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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我们的财务分析,5个月后,你的公司将成为洛氏财团的子公司,”他说得认真,也许估计得还要准确一些,马文抽着一支细长的带有丁香味的香烟。那意味着他将把福克斯卖给别人,包括那个女神,他无法容忍。
“好吧,我认为接受劝告是一项美德,你真是一个出色的小伙子,我想我应该把女儿嫁给你,那么你的提议呢?”
“戴维斯先生,资金会流向最有钱的人,你不觉得你在向我索要更多的情报吗?我只能给你这些,除非你答应我们的要求。”
“难道这就是黑社会赤裸裸的要挟吗?我认为托尼先生很看不起我,只派手下人管我收租子,我的回答是,我要他从好莱坞滚蛋,这块蛋糕没有他的份。”马文认为自己此时的表演可以和任何大牌明星相媲美。
“你已经占了托尼先生的便宜,”鲍勃·福斯一眼就揭穿了他的谜底,“你的公司在进行反控制的活动时,托尼先生将用非正常的办法向你讨要他的支出的。我要提醒你,我们有着很健全的组织,有着金融和政界的朋友,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黑社会,但我们的原则是只索取我们应该得到的那部分,谁也别想夺去。”
“去他妈的黑手党,”马文跳了起来,“宝贝,你可以出来,为我们的朋友倒一杯酒,”他拍着鲍勃的肩膀说,“我们还有20分钟,我要到纽约召开董事会议,至于投资的细节,我也会派与你同等地位的律师和你探讨,他可以让托尼先生少占一些便宜。”
肯伍德高尔夫球场,黄昏时分。
琥珀色的阳光照着远处的树梢,打高尔夫球的人狭长的身影在草地上移动,离他们很远处担当护卫的人来回巡视。汤姆·琼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像一名老练的猎人在寻找兽迹一样,用鼻子嗅了嗅。他身旁站着司法部长威廉·雷伯恩,雷伯恩拉了一下红色尖顶高尔夫球帽,然后挥动球棍,打出一个绕过障碍区的好球。
部长说:“你请我来,不只是为了打高尔夫球吧。”
“当然,和律师谈话多少和利益有关。”
“简捷点说,我和唐有过特殊的关系,但都是法定许可的关系,他犯过大错,我有意识地沉默,人们说我只不过表现出鸡一样的愤怒,黑手党人把州长从天空空投下来,像是向我脸上砸下来的烂柿子,杰夫·桑塔基诺又使联邦调查局颜面扫地,即使他快要死了,我也不会答应来自黑手党的任何条件。”
傍晚的天空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紫红处,远处,几朵浮云宛似厚厚的奶油层。
“唐教会我一招,如何使用罗马式的阴谋,而且我们一直享用他的财富,他不欠任何人的情,我们都忘记了他报恩的美德,选择了财富,”汤姆说,“所以我们不要谈到抱怨,因为会谈并无任何高尚的目的。”汤姆的口气很尖刻。
“你在谈唐死后,我们去侵夺他的墓地,像一个小偷吗?”
“部长,这其中并没有什么玩笑。”
“话直说了吧,你有什么提议吗?”
汤姆咬咬嘴唇,部长是个容易忘恩负义的人,他会很愿意这么做的,最好不能让他看清自己五腑六脏,所以他说:“唐已决定把家族的所有生意都交给托尼·卡西诺去做,我将一无所获,所以想到了小人的诡计。”
部长嘟囔着说:“想利用我的执法权利吗?”
“6亿财产不翼而飞,被一个名为克林斯·布鲁克斯的人取走了,你得到一半,我只要定居巴拿马的全部合法手续。”
“趁他尸骨未寒?”
“别忘了,我有卡罗尔会议事务所所有的帐目的备份,你在瑞士银行的户头我在3个月前刚汇去了300万美元,那是唐对你名声受损的一点补偿。”他丝毫不在乎部长在想什么。
“告诉报界你们给我钱?谅你也不敢,何况我已经没有当选的希望,为3亿美元受到黑手党集团的追杀,汤姆,我们都不缺钱,头发已经白了,还值得制造危险吗?”
“我是一个小人物,一直如此,所以要利用大人物的弱点,在和你谈话,我已设置了安全的保护网,”他冷笑着说,“也就是说,我对出卖你抱有希望。”
狗杂种,部长心里嘀咕着,风拂草地,飒飒作响,汤姆举起球棍,做了一个击球的姿式,威廉·雷伯恩想起唐安排他去维加斯水晶酒店的情景。
他像小偷一样化了妆去参与赌博,赌得很小,却有100万的筹码,他兑换了95万现金,唐赞成他这样干,罗杰斯竟然给他找一个15岁的处女,那个女孩在做爱过程中假装眩晕,吓得他手足无措,后来才知道这是她在妓院中学习的小把戏,她在床上偷眼看着部长慌慌张张穿裤子,像一只受惊吓的兔子,不禁咯咯大笑起来。
那段时间他干了很多不道德的事,因为他对唐的品格深信不移,而现在他的身边却聚集了不少分腐尸的秃鹫。
“唐交给你密码箱了吗?那可是家族中神圣的权力,他还有两个儿子。”部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
“他犯了信任的错误,克林斯·布鲁克斯是我编造的,我已经数以万遍地模仿过那个名字,只要找到那个密码就行了。”
“没有人能逃过黑手党的追杀。”
“人生如同赌博,所有知情人都将消失,秘密只属于我们两个人。”汤姆·琼斯阴沉地说。
“我们无法打完这场仗,我正在为密码而发愁呢。”部长用带有隐喻的口吻说。
“昨晚,自1956年以来纽约最大的黑帮头目卡洛·甘比诺已经不必担心即将受到的12项指控,在一名值夜班护士的哭泣声中,心脏猝然停止。
在《风行男子》杂志中以时髦和品位著称的儿子约瑟夫·甘比诺从希恩酒店匆匆出来,这个惯于出入风月场的英俊男子,领带歪扎,衣衫不整,眼神茫然,由于黑帮正陷入最严厉的调查之中,只有家族中少数人处理后事;甘比诺的另一个儿子卡尔·甘比诺因涉嫌谋杀尚在意大利避难,他在死前签署了分割财产的法律文件。
甘比诺生前为意育的美国人创造了一个信念,也为胆大妄为、蔑视法律的其他美国移民所效仿,他的财产来自早期的贩卖私酒以及目前合法的赌博业、娱乐业,他是权力和财富的象征,是所有在美国土地追逐利益的代表。
他为慈善机构的捐款逾亿,也无法洗刷在FBI档案中的恶名,我们现在只能以道德而非法律的目光去看待这个离开人世的人,他幸运而无所遗憾,为意裔在国会中争取不少席位。积极支持尼克松总统,而被揭露在新泽西州、伊利诺斯州投入大量超额选票,早期参与奥菲特组织以及刺杀卡斯特罗的“猫鼬计划”,向中情局在梵蒂冈的“基金库”投资,用于收卖亲美的各国首脑,有着令人怀疑的爱国精神。甘比诺先生在美国移植了意大利西西里岛我们称之为“黑手党”的组织。
事实证明,在司法制度健全的美国适宜它的发展,他们有着浩浩荡荡的律师和打手,制造一些他们认为是人道的暴力,并不打算推翻任何一届政府。相反地,由于与中情局交往甚密,承担一些国家安全的工作。由于唐(组织中的尊称)的去世,这一系统将瓦解。
美国风气的同化,连唐的儿子也放弃了传统,成为花花公子,我们的时代不再适宜产生民间组织的领袖,风尚将代替传统,愿唐安息吧。”
以上来自《华盛顿邮报》维克托·克里菲斯报道。
是该到抒发情感的时刻了,托尼和米歇尔的情感如瀑布飞流直下,然而托尼·卡西诺将赶赴纽约,参加唐的葬礼,所有家族的头领都去,巴拉佐将在众人面前宣布唐的最后遗言、势力及财产问题。
一架白色巨型西科尔斯基直升飞机从好莱坞出发,米歇尔将随机返回,滑轮发动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水平旋翼呼啦呼啦懒洋洋地转动着。马文·戴维斯慷慨提供他的私人座机,两名保镖带着他们来到敞开的飞机门口,门关上后,这架双桨的庞然大物腾空而起。
越过马利布海滩,他们透过眩窗看着平静的大海和渐渐缩小的建筑,托尼拉着米歇尔的手来到后舱。那里铺着地毯还有柔软的沙发床。“我还从来没有在飞机上搞过呢。”米歇尔顽皮地说。
要成就一次爱是不容易的,它是惟一逃脱理智支配的东西,托尼看着米歇尔的眼睛和渴望爱抚的身体时,心轻飘飘的,他相信此时的爱,知道不会永恒,魅力和爱无法被人持久的承受,他向她伸出手来,感到和以往的分别,爱容易产生幸福的幻觉。
他们相互拥抱、亲吻了许久,直到所有的爱都沉浸在相互的肉体之中,忘记了飞机和大地,忘记时间,忘记了过去,没有将来,爱在一瞬间超越了一切。
他脱下她那件粉红色的夏装,让它轻飘飘地落在地毯上,他们屏住呼吸,温柔地没有任何声响,她里面只穿了一件灰色细麻布衬衫和一件紧身背心,阳光穿过云层射进机舱,射在她光洁一新的皮肤上。
“亲爱的,闭上眼睛。”托尼害怕他身上明显的伤痕会吓着她。
他们在暖融融的阳光下做爱,并不贪求,并不疯狂,每一个动作融进无边无际的爱意之中,他们的生命靠得如此之近,如同托尼和简特的第一次,也许只要牵着手,或者亲吻就够了,他们的结束是那么自然,没有丝毫肉体相交的遗憾和厌倦。
眼泪从她的眼角流淌出来,她依然闭着眼,长长地呼吸,泪珠闪动着太阳的点点光亮,顺着脸庞慢慢地滑落。命运有时也很慈爱,托尼想,它的珍贵之处你无法挽留,在罪孽中浮沉才是这个世界的真实生命,面对只有增加,逃避只有痛苦,点点爱意才是所能得到的一点点奢侈。
机长通过无线电通知说:“托尼先生,过一分钟着陆,请坐好。”
唐的葬礼在阳光和清风下进行,山坡上寂静无声。
“……因为凡世界上的事,就像肉体的情欲,眼目的情欲,和今生的骄傲,都是从父来的。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过去,惟独遵行神旨意的,才是永远长存的。”
因为这个人的死,他和任何人之间的爱、愤怒、痛恨、厌恶都烟消云散了。
五大家族新的或老的首领在葬礼结束时都过来和他握手,托尼直视他们脸上的表情,要看清他们的想法并不难,因为他熟悉他们。
萨莱诺的新旅馆。
萨莱诺要在自己的地盘上表明态度,要求更多的权势,向较弱的家族提供保护。
托尼·卡西诺应当理解他的野心,除了唐以外,托尼还没有到达担任盟主的资格。
萨莱诺躺在带漩流的浴盆里,他感叹自己日益增长的精明。在唐死后,他买通了那名贪心的护士,她很乐意为了钱告诉她所听到的一切,从一大叠照片挑选出她所见过的人,汤姆·琼斯已经向他暗送秋波了。
一名他所喜爱的按摩师在往他身上抹油膏,为了不伤害他的皮肤。他扩充势力的行为已经引起了托尼的警觉,那双手在熟练地揉捏他的肩头,年纪在增强贪念,时日不多了。
“亲爱的,你可以睡着了。”那个女人骑在他的腰上,她从来不用尊敬的口吻,显得很聪明,她要让他知道他们之间那种亲密的关系,她只穿了一件白色的按摩服,柔软的大腿内侧慢慢蹭着他敏感的腰,他现在并不想干那事。
“宝贝,我只要松得像一块摊开的肉就行了。”
这个松塌塌的胖猪脚趾缝里都藏着珍宝,那名按摩师想,她玲珑的身体蹲伏在他身上,就像站在水牛背上的一只小鸟。
杰夫·桑塔基诺并没有得到托尼所允诺的条件,为此,他的家族因为霍华德的案子几乎让联邦调查局翻了个底朝天,他也成了替罪羔羊,为保存别的家族而参加黑手党听证会,托尼险些要了他的命。至少在有关毒品经销权的问题上,毒品委员会认为他的家族没有能力而剥夺了他的资格。
在葬礼过程中,他对托尼的表现像一只恭顺的绵羊。
“我可以向毒品委员会继续为你申请资格,”这只不过是敷衍,托尼的话使他感到像一个受了骗的委屈情人,“杰夫,”他继续哄骗他说,“委员会答应兑现给你一张500万元的支票,他们代替你卖完了所有的毒品,而你坐收渔翁之利。”
“我从内心中流露出对你的谢意,”杰夫表现得像一个受到宠爱的孩子。
“只要20%,这是我真诚的想法,已经有人把丝吐到我的房梁上了,他们说我在联邦调查局像一个乞食的娃娃。”
希思饭店。
巴拉佐为约瑟夫派了足够多的保镖,因为唐的死,约瑟夫·甘比诺再成为《纽约时报》、《时代周刊》、《风行》、《时尚》等各种时事与娱乐报章杂志的名星,过去他以穿着和收藏老式小轿车,以及对待不同女人的品位取胜。各家报纸因他的爱好都派来了高乳丰臀的女人,他在蝴蝶丛中还要假做悲伤。
“能谈谈甘比诺家族以后的发展吗?”一个又黑又亮的墨西哥记者露出她可爱的牙齿。
“我父亲已经做好了安排,他在天堂之中仍然主持董事会,我只负责享用不知来处的财富,因为我是家族中最幸运的人,自从我降生于世,上帝就赐给我一句最美妙的词语‘不劳而获’。”
最后他对那帮乱哄哄的记者说道:“我愿意和在场的任何一位小姐单独见面,我不是企业家,只喜欢私下场合,是出于你们对我父亲的不敬,你们在损害他的名誉,我必须在你们的身上索取,按照顺序,经我的律师汤姆·琼斯的同意,就这样,请原谅我的无礼。”
摘下眼镜,林德塞用责怪的眼光看着约瑟夫,约瑟夫还沉浸在悲伤之中,在和记者周旋的时候,他一直戴着墨镜,想要流泪,却把自己伪心地装扮成一个演员。
甘比诺家族没有孬种,他也不是,他的父亲失去了呼吸,他只从别人的表情中看出他已经死了,在他的记忆中,唐是最坚强的人,他根本无须呼吸,在降临这罪恶的世界上时他已经戴上了防毒面具,他有人性中最闪光的东西——意志力,而做为他的儿子,却无止境追逐那些软弱的东西——女人和毒品,没有看见唐死时虚弱的挣扎,无疑是幸运的。
他知道唐的血开始在他身上开始流淌,死后,父子才有沟通,他一直仰慕卡尔,他永远生机勃勃,把世界当做他刀叉下的食盘,而且从不感到内疚。
“你想把自己关在笼子里吗?”林德塞老是以同情的态度安抚他,“你需要休息,我来对付那些记者,”他难道总有资格这么说,我才是唯一享受伤痛的人,约瑟夫想。那些参加葬礼的人各有目的,车上还带着用以消遣的妓女,回到车上,他们就可以干一杯。“生于尘,而归于尘,最后复返尘世。”这就是宗教,对于死他们还会有什么新鲜的看法呢。
约瑟夫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臂,这只手只会把他送进婊子的怀抱。他从墨镜有些好奇地打量准备吞噬甘比诺家族的人。
“怎么了,喝点酒吧,”林德塞转身到酒柜取酒,“你的身子在颤抖。”
“林,你的妓女拿枪对准我的喉咙,而我的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仍然维护着家族的尊严,去他妈的杰夫,让他的婊子开枪吧。”
林德塞很吃惊地看着他,他把酒杯放在约瑟夫的跟前,“不要否认你就是一个懦夫,弱者需要强者,你只有对衣服有狗屁的那么一点点知识,突然神经质地对我大喊大叫,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我对你的评价始终有一个,你是个懦夫,压在女人身子底下的懦夫。”
“那么,你如何评价托尼?家父所选中了目标。”约瑟夫喝了那杯酒。
“他一直欠杰夫一次情,”林德塞恶狠狠地说,“我们带来了芝加哥所有的财产。甘比诺集团已经变成了廉价的百货店,你必须登台演出了,小子,纽约所有街区都有杰夫的人,赶紧让巴拉佐的人滚蛋,让我们和别的家族谈,芝加哥收购纽约,真正的一出好戏。”
“所有股东都会赞成家父的提议的。”约瑟夫开始嘲弄他,“杰夫只是托尼的雇佣兵,托尼有数不清的武器。”
“你惹恼了我,我开始讨厌你了。”
“我不在意任何人发怒,我会为你提供妓女服务填写好支票,这恐怕是你们从百货店中唯一得到的礼物,我们还有时间谈,这会让我休息一会儿,我会把你的威胁一字一句记得很清楚。西五区有一家德州牛排店,你可以得到免费的茄汁牛脯和日本寿司,那里是我股份的一部分,祝好胃口。”他站起来帮他拉开门,唐会赞成他这样做的,他的名言是:敌人证明你的地位。
“顺便奉送一句,你的南部口音使你看起来像个土包子,纽约人一向不喜欢从路易士安娜州的政治家,因为他们粗俗无礼。”
巴拉佐站在门外,像一只猎犬,等林德塞怒气冲冲走了以后,他掩好了门。
“你应该回到长岛的家里,唐足不出户,却拥有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