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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别说了,”他求饶似的,“我想跟你好好谈一谈。”他转向玛勒,“你急需多少钱?要是能救急,我能借给你三百元。这钱不是我的,过六个月我得还给人家。听着,现在别溜。我想跟你谈些事。让他走吗?”
玛勒望着我,好像在问我刚才他那番话是不是真的。
“问他干什么?”克伦斯基说,“我对你可是真心实意的。我喜欢你,愿意为你效劳。”他转过身粗言厉声地对着我,“请吧,回家去吧,好吗?我又不会强奸她。”
“那我走了?”我问道。
“好吧,走吧,”玛勒说,“只是为什么这白痴跟我说话还要耗很长时间?”
这三百元的事我真拿不准,不过我还是离开了。坐在地铁里,看着那些乘客在夜幕下的大都市里疲惫不堪的样子,我如同当代小说中的主人公,陷入了深深的反思。像他们一样,我扪心自问一些毫无价值的问题,提出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为未来制订着虚无缥缈的蓝图,对万事万物……包括我自身的存在也心存疑虑。当代的英雄人物,其思想无所指归,他的脑子就是个滤盆,可以把干巴沉闷的思想冲刷掉。他心里想自己正坠入爱河。他坐在飞快的地铁里,像台缝纫机一样,在车里来回穿梭。他想的就是及时行乐,逍遥自在。就比如吧,他也许正跪在地板上抚摸着她的膝部;他那热乎乎、汗津津的手在这冰凉的肉体上慢慢地向上游戈;他谄媚地说她是多么地出类拔萃;要是能插进她体内,要是能求她双腿再叉开点儿,那就绝不是三百元钱能办的事了,他就会层层加码;她的乳房越来越近地蹭着他,她希望他心满意足地咂巴一番就行,千万不要迫她交欢。她自忖这不是玩弄和诱奸吧?因为她坦率地警告过所有的人,如果她迫不得已地干了这事,她就应该而且必须与男人交媾求欢。老天爷作证,男女之事可不是纸上谈兵:她能够轻松迎战,能放荡纵欲,时松时紧地变换着花样,谁也搞不清她被人玩弄了几个回合;她的托辞凿凿有据,干这皮肉生意只是不愿意让她父亲像狗一样地死去;此时,他把头埋在她的大腿上,舌头火辣辣的;她把身子往低处倾了倾,一条腿搭绕在他的脖子上;她感觉到这次是最性骚、最淫荡的了;他要通宵地逗弄她、让她干着急吗?她双手按着他的头,手指扯弄着那油污污的头发,她性欲亢奋,就急切地扭动着躯体,喘着粗气,撕扯着他的头发。她疯狂地拽着他的衣领,往膝下猛拉扯他的衣服,她的手光滑如鳗鱼,你还没觉察到,就早已塞进鼓包包的裤子里。他如同海象,慢慢地喘着粗气;她紧紧箍住他的脖颈……那个地方,哦,对,对,就这样,啊,啊!他使劲地往里顶着,蓦地,他想起两桩事。三百元钱……三张美钞呀。谁愿意让我操呢?是主耶稣,这太荒谬了。天哪,就这么干!他同时感受着、思考着。再搞一次吧!耶稣主啊,多带劲儿的阴户呀!他当她是傻瓜。怎么样?妙不可言吧?现在舒服吧,舒服得要死!耶稣主啊,要是我们能通宵达旦地这样玩,该多好呀!噢,耶稣主啊,我来劲儿了。动一动,你这骚货,快点,快点……
我们的这位英雄睁开了眼,又回复他自身,也就是说,这个人性交时充当我自己的角色。他不愿意承认支配他行动的意图。我心里想,他们柔情蜜意之后很有可能拉开窗帘,作一番长谈。这脏兮兮、汗涔涔的交媾,如一场梦魇,再不会萦绕于她心头了。他或许还要与她尽情地亲吻,可她清楚该如何保护自己了。莫德是不是还醒着?我性欲难忍。快到家时,我就解开裤扣,把那玩意儿掏出来。莫德的阴户。一旦她有这心思,自然地会求欢的。她闭上眼睛,似睡非睡的,我只要贴近她的背静静地躺下就行。我把钥匙插进锁孔,猛地推开铁门。冰凉冰凉的铁皮贴着我那颤悠悠的玩意儿。必须趁她在梦乡的时候,蹑手蹑脚地靠着她,我悄无声息地溜上楼,慌乱地脱了衣服。听见她翻身的声音,知道她快睡着了,那温热的屁股冲着我。我轻轻地溜上床,把她抱住。就算她睡得跟死猪一样,我还是不能太仓促,不然,就会把她弄醒。必须在她睡着的时候那样干,要不她就觉得受了侮辱。她还是睡得很死。其实,这骚货心里想着呢,只是羞于出口罢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玩了这个废物吧!我稍微动了她一下,她像浸了水的木头有了反应。随即又死气沉沉地躺下,装模作样地入睡了。对了,我不能半途而废呀!我得像起重机似的把她移转过来。好在她动了动,一切正中我的下怀。我当自己老婆是匹死马呢!在她身上恣意折腾,真是太棒了。你感觉到这柔嫩光滑的肉体里的每一次涟漪,你可以趁这机会天马行空地想这想那。这具肉体是她的,可这个阴户是你的呀。这两具肉体到了早上要互相面对,而且感到都有些异样,他们没有那玩意儿照样能活,好像这俩玩意儿只是为着产生精液和淫水而存在的。她酣然大睡,当然不在意我如何摆弄她。那么这肉体,这靠着滚珠轴承独立操作的起重机说明什么呢?肉体蒙受伤害和羞辱,它暂时失去了名号和地址,愿意把阴茎割下来,像袋鼠那样一直保存着它。莫德可不是屁股冲天而俯身躺着的肉体,而是橡皮软管之下的无助哀怜的牺牲品。如果操作者不是她丈夫而是上帝该多好呀!莫德看到她自己手持一把漂亮的红阳伞,娇滴滴地伫立在绿莹莹的草地上,一群可爱的灰鸽在啄着她的鞋,这群她自认为可爱的鸽子咕咕咕地叫着。多么优雅大方的小生灵啊!她们自始至终排泄的都是洁白的粪块;不过,这些鸽子,都是从天堂下凡到人间的,这洁白的东西就是蛋糕,粪块可是个肮脏的字眼。人类一披上衣服,变得斯文时就发明了这个字。对着上帝派来的小鸽子,她默默地祈祷,如果她能瞟上一眼,就会看到一个不知羞耻的轻佻女子在向一个裸体男人展示她那迷人的大腿,这跟田地里的母牛和牡驴有什么两样呢?特别是这个女子摆弄出如此令人难堪的姿势,她更不愿去想了。她支开阳伞,不愿离开草地一步。赤身裸体地沐浴在这明净的阳光之下,与一位想像中的朋友谈天说地该是多好的享受啊!莫德说起话来文雅得体,犹如一身素装的女子。这时,教堂的钟声在缓慢而有节奏地响着。她呆在这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里,像尼姑一样,用盲人的密码语言唱起了赞美诗。她弯下腰抚摸了一只鸽子的头,羽毛这么轻柔,软和,由于爱而又这么温暖,茸茸的羽毛包裹着这么一个生灵。太阳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它在温暖着她那凉嗖嗖的背部。噢,多好的太阳啊!她像一个和蔼仁慈的天使,把腿分开:这只鸽子在她的双腿之间拍打着翅膀,轻柔地拂着大理石的拱门。这只可爱的鸽子扑腾得越来越欢;她得紧紧地抓住这柔软的小脑袋。现在还是星期天,这个角落依然不见人影。莫德在与莫德交心。她说要是有个健壮如牛的人来到这儿,扑到她身上,她会纹丝不动。她对自己咕哝着,莫德,性交妙不可言,不是吗?性交是这么舒服。为什么我不每天来这儿,就这样站着?莫德,说实话,这真是太棒了!你把衣服都脱了,站在这块草地上;你俯身给鸽子喂食。这时,就有个粗壮汉子爬上你这面人坡……哎啊,天啊,不过,这样玩可真是舒服极了!这片干净的绿茵茵的草地,他那温热皮肤的气味,他那蛮牛一样的喘息声……噢,天呀,我要让他像操母牛那样操我。噢,天啊,我想,我太想!
第04章
第二天晚上,我的老朋友斯坦利顺便来看我。莫德对斯坦利怀恨在心。理由说得很充分,因为他每次看着她时那无声的咒语使她恼羞成怒。他的表情不言自明:“要是我娶了这个骚货,就拿斧头把她劈了。”斯坦利积蓄着深仇大恨。他看起来形容枯槁,瘦长而结实;他在奥格素普戍边了几年,从骑兵营退役时就是这个样子。他的目标就是杀、杀、杀。要是他做坏事而能安然无恙,他就要把我这个最好的朋友杀掉。他对这个世界积怨很深,多会儿都是兴冲冲地恶声咒骂。他顺道来访就是为了搞清楚我为何没有什么上进心,而且堕落得越来越深。“你没什么出息,”他说,“你我一样,胆怯软弱,没有鸿鹄之志。”我们都有一个不足以启齿的志向:创作。我们十五年前互通信件的时候就对写作心存向往。奥格素普边塞对斯坦利是个再好不过的地方,他在那里成了酒鬼、赌徒和窃贼,这使他的信也趣味盎然。信里的内容可与军营生活相去甚远,不过,他写信的时候是顺着一些激情浪漫的作家的思路写的。斯坦利就不该回北方来,他该在奇卡马加下车,裹上烟叶,抹上牛粪,把自己打扮成美妙的印第安女人。相反,他返回北方的这座殡仪馆,觉得自己已成了一个卵巢丰产的肥胖的波兰少妇,得负担一窝小波兰人的生活,还要在这乱糟糟的环境中枉费心机地进行写作。斯坦利很少谈及目前的状况,他更喜欢把他在部队里崇拜和爱慕的人抬出来,杜撰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故事。
斯坦利沾染着波兰人所有的恶行劣迹:虚荣、刻薄、粗暴,假惺惺的慷慨,如落魄文人一般耽于幻想,愚忠,而且还异常奸诈,认为谁也靠不住。总之,嫉妒和猜疑可把他害苦了。
我喜欢波兰人的语言,听到聪明人说出的波兰语就心醉神迷。这种语言的声调总让人想起一些从未见过的画面,画面里总有一个修剪齐整的绿茵茵的草坪。草坪之上,嗡嗡而叫的大黄蜂和嘶嘶而窜的毒蛇成了这儿的主宰。我记得在很早以前的一段日子里,斯坦利要邀我去拜访他的亲戚;他想在我面前炫耀炫耀他那些阔绰的亲戚,就让我带上一大卷乐谱。那种情形我还历历在目,一见到这些油嘴滑舌、过于客套、自命不凡而且虚伪透顶的波兰人,我总感到非常难受。不过,一旦他们时而用法语、时而用波兰语地互相攀谈起来,我便坐回来,津津有味地看着他们。他们扮着奇怪的波兰式鬼脸,一点儿也不像我那些着实愚蠢、粗鲁的亲戚,这些波兰人就如身上扑满黄蜂而伏卧不动的毒蛇。我根本不晓得他们在谈些什么,但是总觉得他们似乎正体面地诋毁某人。他们嘴里都长着长剑和砍刀,说不定就电闪雷鸣地猛烈挥舞着。这些人的心态极不正常,不止一次地粗暴对待女人和小孩,用系有血红色三角旗的长剑刺杀他们。当然,所有这些勾当都是戴着黄油色手套的男人们和晃悠着笨重的长柄眼镜的女人们在客厅里就着一杯浓茶进行的。这些女人美妙绝伦,是那种几百年前十字军东征期间那些金发碧眼的妖艳女郎。她们的双唇天竺葵般地柔软、小巧,肉感的嘴总是嘶嘶地发出五颜六色的声音。这些既有毒液又有玫瑰花瓣的语言轮番轰炸,产生了一种使人心醉神迷的音乐,还有一种硬邦邦的莫名其妙的声音,这声音既像有人呜咽又如奔涌不息的河水,呕哑嘈杂难为听。
我们乘车回家,总是经过一块块死气沉沉的土地,这里遍布我们这个辉煌的文明世界的硕果:汽油罐、烟筒、谷仓、公共汽车票以及其他生化乳胶产品。这沿途所见使我心如明镜,自己在这寂寞并无主的命运里,不过就像燃烧的垃圾堆里的一坯粪便、一副恶鬼的动物下水而已。在那里,燃烧的化学产品、废弃物、肠肚杂碎总是散发着一股酸臭味。波兰人是个分裂的民族,其语言源于昔日战火的废墟,对这个民族的历史,我是一无所知,但我迷恋他们的语言。于是,我就想,总有一天,我会不会乘火车来到他们这片神奇的土地,车上挤满了犹太人,不管波兰人多会儿与他们搭话,他们都会吓得发抖吧?看到这些犹太人吓得浑身哆嗦,我忍无可忍,就用法语同一个波兰贵族唇枪舌剑地斗(我,可是个布鲁克林的小人物呀)。我会旅行到一个波兰公爵的庄园,看他给秋季当代画家作品展览会画几幅具有忧郁伤感情调的作品。与我这位粗野、暴躁的朋友斯坦利一同乘车进入这片泥沼地,想像能碰到什么样的不测事件呢?我这个懦弱、胸无大志的人,怎么敢相信自己有一天会勉勉强强地离开家人,掌握一种新的语言,养成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喜欢那儿的生活,使自己沉湎于其中,与外界隔断一切联系?脑中回想着我当时乘车经过的那片地带,就好像在一个寒冷刺骨的夜里当你在火车站愣着神儿换乘车的时候,某个傻瓜告诉你的一件恐惧、可怕的事情。
可怜的柯里正好在这特殊的夜晚顺便来访。他也看不上莫德,只不过趁莫德弯腰把肉放进烤箱时偷偷地摸摸她的屁股,让她激动激动而已。柯里总觉得他这些勾当谁也没注意到;莫德老是让人们对她如此这般,好像这等事是不经意地发生的;斯坦利心如明镜,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不过,你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在桌子底下往指节上的锈铜套上倒硝酸。我自己呢,什么都看它个一清二楚,哪怕是石灰墙上新出现的裂痕呢。要是时间允许,我还能死死盯住一条裂痕,我可以连标点符号也不拉地一鼓作气复述人类的整个历史,现在视力慢慢地集中在墙上这一特殊的方寸之地。在这特殊的夜晚,户外温暖如春,草地天鹅绒般地柔软。要呆在家里,默不作声地互相折磨,可真是说不过去。莫德急于让我们出去,我们正在亵渎神灵。况且,她过一两天就要来例假了,这使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爱哭鼻子,更心乱如麻,情绪低落。最让我惬意的莫过于走出户外,随意跳上一辆疾驶过来的卡车,这样就会使她如释重负了。现在令我不解的是,我以前咋不做做使她心满意足的这等小事呢?多少个夜晚,她想必孑身一人,盘腿打坐,默默祈祷着我会挺着个粗大的阴茎回到她身边。要是碰上了这种事,她这种女人就会很露骨地说:“谢天谢地,他总算玩上了!”
我们漫步来到花园,四仰八叉地躺在修剪得短短的草坪上。苍穹犹如无边无际的碗状物那么亲切宜人、宁静祥和,我奇怪地感觉到自己就如一位圣贤哲人那样悠闲自在、宁静致远。我很奇怪斯坦利吹口哨的心境与我大相径庭。他说我真该歇息歇息了,作为朋友,他要帮助我做自个儿做不了的事。
“把这风流事让给我吧,”他轻声低语,“我会全力以赴地成全你。不过,事成之后可别找我吃后悔药哟。”他又加了一句。
我想问问,他怎么样全力以赴地风流一把?
“这就不碍我的事了,”他说得我心领神会,“你死心了,不是吗?很简单,你想抛开她,说得不对吗?”
我摇摇头,笑了起来。在所有的人中,惟独斯坦利如此狂妄,猝然提出这么露骨的一招,真是荒诞透顶。他这样做好像是蓄谋已久,只需时机一到与我摊牌就是。他很想多了解了解玛勒,而我对她就十分有把握吗?
“现在说说这小姑娘吧,”他说起话来,还是像以往一样冷酷无情,“这李代桃僵的事不好受吧?不过,过上一会儿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你又不准备做什么神仙。只是,以后再别来求我做这事了,懂吗?一旦我摊上这风流事,我可是一次性解决。我向来不拖泥带水。我要是你,现在就去得克萨斯的某个类似的地方。永远不回这儿了!你得脱胎换骨,就像刚刚开始自己的人生一样,不怕做不到,就怕想不到。我不能,我处处受挫,这就是我想助你一臂之力的原因。考虑到你,我现在可不干,干这风流事儿是因为我打心底里愿意风流一把。你跟女人玩得尽情时也会把我忘个一干二净。我要是有你这处境,我谁都忘了。”
柯里听得入了迷,很想马上知道他是否能随我一起走。
“不管干什么,都不要带他!”斯坦利粗鲁地脱口而出,“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干什么都不济。况且,他不受人信赖。”
柯里的自尊心大受伤害,露出不悦之色。
“听着,不要戳人疼处。”我说,“我清楚他一事无成。不过,毕竟……”
“我这人说话不绕圈子。”斯坦利一点也不客气,“我首先声明,我不想再看到他。他可以滚蛋,怎么死都可以。你心肠太好了,难怪你陷入这么糟糕的境地。你知道,我没有一个朋友,也不想与任何人交往。我不想出于怜悯为任何人做任何事。要是他伤了心可就太糟糕了。不过,他得死命忍受着。我说话铁板钉钉,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咋知道自己可以由着你操纵指挥呢?”
“你可以不违心地相信我。总有一天,说不上什么时候,这事儿会发生的。你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你会为你的生活感到惊奇,而且,因为明白这事为时已晚,你也改变不了自己的想法。我要跟你说的是,这事儿无论你喜欢与否,你都会自由的。这风流债是我为你了结的最后一件事。事后你要好自为之。不要给我写信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