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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报纸拿给赛莱斯坦。
“全是鬼话!这位大夫借口催眠,实际上是在搞谋杀!”赛莱斯坦说。
雷内说他没头脑,决心去冒险。赛莱斯坦见主人决心已定,便表示愿意陪他睡上100年。
当天下午,他们就去找主持这项研究的特伦德尔大夫,表示愿意接受实验。
特伦德尔大夫领他们参观了实验室。他从玻璃笼子里拿出一个木乃伊似的东西,“这是一只猫。它睡了一年了,不过我随时都可以把它弄醒。”大夫说。雷内看到刻度盘上的指针缓慢移动着。特伦德尔告诉他,这只猫的衰老速度减慢了35倍。如果人类接受催眠,100年后只老了三年,这将节约多少生命力。
“天哪,100年谁来照顾我们?谁叫醒我们?”赛莱斯坦吃惊地问道。
特伦德尔笑了笑说:“我活着就由我照料,我死后我的财产将全部用来维持你们的生命。到时候,各国的科学家会争着来叫醒你们的。”
几天时间,雷内和赛莱斯坦的名字就传遍了世界。科学界对这项实验存在怀疑,还有人呼吁人们阻止这种危险的江湖骗术到处泛滥。即便这样,实验仍在悄悄进行。
经过一段时间的体格检查后,这一伟大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入睡前,雷内和莱斯坦各抄了一份“自愿书”。他们钻进一个双层玻璃棺材,特伦德尔递给他们两杯液体,这是两杯麻醉剂。
“再见了!100年后见!”主仆二人不约而同地握了握手,一口喝干了液体。
特伦德尔又实施了一系列医疗手段,五天后两个人的脉搏降到每分钟四次……
十年后,特伦德尔大夫逝世了。临终前,他把棺材由巴黎转运到纽约洛克菲勒博物馆。
此后,该馆曾屡遭灾难:1935年欧洲革命,1982年英国对纽约的空袭,1997年的地震,2006年的火灾……但这口棺材却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
一百年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了。
这一天,安妮坐在洛克菲勒博物馆的一间办公室口述一封信,旁边的电子打字机飞速地工作着。她还不到30岁,一头金发剪得很短,显得妩媚动人,只是那对漂亮的眼睛隐藏在墨镜后,使她更像一个小伙子。安妮是通过各种艰难的考试才找到这份工作的,不需要什么文凭。
无线电话机铃声打断了她的工作,她按下开关,屏幕上出现一个年轻人,是巴黎的一个叫格莱的记者,采访有关两具法国木乃伊的情况。
安妮告诉他,将在明天,即2027年4月25日“叫醒”这两个人。
第二天,安妮怀着紧张不安的心情走进放着棺材的大厅,后面跟着世界各国的医学名流。负责手术的人得冒点风险。
特伦德尔在遗嘱中指出,手术要十分谨慎,首先让棺材中的空气达到一定湿度,同时将气温提高到37℃,再慢慢增加营养物注射量,使心脏有能力加快跳动速度。
此刻,雷内和赛莱斯坦的外表与木乃伊一模一样,脸上的皮肤又干又黑还透明,能看到动脉和静脉,眼睛略微陷入眼窝内,嘴唇紧闭,躯体硬邦邦的,像木头一样能发出响声,但心电图一直记录着他们的脉博:雷内每30秒跳一次,赛莱斯坦是每32秒跳一次。
手术开始了,一切顺利。
手术24小时后,指针仍以一百年来固有的频率抖动。
72小时后,情况依旧。
全世界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到这里,人们焦虑地等待着奇迹的出现。
安妮担心死神正威胁着两个躯体,她劝说医生增加营养物注射量,同时注入一种加速血液流动的药品,这样做当然是冒着风险的。
第二天晚上,两个人的心跳达到每分钟3次,当晚10点增加到10次,两具木乃伊皮下开始泛红了……
八天后,赛莱斯坦和雷内几乎同时醒了过来,如同饱睡了一觉的人初醒时一样。
赛莱斯坦看见安妮的脸,以为她是一个护士。
“我病了吗?”他有点摸不着头脑。听见雷内在他身后叹了口气,他转过身来认出了自己的主人。“您好!先生。我们怎么了?噢!我们上了那老家伙的当了。我饿呀!这是哪里?”
赛莱斯坦被眼前陌生的一切弄糊涂了。
“这里是纽约,洛克菲勒博物馆,”安妮回答说。
“特伦德尔这老东西,他跟我们耍把戏,他在哪里……”赛莱斯坦气愤地握紧拳头。
安妮被他的傻样逗乐了,“尊敬的先生,特伦德尔已经去世90年了,今天是2027年5月3日,你们睡了整整一个世纪,我是这里的保管员安妮,祝贺你们平安醒来!”
安妮让他们好好休息,递给他们一个装满灰色药丸的小圆盒。
雷内吃下一丸,像吃了顿丰盛的宴席。原来这一个小丸内包含人体各组织必需的元素,用化学物质营养人体,省下了吃饭的时间。
那个叫格莱的巴黎记者专程赶来看望两位同胞。雷内礼貌地伸出手,记者露出吃惊的表情。赛莱斯坦听说他是巴黎人,高兴得问这问那。格莱告诉他,著名的埃菲尔铁塔拆除了,它妨碍人们在空中往来……
这时,健康委员会给这两个新“入境”的外国人检查身体,这是例行公事。他们的身体是相当棒的,按规矩他们还得接种十多种疾病的疫苗,在此之前必须隔离在检疫所里。
雷内和赛莱斯坦由看守员领着,坐进一辆速度惊人的汽车。雷内发觉他们走的那条路一片寂静,汽车相擦而过时,只能听见一种滑动声。行人踩在一种滑行车之类的东西上飞快往来,天上还有大大小小的飞行器迅速飞着。他们被送到有花园的一所房子里,令人奇怪的是房内连餐厅、厨房都找不到。
第二天开始,他们每天都得挨一针,太无聊了!没有烟可抽,香烟在美国已绝迹30多年了。给安妮小姐挂电话也打不通。
直到30天后他们才自由了,检疫所发给他们证件,格莱在门口等他们,三个人同去空中汽车场。
赛莱斯特抱怨药丸太没滋味,要是来块儿牛排,或一盘蛋炒鸡块,再来杯白兰地……百万富翁也不过如此。
格莱听了直咂舌:“别做梦了,朋友,在纽约你只能吃这个,顶天是水果。”
他们到一个广场上,那儿停着许多飞行器,他们登上飞行汽车。在空中,他们欣赏到在美国生活中占极重要位置的体育运动场,直升飞机降落的平台等。摩天大楼都消失了。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分配给他们的那套别墅门前了。
室内陈设十分简单,“我们还是穷光蛋!”雷内可怜巴巴地说。
格莱耸了耸肩,“这地方金钱差不多绝迹了。你们需要什么,只消从检疫所给的那个本子撕下一张纸,就可以到居住区内的百货商店领取生活必需品。当然啰,每个人必须拼命工作,否则警察会去收拾他们。”
第二天中午,安妮来看他们,“怎么样?”她问,“你们的感觉如何?”
雷内叹口气说:“全变了,要忘记过去,太难了!”
安妮打趣地说:“看来特伦德尔该把你们送到澳大利亚去,只有那儿还过着从前的生活。”
安妮邀请雷内下午跟她一块去新奥尔良作学术报告。赛莱斯坦说他有事,不能奉陪。这家伙搞什么鬼?
一天晚上,雷内回到家里没看见他的佣人,就走到院子里,发现赛莱斯坦躲在角落里跟两个人聊天。听见雷内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来叉着手说:“先生,我跟咱们的邻居聊聊。这是两个老姑娘,她们说什么我听不懂,但我总是回答‘是的’,她们很高兴。啊,先生,这些高尚的女性养了些兔子,真正的兔子!你瞧,兔子可不坏呵!”
赛莱斯坦狡黠地微笑着。
又过了几天,雷内心情很不好,赛莱斯坦也总是骂骂咧咧的。原来空中警察警告他们三次违章,简直是专制,让人寸步难行!
安妮小姐决定带他们看看今天的学校如何培养孩子。他们参观的学校设在纽约的一个大花园中,这里的学生都是择优录取的。较差的学生将做工人或小职员,优等生由公共教育委员会分配到国家各行业,他们自己没有选择职业的权利。
“这里的人们还不懂得生活,”赛莱斯坦显出伤心的样子说,“我要是这儿的学生,一定去造反!”
第二天,雷内发现赛莱斯坦又不见了。用电话机一联系,他果然又跟女邻居泡在一起,他说自己跟邻居学会了英语。雷内让他回来,跟安妮一道去参观工厂。
21世纪的工厂非常清洁,电气代替了煤炭,每个工厂只生产一种产品,这就提高了劳动效率。机器可以干大部分活,只在关键处安排一个工人。
赛莱斯坦指着一个忙着重复同一动作的工人打趣说:“他还活着?多像一台机器……”
参观回来后,他们发现一位先生站在别墅门前,是位律师。他通知赛莱斯坦:“您是一笔价值1167248.27法郎的款子的主人!”
原来,一百多年前,赛莱斯坦在银行里存了3529.1法郎。赛莱斯坦乐坏了,叫着要回巴黎。但因为在这里使用住房、食品、衣服等东西,他们欠了美国政府一笔税,要由安妮出面担保才可办理出境手续。雷内感激地望着这个漂亮女郎。
赛莱斯坦说:“安妮小姐能赏光吗?请你们俩到花园散步45分钟,我会让您大吃一惊的!”
安妮答应了他,与雷内一同向花园深处走去。关于科技进步是否能给人带来幸福,他们争论了很长时间。
赛莱斯坦站在门口喊他们:“中午了,先生吃饭吧!”
安妮果真吃了一惊,雷内拉起安妮的手笑着说:“从前我们是这样通知吃饭的,走吧,小姐!过过我们从前的日子。”
在一张桌子上摆着餐具,中央放着一只烤兔子。妙极了!雷内禁不住流下了口水。
赛莱斯坦得意地说:“得谢谢咱们的女邻居,我顺手牵羊弄了一只,她不会知道的。来吧,伙计,100多年没吃午餐了。”
安妮犹豫了一下,终于禁不住扑鼻而来的香气的诱惑,尝了一块,又夹了第二块……
第二天早晨,雷内和赛莱斯坦糊里糊涂地被警察拘捕了,原来是为了那只兔子。医官说他们偷了一只供试验用的兔子,那只兔子已被注射了黄热病疫苗,两个“美食家”吓得要死。
“幸亏兔子已打了预防针,”医官说,“否则人只要碰一下就会染上这种病。”
雷内寻思:“如果他知道我们已经把它吃了……”
他请求与安妮小姐通话,当他听到安妮爽朗的笑声时,才算放下心来。
他们因“放跑带有黄热病兔子”罪被关进中央监狱的一个小屋里。
那儿只有两把椅子,墙边放着两个奇怪的仪器,警察手里拿着块铅板,把一根电线接到仪器上,一声不响地坐在赛莱斯坦对面。然后他举起金属板
赛莱斯坦情不自禁地张开嘴说:“是我趁两位小姐不在的时候偷了只兔子。我把它煮了,跟雷内先生一块儿享用了它……”有种意念带着他不得不说出真相。
法官听了口供录音后,宣布判赛莱斯坦监禁一年,从犯雷内坐牢六个月,他们被关进一个面朝院子的牢房。
赛莱斯坦像泄了气的皮球跌坐在椅子上,门敞开着,雷内可不愿老老实实地坐着。刚走到门口,他觉得双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拴住了。见鬼!两根柱子间有股电流,完全不用看守。
中午时他们被放了出来,是安妮说服法院院长,释放了这两个“无知”的人。
安妮在电话中咯咯笑着:“……不必谢我,你的兔子太好吃了!”
两星期后,雷内和赛莱斯坦告别安妮小姐,乘坐特快飞行车回到巴黎。这下可热闹了,又是欢迎宴会又是记者采访,各大报刊都争着刊登他们的照片,不断有人请他们吃饭,总统和巴黎市长也接见了他们。
不久,赛莱斯坦就对此腻烦了。雷内也老是长吁短叹,这儿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现在他才觉得,离开安妮小姐,生活少了滋味。
赛莱斯坦与银行约好了去提款子。
在银行里,他眉飞色舞地说:“行长先生,我打算把这笔钱的整数存起来,我口袋里总得放点零花钱儿……”
行长瞥了他一眼,木然地说:“不过,我只能给您一分钱……您不要激动,好像您欠政府一笔直接税,去瓦洛娃大街问问就会明白的。”
赛莱斯坦气炸了肺。在瓦洛娃大街他们又填了不少表格才见到一位负责人。
这家伙摇头晃脑地说:“很荣幸您能光临,您首先得付清1927年的税,再付一百年的税,不是吗?这一百年您一直有口气儿……”
这样赛莱斯坦就要交150万法朗的税,而雷内应付的差不多是赛莱斯坦的两倍。最后,他们被告知,在没付清税钱之前禁止离开巴黎。赛莱斯坦差点没把巴黎的天骂破。
记者格莱到处求情,他们才获准可以离境。看来只有再去美国了。
“这么说还是这里好?”安妮还是那么迷人。
“是的,”雷内回答说,“那鬼地方,没有您,我很孤独。”
安妮听了又快乐又羞涩,她岔开话头说:“你们应该干点什么……”
第二天雷内和赛莱斯坦到一家直升飞机厂报到,只工作三天他们就被辞退了,原因是浪费了时间。
“天哪!让特伦德尔大夫给我们催眠真是大错而特错……这样活着真不如死了好!”雷内烦透了。
赛莱斯坦让主人看一则广告,澳大利亚的悉尼招聘一个精通法律史愿意当律师的人,雷内看后连连叫好。
雷内去和安妮告别,他伤感地说:“您知道,安妮,现在我只觉得对不起一个人,她是唯一了解我并爱我的人……如果您不愿再当保管员,我们就一块走,我们在悉尼的教堂结婚,我们会像从前的人们一样幸福……”
安妮欣然接爱了雷内的求婚。
当他们搭乘的轮船靠近澳大利亚的库克敦港口时,船上的汽笛长鸣了三声。
雷内高兴地说:“这三声汽笛是我们新生活开始的信号。我们终于跨进了‘过去’。”
“但这个‘过去’也是我的未来。”安妮说。
《吮吸》作者:鲁迪·克雷伯格
孙维梓 译
马克斯·胡佛刚来到起居室那块波斯地毯上,电话铃就响了,他一直捱到第四遍铃声后才打算去接。地毯是用上好的丝线织的,华丽舒适,踩上去真有如醉如痴的感受,连楼上的水床都无法与它相比。凯蒂——街对面的那个红发女郎——发出阵阵昵喃声表示异议。
“也许是乔安娜从机场打来的,”胡佛对她说,“最好还是听一下好。”
他记得上次他没去接电话,结果铃声过后的半小时他妻子乔安娜就搭乘出租车回来了。她提前从父母处归来,为了他没专程去机场迎接而大发雷霆,害得他女友狼狈地从边门溜走,连酒都没喝完。那女友也从此跟他断绝了来往。
他抓起听筒。
“是胡佛先生吗?”是一个女性的声音,要比乔安娜温柔并年轻得多。
“我就是。”
“胡佛先生,我是地毯清洁公司的露西尔,是您夫人让我同您直接联系的。”
他犹豫片刻,这声音如此迷人,就像脚下手工编织的丝质地毯那么光滑和富有魅力。他想起乔安娜离家去她父母处之前的确说过想把地毯弄干净,因为她非常厌恶几年来在地毯上累积的各种污渍。
“不错,是有那么回事。”他对那声音说,脑中却在想像发出这声音的樱唇,这种想入非非促使他设法拖延电话中的对话,“很抱歉,我不太懂得地毯清洁方面的问题,你们是用洗涤剂洗呢,还是用蒸汽来熏洗?”
“这些方法都不合适。我们用的是独家方法,是根据吮吸的原理来工作的。”
“像真空吸尘器那样去吸吗?”
“差不多吧,只不过我们的方法能除去更多的灰尘,是最最彻底清除的方法,而且对任何材料都适用。”
他的光脚丫子在地毯的图案上拨来拨去,想看清颜色退得有多厉害。不过地毯并不如乔安娜估计的那么糟,至少不如他们的婚姻那么糟。她有一个古怪的习惯,一碰上争吵就会扯上这块地毯。以最近一次为例:她发誓要回娘家并留在那里,并说除非地毯被彻底弄干净,而且他也曾允诺认真执行“家庭义务”,那是他在订婚时答应的。眼下他心满意足地回忆,当时他的答复竟使她跺脚就走。他说:如果你说的家庭义务是指让你怀孕并生儿女的话,那我可没这个思想准备。在我没准备好以前,你别指望让我上钩……
“胡佛先生,您还在听吗?”
“刚才我在考虑问题。您上门服务吗?”
“那当然,本周内我们在您那个地区还将实行特殊的优惠呢。”
胡佛打听一下这折扣有多少,露西尔报出了价格,说这是根据他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