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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豹-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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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家声哈哈大笑,阿多有点不好意思:“你净拿我寻开心‘‘‘‘‘‘‘‘‘”静了一会儿,觉得心里难过,路家声待他自然是没的说,可总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儿。 



路家声搂了他肩头,阿多还带着少年的细瘦,渐渐长起来了,介于少年和成|人之间,脸是极俊秀的,比杜冷更多了一份清丽,路家声扭过他的脸,在他唇上啄了一下,阿多猛的瞪大眼,路家声微笑了:“等你长大了,也不是不可以。” 



阿多呆了一会儿,脸竟慢慢的红了。 



南伞口岸到果敢不过是百米之遥,距离临沧太近了,战火一起,不但是中国政府密切关注,就连国际禁毒组织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但只是观望,认为是狗咬狗,李庆后名声固然狼藉,路家声在这些人眼中也不是什么好鸟。他对国际禁毒人员的态度十分懒散,禁毒是没有错的,口号挂在嘴上也份外的响亮,但切实的问题根本不在这里,十八万人张着嘴,让祖祖辈辈靠种烟为生的农民吃什么?他不反对禁毒,但做起事来唯唯喏喏,并不肯身体力行,因此而失去了美国人的欢心。 



杜冷倒一直是以民族实业家的身份出现,被外界传的神乎其神。前些年他提出以糖代烟,鼓励烟农种甘蔗,却耐不过天灾人祸有李庆后从中做梗,国际市面上的糖价又两千四跌到了一千七,烟农手里的甘蔗卖不出去,杜冷只好掏自家的腰包回收,大伤了元气,但也意外的赚了个好名声。 



杜冷是看重这些的,他有他的道理,果敢地窄人薄,外面碾死他们无非就碾蚂蚁似的。路家声的位子早晚是他的,他看的明白,路家声虽然心思够用,但性子软,缠绵于情事,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他倒有点喜欢他,想起他在葡萄架下的欲言又止,意外的有一种柔软的感觉,百转千回。杜冷在这些事上是比较迟钝的,也可以说他是有点晚熟,他热中于名利,认为爱情纯属扯淡,对此不屑一顾,但他忘了最根本的一件事,他是个人,不是木头,木头不会感情所左右,可人呢,那就很难说了。 



秋季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拉开了双鹤城一战的序幕。杜冷是在夜里接到电话的,他睡得正酣,忽然间电话玲响,仿佛长空过电,杜冷猛的坐了起来。他这几天倒和周五全商讨过,如果李庆后下手,得了青令大营,下面就可能是南伞,一直也没听见什么动静,估计着也快差不多了。 



电话果然是下面的驻军打过来的:“大佬,李庆后的兵打到双鹤城这边来了,我们正往外撤!” 



杜冷吃了一惊,双鹤城名义上是路家声的地盘,但兵权却在白笑成手里,是最难啃的一块骨头,怎么也没想到李庆后竟会从这边下手:“路家那边的情形怎么样?” 



“全乱套了,溃不成军,这一手太狠了,谁也没料到。” 



杜冷听得电话里的风雨声,心里微微一动,李庆后会有这样高明的手段?以前倒没看出来。电话一撂,玲声又响。 



“大佬?” 



杜冷轻应:“知道了。”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容我说句逾规的话,大佬,此时再不出手,长了李的势气,寒了路的心,怕是以后不好相处。” 



“他情形不好?” 



“好的。”对方轻哼一声“乐不思蜀。” 



“怎么讲?” 



“和那小猴子抱成一团了。” 



杜冷攥着话筒的手紧了一紧:“那就让他去乐。” 



猛的扣下话筒,杜冷立了一会儿,竟有些气息不稳,不禁佩服路家声,真是好气度,这种时候,竟还有心思寻欢作乐,杜冷来回走了两步,越想事情越是不妥,这样下去,李庆后一股作气,收了路家声的兵力,哪还会有他杜冷的立足之地,他拨了电话过去,接的人竟是阿多,杜冷气不打一处来:“叫路家声过来听!” 



阿多也不敢多话,过了一会儿,仿佛是换了路家声,杜冷一听他的声音,心里顿时静了大半,心想自己这是做什么呢?人家不急,你又急的什么。杜冷把火气压了一压:“双鹤城那边也开火了。” 



路家声仿佛是叹了口气:“他倒是精明的很。” 



“我疑心他后另有高人。” 



“或许吧。”路家声不置可否,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 



杜冷暗自气闷:“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啊?”路家声应了一声“没什么。”他打了个哈欠“最近有些累。” 



杜冷的心思立刻就转到另外一些事上去了:“你倒看得开。” 



“有什么看不开的。”路家声笑了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些事你争也没有用。” 



杜冷真想从电话里伸出手去一把捏死他,静了许久,才甩手扔下了电话。他脑子里转了许多念头,路家声若是使诈,按兵不动,只等着他出手,那这心眼可就玩的太深了,也不像他的为人。但就算是如此,路家声胜这一仗,也总好过李庆后,杜冷此时的心境有似压宝,生死攸关,富贵一念间。 











34 



雨下得越发暴烈,透过纱窗可以看到豆大的雨点,拍在玻璃上,迅速化成了一条水线。 



杜冷仿佛可以听到远山处传来的呐喊厮杀声,那声音清越激昂,仿佛是阵前敲响了战鼓,让人热血沸腾。杜冷紧抓着话向,眼前闪过一道道的人影,李庆后,路家声,脸上的表情栩栩如生。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这并不容易,于他来讲,就像是大海捞珍,并且随时可能变成旋涡,毫不可靠,只凭他的直觉,他又想起了阿多,这小子始终给他不好的印象,或许是他多疑了,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始终不承认是因为路家声,那似乎让他觉得羞耻,但想到阿多的时候,他手指微紧了一下,又缓缓的松开,然后再收紧。 



容不得他再犹豫,机会很多时候就像这场暴雨,劈头盖脸的来了,转瞬就毫不留恋的去了,他猛的提起话筒,指下如飞,拨通了双鹤城驻军的电话。 



“掉转回头,向双鹤城开火!” 







半夜里雨势才略见了缓和,安绿泡了一杯茶,送到路家声手上,外面天黑的是一片笼统,看不清个子丑酽卯来,路家声看那水杯里的茶叶,或沉或浮,轻飘飘的,仿佛无根的浮萍,料不清自己的归宿,他让阿多去睡,他伤还没好,受不了熬夜的苦楚。 



阿多却笑起来:“大佬太看轻我了,我什么事没经过?” 



路家声看了看这个十六岁的男孩子,却口出狂言,只是微微一笑。 



电话玲忽然抽风似的猛跳起来,安绿全身一紧,急忙把话筒抓在了手里,凝神屏息听了一会儿,脸色就渐渐变了,他微张了嘴,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转头看向路家声:“大佬,大佬‘‘‘‘‘‘‘‘‘‘‘” 



他猛的提高了声音,把阿多吓了一跳:“双鹤城现在情势大转,杜家大佬他出兵了!” 



屋里众人先是一怔,随即欢呼成一团,路家声却咋了一口茶,淡而无味,显得有些漠然。阿多往他怀里靠了靠,仿佛是觉得冷,路家声微笑着拍了拍他,他抬起头,想从路家声脸上捕捉到一些珠丝马迹,但什么都没有,只是他的心惴惴不安,他忽然伸手抱紧了他,像一个孩子,任性的霸占着自己的玩具,不允许其他人染指。 



安绿低声问路家声:“要不要给杜家大佬去个电话?” 



路家声摇头微笑,没什么好说的,各取所需而已。 



安绿还不死心:“杜家大佬也算仗义了,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大佬您也放开些,日后还有许多事要合做。” 



路家声淡淡应了一声:“你说的是,不过利害是非摆在那里,他自然有他的主义。” 



安绿不服气:“他怎么不去帮李庆后?” 



“哈哈。”路爱声倒笑了,拍拍安绿的肩膀:“你太天真!” 



安绿还想说什么,路家声却向阿多一招手:“走,睡觉了。” 



阿多立刻跟了上去,紧贴在他身后,路爱声打发众人:“都去睡,战局已定,双鹤城我们赢定了,用不着惦记着,睡个安安稳稳,明早起来好做事!” 



众人哄然响应,纷纷熄了灯,各自回屋。阿多随路家声走到卧房门口,向屋里探了探头,他平时并不跟路家声一起睡,因而试探着,不住的去瞄路家声的脸色,但今晚的路家声仿佛是份外的沉郁,他看不出一点端倪来。他直觉得感到他不高兴,但又不明白为什么?只坐在床上呆呆的看着他。 



路爱声洗了澡,见他还占着床,两脚微蜷着,蹲坐在上面,轻声呵斥:“还不去睡!” 



阿多微扁了嘴:“大佬你为什么不高兴,仗不是打赢了吗?怎么还不高兴?” 



路家声看了他一会儿,他忽然一头扑进了他怀里:“我让你高兴起来好不好?” 



路家声笑了,他如果只有十六岁,像阿多一样的,除了爱和情欲之外,什么都不用想,他也能高兴得起来,可惜那不可能,一个人的年龄和快乐永远成反比,处在他的位子上,用不胜寒三个字来形容是最恰当的。而他的高处,不过是一个果敢行政区的首府而已,难怪古时候的皇帝都要称孤道寡。 



“大佬你笑得好难看。”阿多用手扯了他的两边嘴角“不想笑就不要笑,干嘛和自己过意不去?” 



“傻瓜。”路家声抓住他的手,让他安份些“人活着,大多数时候都是要和自己过意不去的,如果由着脾气胡来,那这天底下不是乱套了?” 



“我管他,自己高兴不就好?” 



“要不然说你傻。”路家声拍了拍他的脸:“快睡吧。” 



阿多趁这机会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见他没什么反应,就又到另一边去亲。路家声把灯关了,阿多从身后抱着他。奇怪的是这夜里,万籁俱寂,他距他这么近,竟也没什么想法。 



阿多直觉得感到路家声是睡不着的。他的直觉一向很灵敏,手伸到路家声面前晃了晃,果然听他低斥一声:“别胡闹。” 



阿多忽然翻身坐起来,兴致勃勃的搬着他肩膀晃了晃:“大佬,要不然这样吧,反正你呆在这儿也不高兴,我们两个私奔,跑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谁都不认识我们,你想想看,也没人来烦你,也用不着想这么多的事‘‘‘‘‘‘‘‘” 



路家声被他逗笑了,睡不着,索性也坐了起来:“想的倒挺不错,那这儿一大家子怎么办?” 



“你不在,他们也有他们的办法,这天底下谁缺了谁不能活啊?” 



路家声心里微微一动,阿多这话说的倒是个道理,谁也别把自己当个人物,在别人眼里,说不定你就是个傻X。 



路家声心情莫名的好起来,微笑着看向阿多:“那我们得吃饭吧,靠什么生活?” 



“这好办。”阿多攥紧拳头挥了挥“我有力气,能干活,我养你,大佬,你什么都不用做‘‘‘‘‘‘‘‘” 



路家声实在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一把搂了可多到怀里:“好,等我把这手头上的事儿收拾完了,我就跟你私奔。” 



“说真的?”阿多猛的抬起头“你可别又哄我。” 



“不哄你。”路家声微笑,不哄他还能哄谁呢? 



阿多楞了一会儿,竟一个人微笑起来,但总觉得不可能,真真假假的,被 这个念头折磨着,夜里就做起了梦。 



阿多的梦是灰白色,暗而惨淡,两个人同居,相视而笑,脸上都蒙上了灰沉沉的片土,阿多听人说过,有些人做梦是有颜色的,可以显得幸福些,竟在梦里就暗自羡慕起来了。 







35 



转过天来果然睡过了头,是被一片鞭炮声惊醒的。阿多向四周看了看,路家声已经不在了,他一跃而起,伤口被扯痛了,咧开嘴滋滋的倒抽着凉气。 



楼底下聚集着很多人,热热闹闹,也看不出哪个对哪个。阿多有点奇怪,这倒底是个什么日子,怎么好好的还放起炮来了,他摸出屋,见老张在门口站着,一脸喜气洋洋的表情。 



“这是玩什么名堂?”阿多抓了抓头,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了路家声,秋雨过后,天气已经有点凉了,他穿了米黄|色的长袖衫衣,底下是一条白裤子,身量修长,脸上挂着笑,在阿多看是有点假,不过大多数人已经习惯了他的表情,认为那叫和蔼可亲。路家声对自己的形像一向十分注重,接近于偏执,他不穿过夜的衣服,从不会对人发火,但阿多觉得,那并不代表他就真的没一点脾气。 



阿多近乎贪婪的看了他一会儿,目光渐渐掉转,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肩膀很周正,是衣架子的身量,所以手搭在上面就显得份外刺眼。那一瞬间阿多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但是乱,找不到苗头,他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梦境,灰暗的惨白色,仿佛预兆着什么。他有点冷,把身子蜷到了门框后面,想把自己藏起来。 



人群一拥而入,路家声是主人,要让着杜冷先进,他倒也不推辞,笑着说道:“你我还客气些什么‘‘‘‘‘‘‘‘‘” 



这话稍一寻思就能听得明白,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就没什么好计较的,旁边人也就想到了妮卡身上去,倒也算不上牵强。阿多的心里却有另外一种忐忑,见路家声也并不反驳,微微一笑,让杜冷落了座。 



往后他们说的事阿多都听不太懂,无非是我打你你打他他再打我,阿多不明白,这世上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心眼,乱七八遭,并且乐此不疲。 



杜冷和路家声说的倒都是正事,主要是双鹤城一战,表面是赢了,但赢的并不轻松,照杜冷的想法,李庆后实在不该有这么强的实力,路家声却说:“人不可貌相。” 



杜冷笑起来,随手拿了个杯子,往他跟前一蹲:“你看好了,这是个杯子,不是水缸,它能盛多少东西,你和我眼睛都能看得着,我就不信,你就真是一点都不明白。” 



路家声不置可否:“明白什么?” 



“你行。”杜冷指住他“你跟我装到底。” 



路家声笑了笑:“我是真不明白,不像你,手眼能通天。” 



杜冷心里有鬼,被他拿话一堵,就翻了个个儿,立刻笑着打叉:“李庆后是个糖人,空有一层皮,跟你的兵力是没法比的,这也是我一直没有出兵的缘故。” 



路家声笑而不答,他不出兵,不过是想捡个现成的便宜,没想到势头不对,越来越见凶险,只好见风使舵,改了方向,不过这话留在心里想想就算了,因为明摆着的事儿,谁都知道,但谁又不能说。 



“可看现在这情势,李庆后他明显是有后手。”杜冷想了想,又说“先不说他用兵神出鬼没,就说这股子嚣张劲儿,根本没把谁放在眼里。” 



路家声淡淡的说:“这话也不对,他是忌忌讳着你的,不是还给送了寿礼了吗?” 



杜冷大窘,那次路家声到杜府求援,他是没少奚落他,哈哈的笑了一声说:“那点儿东西就想收买人心,也太看不起我了,不管什么时候,我不是还惦记着兄弟你嘛。” 



“呵呵‘‘‘‘‘‘‘”路家声也笑了“就是,好兄弟。” 



杜冷又是一窒,半天没说出话来。 



路家声倒站起来打圆场:“以后可真就是一家人了,生死与共,什么事你都多担待着点儿。” 



“那是那是。”杜冷转瞬又换了一张笑脸“不过也要互相担待,总归是一条路上的人,谁也不再有二心对不对?” 



这话明显是说给路家声听的,也是个至理,不过好多事就像那个人所共知的著名的寓言,喊一声狼来了的时候,人都会往上扑,两遍三遍,谁再信谁就是有毛病了。路家声这话也听得多了,全不往心上去:“说的对,谁也不能再三心二意。” 



两个人一拍手,哈哈一笑,仿佛自此就亲密无间,皆大欢喜了。 







36 



到了晚上,果敢一条老街都能看见小楼院子里的烟花,轰然一声响,铺了半边天空,李庆后明知道这是做给自己看的,说要沉住气,偏偏心里就是一阵阵的发慌,以往还抱着几分侥幸,以为杜冷是独善其身,无论如何也不会淌这趟混水,哪想到他竟真的跟路家声膘了膀子呢。 



李庆后回头看了牙生一眼,他歪在藤椅上,正用胭脂花染指甲,他的手很白,晶莹剔透,指甲刚长好,有一点扭曲,胭脂花敷在上面像浮了一层的血渍。李庆后没来由的一阵做呕,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个烂货,我要死了,你也活不成!” 



牙生软绵绵的往他手上一搭:“你急什么‘‘‘‘‘‘‘”他微微一笑,光艳照人。 



李庆后怔了怔,颓然的退了几步:“主意是你出的‘‘‘‘‘‘‘‘你别想开脱‘‘‘‘‘‘‘‘” 



牙生笑而不语,微垂了眼帘,摆弄自己的指甲,李庆后挥手抽了他一记耳光,他略晃了一下,眼角一挑:“这么点风吹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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