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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原本很开心的情绪突然间冷掉了,『……真的吗?』她问。
我点点头,「嗯。」
然后她就走回我的电视机前面,把X…Box360收起来,把主机关掉,把一切都归回原位。
「不玩貂婵了?」我问
『嗯。』她点点头。
「不打吕布了?」
『嗯。』她点点头。
「肚子会饿吗?」
『嗯。』她点点头。
「我带你去吃饭。」
『嗯。』她点点头。
*所以写文章给猫的人,会不会是在写寂寞给自己呢?*
小希是那种见过一次就会忘掉一次的女孩子。
今天你第一次看见她,你知道她就是长这样,但是明天你就会忘了,然后会一直到下一次再见到她,你的心里就会有个声音对你说:「嗯,她就是小希,她就是长这个样子」。
要一直累积到一个程度,你才会真的在没有见到她的情况下,完全记得她的样子。我花了多久的时间记得她的样子呢?我自己也没去注意。我只记得我们一起吃饭,然后她说要去上洗手间,她一离开座位,我就忘了她的样子了,但等到她回来,我立刻又记得她的样子。
小希说这是我的老年痴呆症提早发作。
「那你记得我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
「那你现在闭上眼睛,跟我说我是什麼样子。」
『你就是一副阿尼的样子。』她故作俏皮地说。
「要这样回答谁都会。」
『换你闭上眼睛,跟我说我是什麼样子。』
然后我真的闭上眼睛,我真的说不出来。
「你就是一副很八卦的水瓶座的样子。」我说。
一直到已经在暮水街住了半年,我才真的能记得小希的样子。
她喜欢留长发,她说过她从来不曾把头发剪短过。
她有长长的睫毛,让她的眼眸看起来很深。
她有一张鹅蛋脸,嘴唇常常是淡粉色的。
人家说真正的美女,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八颗上排牙齿。我仔细地数过,小希笑的时候是露出十颗。
露出十颗就不是美女了吗?我不以为然,因为对我来说,小希就是个美女。
『阿尼,你为什麼要叫阿尼?每一次叫你的名字,我都觉得在叫《南方四贱客》里面的阿尼!』小希说。
「你要这样想也没关系,我无所谓的啊。」
『可是《南方四贱客》很低级啊!』
「哪会?」我立刻反驳她,「哪里低级?那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世纪杰作啊!从来没有这麼好看的恶搞卡通啊!」我说。
『哪里好看?』
「超级好看!」我说。
每当我听到有人说不喜欢《南方四贱客》,我就会觉得他们很奇怪。这麼优秀的卡通,竟然有人不会欣赏。
你知道这部卡通,是台湾电视史上公认中文配音最完美的卡通吗?我想有很多人不知道,因为看过的人只记得它的爆笑,却不记得它其实是一部需要很多配音员的卡通。
卡通里面的南方公园小镇,住了很多很多的人,还有一座南方小学,有小学就有老师有校长有学生,有学生就有家长,有家长就有它们上班的地方,有上班的地方就有老板跟上司………
这麼多角色当然就要用到很多配音员,就算一个配音员要接下五个以上的角色,他们还是配得很完美。
它之所以那麼让人难忘,不只是因为配音好,而是对白精彩而且非常难忘。
你试著想一想,当几个念国小的孩子,他们的口头禅是「妈啦屁啦铐」的时候,这世界是多麼的美好。
噢!我忘了还有阿尼的「嗯」。
阿尼家里很穷,总是用衣服包住脸只看得见眼睛,说话的声音永远听不清楚,所以他说话只有「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这样。
「他奶奶个熊!阿尼!如果你再不说话,我就把你的屁眼缝起来!」
「屁啦!谁再说我妈拍过露点写真集,我就把我的大便塞到他的鼻孔里!」
「铐!去你的担担面!」……………
我超喜欢这种对白,能想出这种对白的人真是天才………………………………嗯,抱歉,我离题太远了,故事回到小希身上。
小希的头发有一种香味,或许应该说是她身上有一种香味。当我站在她的下风处,九月里秋天的夜风吹来,我就能闻到她的香味。
我想问她这是什麼味道,可是我怕她觉得我是变态,所以就打消了念头。不过后来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下,她告诉我的答案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自从小希看完《呼噜》之后,「惆怅小姐」的部落格变成她每天都会去观光的地方。一开始我对她使用“观光”两个字来形容上网这件事还颇不习惯,不过她解释过后,我突然觉得观光很适合形容上网。
『你想想看,当你用滑鼠点了一个网址,在那个网址还没跑出来之前,你根本不知道它长什麼样子,里面有些什麼,你能在里面看见什麼或是知道什麼,那种感觉就像是你买了一张机票,要到世界的另一个地方去,但是在你还没到之前,你根本不知道那里长什麼样子,那里有些什麼,你能在那麼看见什麼或是知道什麼。』她说。
『所以上网,就像在观光!』小希再一次强调。
我觉得这个形容恰到好处,她的说明也非常清楚。我说她可以来试著写小说,她点点头说她会的。
跟小希一起吃饭说话聊天其实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如果你不介意一个女生时常因为笑点太低而笑到叉气的话。她的笑声不是呵呵呵也不是嘻嘻嘻,是很豪迈的哈哈哈。如果她笑很久的话就会出现一种频率,像是她的喉咙里装了一条弹簧,把她的笑声弹来弹去。
讲笑话给她听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通常笑话都还讲不到一半,她就已经笑到不行了。
「我讲个笑话给你听,是我在网路上看到的。」我说。
『好。』她点点头。
「有一个神父,他到了一个部落去传教,但是那个部落的土著不会说国语,所以他就找了酋长来,他想先把酋长教会,然后再请酋长去教他的族人。」
『嗯。』她点点头,不过她已经开始微笑了。
「神父每天都跟这个酋长去散步,每看见一样东西,他就会指著那样东西,然后教酋长说那个东西的名字。」
『嗯嗯……』她已经开始咧嘴笑了。
神父指著天说:「天空」。
酋长:「天空……」
神父指著池塘说:「池塘」。
酋长:「池塘……」
神父指著草丛说:「草丛」。
酋长:「草丛……」
『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小希的笑声。
这时神父看见草丛里有两个人正在做爱,他一时脸红,不知道该怎麼讲。
两秒钟反应过后,神父指著做爱的两个人并且回头对著酋长说:「骑车……」。
话才刚说完,酋长就拿起他的弓箭,一箭射穿了那一对正在做爱的男女。
神父吓了一跳,惊慌地说:「你……你怎麼可以杀人……?」
只见酋长很冷静地看著神父说:「我的车………」
然后小希就笑到歇斯底里了。
我常常在我的部落格还有留言板里面看见一些读者留言给我说「看你的书真的会笑到肚子痛」,或是「不能在上课的时间看你的书,不然笑出来会被老师抓到」。阿忠说我讲故事很有条理,会让人很想一直听下去,讲笑话也一样。
「所以一样的笑话,给我讲跟给你讲,结果就会差很多。」阿忠说,「你可以把五十分的笑话或是故事讲成一百分的精彩,但我会把一百分的笑话或故事讲成五十分的无趣,甚至是零分。所以你才能写小说,但是我不行。」
宜珊也说过差不多的话,『有些人天生就很会说故事,你就是其中一个。』
小希问过我,我是怎麼去完成一部小说的?
我很简单地告诉她:「把你要写的写完就是了。」
小说的组成,有千万种说法,但要完成一部小说,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写完它。
你可以天马行空地想像N种剧情或是N个角色,你要让哈利波特跑到宋朝去也好,你要让嫦娥撞到人造卫星也好,你要让超人在夜市卖蚵仔面线也可以,甚至你要把你讨厌的政治人物写成吃大便的蛆也行。
这些都是“你要写的”,把它写完,它就会是一部小说。
一开始写不多没关系,把它当成是日记或是散文,一篇一篇累积,一次写得比一次长,每想一个新的故事就多替它想一些架构………
总有一天,会让你写出一部好看的故事。
但好看的故事一定要写完,它才能好看。写不完的故事,尽管它在怎麼好看,它还是不存在。
「你想想,如果《南方四贱客》的作者一天到晚只想著要创造出一个每一集都要死一次的阿尼,但是他却一直不动作,那我们会有精彩的《南方四贱客》可以看吗?」我对著小希说。
『所以写完最重要?』
「对。」我点点头。
『写不好看没关系?』
「没有人一开始就能写得好看的。」我说。
『你有写得很难看过吗?』
「当然有……」我说。
就在我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我的手机收到一封讯息,是阿忠传的。
阿忠说:「我明天就要开刀了,祝我好运,兄弟。」
*小说的组成,有千万种说法,但要完成一部小说,只有一种方法,就是写完它。*
我开始记得小希的香味,是在我要回高雄的那天晚上。
阿忠传来的讯息真的吓了我好大一跳,我不知道他为什麼莫名其妙突然要开刀。我立刻回拨电话,却一直打不通。於是我二话不说立刻搭车回高雄,是小希载我去车站的。
然后隔天我至少骂了阿忠十个以上的干字,因为他只是开刀割了盲肠。
不过现在想一想,如果他没有在这时候割掉那条盲肠,我可能永远都不会鼓起勇气对小希说:「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那真的是一句会让周围的气氛立刻改变的话,「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阿忠躺在病床上,除了头发乱一点之外,完全没有虚弱的样子。他还偷偷跟我说等护士小姐不在的时候,要我陪他去抽根菸。
妈的,你抽死好了!刚开完刀就想抽菸,最好抽进去的菸都从割盲肠的伤口跑出来!
「干!没事传什麼你要开刀了这种讯息!是要吓死人吗?」
「我只是想要你替我祈祷一下,我怎麼知道你会冲下来?」
「干!我接到讯息马上回拨电话,为什麼打不通?」
「病房里面还有其他病患,那麼晚了,手机打开会吵到别人。」
「干!没事割什麼盲肠?」
「我也不知道为什麼肚子突然痛到完全没办法走路,连站著都有困难,来到医院,医生看过之后就说要割掉盲肠,我马上就住院了,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干!这叫做报应啦!」
「你现在每讲一句对白都要用“干”开头就对了?」
「干!对啦!」
「那我可以用吗?」
「干!可以。」
「干!谢谢。」
护士用“你们两个讲话很低级”的眼神看了我们一眼之后就走了,我跟阿忠就到室外去抽菸。
阿忠跟我说,他上礼拜在一家百货公司遇到宜珊。坦白说,我跟宜珊分手到现在也已经半年多了,可是忽然间听到她的名字,还是会有一种错愕。
会在心里面听到一种声音,「喀!」
他说宜珊一个人在逛街,好像在挑鞋子。她并没有看到他,只是很认真地在看展示架上的每一双鞋子。「本来我是想去跟她打个招呼,可是我又怕她会觉得奇怪。」阿忠说。
「奇怪?奇怪什麼?」
「当然会奇怪,」他用手搔了搔额头,「她是我兄弟的“前”女友,不是我兄弟的女朋友。」他特别强调了“前”字。
「是女朋友才能打招呼?前女友就不行?」
「也不是这麼说,」他摇摇头,「但那种感觉就是奇怪,而且你要我去跟她打招呼之后说什麼?“嗨!你跟阿尼分手之后过得很愉快吧?”这样吗?她要说对也不是,说不对也不是。」
「………」
「既然是这样,那这个招呼就不用打了,只是徒增尴尬罢了。」
「喔……」我无意识的给了一点回应。
「你还在喜欢她吗?」阿忠问,他问完了之后,我发呆了一会儿。
「不会吧?」他有点惊讶。
「什麼不会吧?」
「就是你还在喜欢她啊。」
「呃………」我心里顿了一会儿,「不是……不是还在喜欢……」
「不然咧?」
「嗯………是一种………嗯………」我又顿了一会儿,「我不会说。」说完,我低头看著地上。
然后,我们就安静地再点燃一根菸,就这样安静到抽完第二根菸,天色渐暗,有一架飞机飞过我们头顶时,我们一起看著那架飞机,两个人同时吸了吸鼻子……
「干!你乖乖地待在医院等复原,知道吗?」终於,我先说话了。
「干!你又来了,你是一个有气质的人,说话不要用“干”当开头。」
「喔……那要用什麼?」
「刘德华有一部电影叫做《最佳损友》,里面有个神父说,如果改不了骂脏话的习惯,那以后要骂脏话的时候,就用水果名称来代替。」阿忠说。
然后我想起了那部片,「香蕉你个西瓜!我走了。」我说。
「莲雾你个巴乐!拜拜。」
我离开了医院,走出大门,搭上计程车,前往左营搭高铁回台北。
阿忠永远都是了解我的那个人,因为我没什麼这麼亲近的朋友了。
朋友在我的心里有很多种分级,我想很多人都是一样的。
如果一个人表示圆心,那麼他的朋友都会在那个以他为圆心所画成的圆圈里。最接近圆心的人,就是最亲近的朋友,站在最外围的人,就是没什麼感情基础的朋友。
但我的分类还有一个等级,叫做钥匙级。
这一个等级的朋友,都有一把我给他们的钥匙。他们能打开我,能关上我,能在我心里拿走一些东西,也能放一些东西到我心里去。
宜珊把钥匙还给我了,在那同时,她从我心里拿走了一些东西。
我在回台北的车上,一直在想著今天我跟阿忠的对话。
我跟阿忠说,我不是还喜欢著宜珊,而是一种什麼……我说不出来的东西。
然后我拨电话给宜珊,距离我上车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电话一被接起,我立刻就说「当初,我好像……忘了跟你说什麼。」
『啊?』宜珊没听清楚,她的声音告诉我她完全不知道我在说什麼。
「我们在八个月前分手了。」我说。
过了十秒的安静,『嗯……』她应了一声。
「但我到今天才发现,我一直忘了跟你说什麼……」
『你忘了………跟我说什麼?』
「嗯。」我停顿了一会儿,「对………」
『是……你的痛苦吗?』
「不是。」
『是………你的遗憾吗?』
「不是。」
『那麼………是你的不愉快吗?』
「不不不……」我有些急躁,「都不是。」我回答的声音有些躁跳的情绪存在。
『那……你觉得是什麼呢?』
然后我突然想起来了,「是祝福……」我说。
电话的那一头没有传来任何声音,宜珊此刻的安静,是一种灵魂的聆听。
「我爱过你,宜珊,我很用心地爱过你。」
「我们在相爱的时候很完美,所以当我们不再继续在一起了,其实是不该有痛苦的。」
「没有痛苦,就不会有遗憾。」
「没有遗憾,就不会有任何的不愉快。」
「虽然我对你不曾说过爱,但因为我真的爱过你,所以我想跟你说……」
「要幸福,要一切都好好的,才对得起我们爱过的对方。」
说完,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眼睛却有点红红的,鼻子也有点酸酸的。
上了车子之后,列车以时速两百八十公里以上的速度往台北飞奔,因为我搭的是直达车,所以只停台中跟板桥。
到了台中之后,我收到宜珊传来的简讯,我看完之后,笑了一笑,心里有一种踏实感。
『阿尼,曾经是你的女朋友,我很荣幸。』
*要幸福,要一切都好好的,才对得起我们爱过的对方。*
有多少人可以用“我很荣幸”四个字来对前一个情人说:「曾经当你的情人,我很荣幸」的?
又有多少人可以“被”觉得荣幸,曾经别人当过自己的情人的?
前者与后者的差别在哪?其实完全没有差别。
因为他们都觉得,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我在高中的时候交过两个女朋友,一个在高一,一个在高三。
高一时的那个女朋友,在一起不到三个月就分手了。因为她很喜欢郭富城,所以常常要求我学郭富城唱歌。大家都知道郭富城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