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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二十而冠,代表着成年,那场面极其浩大,百官到贺,亲眼看到长相英俊,卓尔不凡的太子穿着一身奢华的及冠礼服,看来极其威严,身上渐渐有着帝王之势。
宇文泰看着儿子一步一步地朝他而来,年轻有为的太子,青春飞扬的面孔,承继了宇文家的血脉,既有为人父的骄傲感慨之情,但又有一种淡淡地似有还无的嫉妒与不甘,太子正当年,他却是徐徐老矣。
他的手摊开握紧两旁龙椅的扶手,脸上看似舒展,而手背的青筋凸出。
宇文泓的心情却是飞扬的,那龙椅内的父皇已经渐呈老态,即使坐姿端正,可日落西山的态势却是毋庸置疑的,这把龙椅总有一天坐的会是他,这就叫传承。
上前,他一掀袍服跪在给了他血脉的父亲面前,虽然姿态恭敬,可天家父子之情例来就凉薄,耳里听着太监用着那毫无感情的声音宣读着帝王的旨意,无非是对儿子长大成人的欣慰之情。
坐在皇帝身旁的皇后,满脸的笑意,二十年了,曾经她以为她一辈子就那样完了,最终那只不过是一时的虚弱之想。她还是挺过了二十年的光阴,斜眼看了看那张龙椅,只要再熬过几年等这个男人驾崩,儿子坐上皇位,她就是后宫最高的主宰太后,什么冯贵妃,什么柳德妃也别想在她面前逞威风
这一场及冠礼极其的奢华,整个大殿的人都各有心思,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想要祝贺宇文泓的二十而冠,包括宇文泓在内,都在盘算着自己的利益。
荀真躲在殿后面不起眼处看着天子站起来,一派威严地把那顶新做的紫金冠给宇文泓戴上,转头看了一眼许悠,竟然看到她的眼角似有泪水。
“尚工大人?”她掏出帕子递给许悠。
许悠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摇了摇头,竟不再看那过程,而是转向即离去。
荀真看着许悠离去的背影,微不可见地叹息一声,很快就转头再看回那及冠典礼上,在众人当中最为耀眼的那个男人居然是属于她的,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煞是迷人。
同样因为是紫金冠的打造者而允许在此处观礼的莫华依附在荀真耳边道:“荀真,没想到你倒是暗留一手。”
荀真也笑着道:“莫华依,有你在,我能不防吗?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指使芳儿干下这件事的,她现在被关在尚宫局,你就没有一点点内疚之情吗?”人怎么可以坏得这么彻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荀真,是你的手下想害你下台自己得益,你怎么往我身上赖?”莫华依否认地笑道,“你识人不清该找的是自己的责任。”
“莫华依,做的亏心事多,你也不怕老天降一道雷霹死你?”荀真道。
莫华依看了眼上天,上天也奈她不得,笑道:“荀真,你等着,我姨母的那一笔账总有一天我要与你清算。”
荀真觉得与她在一起,空气都是污浊的,稍微站得离她远点,钱芳儿太傻了,居然会受她所指使干下这种事,不知庄姨能否劝得她将莫华依这幕后主使的人供出来?只怕很难。
宇文淳在人群里朝躲在暗处的荀真看去,果然她的目光只落在太子的身上,他的眼里有着一丝失落与莫明的伤感,以及淡淡地不忿,趁众人都围绕在太子的身旁,他悄然地离去。
荀真此时却是与高文轩站在殿外的一个角落里。
她本能地离他远了一点,看到他脸上有受伤的表情,心下难过,可靠近他,还是有几分后怕。
“真儿,我找你是为了向你说声抱歉,那天我不该……”
“文轩哥哥,那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会记在心上,你,赶紧忘了吧?”
高文轩看着她善解人意的脸,歉意更浓,真儿是如此真挚的一个女孩儿,他不该再那么自私,望了望远处的石景及那皑皑的白雪,“真儿,过了年我就要成亲了。”
“真的吗?”荀真笑道,“定的是哪家的姑娘?”这真的太好了,文轩哥哥能觅得幸福,她的愧疚之情也可以从此消散了。
高文轩看着这笑靥如花,脸上的苦涩之情渐渐远去,真诚一笑,“爹正找人说媒,估计过两天就会有结果,应该会找个贤良淑德的。”
“文轩哥哥会对她好吧?”
高文轩点点头,“当然,她可是我未来的妻子。”
躲在一旁暗处的安幸公主咬紧自己的下嘴唇,前面那两人正热切地讨论着高文轩的妻子人选,盛满必胜光芒地偷瞄了一眼那高大俊逸的背影,高文轩,这辈子都别指望摆脱她,握紧粉拳,如出征的士兵般踏步离去。
荀真与高文轩分手之后,看看天色已经是晚宴时分,像她这种身份的宫女还是有资格参与晚宴的,只是离宇文泓甚远而已,循着石山而走,准备返回大殿的外侧。
刚走了几步,突然有人拉着她的身子往一旁而去,她吓得要尖叫,那人却伸手捂住她的嘴巴。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我的新娘
荀真心跳得飞快,早知道刚刚不要一个人行动就好了,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又要遇上这种事?
她的身子被人拖着,脚往后踹去,却是踹不中,眸子里的惊谎之色一闪而过,看入一双冰冷的眸子中,这双眼睛她有几分熟悉,似在哪见过?
“别出声,我有话要问你。”
这双眸子,还有这声音让她瞬间想起来,是他,那天夜里想要暗杀宇文泓的黑衣人,他怎么又进宫来?
莫非又是想要来行刺的?
“唔唔……”她开始大力挣扎起来,张口就咬捂住她口的手。
长风看她不老实,皱了皱眉,手掌上吃痛,举手为刀想要劈向荀真的后颈处,打晕了带回去再说。
突然一块飞石向他的手刀而来,刚好打在他的虎口处,疼痛袭来,捂住荀真的口就一松,皱眉看向那穿着华服,漂亮至极的男子一脸忿然地举剑向他攻去。
荀真看到七皇子宇文淳冲出来与那黑衣人缠斗在一块,知道这黑衣人的厉害,长久下去,宇文淳不会是他的敌手,好在无人绊住,忙大声喊:“救命,有刺客——”
很快就有禁卫军朝这个方向而来。
宇文淳手中的长剑在十来个回合之后就落于下风了,不过仍挡在荀真的面前,不让黑衣人再染指她,流光溢彩的眼眸甚是绝决。
长风看到禁卫军在那个宫女的大喊声中全冲到这个方向,此地不宜久留,想要再度伸手抓住荀真,哪知这个男子却处处要坏他的事?嘴角冷笑,他要下重手解决掉这个漂亮的男人,才能带走那个宫女。
荀真看到黑衣人又要使出那弯刀,心下叫糟,“七殿下小心,他手中的弯刀速度极快,快来人,七殿下遇袭了——”
长风正要放出手中的弯刀,持剑的右手准备下重击,大批的禁卫军持弓箭而来,眼眸一沉,就在箭矢朝他而来的时候,他一个跃起跳到假山顶点,然后借力朝一旁的树木而去。
禁卫军追上去,留在原地的只有荀真与气喘吁吁的宇文淳。
荀真忙上前去焦急地道:“七殿下,可有受伤?”
宇文淳却是摇摇头,看到她眼里的关怀,心头一暖,“没事,只是虚惊一场。”
“若不是遇上七殿下,只怕奴婢要被他掳去,那个人的功夫极高,真是万幸。”荀真拍着胸脯道。
宇文淳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着急道:“你以前碰到过他?”
糟,她不能把上回与宇文泓一起遇袭的事情说出来,悻然道:“没……那个黑衣人一看就是功夫很高的样子,对,所以奴婢才会后怕。”
宇文淳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荀真应该不会对他说谎,思及此,放下心头的疑虑,认真道:“荀真,我不是偶遇你被人掳住的,而是刻意来找你的。”
找她?
她皱皱眉,“殿下找奴婢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吩咐奴婢吗?”除此之外,她与他并无特殊的交往。
“不是的,荀真,我是想要问你……”宇文淳的脸突然一红,不知该如何问?难道直截了当地问她,她与太子究竟是何关系吗?这会不会唐突她了?
瞬间,他有所顾忌。
“殿下要问奴婢什么?”荀真好奇地道,要说不说的不像宇文淳的作风。
他鼓足勇气把心中的疑问问出:“你是不是与太子有什么关系……”
“荀真?”
宇文泓突然出现抓住荀真的手,同样俊帅的脸焦急一片,“你没事吧?孤听闻这儿有刺客,所以赶紧带侍卫过来看看?”上下打量着这小女人身上可有损伤?
荀真看到他眼里的紧张甚是窝心,摇头笑道:“殿下,没事,好在七殿下出现得及时,不然就糟了。”瞬间转头看向表情僵硬的七皇子,“七殿下,您说是不是?对了,刚刚您要问奴婢什么?”
她刚才一看到宇文泓过来,哪里还顾得上宇文淳说了什么?此时眼里有着歉意。
宇文泓却是没漏掉这个七皇弟也在场,他的大手改而拥住荀真,“没事就好,为兄还要多谢七弟及时出手。”眼里的示威之意很是明显。
荀真看了看他身后的侍卫,旁边还有宇文淳在呢,他这是在干嘛?想把她与他的事嚷得天下皆知啊?若他现在是皇帝,她巴不得,可现在不是,遂急着挣扎起来,低声喝道:“您快松手,这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看?”
宇文泓抱住她的手臂转而往下在她臀部一拍,示意她安静一点,荀真脸红地抚额,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宇文淳看到荀真脸色涨红,再看到宇文泓那一脸霸道的占有欲,脸色一沉地道:“太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即使荀真是一名宫女,你也不能这样抱着她。”
他伸手想要把荀真拉出宇文泓的怀抱。
宇文泓却是抱着荀真一避,挑起荀真的下巴,斜睨着宇文淳那双看来颇纯净的眼眸,笑道:“七弟,你要问的话为兄代你问吧,荀真,七弟刚刚问你是不是与孤有特别的关系?”
荀真看他的动作越来越过份,微恼,她为他担惊受怕,他倒好这样捉弄她,可一听到他说的那句话,微怔,瞬间回头看向宇文淳,“七殿下刚刚想问的是这句话吗?”
宇文淳原本微沉的脸此时尴尬着,这种问题私下里问荀真比较妥,但是当着宇文泓的面,他不再想知道这答案,刚想矢口否认。
却听到荀真低垂着头小声地道:“七殿下,奴婢知道您是关心奴婢这个朋友,但是奴婢……喜欢的是太子殿下,这就是答案,七殿下无须为奴婢担忧。”
旁边宇文泓那虎视眈眈的眼睛让她不悦,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她这样说他该高兴了吧,刚刚那样看着她不就是想听她亲口承认吗?
宇文泓果然心情大悦,今天是他的好日子,低头在荀真的脸颊上一吻,“七弟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走吧,父皇还等着孤回话呢。”牵着她柔弱无骨的手准备离去。
荀真一直低垂着头,这真丢脸,当着异性朋友的脸承认自己的恋情,好在有他在前方开路,她倒也不担心有小石子绊路。
宇文淳如石化般僵在原地,她说了,终于说出她与太子四哥有着不寻常的关系,不,她喜欢他,不,他不愿意相信。
宇文泓感觉到身后有风声传来,头也没回,伸手夹住那向他而飞来的剑,冷声道:“七弟,你要对四哥不利吗?”方才回头冷冷地看着表情莫明的七弟
荀真倒吸一口凉气,七皇子这是在干什么?“七殿下,您莫要冲动……”
“四哥,你也喜欢荀真吗?你又能发誓一辈子对她好吗?”宇文淳问道。
“当然。”宇文泓攥紧荀真的手,使巧劲将宇文淳手中的剑折断扔到一旁的地上,“不过这与七弟有何关系?七弟要管到你四哥的头上似乎过宽了,这次你的不敬孤就不计较了,若有下次,别怪孤不念兄弟之情。”他的眼睛一眯充满警告之情。
宇文淳没想到他也大方的承认,他们竟是两情相悦吗?
他不愿相信,“荀真,可是太子他逼迫你,若是,你大胆地说出来,我们是朋友,我一定会帮你的。”
宇文淳眼里的光芒让荀真迷惑了,这个长得俊美无双的七殿下似乎有些不同了,不再像那个初相遇时在树上朝她绽放出纯净笑容的大男孩,可旁边的小气巴拉的男人不许她多想,捏住她的手就是一紧,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没有,七殿下是荀真的朋友,荀真一直是记得的。”她道。
“七弟,听清楚了吗?好了,别再胡闹了,宴席已经开始了,赶紧归席吧,别再这儿久待,父皇待会儿还要宣你。”宇文泓提醒道,这才小心地护着荀真离去。
冷风吹在宇文淳的身上很是冰凉,充满光彩的眼睛正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僵在原地看着太子抱着荀真走下一处陡峭的山石,然后两人相视一笑,让人看得很是碍眼,他的拳头不禁攥紧。
猛然一拳击打在那假山石之上,假山石震了震,他的拳头一击接一击地打在那个山石之上,去他的朋友,他不想当她的朋友。
他的眼子里盛满痛苦,就在他开始正视自己对她的感情,她却已经飞到别人的怀抱当中,他迟了吗?
只因顾虑到她是宫女而迟迟不敢正视自己的感情,因此他成了迟到的那一个吗?转头看着消失在夜色中的两人,眼里的嫉妒与懊悔之色越来越明显。
长风与禁卫军周旋,然后一个弯刀甩过去,从夜色中一条长鞭突然凭空出现,鞭影重重,与弯刀配合无间,只三两下,禁卫军就被打倒在地,再爬起来的时候,哪里还有刺客的影子?
长风揽着雨晰的腰身脚下几次轻点,很快就出了皇宫的宫墙,两人乘着夜色很快就离去,将皇宫抛得远远的。
在一处屋顶上停下来,长风皱紧眉头看着那夜色中的皇宫。
雨晰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你为什么要私自行动?难道你不知道今日是太子的冠礼?皇宫的守卫定是森严无比,偏还要去冒险,晋王的银子不值得你去冒这个险?”
长风抿紧唇没有吭声,会去皇宫正是看中这个日子,太子的冠礼,那个女子一定会出现,也算他运气,才寻了几遍就寻到,她居然是一名宫女,皱紧眉,想到她是一个宫女,他就有杀人的冲动,这种冲动让他的眼睛充红起来。
“长风?”雨晰赶紧掏出药来给他服下,没好气地道:“你下回不许再私自行动,我们还能再找机会阻击太子,我可不许你出事。”
他顺从地含下那粒药物,躺在屋顶的屋脊上,看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我不是为了晋王的银子,而是……”皱了皱眉,他没再说下去。
雨晰窝在他的怀里,心中猜疑着,他到底为了什么要独自去皇宫?他会这样做,明显是私事,“长风?”
长风却是不看她,只是闭上眼睛任晚风吹在身上。
雨晰握紧粉拳,每次都这样,她刚想要问点什么?他就闭上眼睛不再回答,任她再想套话也只是徒劳,算了,总会知道的。“晋王约了我们会面。”
“嗯。”
雨晰小脾气上来,伸手在他胸前捶了一计,然后触到他怀中有某个东西,不顾忌地伸手一掏,入手冰凉像是一枚玉佩,正要拿出来一看。
他却睁开眼一把抓住她的手,眼里一冷,示意她放下,她知道他的脾气,咬了咬牙,权衡一番,没有必要因为此事触怒他,她要知晓是何物还不容易?玉手一松,从他的怀里抽出,转而揽上他的脖子,“你有事瞒我?”
长风不语。
皇宫夜宴极其奢华,荀真因为发现刺客有功,不但赐坐在比较靠前的地方,还因此得了帝王赏赐了不少物品,这让她在今夜很是显眼。
其他的高级宫女都对她暗暗侧目,在殿外偏远处的莫华依捏紧手中的酒杯,就因为发现了什么刺客?居然能坐到里殿去,位置还比尚级宫女更好,眼里的妒色更显,一口饮尽杯中物。
冯贵妃脸上的笑意很浓,今日儿子可是大大地出了风头,虽然手受了点伤,但一切都值得,靠近帝王给他斟了一杯酒,“皇上,七皇儿一心为父皇着想,听闻有刺客,哪有不用尽全力擒拿的?”
唐皇后给皇帝布了一会儿菜,斜瞟了一眼极其安静沉默的晋王,“七皇儿果然还是能干的,莫怪陛下喜欢了,三皇儿可要向七皇儿多学学,那天夜里就那样让刺客逃走了。”
晋王的脸色一绷,果然,父皇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他的身上,站起恭敬地道:“父皇,儿臣那夜也拼尽全力了,不过让太子因而受伤却是儿臣的不是。”
“哪能全怪二弟?太子前去不也没擒到人吗……”大皇子撇嘴道,脚下突然一痛,回头看到楚依依正不悦地看着他,那一腿八成是她踩的。
楚依依趁机塞了一筷子菜到这不中用的丈夫嘴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不知道吗?起身朝皇帝与太子道:“今日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冠礼,事有轻重缓宜,太子殿下的平安才是对父皇的孝顺。”
“哈哈……大儿媳妇说得是,朕老了只想看着儿子个个安好,这才舒心呢。”宇文泰的龙目颇为赞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