现,偷偷从后门出去。
岛崎与小雪并肩走在长满青苔的六义园砖墙外的人行道上。
迎面走来一对打完槌球正要回家的老夫妇,擦身而过时,对方只是瞥了两人一眼。小雪领路走到围墙尽头左转,经过六义运动公园,接着她一语不发地在六义园入口处买了两张门票,默默地递一张给岛崎。
树木繁茂的公园里,散步在绿荫下十分凉爽,两人大略逛了一圈来到一间茶铺,小雪在长凳上坐了下来。
“来杯抹茶吧。”小雪说。她一直望着池塘。“好的。”
岛崎暗自苦笑自己像个男仆似地保护着深闺的大小姐,仍依言点了两杯抹茶。一会儿抹茶送上来,两人一径沉默地喝着。苦涩的液体通过喉咙,止了口中的干渴,岛崎一边心想天气热的时候喝抹茶其实也不错,目光一边移到小雪的恻脸。池塘水面的反射下,小雪的眼睛仿佛发着蓝光,岛崎目不转睛地凝视她,成熟的肉体和童稚面貌的不协调感反而使她魅力倍增。
这时岛崎突然想起在小淳房间发现的那迭小雪照片,但应该不好直接问她本人吧,总觉得那些照片似乎暗藏着某些秘密。
小雪冷不防回过头,迎面盯着岛崎。“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啊,没事。”狼狈的岛崎低下了头。
“怎么会没事,你脸上写得清清楚楚。”
岛崎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干嘛眞的摸脸呀,别做那种老掉牙的动作好吗?”
“哦。”
“笨蛋。”
被小雪如此折腾,岛崎却一点也不生气。
“其实是有一些小淳的事想问你……”岛崎这么一提,小雪立刻睁大眼看着他。“我想问你小淳是不是喜欢摄影?”
“不,我哥最讨厌拍照了,也不喜欢被拍,所以应该没留下相簿之类的东西吧。”
“原来如此,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你们好像没有全家福照嘛。”
“因为我们家是各自为政啊。”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寂寞。
“这样啊……”
若眞是如此,那些小雪的照片又是怎么回事?是小淳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偷拍的吗?
岛崎陷入了沉思,默默望着池塘。
由于是非假日,园内游客不多,池塘里鱼儿活蹦乱跳发出的声响听得一清二楚。
“我啊,曾经在这里差点被杀了哦。”小雪以事不关己的口吻说道。
“我知道,你是说连续女童命案吧。”
“是啊,你知道的还眞多。”
“我调査过那件事。小雪当时没让歹徒得逞,而且你和小淳的证词还协助警方逮捕那名歹徒了。”
“就在那边的树荫下,那家伙突然朝我靠过来……”
小雪突然起身朝那儿走去,岛崎慌忙付完抹茶钱跟上。
不知道小雪在想什么,来到步道外侧一处立有禁止进入告示牌的地方,她竟然跨越栅拦走进树丛。
“小雪,不行啊。”
“没问题的,不会有人看到的。”
栅栏里侧的树木十分苍郁茂密,完全看不见散步道,连天空也被遮蔽得密实无缝。两人踩着滑溜溜长满青苔的地面前进,没多久便来到围墙旁。这道围墙从庭园内侧看感觉比从园外看要来得高大,仿佛监狱的围墙散发着一股不让人接近的威严。
“你那时候就是在这么阴暗的地方玩耍?”
“是啊。”
小雪走到围墙旁,突地转过身迎面看着岛崎。这里阴暗且充满湿气,一摸树干,黏黏滑滑的,一只蛞蝓正伸着触角留下黏液痕迹在树干上爬行。
“待在这种地方不就等于通知歹徒:‘来袭击我吧!’小孩子来这里太危险了。”
“我才不怕什么杀人犯,进到这种地方反而是我们逃得比较快呢。你知道‘求生术’吗?”
“嗯,大概知道。”
“我哥哥和我在这方面都很强。爹地房里有一本英文的美军资料书,书名就叫《求生术》,书里介绍一些遇难时的求救方法,从小哥哥读过那本书之后就一直教导我这些技能呢。”
把石头像镜饼(注)般堆起来,在右边摆一颗石头就代表前进方向右转;另外也可利用杂草的捆绑方式来表示方向。小雪很详细地教导岛崎一些求生技术。
注:“镜饼”, 一种呈扁平、圆形的日式年糕,习俗将大小两个年糕堆堆栈,最上面再摆一个橘子,用于新年或喜事时供奉神明。
“可是你还是被歹徒抓到了吧?”
“嗯。”小雪点头,表情像是被发现恶作剧的小孩,“当时我只是在玩捉迷藏,没想到有个男人突然从树荫下冒出来。”
小雪说着说着,或许是回想起当时的事,突然颤抖着靠进岛崎怀里。
“那个男的来了啊……我好怕。”
“别怕,没人会来的。”
小雪突如其来的奇怪言行让岛崎慌了手脚,但他仍紧紧抱住在他怀里不停颤抖的小雪,她的体温和心脏的鼓动透过薄薄的丁恤传到他的手心,小雪含泪看着岛崎。
“可是眞正的歹徒还没落网啊,他总有一天会来抓我的。”
“那个叫M的大学生不是被逮捕了吗?”
“他是猥亵我的人。”
“那就解决了不是吗?”
“但我总觉得杀害女童的凶手另有其人。”
“可是M被逮捕之后就没有女童再遭毒手了呀。”
“那是因为眞凶一直在等待机会对我下手啊。”
“天底下有那么执着的歹徒吗?事件结束都将近二十年了耶。”
“一定有的。”
“如果那家伙眞的出现;,我会像这样保护你的,你放心吧。”
他把小雪的身体抱得更紧。
“眞的吗?”
“嗯,包在我身上。”
“那,你证明给我看。”
“证明?”岛崎一脸困惑地看着小雪,“我不懂你的意思。”
“唉,眞是迟钝。”
小雪的手臂猛地抱住岛崎,岛崎也一个冲动抬起小雪的脸吻上她的唇,或许是由于小雪的大胆举动,使得他原本压抑在潜意识的本能得到解放。
岛崎用力地抱住她,小雪也回抱得更紧。他吸吮她的颈子,她的喘息声令他狂乱,而她甜甜的吐息更让他的理性荡然无存,再继续下去,岛崎一定会将小雪按倒在那长满青苔的地面上。
这时附近突然传来沙沙声响,两人分了开来,迅速躲进树丛暗处。
透过树间隐约可见水蓝色的衣服。岛崎将小雪抱在身前,一边确认来者。
“会不会又是被弃养的猫啊?”是一名大婶的声音。
“是啊,多了好多流浪猫,很伤脑筋啊。”另一人回应道。
岛崎仔细一看,原来是女清洁工,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最近的年轻人啊,丢东西都不怕遭天谴,眞是的。”一边穿过树间往散步道方向离开了。
“该回家了吧。”小雪冷冷地推开岛崎,看着他的眼神宛如自梦中醒来,前一刻她放纵本能做出的那些举动仿佛不曾发生过一样。
两人之间突然一阵扫兴。
“啊,说得也是。”
岛崎额上冒出汗水。方才两人的拥抱到底算什么?他实在不愿意解释成只是一时的冲动。
小雪撇下不知所措的岛崎,兀自快步地往前走。
岛崎发现,即使在树林中小雪的脚步依旧很轻快,地面由于雨水有些泥泞,她却丝毫不受影响。她说她很擅长求生术,看来是眞的。岛崎好几次差点在长满青苔的路上滑倒,还几乎撞上树干,好不容易走到明亮开阔的池塘边,小雪已伫立在那儿,一派轻松地望着水面。
一群鲤鱼游过来讨食物,乌龟也在池中悠游。
“你知道那种乌龟叫什么吗?”小雪指着石头上悠闲晒着壳的乌龟。
“唔,叫什么呢?”
“那叫绿乌龟,就是庙会的时候路边摊会卖的那种小乌龟呀。”
“咦?是那个啊?可是这只乌龟体型不是满大的吗?”
“是啊,听说是小朋友把乌龟丢弃在这里,数量就愈来愈多了。”
“这样啊。”
“我也是被爹地丢弃的:”小雪突然神情寂寞地轻声说道:“就和那只乌龟一样。”
“快别这么说,会遭天谴的。”
“我在那个家里眞的好寂寞,根本没人爱我。”
岛崎不明白小雪为什么对他说这些话。
两人离开六义园的时候已经快闭园了,尽管太阳即将西沉,气温依然没有下降的迹象。
岛崎思考着,小雪刚才的那番话是眞的吗?
她说连续女童命案的眞凶另有其人,至今仍逍遥法外,对她猥亵的男子与先前的连续杀人犯并非同一人……
怎么可能?曾经犯下杀人罪行而且躲过警方追缉的凶手,竟然长达二十年的时间没再犯下任何罪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犯案者一旦尝到杀人快感,只要没有其他发泄管道,肯定会再度犯案。
“不要回头。”小雪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断了岛崎的沉思。
“怎么了?”岛崎低声问。
“我们被人跟踪了,搞不好是在六义园被跟上的。”
小雪紧瞪着前方的本乡路。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走出树丛之后。那家伙一定以为我们在追査过去的案件吧。”
“那家伙?那个人是男的?”
“没错。就让他继续跟踪吧,待会儿我会让他大吃一惊的。”
这次并非中年妇人,而是个男的?
“你想逮住他吗?”
“当然。我需要你的帮忙,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我知道了。”
其实岛崎也想这么做。那家伙一直在阻挠他的工作,或者说一直在监视岛崎的一举一动。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要抓到他就能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