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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七辑)-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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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藏在距镇西一英里远,河南岸四分之三英里远的蒿草丛里。那时埃里克森也许已经组织起追踪小队,一遍遍地扫荡呢,但内布拉斯加的草原是世界上最妙的地方,在那你会丢失本不想丢失的东西。
  一旦我适应了,骑在水牛背上去北普拉弟市不算最糟的方法。当然了,杰克逊。普里斯特开始补充他以前缺少的食物是比较容易的,他突出的脊骨也藏在背上一厚层脂肪里了。
  我真惊讶他对草叶和草籽有那么大的食欲——我猜测他是因为有了水牛的硬颚——却没想到在他以前是自然学家时就能找出一些我也能吃的植物。我用火石箭头和手绢点着了火。普里斯特甚至帮我狩猎,他会给粗心大意的野兔和鹌鹑致命的一踢。
  终于摆脱了埃里克森,我们可以自由交谈了。听了我的计划,他也想加入科迪上校的马戏团,而且他会驮我去。
  当我问起他时,他就说,“你救的我的命,奥斯卡,我应该为你做点事,而且只离开这里还不算最安全。”
  “是的,”我一边嚼着鼠尾草根,一边赞同道,“最好加入一家巡回演出团。”
  在去北普拉弟的路上,我们再没看到一头水牛,我们确实认真找了。普里斯特梦中的希厅·布尔说的是真的了——也许正是因为他杀死了最后一头水牛而受到惩罚。但即使希厅·布尔也有怜悯心的。这个老巫师一定认为,在埃里克森手里,普里斯特的命运未免是一个太残酷的惩罚了,还不如当一只自由的水牛呢,所以他给我托了梦。
  像我说的,我们去了北普拉弟。在我们身后留下一大串添枝加叶的谣传,把水牛尸体的故事传得神乎其神。

  1896年10月21日是水牛比尔马戏团为答谢养育他的乡镇做演出的日子,节目有小大角的疯狂骑术,趣味射击和恐怖再现,还有科迪上校的肉搏战,对手是黄手大怪、绝世英雄和无畏魔王。普里斯特在水牛棚附近观看着,惊讶得嘴张得老大。
  看来科迪上校本人听到了一些关于一个水牛骑手的谣传,那天下午他亲自给我们面试。我用声音指令这个动物走步、慢跑、快跑、打滚、坐起,并且用蹄子刨上回答一些数学问题。我们立刻被吸收了。
  同一天晚上,我看见科迪拒绝了一个面试的魔术师。
  “这里不是大戏班,马沃先生,”他很不客气地说,“人们是来看狂野的西部的,不是来看骗人戏法的。你能射击吗?或者骑马,或者举起公牛吗?”
  但是,如果你去看了狂野西部表演后不记得看到了奥马哈。杰克逊和他驯服的水牛,可别感到意外。我只在那个公司呆了两个季度,那期间,我和普里斯特随大伙周游了纽约、密苏里、费城和加拿大部分地区,每一站都受到热烈欢迎。
  做为驯服的水牛,普里斯特有特权四处游荡,经常出现在公众场合,极受欢迎。在那几个月里,他话说得越来越少,后来干脆不说了。但他还是对我的话有反应的,直到1998年我们回到奥马哈,很巧,又是在8月里。又是一届州级演出会,我去参观时被我以前的老板像英雄一样热情款待一番。
  “我看到你还在用那只旧汽球。”我说。我对它看了好久,我的脸上一定显出想家的表情。
  乔治笑了笑,说:“再来一次吧,奥马哈·杰克逊,再来一次。”
  于是我攀了上去,那只旧汽球,我曾用它把演出推向高潮的,那上面还印着我的名字奥斯卡·佐罗亚斯特尔的缩写呢。难以预料的内布拉斯加风暴随时都会袭来,但我毕竟回来了。我只希望杰克逊·普里斯特从此在他的演出时与其他普通水牛相处融洽。





《水银人》作者:威尔·默里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难以理解,黛安娜,”朱莉亚·卡帕特利斯教授说,梳理着她那月光色的银发,“可是,在这平静的水面下真的有过四座曾经很繁荣的农业村镇。没有一个人举一根手指头来阻止这件事。”
  黛安娜站在一处山脚,俯视一个像湖一样的水域,端详着黑暗、忧郁的水面。一阵夏天的热风抚弄着她那乌亮的黑发,风也把长满树丛的小山吹得簌簌作响,像是在表达同情之感。
  “你说这不是由于一场自然灾害?”黛安娜皱着眉问道。
  “很难说是自然灾害,”朱莉亚大笑。“马萨诸塞州在大萧条时期放弃了这四个盛名一时的镇子:恩菲尔德,达纳,普雷斯科特,格林尼治。”
  “盛名一时?”
  “你也可以说,相当于凯撒,都是过去的荣耀了。”
  “噢。”
  “反正,他们迁出了所有的人、牲口,以及门锁和补偿支票,推倒河谷中所有的房屋与仓库——当时这个河谷名叫‘雨燕河谷’——把河闸断。大水淹没了所有的东西,不留一点痕迹。”
  “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嗯,还没有。用了二十年时间,水资源委员会才完成这个项目。”朱莉亚淡褐色眼睛的聚焦渐渐远去。“奇怪的是,同样数目的人在这个项目中丧了生……”她的声音也逐渐变弱。
  “是吗?”黛安娜催促她,“讲下去。”
  朱莉亚摇摇头,像是要把一个梦境摆脱掉。
  “喔,对不起,”她赶快说。“我又想着过去了。我说到哪儿啦?喔,对了。那时的世界与现在完全不同。没有人抗议。没有基层政治活动。州政府高高在上,判定这四个镇子妨碍建水库,所以必须搬走。他们也就搬走了。就像走失的小羔羊又回到剪羊毛的圈。他们在恩菲尔德市政厅举行了一次告别舞会——就像是一次最后的狂欢——狂欢完了,镇子也完了。那是1938年。我还没有出生呢。”她微笑了。
  “我就纳闷。你说起来就像你经历过这事似的。”
  “我的明妮姑姑在恩菲尔德长大。她现在已经去世了。
  我最初来到美国,知道她很多事情。她对我讲了许多有关修建奎宾水库的事情。你知道,她同水库工程中一个打扮很漂亮的工程师相爱了。现在想想很怪。他的工作是来摧毁她的家,可是她又爱上了他。所以我说那时是一个不同的世界。”
  黛安娜察觉到朋友的眼中流露出痛苦,问:“她们结婚了吗?”
  朱莉亚抱着自己的皮肤已打皱的双臂。“没有。明妮姑姑从未结婚。工程师是死去二十人中的最后一个。他是在爆炸恩菲尔德水闸时死去的。我猜是炸药用多了。”
  “我不能相信没有人出来保护他们的权利,”黛安娜说,她很喜欢暖暖的丁香花气味的夏夜空气。白天酷热,夜晚倒连汗也不出。
  “死亡镇,”朱莉亚喃喃地说。“也叫做丘陵镇。也许只剩下两千人了。而波士顿发展起来了。口渴的波士顿人要喝水呀。他们有水喝了。悲惨的故事到此结束。”
  黛安娜伸出一只胳膊搂住她的朋友——哈佛大学希腊文化教授朱莉亚·卡帕特利斯。
  “我看得出来,这事至今还让你烦心。”
  朱莉亚伸手去拍拍黛安娜的手。
  “噢,不是心烦,”朱莉亚坚持说。“那是进步嘛。如果不是‘雨燕河谷’,一定会是别的河谷。我只是想起我的姑姑。当时她还非常年轻。你知道,从这个事件以后,她再也没有恢复过来。她讲的话都是有关那个可怜的工程师的。一直到她死,还一直保存着他的一张翻旧了的照片。”她哽噎了一下。“他们相识只四个月。”
  黛安娜的天蓝色眼睛回到了月光映照的水面,水库就像是水中长着大树的天然湖。“现在,是不是永久关闭了?”
  “要是没有人找到水银毒害的来源,就要永久关闭。”朱莉亚竭力抑制自己的感情。“城市还可以依赖别的水库,可是那么多人为修这个奎宾水库作出那么大的牺牲,放弃它太可惜了。”
  “所以你要把我扯进来?”
  朱莉亚点点头。“还有时间来挽救。目前的毒性水平是一百万加仑水中有三份水银,现在这个阶段还可以过滤悼,但如果继续增加含量,那么,副作用就很叮怕了。损坏脑干,肿瘤,耳聋……。”
  汽车前灯的光亮由远处过来渐渐靠近。灯光照出两位妇女——一位已过中年,穿着灰色长裤,一件无袖罩衫;另一位年轻有生气,身穿红、蓝、金黄三色甲胄,全世界都知道她是亚马孙的公主,更以神奇女郎或女超人闻名于世。
  “一定是汤姆来了,”朱莉亚说,声音也欢快起来。
  “一个老朋友。很有性格。他总在威克菲尔德我避暑的地方做一些怪事。”
  女超人转身去看车头灯光,月光映照着她的黄金头冕闪问发光。她的一只手搁在了绕在腰间的金色套索上。
  因为是土路颠簸,引擎灭火了。车头灯光也没有了。
  车门打开,又使劲碰上。
  一个男人从阴影中大步走过来。他穿一件方格绿衬衫,下摆仔细塞进工装裤。胸部很宽,腰也不细。
  这个像座塔似的人影出现,黛安娜判断他有三十大几靠四十岁了。
  “哈罗,”这人打着招呼,声音里有沙子同砾石磨擦的混合声。“对不起,我来晚了。”
  “黛安娜,这位是汤米根·斯夸顿。”
  “叫我汤姆,”汤米根·斯夸顿说,伸出一只长茧的手。
  他握手坚强有力,深深望进神奇女郎的眼睛,而不是望她的胸脯。神奇女郎为此喜欢他,尽管他平淡无奇,面无表情。
  “您是一位印地安人,”黛安娜猜道,注意到他略斜的眯缝眼。
  “尼普默克部族。我的姓的意思是‘发怒的神’,你信不信。”他局促不安地露齿笑笑。“我可以用一个更合适的姓。”他的微笑使黛安娜想起一轮苍白的月亮从一堆缓缓飘浮的乌云后面窥视着地面。
  “你的名宇呐?”女超人问。“汤姆……伊根?”
  朱莉亚哈哈大笑,使得印地安人微微皱眉。
  “要是你能找出他这里边的小秘密”,朱莉亚逗她说,“你的能耐就比我大了。”为把话题转到主题上来,她又说:“汤姆认为他也许知道一些有关水银的事。”
  汤姆甩了一下他的做工的大手以示抗议。“哇,没这么快。我也不想走那么远。我见过一些事也许有关。也许。也许无关。等着看吧。毕竟,穆斯孔诺蒂普已经存在几个世纪了,至少传说是这样。水银还是近代的事。”
  “我有点糊涂了,”神奇女郎皱着眉头说。“穆斯孔诺蒂普是什么东西?同奎宾水库的水银含量有什么关系?”她又转向汤姆问:“奎宾是个尼普默克名字吗?”
  “艾尔贡钦语。我们新英格兰地区所有的印地安人都讲艾尔贡软语——或者是从艾尔贡钦语演变出来的。奎宾的意思是‘弯曲的小溪’。”
  “哦,”神奇女郎的语调中仍有不明白的意思。她用一只手去擦擦另一只手的银手镯。
  “这个地区有一个传说,女超人,”汤姆开始讲了。
  “叫我黛安娜,好吗?你说起女超人来舌头不大利落。”
  “我也这么想的,”汤姆笑得不大自然。“谢谢。不管怎么说,穆斯孔诺蒂普是最后一批纳蒂克印地安人——纳蒂克是讲艾尔贡钦语的另一个部族。马萨诸塞还是英国殖民地的时候,清教徒殖民者想开化我们。教我们这些‘落后的土著民’信奉他们的一神教。这部分印地安人被人称作‘祈祷印地安人’,但是他们同殖民者合不来。他们反对同化——卡帕特利斯教授,哈佛用什么词来说明这种事?整个部族,尤其是菲利普国王战争期间,都死光了。你不倾向英国人一边,就得倾向印地安人一边。‘祈祷印地安人’左右为难。”
  一头鹰从小山上飞来,掠过水面,引起了女超人的注意。汤姆·斯夸顿见她心思不集中,决定开门见山说主题。
  “据说,穆斯孔诺蒂普是最后一个纳蒂克人,”他的语调低沉。“他来到‘雨燕河谷’,死在这里。这是他的部族生活过的地方。有点像你的姑姑,朱莉亚。”
  “嗯一哼,”朱莉亚的声调像在梦中又像是从远处传来。她扫视着湖面。湖水看起来很凉爽,惹人喜欢,无法想象水中竟含有对人类有毒的元素。
  “传说穆斯孔诺蒂普自己跳进了河,诅咒所有占据他的部族的土地的白人,”汤姆忧郁地说,多少年后,据说纳蒂克最后一个勇士穆斯孔诺蒂普的阴魂常常从河里出来用他巨大的骷髅头吓唬白种殖民者。穆斯孔诺蒂普的意思就是‘骷髅’。”
  “你相信这些故事吗?”女超入用平静的声音问道、那只鹰降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说不好一我是个卫理公会派“。不过据我所知,建成奎宾水库以来,穆斯孔诺蒂普就没有再出来。有人认为,伟大的精灵怜悯他,因为他常出没打猎的地方已成一片大水,但是,伟大的精灵拥抱了他的鬼魂,让他宽恕做了坏事的白种殖民者。不过,有理由认为,穆斯孔诺蒂普又回来了。”
  “回来了?”女超人看看朱莉亚,脸上显出迷惘。
  “是有什么东西回来了,”朱莉亚肯定地说。“说真的,汤姆,我希望你讲些有根有据的事情。夏夜里听听这样的故事倒也不错,不过黛安娜同我老远从波士顿来可不是为了来听鬼故事的。”
  “我得把背景先讲给你们听,”汤姆漫不经心地说。
  “有些人说他们见到过穆斯孔诺蒂普,全身白,在月光下闪闪发光,在水库周围出没。”
  黛安娜双臂在胸前交叉抱紧。“什么事情使你——或别人——认为就是穆斯孔诺蒂普呢?”
  “人们描述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像人那样的动物,看起来像是液体的月光,或者像白色的火,有两条腿,在地上爬。眼睛的地方是两个空洞,嘴巴的地方只有一个口子,没有牙,大脑袋,他们说就像一个骷髅。”
  “你怎么想呢?”女超人冷静地问。
  “我觉得可笑。直到我见到了他。”
  女超人的漂亮眉毛抬了抬。“你见过这个——鬼?”
  “一个星期以前。我在夜间钓鱼,就在——”汤姆朝下望着通往水库的小径。他抬起一只粗粗的胳膊,指着水边一片平滑的草坪,高高的香蒲草在那里无精打采地摇摆。“就在那边。”
  女超人的明亮眼睛望见那边一个像是进水口的小港湾。
  “那边能抓到很好的‘斯夸姆’——你们叫萨门鱼——只要你有耐心。可是不能吃。有水银。”
  “这个……嗯,来干什么?”女超人问。
  “我正在甩钓钩。没有钓着多少鱼。我往回收线想再试一次,这时见到他走过来。我藏到丁香树丛里了。穆斯孔诺蒂普从这个小径上滑下来,滑溜溜的,像银子,在那个地方跪了下来。就是我先前钓鱼的地方。”
  “他做些什么?”
  汤姆·斯夸顿搔搔他的宽下巴。“说不清楚。照我看来像是在祈祷。”
  女超人同朱莉亚交换眼色。
  “祈祷?”朱莉亚问。
  汤姆耸耸肩,像一座安静的山要把肩上的负担甩掉。
  “这就对了。他是‘祈祷印地安人’。也许伟大的精灵从纳蒂克天堂派他出来,他想祷告允许他进入白人的世界。”
  “胡说一气!”失莉亚打断他说,“你又在添油加醋了。”
  “自从那一次以后,你还见到过他吗?”女超人问。
  “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来过。太吓人了。”
  女超人默默无言,凝望着那边长着香蒲草的小块平地。
  别人也都跟着她朝那边望着。
  “她老是那样的穿着打扮吗?”汤姆悄悄问朱莉亚。
  “不。不要议论。黛安娜和我们不同。”
  “我只是有时候好奇而已。”汤姆嘟哝了一下,倒也不是埋怨。
  “你当然会好奇罗。”他们互相狡黠地一笑。
  他俩看见女超人正在用她的红皮高统靴在香蒲草里用脚尖在探着什么。
  “你怎么想?”朱莉亚问她。
  女超人没有回答,却跪了下来。她的长长的手指抚摸着草,草是滑溜溜的,发光的。
  她站了起来,伸手给朱莉亚和汤姆看。
  “你们说,这像是什么?”她问他们。
  他俩轮流碰碰她指尖上的银色的东西。
  “像是水银,”朱莉亚说。
  “水银是红色的,”汤姆嘟哝着说。“我看就是穆斯孔诺蒂普身上蹭下来的。”
  “水银不是红色的——除非在温度计里。”朱莉亚指出,“它是银色的。就像这个……”她的话音越来越弱了。
  她的目光同黛安娜的目光相遇。
  “你是说,水银的来源是个鬼吗?”黛安娜问。
  “当然不是!”朱莉亚说。
  “我可回答不出。”汤姆忸怩地插话说,“我只是一个森林中的尼普默克人。我只是告诉你们找亲眼见到的东西。”
  女超人搓着手指头陷入沉思。这东西是滑溜溜的,又是金属的。应当是潮湿的,可是她手指上又没有留下湿的痕迹。
  “我不信鬼,”朱莉亚说得很坚定。“不过汤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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