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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拿之谜-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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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安局。半夜来了不少警察,看了好一阵子,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男人还是怪怨地说:“你要不说她才放出来,人家也就不会拉走啦。”
    “人家问我,我能不实话实说吗?一个老警察,看样子是个官儿。他听我说了喜妹
的情况……又问了姓名,说原来她是‘华利’酒楼的呀?就对别人说,干脆拉回去验尸
吧……看看市局有什么说法?走时还戴着白手套拿纸裹走了喝水杯子。”
    广利想了想,也实在没什么破绽好问的,就随便追问了一句说:“就从来没有什么
男朋友来找过她吗?”
    女人一撇嘴说:“一个妓女还有男朋友?”
    男人不爱听地顶撞女人说:“妓女,妓女,你他妈想当妓女还当不成呢!瞧你那样
子……”
    女人不知几天没洗脸了,本来容貌就很一般,脖根儿又黑成车轴。脸让泪水一抹,
跟个花狸豹似的根本就看不出模样来。个头比男人高半头,头发乱草般地枯黄……
    可她不服气地对男人说:“你样子好,武大郎的个子,前鸡胸后罗锅儿……躺炕上
都压不平!还想生儿子……你们胡家有那份德行?你妹子长得好,让万人骑……”
    男人不说话啦。要说也是,没人相信他是胡喜妹的亲哥哥。蜡黄的脸上几颗浅白麻
子,也新鲜,再厚的尘土不往麻坑里盖。酒糟鼻子拧得像个紫皮蒜头;下巴上胡子半寸
长,一直连在腮鬓上,但怎么看也不像“导演”。可鼻子下的嘴唇却像个老公,干旱的
连根毛也不长。坐在小凳上不知多高的个儿?嘴就像蹲了头黑猩猩,噘起的嘴唇厚得似
时髦女人的加高鞋底儿。如果真把他和喜妹放在一起,谁能想象他父母是啥样子?
    文广利打一进屋就强忍着一股股臭腥的霉味儿。他想,再也问不出什么了,还是去
郊区公安局看看才好。就站了起来半低着头说:“能让我去看看喜妹的住处吗?”
    他心想,既然来了,就顺脚看上一眼。
    男人站起来,还是个罗因腿,“去吧。反正同屋的妮子也搬走了。隔仁门就是,自
己去看好啦。”
    广利就钻出了门说:“打搅啦……也许我还会来,有什么新情况,我会告诉你的。”
    女人说:“白天没有人。要不是喜妹死了,今天你也碰不到我们的。”
    广利轻轻地推开了用塑料布蒙的破门框,更低矮的小棚屋,只有一个比大牢里还小
的窗口,被塑料布蒙得严严实实,很暗很暗。
    一股浓烈的来苏水味儿,冲淡了霉气。
    广利眨了眨眼,连站着都费劲。
    迎面有张单人床,单看这张床,还真跟这里的一切不协调。
    床上挂着个半吊下来的蚊帐,撩开着大口。
    广利伸手把窗上的塑料布扯了下来,屋里亮堂了许多。
    蚊帐下的床,很整洁。上面铺着浅格布的床单,被子虽旧,却很于净地叠堆在一边。
枕头上的花枕巾是新的,但很皱巴巴地盖在破枕心上。
    广利走近床,他认定这就是喜妹的床了。他本来就得哈着腰身,这回在床上仔细地
查找着倒方便了。没一会儿,他挺幸运,忙从皮包里拿出个日记本,小心翼翼地在床单
上捏起了两根扁粗、弯弯曲曲的毛,一定是阴毛了。他夹在了本子里。他心想,不知是
男的还是女的?他又在枕巾上找到几根长短各异的毛发。他觉得,男人的头发短,女人
的头发长……
    文广利觉得总算没白来,若化验出这些毛发是两个人的……就证实了自己的推断。
    广利费了牛劲,才把摩托推上了公路边。他找了根棍儿,刮掉车轮上的泥巴。
    对面兵营里的小哨兵,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像是奇怪地在说:“洼子里出了什么事
了吧?打昨天穿制服的人就没断……”
    广利只顾快着弄好车,急着去郊区分局,也没注意哨兵的好奇目光。
    一路上,文广利琢磨着,这胡喜妹难道真像她嫂子说的,是没脸面而自杀吗?他肯
定地摇摇头。要是没脸面,她在遭村长侮辱后就该自杀了!据劳教的她的同乡说,她回
家过年时就听到了喜妹的传闻。等她在这儿见到喜妹时,家里来信说,全村都闹翻浆了!
那喜妹要自杀,不早就自杀几次啦?看来还是那老警察有经验!难道汪桐真有这么大胆
子?这可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啦!但广利想,尽管怀疑到汪桐了,可心中实在没底!
毕竟他是个公安干警,还是副局长兼治安科长……又是自己科长的丈夫……自己也不能
只凭第六感觉,一下子把杀人灭口的罪给他套上。当然,广利也并没完全指望着,从几
根毛发上,能找到凶手的确凿证据。只是凭多年的工作经验,意识发现了疑据,“顺手
牵羊”罢了。
    现在,广利关键是要走在重要疑犯的头里!立即验尸,看喜妹尸体上还有什么问题?
    郊区分局离这儿不算太远,还没容他想出什么结果就到了。他给孟科长打了电话。
    文广利打完电话,没想到科长转变得这么快,跟自己不谋而合地也怀疑胡喜妹不是
“自杀”。
    广利进了郊区分局大院,快到中午了,院内静悄悄地,一点儿不像有过大案要案的
迹象。也许都下班吃饭去啦?他也感到饥肠辘辘的。
    值班室民警探出头来,喊他过去问找谁?
    广利简单地说了自己的来意,打算找负责人谈一谈。
    民警看了他的证件说:“哎呀,老局长忙乎一夜,一上午没睡啦,这刚刚说要眯一
会儿……到了中午都不让叫他吃饭呢。这样吧,你也去街上先吃点饭,过了中午再说行
吗?”
    文广利站在值班室门口,一副为难的样子往院里看。
    院子挺大。一边排放着几辆吉普、跨子、摩托和国车,再就是二十几辆自行车架在
木车架框上,井然有序;另一边是个大篮球场,篮网的绳子有些烂断了。
    正面是一排老式的平房,中间门廊探出,四根水泥柱子支撑着,柱子上挂着标语牌
子;中间门眉上是个大个的警徽,蓝色的盾牌,衬着金光闪耀的五星等图案……
    文广利无奈又焦急,还想再求求值班民警,就听门廊里说说笑笑地走出几个人来,
他忙转头看去。
    一个女的、四个男的都穿着警服,只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穿着绿色警裤,上身是件雪
白的衬衣,也没戴大壳帽,一头花白的头发很显眼。
    广利一眼就认出了是区里老刑警周大民。他也没来得及跟值班的人打招呼,就冲老
周叫着快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老周,周叔,你在这里吗?”
    周大民一愣,见走过来的人很面熟,猛然想了起来,高兴地拉住走上前的广利的手
说:“哟,是小广利呀……你不叫我还真认不出来了呢!”
    老周上下打量了一下广利,一拍亮亮的脑门说:“你……八成是为……‘女尸’来
的吧?”
    广利一下子被问住,当着这么多人,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转念打岔地说:“你
多会调这儿来的呀?咱可有十来年没见了。”
    旁边一年青民警介绍说:“这是我们周局长,来这儿都五年啦。”
    周局长笑着对广利说:“你一定没吃饭。走,先填肚子去!有嘛事回来说。”他声
若黄钟大吕,爽朗地笑着。
    文广利面有难色地说:“周局长,有件急事,先跟你……”
    周大民明白了,就对介绍的那人说:“小刘,你先领大家去饭馆,叫上几个菜吃着,
别等我们。”
    小刘回头说:“局长,您连早饭都没吃,快点儿呀。”
    周大民拍着广利的肩往回走说:“这一晃可真快呀……记得你那时刚当上民警……
现在你成了检察官啦,哈哈……挺好的吧?”
    那时,文广利在派出所转正成了民警。周大民也刚刚当上了刑警队队长,他跟广利
恩人侯所长关系特别好。广利又常去局里办事,两人就认识了。
    区局本来打算调周大民到治安科当正科长,据说上边好几个头头都不同意。大家心
里都明白,老周是个老炮筒子,脾气又急又暴,根本就没巴结上司的习惯,而且资格老,
只要他觉得不对,就是头头他也敢撞,敢顶。谁还敢要他?当然也有主持公道的。有人
就说他不适合坐办公室,抓抓“罪犯”还行。也有人说,郊区局正缺个局长,干脆他去
吧。
    郊局差事苦,没人愿意去。这也是头头们想把他踢远点,眼不见心为净的一个策略。
    那时汪桐还没到治安科呢,还是老周手下的一名年轻刑警。从此周大民就到郊区公
安局,待遇一直是正科级,看意思他到退休,也就“赵老二扛房檩”顶这啦。
    周局长看在老同事的面子上,老侯虽死了多年,但也知文广利就跟他亲儿子一样。
如今找上门,能不亲热地善待吗?甭管什么事儿先放在一边。
    进了局长室,周大民客气地递给广利烟,示意他坐。
    广利摆摆手说:“谢谢。”
    周大民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点上烟,用梳子梳了两下花白的头发,头发反而更乱了
些。他并不是想梳理,而是一种开始进入思考状态的习惯。他吸着烟说:“嘛事,说
吧。”
    文广利早就等急了,忙把“华利”案件由他们起诉,得知胡喜妹死的简单情况说了
一遍。
    周大民笑了两声说:“好小子,就这么简单?一个妓女死了,就能这么快地把你吸
引来?行,对我还留一手哇。”
    广利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您是老刑警啦,谁想瞒您呀?我只是为了快才……”
    周大民点点头,老谋深算地说:“昨晚我们接到胡喜妹死的消息,我到那一听,就
琢磨这死里有文章……你们也怀疑不是自杀吧?能干这种营生的人,脸皮比城墙都厚。
就是她嫂子骂她也不会自杀!别看你对我保留,我还是相信你的。跟你把情况实说了
吧。”
    早上周局长把胡喜妹的尸体运回局里。
    他马上就给市局的肖副局长去了电话。当年肖局长在区里当副区长,分管政法工作,
与周大民是“打”出来的交情。他认为周大民是位很正气的干部,耿直、坦诚、机敏、
不计个人得失……是个很难得的好人,彼此渐渐产生了信任感,工作上的交往使个人的
友谊也日渐深厚起来。后来两人虽都多次调动岗位,但总还算一个系统,从来也没断过
联系。
    肖副局长在区局也任过一届局长,老市长很器重他就提拔到市局。市长调走后,肖
副局长有些受挤……
    肖副局长在电话中说:“大民呀,你做的很对,先别管其它。我给你派去俩法医,
尸检一下看看是不是常规自杀。我再打听一下,看‘华利’这案子谁具体接的手……对
了,你知这案子轰动很大吗?是老首长亲自过问的……咱们这里……怕是出了‘大问
题’,你要小心行事!”
    周大民笑着说:“嗯,我是闻出些‘臭’来了。法医几时到。”
    “我让他们马上动身,有情况随时联系吧。”
    周大民放下电话,处理了一下日常工作,并亲自监督着安放好尸体,做了一些必要
的防腐措施……都忙完就打算眯盹一会儿,还没屁大的工夫,法医就来了。
    周局长对文广利说:“正赶上饭口,能让人家瘪着肚子去检尸吗?验完尸还能吃下
饭去?”
    广利说:“好!您还是老刑警的作风,痛快。您不打个电话,让肖局长查查我?也
好验明身分呀?”
    “我不相信你就不跟你说这些啦。有什么要求,说吧?”
    广利笑笑说:“我要求的您都做了,只是想听结果……法医比咱内行,又是市局派
来的,无非是常规检查吧?”
    周大民想了下,狡黠地笑着说:“你要是要求尸检增加些特殊项目,我可以答应。
只是这结果嘛……说实在的,若没特殊情况,我还能告诉你。要是有问题嘛……对不起,
我可得向肖局长汇报请示一下……”
    “您还是那么耿直、坚持原则啊!给,这是我的工作证,起诉科的文广利。请便
吧。”
    老周按下广利拿起电话的手说:“咱先去吃饭,别让他们等急了。回来,他们验尸,
咱们再打也不迟。现在中午,肖局长不也得歇会儿?再说啦,我能让你饿着等结果吗?
就是看在你干爹的面子上,大老远来的……”
    工作便饭不上酒,有饮料,饭菜还很丰盛。
    男法医四十多岁,看样子像个屠夫,五大三粗的一脸横肉,胡子拉茬儿地不修边幅。
可说话却细声细调儿地一副娘娘腔。他很有城府,不苟言笑,不多说半句。
    女法医跟佟培培的岁数差不多。正相反,比她“师傅”男法医可善笑健谈得多。见
广利谈吐大方得体又不媚俗,一下子就毫不掩饰地表示好感起来。
    女法医说到“华利”后台的事,就说:“听说市里的“交管”局长,跟这女老板关
系密切……外面传得最凶的就是这局长啦。说中央来人时这交管局长被当场捉了!还带
着个据说是唱戏的女演员小蜜一块嫖妓……哈哈,我就不怎么信。后来一打听呀,这大
多是从司机们嘴里传出的……尤其‘面的’司机。司机们恨死警察啦!主要是交警。管
他们叫‘舅爷’,比过去叫‘老爷’小了一辈儿。意思是骂人,搞他妹子!还说‘岗亭’
是‘鸟笼子’,过路口注意有没有警察,叫‘看看笼子里有没有鸟儿’……”
    女法医知道了女尸是“华利”小姐,就滔滔不绝地说起来。
    大家听得喷饭,像听女相声演员在表演。
    要说,这也是个才能,把大家逗乐了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
    文广利像个捧哏的,不失时机地说:“是啊,司机跟交警是‘天敌’嘛……这都是
乱罚款,一言堂造成的……”
    周局长说:“今后好啦,主要路口都要安上监视器。处理不当的也可以投诉了……”
    男法医自顾自地吃喝好啦,把筷子一放,拿起餐巾纸抹着嘴,也不问别人吃好没就
说:“好啦,我们走,去看看尸体……”
    人家可是“主角”,别看你武把子在台上翻的热闹,一挥手就得跟我走!
    女法医无奈地白了一眼“师傅”,快快站起,她肚里也就七分食,这倒不可惜。只
暗叹谈兴还没尽呢。
    文广利跟在男法医后头走。女法医靠着广利,就差要挎上胳膊啦,还是继续说着……
    周局长怕慢待了男法医,赶到前面陪着,礼貌地说:“白医生没吃好吧……”
    白法医嘬嘬牙花子只是摇摇头,像是遗憾什么,可又说不出来。
    周局长回头看看说得正欢的文广利和女法医,心想,这闺女,将来要吃亏在嘴上
的……
    尸检工作开始了。
    周局长让广利陪着法医,说先去打个电话,打完就过来。其他人都是局里的头头,
有各自的工作,也就告别后走了。
    女法医忽然想起什么,让广利掏出本子来,要交换通讯地址和电话。
    广利就拿出小小的通讯录让她写。
    女法医写上自己叫方芳的名字和其它,然后她让广利写完地址撕了下来。
    方芳别看是唱“硬里子”的配角儿,干活动手还主要看她的。“师傅”男法医只是
指指点点,很少说话地站在旁边。
    方芳很快就剪开扒光了胡喜妹的衣眼,一边干活,还不忘跟文广利说话。她很熟练,
据自我介绍是刚从医学院法医专业毕业。看她那麻利劲儿一点儿都不像。她说什么,白
医生像个聋子,也不阻止她。是有那么种人,自己沉默寡言,却很爱听别人说话。很像
是一种弥补。
    方芳当着广利的面,脱着胡喜妹的衣服说:“哎呀,是个数得上的大美人……你看,
她就跟还活着睡着了一样……白皙的皮肤,可惜呀……”
    文广利都不好意思了,脸红红地说:“方大夫,你看她像服毒吗?”广利也懂中毒
而死的情况,只是确有些异常,借机打岔地问。
    方芳摇头说:“是不太像……中毒后肤色该有变化,还得出现尸斑……七窍要出
血……”
    白医生说话了:“也有特殊的……剧毒死得相当快……也许死后处理过了,出尸斑
便要二十四小时。”
    方芳说:“是啊,现在都很难讲。一切要经过科学手段后……不过也得仔细检查有
没有外伤?”
    方芳把胡喜妹从头到脚,翻来复去地每寸皮肤都不放过地看着。
    广利有些着急地随口说:“还用这么仔细?”
    这话又勾起了方芳的谈兴:“那当然!就是针眼儿大的外伤也不能放过!当年有个
情杀案,三次开棺验尸,八年后才验出死者是被根针致死的,差点让凶手逃出法网……”
    “噢?针能致死人……”
    女法医方芳边验着尸边讲了这案例。
    “有位在外地工作的警察,突然接到哥哥暴毙的电报,急回老家奔丧。他觉得哥哥
没病,死得蹊跷……下葬时有人偷偷塞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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