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康熙眼中寒光一闪,道:“朕倒是弄糊涂了,什么时候有规矩说臣子可以管君父的家事了?”
顾八代这时抬起头,声音低沉,却十分坚定:“天子无家事。”
康熙闻言又一阵冷笑:“好一个天子无家事。朕问你,是不是朕委了你侍讲,让你做四阿哥的启蒙师傅,你就觉得晋身有道,准备着为四阿哥的将来打算了?”
顾八代垂头听着这诛心之言,半晌没有言语,再抬起头来,已然是黯然泪下。
康熙见状心下也是一阵凄然。
顾八代哽咽几乎不能言语:“皇上,奴才受祖上恩荫,自小就在世祖驾前听用,后蒙皇上厚恩,简拔奴才立于朝堂之上,而后又委以启蒙皇子的重任,奴才即便万死不能报一分。奴才除了尽心教导,岂能有任何非分之想?”
看到这里,康熙不由也动了感情,道:“文起不必多心,朕没有疑你的意思。只是,朕不明白,何以送四阿哥修行之事会引起你这诸多联想?”
顾八代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道:“皇上以为这是小事,其实不然,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皇上虽然只是送四阿哥去修行,众朝臣,甚至全天下人却会说,皇上重佛法而轻礼教,子侄不学儒学这一立身根本,却整日青灯古佛。还有,”顾八代说到这里却又欲言又止。
康熙摆摆手,道:“不要有什么顾忌,今天就你我君臣两个,朕不会因此而罪你。”
顾八代叩首以谢,道:“皇上的上谕中,言陈四阿哥深肖世祖章皇帝,然而朝野一直议论,以为世祖遁世而殉佛非我大清之福。”说到这里,顾八代只是深深叩头,却不再言语。
上书房中一片寂静,康熙注视着眼前这位臣子,良久,说道:“文起,你还是只肯对朕讲一半啊。这份上谕一出,一部分人可能会认为,朕无非循先帝旧例,从而对朕的举动不以为然。可还有一部分朝臣难免会擅度圣意,以为朕属意四阿哥,如此,必定引起储君变更议论。这便是你不敢对朕说出来的。是不是?”
顾八代顿首道:“皇上圣明。奴才不是不敢说,而是作为臣子,奴才不该、也不便对立储之事妄作评论,此事,当是主子乾纲独断才是。”
康熙不禁微笑,反问道:“那为什么对四阿哥修行一事朕就不能乾纲独断了呢?”
顾八代坦然道:“皇上既然下旨奴才教导四阿哥,奴才就要尽本分,奴才希望四阿哥能好好习读圣贤之书。”
康熙笑道:“你啊,算是今天让你主子领教了什么叫诤臣了。但是朕一言九鼎,不能朝令夕改,也罢,朕就为四阿哥在大名寺找一名替身和尚,也算是替四阿哥在寺内修行。你还是做你的试讲学士,好好的督导胤禛,他天资聪颖,但观其文章,确有些个奇思怪想,有偏正道。朕要他带发修行,本就是要磋磨他的心性,如此一来,只能由你这个师傅负责了。”
顾八代大喜,道:“奴才领旨,奴才一定不负皇上重托。”康熙摆摆手,叫进一名当值的太监,要他们把四阿哥带来上书房。
不多一会,胤禛随着太监进来,脚步簌簌有声,见了康熙,打下马蹄袖行礼问安:“儿臣恭请皇阿玛圣安。”
康熙叫了声“伊立。”(满语:起来),正准备吩咐胤禛给顾八代行礼,胤禛已经抢先一步,单膝跪地道:“胤禛给师傅请安。”
顾八代有点慌了手脚,以前在无逸斋之时,每次他都迎出门外,就是怕四阿哥给他行礼,怕坏了规矩,不像这次,胤禛动作太快,自己没有拦着,连忙道:“四爷快起,奴才当不得的。”
康熙心中暗暗称赞胤禛知礼,口中却说:“文起,就受着吧。以后这就是规矩,凡是皇子进学,一律向师傅行请安礼,太子也不例外。”
顾八代只好侧身受了一礼。
康熙待礼毕之后,对胤禛说道:“朕本来要你出宫去大名寺修行,意在历练,我爱新觉罗子孙,不能象前明诸王一般,只知酒肉财宝。你志向颇高,但阿玛不想让你做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你要懂得阿玛的心思。”
胤禛垂头答道:“儿臣知道了。”
康熙展颜一笑,道:“你知道什么?不过,朕的话说得深了。明天,你去南书房,顾师傅会给你解释给你听。”
胤禛闻言,心中大乐:“看情形,这代表康熙多半改主意了,自己终于可以不用出家做和尚。考其根源,康熙心意变换,势必和自己这位顾师傅有关。看起来,此人倒是自己未来可以依靠的臂助。”
6。反思
更新时间2006…6…22 21:26:00 字数:1599
胤禛这些日子有前后两重天的感慨。顾八代自从与康熙在上书房交谈以来,对他的教导更是用足了心思,每日几乎都督促胤禛研读经书,尽管才开蒙不久,四书每一章却足足要诵读一百二十遍才算过关,据闻是康熙的要求,因为:“盖不如此,礼义不能贯通。”康熙对此早就有训示:“朕之宫中,从未有不读书之子。”而且,在讲习中庸一篇时,顾八代饶有深意地望着胤禛,道:“四爷,格万物不离中庸之道,四爷天资聪颖,更因体察皇上教导的一片苦心,凡事不悖其礼,四爷可记下了。”
一番话让胤禛开始捉摸起来:听话听音,顾师傅这是在提醒自己呢。一准是上次康熙和他说了什么。自己因为来自近六百年后,思想和当时有差异也是理所应当。可能在不经意之间,比如说话或作文时这种差异就会流露了出来,长此以往,是相当危险的。会不会就是因为自己的表现已经有了离经叛道的意思,康熙才准备送自己出家学佛呢?
一个人来到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生存之道在于顺应,而不是急于改变环境。更而况自己现在势单力薄,就算身为康熙的“儿子”,也不能与天地相抗,与世间所有人对立。而且,目下身处康熙中期,看着歌舞升平,实则波涛汹涌。
此时,阿哥党争的好戏还没有上演,可是几位嫔妃和外戚勋臣之间早已互相拉帮结派以谋后着,这也就是为什么佟妃要牢牢把自己拴在身边的道理。虽然她现在圣眷正隆,但是膝下无子,老来无靠。有了自己,最不济也可以指望自己封王之后老有所养,而且就佟妃的作派看来,她也很想把自己推到太子位上,以期将来的皇太后之荣。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也想如历史发展一般最终成为雍正皇帝,现在起的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一步错,恐怕万劫不复。历史完全可能不再重复,命运其实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因为太子早立,是朝野人心所向,且康熙平时对太子也呵护有加,绝不可能希望任何人凌驾于太子之上,他现在要的就是一个众皇子之间兄友弟恭的局面。虽然在重臣之中,康熙偶然也会倚重那些独立不群,嬉笑怒骂的才子,如高士其之类,但是以师徒一脉相承而言,他更希望子侄辈能老成持重。因此,从他为皇子选的师傅就可以看出,他中意的都是谨慎,且人品端方之人,
顾八代看到胤禛出了神,轻咳了一声,问道:“四阿哥在想什么?”
胤禛自失地一笑,道:“我在想师傅刚才那番训导,还有皇阿玛告诫我的道理。前些时候,我读书不精,有些地方想得差了,以后还请师傅多加提点。”
顾八代欣慰地看着胤禛,道:“四阿哥真是天资聪颖,不过一言就已经体察到了紧要的关节。提点不敢当,这是奴才应尽的本分。”
胤禛摆摆手:“师傅以后在这里不要自称奴才,我听着心里也不受用,再说,圣人言,天地君亲师,我在这里是学生,虽然你是满洲镶黄旗下,但是只要不是人前,我都以师礼尊你。”
顾八代这些日子和胤禛早晚相处,也知道这个孩子的思维远超于同龄之人,听到这话也不觉诧异,只深深一辑,道:“顾八代愿竭尽全力,必不负皇上和四阿哥。”
胤禛心说,象师傅这样的读书人,洁身自好,又刚正不爱财,唯有诚意对之,方才能收其心,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胤禛也是一辑回礼,师徒二人相对一笑。
又读了片刻的先帝撰写的《资政要览》,胤禛突然道:“师傅,我有一个想头,不知是否可行:皇阿玛本要送我去修行,我以为皇阿玛实际上是要我耐下心性,反省自己,我想请师傅代奏皇阿玛,请大名寺中我的那位替身和尚,那位大师,入宫授我以佛学,我也能从中受益。师傅这里所授的四书五经,我会努力研读以修身,大师传佛法与我以养性。师傅以为如何?”
顾八代沉吟了片刻:“此事也无不可,只是最好不上折子,只是由我私下借着皇上验看四阿哥窗课之际建议皇上,入宫教授一事也应改为替四阿哥为皇上颂佛祈福,顺带教授。”
胤禛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就有劳师傅了。”
7。成长
更新时间2006…6…23 20:41:00 字数:1756
春去秋来,转眼之间就过了半年。每天胤禛的日程都是一模一样。起身,卯时去南书房,先读国语(满语)半个时辰,这已经够他受的了,心里恨不得问候满文师傅、大学士法海的祖宗十八代。然后胤禛开始背诵儒家经典四书及五经,并遵照康熙“书必背足一百二十遍”的规定,每背一遍,画一记号,背足遍数,由顾八代师傅检查,一字不错之后,另划一段背诵。
辰时(上午七至九时):康熙御门听政之后,就会来至书房,挨个检查所有进学阿哥的情况,这是,康熙就会拿起书本,令阿哥们背诵,一字不错才能过关。否则,轻则斥责,重则罚跪。胤禛尚算勤勉,但也被罚过一次,跪在书房外的石板上整整一个对时。被允许起来时,已是双腿酸软,如同被万蚁噬咬一般,恨不能把双腿剁了。可见,做个金枝玉叶也并不容易。
巳时(上午九至十一时),胤禛在师傅的督导下伏案练字,书写汉字数百、满文一章。午时(上午十一时至下午一时):胤禛用午膳并赐师傅饭食,这时的胤禛可以稍稍放松,往往会向师傅讨教一些时政,顾八代也是言无不尽。一对老少就以康熙的言论和文稿加以研习。胤禛把这个视为是学习帝王之术的途径,而且言为心声,这样更容易知道应该如何应对这位皇阿玛。饭后不休息,继续危襟正坐,背诵新课一百二十遍,然后由师傅检查。中间还要学习蒙语两句。
未时(下午一至三时),这时才是每天胤禛最愉快的时候,总算是可以出去放放风了。太子率所有皇子和伴读的宗室子弟至户外庭院内与侍卫练习布库,胤禛也就是在这时候结识了一群蓝翎子的三等侍卫,其中有内大臣佟国纲的儿子鄂伦岱,算来是胤禛的表兄,清初首席汉臣范文程的孙子范时铎,以及大将军图海之子诺敏。
这些都是勋戚或者功臣恩荫之子,选入宫来充作侍卫历练几年,通常都会放出去,或为京官,或驭地方。胤禛非常很看重他们,借着习练的机会,与他们聊上几句。这些人除了鄂伦岱以外,其实习文者居多,充实宫掖宿卫,也无非因为根正苗红而已。所以侍卫们很喜欢这位小阿哥,因为胤禛没有架子,从不盛气凌人,摆出一副主子姿态,而是和这些年龄稍比他稍大七八岁的小侍卫说笑在一起。
大阿哥胤禔见状大是不以为然,往往摆出一副长兄的样子训斥胤禛,说主奴须泾渭分明,不可不守礼法。有一次胤禛实在忍不住,便反驳道:“大哥,他们都是勋臣之后,而皇阿玛说那些朝廷重臣是国家柱石,当厚待之。我只是遵循皇阿玛圣训,有何不妥。”气得大阿哥脸色铁青,寻了个因头罚胤禛站在日头里,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几个侍卫知道之后,替胤禛鸣不平的同时,对胤禛也都有了一份感佩之心。
申时(下午三至五时),康熙帝再至学堂,令诸皇子进前背书、疏讲。酉时(下午五至七时),通常还需要弯弓射箭,既为体育,又能习武。
康熙也时不时到小校场巡视,有时候也会亲自指导众皇子,在几位阿哥之中,大阿哥已经十二岁了,长得身量颇大,且旅力过人,开得硬弓,但准头却不佳,五箭只中其二。太子虽不善射,但也还过得去,胤禛和太子略同,比三阿哥胤祉稍强。
胤禛虽然人矮,用的小弓,但是准头却颇好,已能射得五十步外的靶子,五箭之中能中其三。康熙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手也不由得有些发痒。自大阿哥手中接过弓箭,要侍卫们把箭垛放在二百五十步开外,十箭居然全中红心。胤禛啧啧称奇,心中不由慨叹,康熙还真不愧是帝王中的楷模,马上的功夫甚是了得,难怪每次康熙狩猎之时,都收获最丰。
这时天色已晚,一天课业才得以结束。阿哥们上书房,不论寒暑,除三大节,康熙寿辰和自己的生日以外,无一日间断。
晚上进了晚膳以后,胤禛就要去慈宁宫旁的小佛堂,按照他自己的要求,顾八代向康熙提出了建议,康熙也就招纳大名寺中一位虽年轻但据说佛法高深的禅师作了胤禛的替身和尚,然后让他每日在傍晚进宫教授胤禛佛法,宫门下钥前离去。
这位大师的名字胤禛却早就了然于胸了,此人的法号就叫做文觉,是历史上一个神秘的人物,据说作为雍正的谋臣之一而秘密参予政务。雍正即位后处理的很多重要军国大事,文觉都发表了意见,因而深得雍正的信任,然而此时的文觉却恬静而祥和,胤禛也就只是听佛论佛,并没有刻意想着招纳之道。然后,每日再进些抄送佛经的窗课,意在向自己的皇阿玛证明,自己正在修身养性。
8。裕亲王
更新时间2006…7…27 23:01:00 字数:2350
这日午后,其他三位阿哥随侍卫们练骑术去了,只留下胤禛一人,因他年纪幼小,因此未能随行,只好一人独自练习箭术,心中好不郁闷。
正练着,就见康熙一路行来,身边除了武丹等几位侍卫之外,还有一人,此人身材比康熙略高,细长脸,俩道浓眉,嘴角总是带着一丝笑意。他穿着绛蓝常服,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马蹄袖,带一顶石青锦缎六合一统便帽,帽顶缀一红丝结,看打扮实实看不出他的身份。
胤禛连忙走了过去,按规矩叩请圣安。康熙微嗔道:“怎么这么大喇喇的不懂规矩,看到你皇伯父还不赶快见礼?”
胤禛心道,原来这便是裕亲王福全。福全,是康熙的二哥,也是世祖皇帝的长子。(在他之前的其他阿哥都夭折了)当年世祖皇帝十分器重他,问询诸皇子志向时,福全居然让人大跌眼镜地回答道:“为一贤王足矣。”在这种情形下,皇位才毫无悬念的落在了是年才八岁的玄烨身上。
康熙登基之后,一直非常倚重福全这位长兄,亲政之初便赐爵福全为裕亲王,并命其执掌正红,镶蓝二旗,且允许福全见驾不用称臣,恩宠无以复加。
在胤禛眼中,康熙所为,不过帝王心术而已。福全既是手足至亲,又全然没有野心,平日里只一味小心翼翼办差,当然应该大书特书地列为典型。
既然康熙有令,胤禛不敢怠慢,一个千打了下去,道:“侄儿胤禛给皇伯父请安,皇伯父吉祥。”
裕亲王一见这个粉琢一般的小侄子,就高兴得不得了,连忙道:“快起,快起。皇上,这可是咱家老四吗?”
康熙微微一笑,他很满意胤禛彬彬有礼的举止行为,道:“正是,现在正由佟佳氏抚养。”
裕亲王“啧啧”有声地赞道:“怪不得呢,这么小就雍容有度,可见懿贵妃督导有道啊。”
听到裕亲王提到自己的皇额娘,胤禛拱手以谢,裕亲王又是大加赞扬。胤禛仔细看康熙的脸色,虽然康熙口头没有什么表示,不过两眼放光,说明他对这种赞赏,还是颇为受用。不过胤禛倒是暗自腹诽,这位二伯,虽贵为亲王之尊,于恭维之术,却如此精通,每一下都似挠在康熙的痒处。这一点,看来相当有效,自己以后也可以有样学养,看来须得多加练习。
寒暄了一通,康熙道:“朕适才看你练箭,可有什么进展?”
胤禛恭敬地答道:“儿臣现在已经能射八十步左右的靶子了,只是准度尚待提高,十箭之中,能中红心者七八而已。”
康熙心中赞许,口中却道:“练了许久还这么不成器,回头今天自个到武丹那里去,朕罚你站马步一个时辰。”
胤禛暗暗叫苦,直拿眼神向今天刚认的皇伯父求援。果不其然,裕亲王笑道:“皇上,今天看在臣的面上就免了吧。四阿哥在这样年纪能开弓射百步已是难能可贵了,臣的那不成器的长子保泰,今年都大四阿哥一轮多了,也不过能射一百二十步,准头还不及四阿哥呢。保泰天天只知泡在戏园子之中,臣也拿他没办法。”
康熙见兄长求情,也便不再坚持。只是略皱眉头对福全道:“二哥,保泰这样也不成事,不如朕给他一个差事,也好让他有所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