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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总,请说。”
“我要你调动资金,支持益利通许氏公司贷款延期的请求。”
“明白,叶总。”
“我们不惜一切代价,懂吗?”
“是。”
谢小璃说:“叶总,我们在今天上午接到许华君委托他的律师马大尤先生送来
的一份文件。”
“文件在哪儿?”
“放在你办公桌上。”
“马上把它锁到保险柜里,要快!”
“是。”
叶又晴放下电话,她想与左建勋联络,但怕暴露了他的身份,会给他引来杀身
之祸。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弯儿。
叶又晴边想边机械地用脚去踩刹车,因为这个转弯比较小,要减慢速度。但她
惊出了一身冷汗:没有刹车!
叶又晴狠命地用脚踩下去,车子根本没反应。她把全部的力气用光了,心跳加
快,可仍控制不住车速。轿车惊险地转了个弯儿,直向前飞驰,朝不远的红绿灯街
口冲去。
她大汗淋漓地控制着车速,并将精神高度集中起来。
车子冲过红绿灯十字路口,向前面的直线下坡冲去。因为是大下坡,车身失去
了控制,飞旋的车轮向死亡的目标飞奔。
叶又晴知道驾着这样的车子不能进入市区的繁华地带。她尽力把住方向盘,叫
车子向市区外的3号公路驶去。
她不时地用眼角瞟着车速表。指针现在正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地飞速向上转。
叶又晴在恐惧的同时,极力寻找有什么可以逃脱的办法。
跳车吗?
下坡的车道西侧是施工新挖的大沟,深度足有五米,从车上看不见底。此时车
速又在每分每秒地增加,她怎么干也是死。
许华君与李玉鹏作对所以他被杀了!
叶又晴知道自己的死同许华君不一样,她将死于一场事故,而这一事故还是因
为她叶又晴畏罪潜逃中愚蠢驾车所造成的,就像新城经常都能发生的那种交通事故
一样。
她拼力握住方向盘。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恋战,完全可以翻到施工的大沟中一了百了了。
但她就是不甘心。
她刚才对李玉鹏说:这是你死我活的战争。
一切都应验了。
她非同李玉鹏赌这一赌。
车子又一次滑溜,叶又晴拼尽全力挣扎着,控制着车速和车的方向。她想起偷
渡那晚,阮成也曾威胁过她的生命,差一点将她置于死地,但她逃脱了。
车子继续向前飞驰。
许华君!
现在她脑子里都是他,回忆顿时涌现,叶又晴仿佛看见他对她说:“他们叫我
野种!”这使叶又晴感到她同他一样孤独。
奇怪的是,她猛然间觉得抓住方向盘的双臂剧烈疼痛起来,她感到怀抱着许华
君尸体的那份痛楚,不由地尖叫起来。
“啊!”
车子飞速向前滑去。
叶又晴此时能感觉得到许华君预感到死亡来临时的心情,她觉得自己同许华君
看到的想到的一样。一瞬间,她想起同许华君并肩携手的那些日子,温暖的信任和
彼此间磊落的交流。
她想起许华君年轻英俊的脸庞,顿时两眼放出了光彩。
如果一切能重新来过,她仍会义无反顾地同许华君携手并肩。
车子滑到了3号公路桥的桥栏边。
叶又晴自知力不从心。
轿车被巨大冲力推着贴到了桥栏前滑行,桥栏发出了断裂的响声。这时叶又晴
拼力转动方向盘,车子失去控制地向桥栏外挤去。
她没有机会了。
在轿车的头部冲出桥栏的一瞬,叶又晴将前轮猛向左打,整个车身斜着过去,
惯性带着车身翻过桥栏。她看见了桥下的河水。
接着是桥栏破裂的哗啦声。
叶又晴的车身悬在桥栏边沿,整个车身倒仰,车头变形。
肖建白副市长搓着手,想着刚才六点钟新闻看到的那一幕。
躺在担架上的叶又晴面无血色,脑袋肿得很大,生命垂危。救护人员费了九牛
二虎之力才把叶又晴从挤瘪的车厢里掏了出来。
封玉明在一侧忧心忡忡地看着肖副市长:“我刚从杜局长那儿得到的消息。”
他不说下去了。
“什么消息?”
“情况看来很复杂,陈胜昆怀疑这一星期内的三次谋杀都是李玉鹏指使干的。”
“简直疯了!”肖建白很恼火。他猛地敲击桌子,致使办公桌上的文件滑向一
边:“李玉鹏一直在大陆做合法投资、捐资和我们共建公路桥梁。他爱国,他怎么
会指使杀人!”
“陈胜昆认为许华君就是发现了李玉鹏在大陆干的黑暗勾当才被杀。”
“胡说!”肖建白怒不可遏:“许华君同李玉鹏合作多年,他们干得满好嘛,
乱弹琴!”
“杜局长对这一点也很担心。”
“如果这事闹得满城风雨就有损投资者形象,有损我们政府形象。”
“现在已经有人说三道四了。”封玉明不冷不热地给火上浇油。
肖建白一怔,他想了想,“我认为我们能采取的惟一办法就是制止陈胜昆这种
盲目的冲动。”肖建白估量了一下形势说:“实在不行我们就调一个政法干部,接
下陈胜昆的任务。”
封玉明注视着副市长。
“到目前为止,陈胜昆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将李玉鹏逮捕归案。可时间长了,便
夜长梦多,会生出事来。”
“如果叫陈胜昆处理这个案子我们就控制不了。”肖建白说:“陈胜昆表面上
粗,却是个精明的办案人。这就是他至今按兵不动,不去惊动李玉鹏的原因。”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另搞一个专案组。”
“但是,他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正因为他干得有眉目了,我们才有必要插一手。陈胜昆如果计划在这几天中
结案,我就通知杜局长,叫他明天交出杀人凶手,不然,我们就另请高明。”
“到哪儿去找个负责此案的人呢?”封玉明问,“就通知检察院的陆德明吧!”
“他?”
“陆德明这个人党性强,办事从不背离上级的准则,忠诚,可信任。如果他将
这个案子结束得又快又好,我们就把他调到市委来。”
“那么,您打算叫我怎么对他去下命令呢?”封玉明问:“他如何能控制局面
呢?”
“你把他找来我跟他谈。”
肖建白没告诉封玉明他希望陆德明如何去做。这次案件也许是他政治生涯中冒
险最大的一次。如果陆德明按他的愿望去做,他就可以保住头顶上的乌纱帽。相反,
他就很有可能同王宝森之流一样,被赶进历史的垃圾堆。
今年以来,社会上反腐败的呼声很高。中共中央决定对陈希同的问题进行审查,
小纪委决定开除王宝森的党籍,北京币人大常委会撤消了王宝森副市长的职务。
共产党人荡涤着一切污泥浊水。
当肖建白参加新城市政府的“深入持久地进行反腐败斗争”
的会议时,他刚从李玉鹏那儿接受了一幢在海口巾的别墅,但他还是觉得王宝
森太大胆妄为,太过于腐败,生活太糜烂了。要个然他怎么会有今大这个下场?而
自己只不过像某个大明星一样,接受了某家大公司的赠予。无论如何,他这个两袖
清风的父母官,总比那些卖笑求财的明星强多了吧?
肖建白忘记了他是党培养起来的人民公仆,忘记了政府官员私受别人馈赠就是
越轨,就是犯罪,肖建白入党二十年了,听表扬的时候多,听批评的时候少,他很
少犯错误,总是跟在党的红旗下行进,绝无丝毫偏差。但有一点他自己明白——心
情总是不大舒畅。
今年六月以来,他除了去了一趟美国,还意外地结识了香江城的李玉鹏。更可
喜的是,他们相互都产生了好感。而且说什么、说到哪儿都那么融洽。李玉鹏不仅
仪表正派,连言谈举止都正派风趣。对他这个人不能只说他爱国,肖建白觉得他简
直是忧国忧民,把大陆人的烦忧整个装到心里了。
肖建白见过许多外商投资人在向大陆投资时讲条件,要好处,要不然就是只围
着他们自己的老家那块巴掌大的地方转,没有对大陆未来投资的整体眼光。然而,
李玉鹏则相反。李玉鹏胸怀大志,眼光独到,他把祖国的长远利益看作他的长远利
益。
他对特区的投资,不仅侧重今朝,更注重长远。肖建白看到李玉鹏穿着简朴,
对自己对部下都十分严格,而且在他的书房中有一条横幅,上面书着:人到无求品
自高。
肖建白觉得这样一个值得信任敬重的人,怎么会是谋杀许华君的元凶呢?再说,
他这个副市长也同王宝森大大不一样,他不贪污,又不挪用公款,又不养情妇,不
拿党的纪律和党性开玩笑,他从来都是党指到哪里,他走向哪里,绝不越轨。
像他这样的人,对克林顿接见李登辉,对台独分子,对一切有损于中华人民共
和国尊严的事和人深恶痛绝,他决不能叫闲杂人员说他这个副市长有个杀人的朋友,
也决不能叫一些人有意无意之间给我们的党脸上抹黑。
肖建白想到这里叹了口气: 真复杂呀2他暗自说:稍有不慎,将给党带来多么
大的损失呀!
肖建白要求封玉明尽快搞到有关李玉鹏的材料。封玉明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
火速去办,结果令肖建白大惊失色。
李玉鹏,原名阮成。
1950年,阮成出生于陕西朝阳市人民医院。出生后因大脑积水,高烧不断,而
遭朝阳市顺义县农民段有亮夫妇的遗弃。当时,朝阳市人民医院院长张浩得知后决
定:收院治疗,院方负担一切费用。
50年的9月20日, 朝阳市的《朝阳日报》如实报导了弃婴的不幸遭遇和人民医
院广大干部群众治病救人的共产主义精神。第二天,市政府机关干部阮怀平夫妇到
医院看望弃婴,并向院方表示有意抚养。
这之后弃婴过继给阮怀平,取名阮成。
阮成从小天资聪明,体格健壮,又是阮家的惟一孩子。所以,在他成长的最关
键几年,是倍受家庭和学校宠爱的。
高中毕业,他也和中国广大知识青年一样,响应党的号召,到祖国最需要的地
方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他主动要求落户到了山西——这个学大寨最红火的地区。
然而到了贫困地区的山西运城,这个好学生产生了质的变化。
首先他不相信这片贫困的土地是解放后宣传了那么久——改天换地、亩产万斤
粮的结果。他更不相信那些目不识丁,满脑袋高粱花子的农民,能教育他这个文明
人。
更何况有一次,一位老农民家中丢了一只鸡,便一口咬定是途经他家院门前的
阮成所为。就这么一桩小小的罪状,阮成被村民兵绑在村民兵队部的房梁上一天一
夜。最后还从他第一年的国家对知青的粮食补贴中扣除了他10元钱。
虽然区区一只鸡,但天理何在?
当时学大寨、赶大寨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搞得热火朝天,全国上下学大寨精
神、走大寨路、做大寨人的口号一次比一次响。阮成也被公社指派去大寨参观、学
习,但他的收获和所有人都不同,他对大寨的七沟八梁一面坡的景况大不以为然,
他说了句叫自己永世不得翻身的话:“如果全国都学大寨,那不是拉着历史的车轮
向回走?”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十九岁的阮成由此经历了大会批、小会斗,连连不断的检查,没完没了的喝斥,
永无尽头的劳动改造。阮成被彻底揪出来了,而且被踏上千万只脚,扔进了历史的
垃圾堆。
1969年是阮成最沉痛的一年。
这一年内,他的养父阮怀平因负责朝阳市的公检法工作,而被打成坚持反动路
线、迫害革命群众的罪魁祸首。同年死于朝阳市市郊一劳改农场。
养母王燕玲,受丈夫牵连,被市妇联当作与坚持反动路线的坏分子同流合污的
坏人,送到郊区红星人民公社劳动改造。结果,在此地染了中毒性痢疾,不到四天,
就抱病身亡。
阮成虽在九岁那年就得知自己现在的父母并非自己亲生父母,但他感受到了阮
怀平夫妇对他的爱,也真正爱他们,把他们当作自己惟一的父母。
1969年啊!
这一年不仅使阮成失去了最亲爱的父母,也使他对公德、信义失去了信心。在
他眼里,父亲是共产党员刚正廉洁的化身,母亲则永远是温婉谦和的,她永不会迁
怒于人。
但他们都死于非命。
昔日温文儒雅的阮成一下子变得凶暴起来。他与人斗殴,寻衅闹事,不服管教,
目中无人,在村子中横冲直撞。到最后贫下中农也拿他没法子,就把他送到山里的
青山煤矿,叫他去做苦工。
就这样又过去了一年。
这一年中阮成反而开了不少眼界,耳闻目睹了煤矿工人的悲惨生活,也从中听
到了香江城这样的采金宝地。
偷渡,便成了他的梦想。
阮成伙同五男一女偷渡,游上岸活命到港的只有他一人。
阮成到港后没有护照和一切有关证明文件,他只能隐匿自己的姓名,暗地里为
一些包工头干粗活。也就在这时,他遇到了一个对他一生产生重大影响的人——黑
帮头目万四——万玉良。
七十年代,正是香江城黑社会各帮派迅速发展的时期。来自大陆、越南以及亚
州各地的移民和非法入境者源源不断,使本来只有少数几个帮派的街区,猛增至十
个。
也就是说,只要有人生存,有人做生意的地方,就有那些黑帮帮派存在。
原来,黑社会中活动能量最大的是“眼镜蛇”、“地狱帮”两大帮派,他们在
六十年代末期在此地各占半壁江山。随着帮派成员和社会环境的多元化,他们发现,
逐渐出现了山头林立的局面:“天龙”、‘广安“、”白虎“、”平昌’多帮派来
势汹汹,更引人注目的则是新崛起的“白虎帮”。
“白虎帮”顾名思义,就是聚集在香江的属虎的大陆人组成的帮派。他们的龙
头老大万玉良是个羊白头,所以称“白虎”。
他们原本人数不多,年龄层次分明。当然,这帮人都是从大陆逃港后聚集在一
起的同路人。但也有两个除外,一是李玉鹏,他是移民到此的香江人;另一个就是
吴光北,他是幼年随父母逃至香江城的。
然而,随着偷渡者的日益增多,“白虎帮”这个纯属虎的帮派也日渐扩大。后
来其中大部分人并不属虎,渐渐地属虎的就成了帮派中的核心人物,无形中成了帮
会的决策层。随着白虎帮逐渐强大,也就发展成有强烈帮会色彩、具有掠夺性的组
织。
1971年,万玉良在帮会之间的火并中逃到了苍弯的建筑工地,正好遇到当时正
在工地上做工的阮成。他那时身中三枪,已经气息奄奄,被阮成救起。
阮成在自己住的小铁皮房内守护了万玉良三天三夜。可以说是阮成从小受到的
革命英雄主义教育帮助了他。
他看见混身是血的万玉良第一个反应就是:万玉良是伤员,其二,他中的枪伤
刺激了阮成的神经。他想起了好多好多英雄故事,那都是些他不能身临其境又万分
羡慕的。这使阮成激动不已。他用盐水给万玉良洗伤口,用酒精擦了万玉良的全身。
四天下来,他救了万玉良的命。
阮成想:救活一个人,如同救活一个世界。
万玉良是江湖上一只出了名的白老虎。“地狱帮”的人射了他三枪,满以为他
必死无疑,每一颗子弹都在他心脏附近,但他们错了。虽然阮成没钱又不敢去请医
生,这三颗子弹在万玉良能呼风唤雨之后仍留在他体内,以后有幸取出两颗,有一
颗一直在他腋下,直至他死亡。
为了回报阮成,万玉良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在自己康复后先给了“地狱帮”
致命的一击,枪杀了“地狱帮”六名铁杆干将。
第九天,他把阮成请来,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阮成!”
他满怀诚意地叫了一声。
“我手下有个年轻的干将死于这场火并,他叫李玉鹏,这个人有老婆、两个孩
子,家是本地人,身世清白。”
阮成认真聆听。
“我想他如今死了,就把他的名字给你安上。从此,你就有了合法身份,不必
再担惊受怕了。”
阮成听愣了。
万玉良说话间发现阮成直眨巴眼睛,就放声大笑起来:“担心什么?一切全由
我去打点。不过,需要你给他老婆换一处住房,这好掩盖你的身份。”
“这……”
阮成欲言又止。
“我说了你不用担心。”万玉良正色道:“为了你好,你每月要去看望李玉鹏
留下来的两个孩子和老婆,给他们一些生活费。”
“没问题。”
阮成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清楚地记得,那一日他们七个人一同游过一望无
际的香江时,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上海淮海中学来的女知青被江中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