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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母亲和琥珀已经死了,”罗莎指出,“而且她否认自己有情人,不就把她自己塑造出来的假象拆穿了吗?”
布里吉修女啜了口酒,没有正面回答,“当然,她也可能只是说气话。我想你应该也考虑过这一点。我忍不住要认为,她把你看成琥珀或吉宛的替身。”
“而她们如今又落得什么下场了?”罗莎蹙眉,“她到底在气什么?”
“气你没去会客。你说那使她情绪不稳。”
“我有很好的理由才爽约。”
“我相信。”她亲切地打量着罗莎脸上的淤痕。“可是,那并不表示奥莉芙就相信了你的理由,就算她相信了,心头的怨气也没那么容易消除。或许只是为了赌气,她才借着这种她惟一能做的方式来伤害你。而她也成功了,你确实已经受到伤害。”
“没错,”罗莎承认,“我是受到伤害了。”
“那也正是她的目的。”
“她就不在乎我会离她而去,永远不再理她?”
“赌气时很少会讲道理的,罗莎。”布里吉修女牵起她的手,“可怜的奥莉芙。她拿小偶人出气时,一定已经是豁出去了。我也搞不懂她是在气什么。这几个月来,她对我也一直粗声厉气的。”
“她父亲的死。”罗莎说,“没有其他的可能了。”
布里吉修女叹了口气,“他的命运真悲惨。我忍不住要想,他是造了什么孽,要承受这种煎熬。”她沉默了片刻。“我不大相信寄信人就是琥珀的情人。我想我告诉过你,我在凶案发生前不久曾遇见奥莉芙。我当时很诧异,她的气色很好。当然,她身材仍然很臃肿,不过显然经过刻意装扮,所以看来相当美。和在女中读书时那个肥胖的女生相比,就像丑小鸭变成了白天鹅。那种转变绝对不是凭空发生的,总会有个原因,而且,依我的经验,通常和男人有关。另外,你也知道,琥珀的个性也得列入考虑范围,她一向没有她姐姐聪明,也缺乏奥莉芙的独立和成熟。我很怀疑她在二十一岁时能和人维持长达六个月的恋情。”
“不过你刚才也说了,男人会改变女人。或许她在情人的影响下脱胎换骨了。”
“我不能否认有这个可能,不过,如果那个男人真的是琥珀的情人,那我就可以点出奥莉芙的一个谎言。她一定很清楚信上写了些什么,也许是琥珀告诉她的,也可能是她自己设法拆信偷看的。她常常会去窥探和她无关的事。现在说这种话,或许像落井下石,不过当年奥莉芙在校念书时,我们都得小心保管我们的私人物品,尤其是通讯录和日记,那对她的吸引力就像铁遇到磁石。”
“威尔斯跑得远快递公司的那位马妮认为,盖里对奥莉芙有意思。或许她是为了他而刻意打扮。”
“或许。”
她们静坐着,注视着夜幕低垂下来。布里吉修女养的老猫蜷缩得像团球,睡在罗莎的腿上,她像平时抚弄安卓芭夫人一样抚弄着它。“我希望,”她低声说,“有办法可以查出她到底有没有堕过胎,不过我不可能弄到她的病历。没有她的允许不可能,就算她允许,或许也不可能。”
“如果查出来她没有堕胎呢?那能代表什么?那并不表示从来没有男人在她生命中出现过。”
“的确这样。”罗莎也同意,“不过如果她真的堕过胎,那就无疑出现过这么一个男人。如果我真能确认有这么个情人存在,那我就更有信心继续追查下去。”
布里吉修女直盯着她瞧,让她有点不自在。“如果这个男人不存在,那你就可以放心地放弃整个追查行动了?我想,亲爱的,你应该对自己判断别人的能力自信一点。直觉和白纸黑字的证据一样,是很好的路标。”
“不过,当时我直觉她铁定有罪。”
“噢,我看不然。”布里吉修女的笑声在屋内回荡,“如果你真的认定她有罪,就不会开老半天的车子来找我。你大可去找那位友善的警员。他对你的回心转意一定极为赞同。”她眼中绽放光彩,“而我呢,却认为你会替奥莉芙辩护。”
《女雕刻家》十一(6)
罗莎笑了,“那是不是说,你认定那件案子不是她犯的?”
布里吉修女望着窗外。“不,”她坦率地说,“我仍然犹豫不决。”
“谢了。”罗莎心情沉重地说,“你还叫我要有信心,那不是口是心非吗?”
“确实这样。可是,被选中的是你,罗莎,不是我。”
罗莎在半夜才回到住处。她进门时,电话刚好响起,不过响了几声,就由答录机回应。是艾黎丝吧,她想,三更半夜了,别人不会打过来的,就算鲁伯特也不会。她不想与艾黎丝交谈,不过,出于好奇,她把答录机的音量扭开,听艾黎丝想说些什么。
“你到底哪里去了?”是黑尔咕哝含糊的声音,听起来已经烂醉如泥。“我打了好几个小时。我醉得满身酒臭,女人,都是你的错。你太瘦了,不过,去他的!”他格格笑着,“我快淹死了,罗莎。我和奥莉芙。疯了,又坏又危险。”他叹了口气,“由东到西从古到今,全印度最美的珠宝就叫罗莎琳。你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复仇女神?你说谎,你知道。你说过你不会再来打扰我的。”
一阵碎裂声。“老天!”他叫了一声,“我把酒瓶给摔破了。”电话突然挂断了。
罗莎觉得自己脸上似乎挂着一丝傻笑。她把答录机转回去,让它自动答录,然后睡了。她几乎一躺下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九点,电话再次响起。“罗莎?”他语气清醒。
“请讲。”
“我是黑尔·霍克斯里。”
“哦,”她开心地说,“我不知道你有我的电话。”
“你给了我一张名片,记得吗?”
“噢,对了。有什么事吗?”
“我昨天曾经打给你,在你的答录机上留言。”
她窃笑。“对不起,”她说,“我的答录机出了点问题,我只听到吱吱嘎嘎的杂音。有事吗?”
他很明显地吁了口气。“没事。”他停顿了一下,“我只是想知道,你和欧布连家的人聊得怎么样了。”
“我见到他们的老妈子了。花了我五十英镑,不过很值得。你今天忙吗?我能不能再去叨扰你一番?我需要你帮几个忙:奥莉芙父亲的照片,还有她的病历。”
“病历是不可能的,”他说,“奥莉芙自己可以要求查阅,但你想由警局调出这种资料,比抢银行还难。不过我如果能说服乔夫替我复印档案,或许可以弄到他的照片。”
“琥珀和吉宛的照片呢?能否顺便复印一份给我?”
“那得看你的肠胃够不够坚强了。我记得我们保存的只有她们验尸后的照片。如果你要她们生前的照片,必须去找马丁先生的遗嘱执行人商量。”
“好,不过如果可能,我还是想看看那些她们遇害后的照片。未经有关单位的同意,我不会刊载这些照片的。”
“就算想登也很难。警方的复印照片品质差得难以想像。如果你的出版商能找人把这种复印照片翻拍出来,那他或许可以获得一枚勋章。我尽量啦。你什么时候过来?”
“中午过后?我必须先去见一个人。能否顺便也复印一份奥莉芙的照片?”
“或许。”他停顿了片刻,“吱吱嘎嘎,你确定只听到了一些杂音?”
《女雕刻家》十二(1)
道林顿区的皮特森房地产中介公司的门面富丽堂皇,橱窗内悬挂了一幅幅待售房屋的照片,招徕顾客上门。不过,与南安普敦市中心的其他房地产中介公司一样,这里也受到了经济萧条的影响,一个衣着整洁的年轻人坐在办公室内,望着四张空荡荡的桌子发呆,想着今天又没生意上门了。门被推开时,他乐得一跃而起,脸上挤出推销员的招牌笑容。
罗莎立刻摇摇头,以免他有错误的期盼。“对不起,”她歉然地说,“我不是来买房子的。”
他轻松地笑了笑,“那么,是要卖房子吧?”
“也不是。”
“明智之举。”他拉了张椅子给她,“目前仍是买方市场。除非迫不得已,还是不卖为宜。”他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我能效劳吗?”
罗莎递出一张名片,“我想找一户姓克拉克的人家,他们在三或四年前通过贵公司出售房子。他们的邻居都不知道他们的去向。我希望能通过贵公司,打听他们的下落。”
他皱皱眉,“那时候我恐怕还没来这个公司。他们的地址在哪里?”
“列凡路二十二号。”
“我应该可以查查看。那些资料应该在后面的资料室里。”他望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不幸,现在没人替我值班,所以我得等傍晚才能进去帮你找。除非———”他又看了罗莎的名片一眼;“你住在伦敦。你有没有想过要在南海岸买第二栋房子,蕾伊太太?那边住了不少作家。他们都喜欢住到宁静的乡间。”
她撅了撅嘴,“是蕾伊小姐。而且我连第一栋房子都没有,我住在出租公寓。”
他梳拢了下头发,然后拉开身后一个档案柜。“那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建议。”他在一堆档案夹中翻找着,挑出几份文件,“你在这儿翻翻这些房地产的介绍,我到后面去帮你找资料。如果有客人上门,请他们先坐一下,然后你进来叫我。如果有电话,也是这样处理。”他朝后门点点头,“我不关门。只要叫声‘麦特’,我就可以听到。公平吧?”
“只要你觉得满意,我就乐意配合,”她说,“不过我没有买房的计划。”
“无所谓。”他朝后门走去,“老实说,有一栋房子和你简直是绝配,叫观海小筑,不过别被名字吓跑了。我去去就回来。”
罗莎不大情愿地摸了摸那些广告宣传品,仿佛碰碰这些资料就会让她破财似的。他有保险推销员的那种蘑菇功夫,能令人在不知不觉间放松防线。反正,她告诉自己,她是不可能住在一栋叫做观海小筑的房子里的。它让她想起观光区常见的挂满鱼网的民间客房,长着鹰钩鼻、穿着尼龙罩袍的女房东,以及写着雅房出租的破旧招牌。
她在那叠资料的最后一份中找到那栋小屋的介绍,当然,结果和她想像的截然不同。那是一栋临海的白色小屋,是四栋带状别墅群的最后一栋,坐落于波贝克屿,在史瓦纳吉附近的一座山崖上。楼上两间房,楼下两间房,简朴无华,迷人之至,就在海滨,她望了望标价。
“怎么样?”几分钟后,麦特抱了叠资料回来,“你意下如何?”
“我买不起,就算买得起,我想冬天一定会被海风冻死,夏天会被沿岸的观光客烦死。资料上说,围墙外就是滨海大道,而且我每天进进出出,都得和另外三栋小屋的邻居打照面,如果再加上山崖崩落,我的家产不就泡汤了?”
他开朗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它的。如果不是距离太远,每天要往城里跑,我自己就想买下来。另一头那栋小屋住的是一对退休的老夫妻,都七十多岁了,中间那两栋的房主只在周末去度假。这几栋房子位于海岬的中央,距离悬崖还很远,老实说,就算墙壁都破旧得塌掉了,地基也还稳如磐石。至于海风,这个地方位于史瓦纳吉的东部,所以是在背风面;观光客嘛,那些到滨海大道散步的观光客绝对吵不到你,因为大道与这些小屋之间并没有通道,距离最近的通道也有四英里远,所以不会被孩童的吵闹声或醉鬼的叫嚷声吵到。所以,惟一的问题———”他稚气未脱的脸上仍带着灿烂的笑容———“就是价格。”
罗莎扑哧笑出来,“你别说,我来猜。房主急着想脱手,所以他们打算半卖半送。”
“事实上,相差无几。他们周转失灵,这一栋又只是他们的度假别墅。如果能用现金购买,他们愿意少收两万镑。你可以付现金吗?”
罗莎闭上眼睛,想着赡养费的百分之五十现金,目前正存在银行里。是的,她想,我可以付现金。“太荒唐了,”她不耐烦地说,“我不是来买房的。我会恨这栋房子,距离太远,又太小,而且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你们的待售清单上?距离那么远。”
“我们和分公司连线作业,共用资料。”他的鱼已经上钩了,他决定欲擒故纵。“我们先看看档案上有什么资料。”他把档案抽出来,然后翻开,“列凡路二十号。房主:克拉克夫妇。说明:急着脱手;售价包含地毯和窗帘。买主:布莱尔夫妇。成交日期:一九八九年二月二十五日。”他诧异地说,“他们真的捡到便宜了。”
“那房子空置了一年,”罗莎说,“所以售价才那么低。上头有没有注明克拉克夫妇的联系地址?”
《女雕刻家》十二(2)
“上头写着,房主要求本公司不得透露他们新居的地址,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们和邻居处不来,”罗莎轻描淡写地说,“不过他们一定会留下联系地址的,否则不会特别注明不得透露。”
他翻阅了几页档案,然后谨慎地合上档案夹。“这就牵涉到职业道德了,蕾伊小姐。我受雇于皮特森公司,而皮特森公司又应克拉克夫妇的要求必须保密。没能保守客户的秘密,恐怕有亏职业道德。”
罗莎考虑了片刻,“皮特森公司有没有签署任何声明,表示愿意帮克拉克夫妇保密?”
“那倒没有。”
“那么我看不出来你怎么会有亏职业道德。口头约定只是双方当事人的事,你是新进人员,可以不受此约束。”
他笑了笑,“这种说法有强词夺理之嫌。”
“嗯,”她决定转移话题,“如果我想在下午三点去看房子,你能不能用电话帮我联系一下?”她指了指另一张桌子上的电话。
“可以啊,不过如果到时候你没去,我可就不好跟同事交代了。”
“我说话算话,”她向他保证,“我一定会说到做到。”
他站起来,把档案摆在桌子上。“那我去打电话给我们在史瓦纳吉的分公司,”他告诉她,“你必须从他们那儿拿钥匙。”
“谢谢你。”她等他转过身,然后把档案翻过来,在笔记本上匆匆写下克拉克夫妇的地址。
稍后麦特回到坐位,交给她一张附有史瓦纳吉地图的皮特森房地产公司广告。“有位理查斯先生三点钟会在那边等你。”他漫不经心地把那份克拉克夫妇的资料收起来,“如果你对我的服务态度还满意,我相信他的服务态度一定也会令你满意。”
罗莎笑着,“我倒希望不要太满意,否则到傍晚我的银行存款就要大幅度缩水了。”
罗莎绕过巷道,走到盗猎人餐厅的后门,她敲了敲厨房的门。“你来早了。”黑尔来开门时说。
“我知道,不过我必须在三点钟赶到史瓦纳吉,如果不早点出发,恐怕会来不及。你有客人吗?”
他苦笑了一下,“我甚至连门都懒得开。”
她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那就跟我一起走吧,暂时别去管这个地方。”
他没有立刻答应,“你要到史瓦纳吉做什么?”
她把观海小筑的介绍材料递给他,“一栋可以俯瞰海景的小别墅。我已经和他们约好要去看房子,我需要有人帮腔,否则到头来可能真会把它买下来。”
“别去不就得了。”
“非去不可。算是回报他们一份人情,”她央求他,“跟我一起去吧,如果我看来好像要答应了,就赶快替我说不要。我耳根子很软,被推销员一游说就会点头,而且我一直渴望能住在依山傍海的山崖上,养只狗,到海滩散步。”
他瞄了瞄价格,“你买得起吗?”
“勉强。”
“富婆,”他说,“看来写作还蛮能赚的。”
“才怪。那是别人付我的欠款。”
“什么样的欠款?”
“那不重要。”
“在你口中什么都不重要。”
她耸耸肩,“你不想去?好吧,我只是心血来潮。那我自己去。”她看来忽然满脸的孤单无助,楚楚可怜。
他回头望了餐厅一眼,然后伸手拿起挂在门后的外套。
“我陪你去,”他说,“不过我会叫你别买才怪,那地方听起来就像世外桃源,而且我母亲曾给我一个“第二好”的忠告,就是如果女人想要一件东西,千万别插手过问。”他把门关上,锁起来。
“那最好的忠告又是什么?”
他漫不经心地揽着她的肩头———她是不是真的那么孤单无助?他觉得有点感伤———陪着她走过巷道。“就是幸福不是儿戏。”
她笑出声来,“什么意思?”
“那是说,女人,追求幸福必须慎重考虑。那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如果没办法享受生活,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有位宗教家曾说,今生受苦,有助于提升来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