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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吕蓉很鲜见,荀真知道她对七皇子宇文淳有情,但想不到会这么深,那痛苦的样子更是让她的心里难过不已,于是她伸手扶她起来,“蓉蓉,你先别急,七皇子之事,我心里也是担忧的,但是皇上那儿还没有处置,我现在越是为他说话,皇上就越是不高兴,这样对七皇子并不是有利,反而是害了他……”
宇文泓几次都明白无误地表示不喜欢她提别的男人,她若真爱他,不得不顾忌到他的心情,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他的嘴里整日挂着柳心眉、顾清曼的名字,只怕她也要抓狂,要帮七皇子讲究策略,而不是这样一头热地劝说,这效果不会好,所以她慢慢地解释给吕蓉听。
可惜,吕蓉没有她这样慎密的心思,或者说她听不下去这迂回的策略,只看到荀真在推脱,在砌词诉说着她的薄情,遂愤怒地将荀真的手甩开,双眼冒火又失望地打断她的话,“真儿,我真的是错看你了,我以为你会念旧情,会记得当日你与高文轩密会,七皇子助你之情,会记得当年你有难的时候,救人的是七皇子不是皇上,那个时候皇上还只顾着折磨你,可你居然都全忘了,我万万没想到你会薄情至此。”
荀真看到吕蓉那一脸自以为正义的样子,心里也十分的不爽,不管如何,她不也曾是她的好朋友吗?她待她从来不比姑姑少,眼里有着浓浓的失望,“蓉蓉,你这样想我,同样很伤我的心,我不是不帮,而是要想法子才行。”
“法子,法子,还能有什么法子可想?你是皇上的枕边人,入幕者,吹吹枕头风有何难?自古以来得宠的妃子都可以左右皇帝的决断,凭什么你苗真不可以?皇上现在如此宠你,你说什么他都会信,这不过是几句话而已,你都不可做?”吕蓉一股脑儿地将自己的认知说出来。
荀真倒吸一口凉气,吕蓉的想法未免太天真,宇文泓是什么人,以为他会随便听女人的枕头风吗?如果真如吕蓉所说的那样,宇文泓肯定当场拂袖而去,“蓉蓉,你说的那是祸国殃民的妖姬,你确定你说的人是我吗?还是你觉得我应该就是那样子的,然后搅得国内人人都不得安生,最后下场凄凉你才觉得满意?”这一个问话也是相当的重,可见她的内心已经隐隐有着怒意了。
吕蓉的表情怔愣了一会儿,随后脸上讽刺地笑出来,“你也不要扯那么远,没有发生的事情谁也料不准,总管事大人,我只知道你现在有能力助七皇子脱离牢狱之灾而不去做。算了,我不求你了,说再多也没有用,因为你狠本就没打算让七皇子有条生路。”说完,她鄙夷地看了一眼荀真,鼻子里轻嗤一声转身准备离去。
“吕蓉,如果这是你的认知,那我们将无话可说。”荀真冷冷地道。
吕蓉冷笑道;“当然,因为你本来就没有人情味可讲,扪心问问,七皇子入狱都数月之久了,你可有去探望过他?可有去宽宽他的心?没有,你一次也没有去,这不是薄情是什么?”说到这里,她的语气突然悲凉道:“我真的不明白七皇子喜欢你什么?可他……却是死心塌地地喜欢你一个人,你可知道……爱得有多苦?你可知道他为了你受了多重的情伤?我原本以为……”说到这里,她停顿下来,那个秘密不能说,至少能让她知道她曾经干过什么事?
荀真的星眸也红了红,宇文淳的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他们在对的时间上遇上,却没有在对的时间里爱上,而她却将她的人,她的情都给了另外一个男人,一颗小小的心里容不下另一个人驻足。“如果我在爱着另一个人的情况下接受七皇子的情,你觉得这样就好吗?我……对他终究只是友情而已,永远也达不到爱情的程度。”
吕蓉顿时转身离去,她们已经道不同不相为谋了,要想救七皇子,惟有回去想法子才行,这一生她就只爱这个不爱她的男人,为了他,可以死,可以永世不得超生。
方谨进来时与吕蓉擦肩而过,正要唤她,却见她脸色紧绷,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这吕蓉又怎么了?进到内室,看到荀真同样也是脸色不好的样子,遂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真儿,你们怎么了?我刚看到蓉蓉似乎不高兴,你们……吵架了?”
思及此,她紧张起来,忙坐到荀真旁边的圆椅内。
荀真这才将刚才的对话和盘接出,叹息一声道:“蓉蓉似乎对我的意见很大,我说的话她也听不进去,你得闲时就劝劝她吧。”
方谨却道:“蓉蓉怎么这样?你的处境同样尴尬,她看不到吗?整天开口闭口就是七皇子,没错,七皇子有着天人之姿,但是男人要看的是能力,不是容貌,这道理她不懂?真儿,你别睬她的胡言乱语,也别记在心上,回头我去狠狠地骂醒她,真是胡来。”
“她也是担心七皇子的生死,说实话,我何尝能放下心来?只是皇上那儿我只是试探地问一问,他的反应都很大,我怕再问岂不是加速了他狠狠处置七皇子的进程,所以这才左右为难。”荀真道。
方谨揽着她的肩,“我都明白,只是蓉蓉那个傻丫头不明白,一个男人而已,值得为了他而与好友反脸吗?这个蓉蓉越来越钻牛角尖了。”想到明阳真人时期时的七皇子,不禁也长叹一声,“真儿,如果有法子,还是救他一救吧,其实我看他已经后悔让明阳真人那样对待大行皇帝了,而且当时大行皇帝咽气时,并未过多地怪罪七皇子,相信大行皇帝也不希望七皇子被杀。
荀真点了点头,一来不想七皇子死,二来也不想自家男人背上一个杀弟的名声,聊了一会儿,道:“谨儿,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这典乐之职适合你 “.”
“此事不许再提,我已经跟姑姑说清楚了,她也不再逼我,你就行行好,让我后半辈子就随心所欲地吹拉弹唱吧,多钓几个王孙公子,多几段风流韵事好了。这样他日别人提起你这个无冕皇后时,多少也捎带上我这个华国最为出格最为自由最为仗势欺人的宫女好了,当然这是背靠大树好乘凉的结果……”方谨的眼睛笑得如一弯新月。
荀真不禁“扑哧”地笑出声,亏难她说得出口,挑眉嘴上不留德地道:“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华国最淫荡的宫女?”
“有何可惧?这可是另类的出名方式,再说淫不淫荡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啊就想着游戏人间,这样活着不累。”她的眼里有着千帆过尽后的苍凉。
荀真有几分难过地伸手揽住她的膊头,这样的谨儿让她的心很疼,都怪薛子行那个王八羔子将她好不容易冒出头的真情打没了,“谨儿,只要我还在这个位置上,我可以保证即使你闯出再大的祸我都会帮你扛下来,我,只希望你能快乐,这是一个朋友的祝福。”
方谨的眼里闪着泪花,朋友当如是,为什么吕蓉就看不到呢?
当然此时这只是方谨自个儿美好的愿望,但是人生又岂是能按自己预想的那样过下去呢?不然就没有那句人算不如天算的话,可怜的方谨却没想到老天最后会摆了她一道,当然这是后话了。
华龙宫金銮殿上,柳太后准备撞柱以败坏宇文泓的名声,所以动作快得很,但是就在她要撞到金柱上的时候,一道人影更快地冲上去,伸手就挡住了柳太后撞柱的举动。
柳太后的头碰到对方的手上,瞬间就被一股冲力弹开,身子往后摔去,摔得四脚朝天,十分的狠狈,看到对方朝她而去,不甚恭敬地钳住她的手臂,“太后娘娘,你这是为了哪般?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所以才有了这疯狂之举?”
柳太后铁青着神色地看着荀英那疑惑的话,心里气得要命,遂尖声道:
“你才得了失心疯,放开哀家,别用你的脏手来碰哀家““」”
龙椅上的宇文泓一脸的震怒,柳太后这回的举动,他轻饶不得,居然想要撞柱,好让天下人骂他不遵孝道逼死了母亲,这个罪名可不是说来玩的,捏紧了拳头,“苟爱卿所言不错,朕看太后的举动有所失常,竟不似平日,本来朕还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才明白太后有可能真如苟爱卿所言得了失心疯,这可不是闹来玩的。太后,你虽不是朕的生母,也非养母,但是朕敬重大行皇帝,自然也会敬重你,所以,你得病的大事联不可不管。”
看到柳太后眼瞪大恨不得上前来撕裂他的举动,眉头皱得更紧,但手已是松开,身体放松地道:“高侍郎,拟旨给太医院,着他们合力汇诊,务必要诊出太后所患的病症,然后对症下药,拯救太后于水火之中,不要再出现这次的失常行为。”
柳太后目毗欲裂地看着颠倒是非黑白的宇文泓,说谎是要遭雷劈的,他怎么敢这样乱指责她患病?还是失心疯,这样一来,这几天她的静坐以及在金殿上闹的这一出就变得毫无价值,统统付诸流水。“宇文泓,你好大的胆子,我是你的母后,你怎敢胡乱诬蔑我……”
荀英的脸忽而有几分慌张及同情,但是那扬着她手臂的举动却是更用力了,急忙道:“皇上,臣看太后娘娘的病情不轻呢?恐会再有出格的举动或伤了皇上那就不好了,臣还是请求将太后娘娘送回惹宁宫为妥,让太医院赶紧来诊脉。”
“你才有病!”柳太后如疯狗一般地看向荀英,“放开哀家,你这个死剩种……”
荀英的眼里顿时杀意迸现,这个柳太后果然有取死之道,但是这样弄死她太便宜她了,很好,往日旧仇还没算,现今又添了新恨,神色不动地在柳太后的笑穴上轻点了一下。
当即,柳太后枉笑出声,眼里都有泪水流下……他的嘴角暗地里冷笑,又点了另一个穴道,柳太后如扯线公仔一般又大哭出来,竟是仪态大失……
这一切他做得让人毫无察觉,除了龙椅上看得真切的宇文泓,这大舅子还是有两把刷子嘛,心里乐开了花,但脸上却是担忧更甚,“太后,朕看你真的病得不轻啊,怪不得失仪的举动一桩接一桩,都怪朕忙着料理父皇的身后事忽略了太后思念父皇的心情,以致太后竟得了这难治的病症,朕之过啊。
群臣原本都不信柳太后真的得了失心疯,开始只以为是荀英出于私怨而胡乱指责。但是荀英点柳太后穴道的举动太快了,他们都看不到,自始至终都只看到柳太后又哭又笑的仪态尽失,哪里有半点当朝太后的威仪?
纷纷皱眉时听到宇文泓自责的话,这才赶紧都跪下道:“此事无关于陛下,陛下身为人子已经尽了孝道,只能说太后忆夫成狂……”
就连柳相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好为太后说话,毕竟太后这样子就像是失心疯,所以也惟有跪下说些官话,两眼盯在柳太后的身上,看到其乍哭乍笑,果然是得病了,唉!
陈老同样没看到自己外孙做的好事,所以也叹息道:“皇上,太后已经病得不轻了,还是赶紧送回寝宫治病为妥,若是此病治不好,还是移往别庄体养更为妥当。”
“天子之孝天下臣民都看得到,皇上无须自责。”陈复道。
宇文泓这才站起来举手示意众人平身,“众位爱卿都平身吧,朕为太后难过,若不是太后尚有天年,而朕不好遂了她的心愿,不然就应该打开光陵,让她与父皇早日生同寝,死同穴,这样太后也不会在有生之命在疯狂中度过。但朕心实在不忍啊,苟爱卿,扶太后回去吧。”顿了顿,“若太医院的诊定太后须出宫到别庄去静养,朕禀着孝道也定会送太后去静养,这样希望太后的病可以早日康复。”此时,他的眼睛有着泪光闪动,更显情真意切。
柳太后正在狂笑,但清明的脑袋却知道他在做戏,想要骂却骂不出,嘴角歪斜,更显疯相。
荀英拱手应“是。”钳制着柳太后退出金銮殿。
宇文泓的嘴角不易察觉地笑了笑,大舅子果然上道,柳太后,你就好好地享受享受按下来“疯狂”的时光吧,朕会让太医院好好“诊治”一番的。
一出了华龙宫的前方正殿,荀英就这样押着柳太后回去惹宁宫,没让她1
而柳太后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举动落在宫人眼里,更坐实了柳太后得了失心疯的病症,接二连三地小道消息在宫里疯传,继而传到民间,这时候人人才恍然大悟地明白原来静坐逼宫的举动,就是太后疯了后的举动,难怪这么失常。
荀真正出青鸾宫就看到兄长押着仪态尽失的柳太后经过,不禁驻足观看了一会儿,目光锁定在柳太后的身上,这人是怎么了?
荀英看到妹妹眼里的疑问,解惑道:“太后娘娘得了失心疯,真儿,你别靠得那么近,恐被传染上,这样就糟了。”悄悄地给妹妹眨眨眼。
荀真原本有些膛目结舌的,但看到哥哥这举动顿时就明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她的眼里没有同情,这人不但是与她家的父仇有关,还是害死了许悠的罪魁祸首,实在饶她不得。“哥哥,当心。”
荀英点点头,这柳太后越是难看,他的心里就越是平衡了一点,这债要慢慢地讨,要柳家众人慢慢地偿才有意思,不然哪有半点乐趣?
柳太后听到这兄妹的对话,更是气得捏紧拳头,可恶的荀氏兄妹。
一回到惹宁宫,荀英即放开柳太后,松开她的穴道,将手骨捏得震天响,“太后娘娘可是不服?”
柳太后恢复了正常,想要上前狠刮荀英一巴掌,但没想到却看到他可恶地笑着,那笑容异常嚣张,异常的讨人嫌,手停在半空中,看到他的手一动,她怕他会打她,急忙跳后三步躲到椅后,“你……滚,哀家的慈宁宫不欢迎你……”
“你以为我喜欢来?柳太后,你柳家欠我荀家的债我还没讨够呢?”荀英道,挑了一把圆椅坐下,猫戏老鼠地看着柳太后。
柳太后被他整得如那惊弓之鸟,丝毫不敢靠近,想要唤人将这恶煞赶出去,但宫里的太监宫女都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
“忘了告诉你,皇上觉得太后娘娘身边的宫人都没有尽心尽力地侍候,所以让人重新换一批来照料太后的起居饮食,这样有助于太后养‘病’。”
荀英冷笑道。
柳太后这时候脸上完全是铁青的,宇文泓这回是做绝了,丝毫活路都不给她,她的心腹都被换走了,那以后岂不是样样都要受制于人?想到这里,她瘫坐到地上,两眼迷茫。
荀英却是冷嗤一声,“你们柳家作恶多端,这一点点的报应还不足以偿你们当年犯下的错,我爷爷,我爹,我娘都是被你们柳家害死的,我一一都会记得,也会一一讨回来。”他捏着拳头狠狠地看向柳太后。
柳太后吓得在地上乱爬,“你……你不要过来……我是太后……你不能……打我……滚开……”胡乱地挥着手。
荀英也不真打她,而是猫戏老鼠般地看着她惊恐的眼睛。
直到太医赶来,而新的太监宫女也如数到职,他这才停下这个恐吓的游戏,坐到椅内郑重地道:“皇上希望太医们尽管大方开单子,下重药,务必要让太后娘娘尽快‘恢复’……”
身为院判的温太医会意地点点头,然后开始派人抓住柳太后治“疯”症。
华龙宫里,荀真知道外婆今儿个也进宫来,所以赶紧去见她,上回走得匆忙,也不知道她的病情好些了没有?当看到外婆双眼湿湿地看着她,哭诉道:“馥儿,你怎么又抛下娘就走了?娘念了你好久,好久……”双手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不放。
荀真的眼里也有泪意,“外婆,赶紧坐下,真儿这回不走了,真的,不走了。”
陈老夫人将信将疑,赶紧坐下,小心地看了一眼这里的富丽堂皇,“馥儿,你这儿怎么像皇宫似的?荀家那么有钱?”因为荀真每隔一段时日都寄信到江南去,所以她的病情虽未好转,但却没有如往日般恶化。
荀真顿时有几分哭笑不得,这里本来就是皇宫,但是这话就算说出来她也不了解,遂道:“外婆,这不是荀家,不过你安心,绝不会有人害你的。”
祖孙俩正说话,张尚宫进来禀报,说是慈宁宫里的一切都安排妥了,都是挑了绝对信得过的人,绝不会有人暗中坏事。
荀真这才点点头,半路接到宇文泓传来的圣旨,她就明白了他的用意,所以赶紧挑选合适的人前去当差。
临近午时,宇文泓才携陈老父子到华龙宫里用午膳,荀英赶来时,正好是午膳开膳的时候。
荀真给给外婆布了不少菜,看到她的老脸舒展开来,脸上的笑意这才加深了不少,“这些都是苏州菜,外公可以尝尝宫里御膳房的手艺地道不地道?”
陈老不太在意这些物质享受,虽然这一趟京城之行只是为了子侄着想,过段时日就要回苏州去,那才是根,再说他也违背不了祖宗留下的家法,实在无法出仕朝廷,只能寄希望于后代子孙了。
他看了看眼前的数十道菜,道道都精致可口,“不错,皇上是天子,不应过于注重个人享受,应该关心天下的臣民是否有饱饭吃?是否有饱衣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