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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明白。这样已经很好。
我想找个时间好好跟阮兵解释。我要想好理由足够充分的说辞。他是个认真的人,不能过于欺骗和蒙蔽。况且,我不忍心。
我不厌烦这个男人,他有那样纯真的一颗心。因为纯真而温暖。我可以拒绝这份温暖,但不可以诋毁。他甚至专门为我设计了衣服,找了裁缝去做,做好了给我送来。
他知道我适合穿什么,知道我喜欢用哪些东西来覆盖我的心。可是他,不知道我的心和别人不同。我已经没有心来应对感情,只有伤。
很快,公司里每个人都知道了阮兵在追我。大约接线生的声音太美,总不肯沉默。
老总破例温煦地邀我到他的办公室,给我倒上一杯水,温和地问:“倪荫你说阮兵会不会有可能到我们公司来做?”
言下之意:倪荫你能不能把阮兵挖过来呢?
我笑着摇头:“大约不会,他是个很认真的人。”
老总也笑,有些男人真是会笑。明明是假的,却可以那么温暖真诚。
“他是个人才。你们俩倒是登对。才气和相貌俱都样样好。不过,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倪荫你是个聪明的女子,我不多说。”
“我懂。”生活就是这样现实,非黑即白,阮兵若是不可以过来效力,我就不应大意,不留神把商业秘密泄露过去。
不想解释什么,如果说我和阮兵没有任何关系,等于此地无银。虽然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我,可以当做一个借口吧,合情合理,把自己扮成一个重事业胜于感情的女强人,也就可以。
5
阮兵拿我的借口并不太当一回事。
我们都是在街中相见,两个人竟然都喜欢漫无目的地走,走累了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不进任何的建筑物里面。
那个黄昏我们干脆坐在马路牙子上,都穿得像体育教员那样随便。我说起职业的不便利。
阮兵不以为然:“大不了我辞职,只是倪荫,你可喜欢我?”
我不说话,我没有给过自己时间去想这个问题。
“别用这样的借口拒绝,倪荫,至少你应该给我个机会。”
心里苦笑,谁又能够给我一个机会?
“阮兵,我现在,还不想结婚,不想恋爱。我是个有志晚婚的人,可能会很晚。”
“没有关系,我会等。”阮兵笑了笑,说:“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你,我是一个跟着直觉走的人。我相信我们都有时间,也有机会。”
他是一个那样爱笑的人。
“那么,可以不要那么频繁地接触,比如电话和约会?”我想缓和一步也好。每个人的耐性都是有限的,何况阮兵,这样一个听从感觉的人。他的感觉会在时间里层出不穷。
他答应。
“只是倪荫,你可否在不接受我的时候,不要爱上别的人?”说了这句话,他的眼神很是不安。
我答应。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我不会爱上别的人,我也不会爱上他。这一点他不可能知道。
“那就好。”阮兵呼出一口气。
街灯次第地亮起了。
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有种温馨的感觉,但一瞬即逝,留不下痕迹。
6
日子如此这般,过下去。
阮兵是个很守信用的人,隔段时间打个电话过来。都是温暖的问候,惟一一句不合适的话是说:“倪荫,你没有爱上别的人,对吗?”
“对。”
外人再也猜不出究竟,议论逐渐在洗手间消失。
好在有那么多的工作要做,那么多。
这个春季的订单特别繁多,生意好得出奇。一天下午快要下班时,快递公司送来了信函。几分钟后手边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老总召我过去:“倪荫,一批女装,设计看样子非你不可,你擅长改良古典的东西。”
我不作答,听他说下去。我听到他说了一个让我心头一震的服装公司的名字。
那是付自衡的公司。
爱有时候很容易忘记,恨却很不容易,连细节都记得,根本不用刻意。
“好的,我会把它做得最好,一定让对方满意。”
老总笑:“这可是大投资,款式啊,各个方面的尺寸啊,一定要细致,一点纰漏都不能出,一点都不行。你要比平时加了千万倍的小心。”
自然,我会加了千万倍的小心。这样一个机会,我已经等了6年。曾经一度绝望,以为会等到白头,等一辈子那么久。
付自衡,我相信一切命定,我相信上天把握着一份公平。
用了整整一个星期,有3夜连续未眠,从未那样辛苦过。那件事情,如果做好,我只需要
3天时间,但是做不好,必须一个星期那么久。我要设置一个完美无缺中的罅漏。看不出来,感觉不出来,却是一件衣服致命的缺陷。
付自衡却将为此付出他自己都难以衡量的代价。付自衡,你很快将无法自衡。
想着,忍不住都要笑出声来。
当最后的设计图样终于在打印机发着“滋滋”的声音中滑到我面前时,抬起头看着玻璃中映
出的憔悴不堪的脸,我再次笑了。
7
3个月后。
夏天已经远去。这个城市的秋天,因蝴蝶般缤纷的落叶,有种凄凉的美。
付自衡开始和公司打一场冗长的官司,作为设计人,我难逃其咎。
6年后,我终于再次见到了他。他亦看到了我,那张隐约带伤的脸,瞬间变得狰狞。
“是你,倪荫,是你陷害我?”
“证据?”我向他摊开右手。6年,这个男人并未变老,而我,却已不再是当初用那样的方式和他争斗的女孩子了。
“一定是你。”他的牙齿咬得格格响,一如我当初。
“你认可的,别忘了,你是因为认可才在合同书上签了字。”我不愠不火。心里,压抑着一种冰冷的快乐。他一直那样面面俱到,把自己照看得那么好。这次,他输定了。
我紧紧握着我的左手。我终于为自己报仇了。
报仇不见得一定要流血。我已长大。
“我会找到证据的,你别忘了,没有完美无缺的漏洞,一切终会水落石出。”
他恨恨地丢下一句。我站在他身后冷笑。找到又如何,顶多是一次工作的失误。他的失败,却已成定局,谁都没有回天之力。
我已决定,在这件事过去后辞职。不用再向更多的人交代究竟,只消等待事情的结局。
8
一个星期,风平浪静,没有电话,没有询问,公司也未再接到法院的传票。不应该那样安静。
或者,付自衡知道任何的举动都是徒劳,甘愿放弃?
我有隐约的不安。
却没有想到,一个星期后,拿着设计图来找我的,会是阮兵。
他站在我面前,他用干净明亮的眼睛看着我。
“为什么,倪荫?”
我不回答。他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查找漏洞。我们真是棋逢对手。
“你这样辛苦地制造这个完美的缺陷,到底为什么?倪荫,你不肯让我爱你,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什么?”
“付自衡,付多少钱给你?”我抬起头来看着他。我不能再逃避再狡辩。他的手里,设计图样的肩胛处,用红笔点下的一个点,是一个事实。而这样的时候,他竟然还会问到爱情。
这个男人。
阮兵,他是个还没有被污染的孩子,像当初的我。
“倪荫,我只想找到一个真相。我不相信这是一个失误,这个失误太完美,一定有很多的心血在里面。你是故意的,你是精心的。”
“倪荫,到底为什么?”阮兵一把抓住我的肩摇晃着我,他的眼中,忽然有泪落下。
我看着他,看着他的眼泪,没有挣扎。
这是一个肯为我流泪的男人。我不再抵抗。
我举起左手,把掌心缓缓摊开在他眼前。我说:“因为我是一个有伤的人。我的伤,没有什么可以愈合。”
不是个不美的女子冷爱
冷 爱
1
江枫是在一个黄昏忽然爱上海潮的。
那时候,江枫已经认识海潮大约两年的时间,在同一个写字间,楼道,拥挤的电梯里。两年中的大多时间,江枫和海潮已有过无数次的邂逅,面对面的,一直没有太深的过往。
海潮是个感觉起来很温煦的女孩,眉目间常常有着明媚的微笑。不是很高,略略圆润的脸,柔和的短发,大眼睛。冷季时化温暖的淡妆,到了温暖的季节,一张清澈的面容没有了任何粉饰。只是除了微笑,海潮不太爱说话。背景模糊,没有太好的同性朋友,身边没有男人。
海潮给江枫所有的印象,只是这些。
那时候江枫身边陆续有些女子,昙花一现般地盛开在不同的夜晚。他的内心却是寂寞的,她们都不是他要爱的那个人。
那个人应该是谁,江枫的心里始终模糊。
那个黄昏江枫离开写字楼一小时后,发觉手机忘记带了。站在街边摸着空空的口袋苦笑,也许生活真的太多紧张,竟然开始频繁地无缘无故地忘事了。
打了车折回到南京路尽头的写字楼时,整栋大厦已是人去楼空。一个人攀着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顶层,竟是无比空洞的感觉。
打开门,意外地,江枫看到海潮在。穿了蓝色制服的海潮,背对着他站在宽大的百叶窗边,秋天的余晖沿着窗棂的缝隙一丝一丝地透过来,寂寞地洒在她的四周。
江枫怔了怔。海潮在声响中骤然回过头来,微微的愕然中,已来不及掩饰满是泪水的一张脸。暗淡的光晕里,海潮盈着泪的眼睛让江枫莫名的怜惜,莫名地有了靠近的愿望。
“海潮。”江枫慢慢走过去。
海潮忽然用手指掩住潮湿的脸,然后手指又一根根滑下来。那是一种徒劳的掩盖。这个女孩无助的瞬间,让江枫心折了。他伸出手,缓缓地、缓缓地把海潮拥进了怀里。
“海潮。”
江枫揉搓着身前海潮凌乱的短发,轻声地唤她,一遍又一遍,一直把这两个字唤到了心底。
海潮。江枫第一次发现这个女孩有着这般美而寂寞的名字。
在江枫怀里,海潮不发出任何声音,眼泪逐渐把江枫白色的衬衣打湿。江枫在潮湿的感觉里紧紧箍住海潮的娇小的身体,几乎听得见她身体中骨骼的声响。
黄昏在窗外一点点消逝,黑暗在两个人无声的拥抱中覆盖过来。江枫开始清晰地听到海潮一声声细微的呼吸,那种从身体最深处散发出来的寂寞的呼吸。江枫低下头去,捕捉到了海潮。
“江枫。”海潮的手指开始在江枫的发间穿梭,她低低地说:“要我。”
江枫的身体,在海潮手指的游弋中有种一丝丝迸裂。
2
江枫在那天的某一瞬间迅速爱上了海潮。她的背影,她的眼泪,她的呼吸,她冰冷的唇和充满渴望的身体,陷落了江枫对爱情的全部想像。
江枫爱上海潮温煦明媚的笑容背后,藏于内心深处的脆弱和凋零感。海潮是有过去的,她的心或身体,那些她从没有只言片语交代的过去让江枫疼痛。
让他沉迷。
海潮依旧不爱说话,在白天很多人穿梭的写字楼里,不改面容的那份温煦。江枫有时觉得生活在阳光下的海潮,其实是他所陌生的。他熟悉并深爱的,是黑暗中的那个女孩,那个黑暗中喜欢做爱的女孩。
海潮已经24岁,江枫却觉得海潮始终是个女孩。和她有过的一切经历无关,她有着太娇小的身体,太单薄的呼吸。在彼此欲望纠葛到最深的时候,江枫有窒息感。他觉得身边的海潮,似乎是为了抵抗什么才不顾一切地要,不肯停下。
海潮是寂寞的,那种寂寞常常遍布于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中。江枫想把那些根植于她生命中太久的寂寞连根拔去。
天已经越来越冷,江枫想用那些温暖了海潮的夜晚,交换一些她过去的经历。
海潮始终守口如瓶,什么都不说。
然后秋天过去,冬天也慢慢过去。江枫慢慢觉得他也许永远都不可能窥测到海潮的内心。他能够把握的,也许只是某个黄昏开始的海潮的身体。
从没有听海潮说过“我爱你”,一次都没有。
直到春天,因为一封信和一个名字的出现,江枫开始看到海潮生命里一直掩藏的东西。
3
嫣然的名字和她的信是在一个晚上突然出现的。那天两个人下班都很晚了,一直等到最后离开。很多人已经开始知道江枫和海潮在恋爱。原本就没有掩饰,两个都是单身的男女,爱或者其他,无可非议。
海潮喜欢站在电梯的角落里,即使只有两个人。
“去我那儿吧。”海潮说:“我可以煮面给你吃。”
海潮一个人住一套一居室的房子,房子并不大,因为靠海,租价贵得有些离谱,要花掉一半的薪水。她并不心疼,愿意住在靠海的房子里每天吃方便面。
她总要有一些和别人不同的东西。一种生活,爱情,或者流泪的方式。
“好。”江枫点头,揉揉海潮的头发:“只是不许吃面,我害怕你会营养不良。”
海潮笑笑。
在海潮住处楼下的便利店,江枫买了一些即食食品,干红,雪碧。
海潮的屋里一张床占据了几乎一半的空间。床边一台旧式的“联想”电脑,“佳能”打印机。
屋里到处凌乱堆放着书和CD。两张彩色圆角沙发,不大的玻璃的圆形茶几上,终日开着颜色单一的佛朗,或桃红,或玫瑰红,或橙红。
从不搀杂。
海潮打开电脑。上网,很快下来,把收到的信打印出来。海潮使用电脑,但从不在电脑上看任何东西。
江枫收拾那些食物和酒的时候,海潮看完了信,丢在地上,脸色微微泛白了。
“谁的信?”江枫坐过去。
“嫣然。”海潮把信重新捡起来,折叠了夹进一本书里。
这是江枫第一次听到嫣然的名字,第一次,在海潮口中听到一个陌生人的名字。
江枫不再问。
海潮站起来找了工具,赌气一样用力地开干红的木头塞子。江枫从她手里拿过来,打开,把酒倒在杯子里。
海潮开始低着头喝酒,一言不发地,呼吸的声音越来越重。她再次拿起瓶子倒酒的时候,江枫拉住了她的手。
海潮抬起头来,一脸的泪。
江枫伸出手揉搓着海潮的头发。海潮忽然哭出声来:“江枫,你爱我吗?你会爱我到哪一天?你可以一辈子都不离开我吗……”
江枫抱紧了海潮,开始隐约地看到海潮走过的生命痕迹。
4
那天晚上,海潮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话,关于自己,关于嫣然。没有次序。江枫觉得海潮有些醉了,而她对讲述中很多细节的回忆,却都那样不可思议地清晰。
海潮是个孤儿,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已不记得他们的样子。她跟过很多人,住过很多地方。他们都是她名义上的亲戚,但他们都无法用父母的那颗心来爱她。支付她成长的是父母留给她的那套很大的房子。本质上,是它养大了海潮。
成长的那些年,海潮始终孤独却始终害怕那种孤独。她用了很多方式抗拒:微笑,奔跑,读书,洗衣服,帮同龄的孩子写作文,却都改变不了根本。她的身世让整个世界都对她有本能的距离感。直到读中学时,她认识了嫣然,看到自己生命中的同类。
嫣然的身世好不了多少,跟着继母长大。她没有被抛弃的惟一原因是父亲留下的丰厚财产。
嫣然得到的,只是温饱。
两个女孩子,在试探着靠近后,感觉到了温暖。
“那时候,很多晚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