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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出了这件事所固有的谬误。随着应征者人数的增加——这将会囊括人口的大部分甚至全部人口——最后,每个人都由于供献器官而取得8-A优先受植者的地位,优先受植者一语就失去了任何意义,这又有什么用呢?献过器官者的健康恶化时,每个人都会把赌注押在器官移植权利上面,这终将导致可供移植器官的短缺。到时候,他们为了在6-A等级中决定谁先谁后,不得不根据个人以及职业上的成就来排顺序。我们就又会回到现在的地位了。
肾脏同种异体移植前和移植后头4个月内,接受抗淋巴细胞球蛋白(ALG)疗法的患者的病程。供献器官者是患者的兄长。没有出现早期排斥反应。手术后40天开始强的松治疗。球蛋白治疗停止后,不知不觉地突然出现了后期排斥反应。对这一反应进行了类固醇治疗,剂量在维持量内缓慢增加。这种治疗,在20例接受ALG治疗的家族内植片受植患者中,仅有2例推迟了并发症的发生。在对其后的病例观察中,其比率之低大致相同。(原载《妇产科学》126期,1968年,第1023页,经准许摘引如上。)
于是,今天我准时到了器官移植厅,进行身体检查。我的几位朋友认为我前去报到是一种失策。他们说,如果你想抵制,那就应该在这一过程的每一环节上进行抵制。用纯粹理想的(和意识形态的)话来说,我觉得他们的话是对的。等着让他们说:“我们需要你的肾脏,年轻人。”到那时候,如果我最终选择了抵制这一条路的话,我就可以抵制。(我为什么左右摇摆呢?难道我不是完全相信整个器官征募制度是不公平的吗?我不晓得是否公平。我甚至确定不了我是否在摇摆不定。前去报到体检并不当真就是出卖给这一制度。)我终于去了。他们用手叩叩这里。用X光照照那里,又瞧瞧别的地方。请张开嘴巴。请弯腰。请咳嗽。请伸出左臂。他们叫我在一套诊断机前面走过,我站在那里等着红灯闪光——歪一歪,走吧!——然而,像预料的那样,我的健康情况完好,合乎应征条件。之后,我见到凯特,我们手拉手在公园里漫步,观看落日的余晖,商量着一旦下达了召令,而且真的下达召令时,我该怎么办。真的?那是痴心妄想,小伙子!
如果叫到你的号码的话,那么你就会免除服役,他们就会特别奖赏你,每年少纳750美元的税款。太妙了! 至本书目录上一页下一页收藏本书
他们引以自豪的另一件事情,是不成双器官的自愿捐献计划。这与征募毫无关系。征募——起码到目前为止——只是征用成双的器官,即献出之后不会危及生命的器官。过去20年以来,随便走进美国哪一家医院,签署一张简单的让渡书,就可以让外科大夫给你开刀。眼睛、肺脏、心脏、肠子、胰腺、肝脏——任何器官,你全都可以给他们。这种办法常常称为较为单纯时代的自杀。特别是在劳动力短缺的时代,它遭到了社会的反对。现在我们劳动力过剩了,尽管从本世纪中叶以来,我们的人口增长十分缓慢,而取代劳动力的机械化装置和过程的发展,却相当迅速,甚至成几次幂地发展。因此,这种自愿全部捐献被认为是对社会最有效的功绩。它把年轻的健康躯体从劳动大军中除去,同时还保证了年长的政治家主要器官的供应不会相对减少。当然你要自愿捐献的话,那你必定是发了疯,可是在我们社会里,从来不缺少疯子。
如果凭了某种侥幸,你在21岁的时候并没有被征募,那你就安全了。人们告诉我,确有一些人进出过罗网。现在在全部征募库中,我们的人数超过了需要移植的患者。可是比率在迅速地变化。相对来说,征募立法还是比较新的立法。不久,他们就会使合格的应征者库趋于枯竭,那时又怎么办呢?如今出生率低下;潜在的应征者数目有限。死亡率则更加低下;而对器官的需求则是无休无止的。如果我要活下去,那我只能给你一只肾;可是,由于你不断地活下去,可能不只需要一次肾移植。一些受植者可能需要五六副肾和肺,直到他们最后活到170岁左右,再也没有希望进行修补为止。又由于器官捐献者在生命后期也开始征用器官,对21岁以下的人群的压力甚至会更大。需要移植者的人数将超过能够捐献器官的人数,应征者库中的每一个人都要受到宰割。然后呢?唔,他们就把应征年龄降低到17岁,或者16岁,甚至降到14岁。即使如此,那也只是短期的解决办法。捐献的器官迟早会不够分配的。
我是留下来呢,逃跑呢,还是到法院申诉呢?时间快没有了。再过几周,召令肯定会下达的。我不由地觉得脊梁骨上有一种难耐的感觉,似乎什么人在一声不响地锯我的肾脏。
同类相食。本世纪初,古人类学家在北京东南25英里龙骨山的周口店,发掘了一个洞穴,发现了北京人的颅骨化石。头盖骨是从底部断裂下来的。这使得龙骨山发掘工作指挥弗兰兹·魏登里希推测,北京人是食人肉者。北京人杀掉同类,从头盖骨底部的开口把受害者的脑浆吸出来,烧熟了享宴一番——现场还有炉子和木炭——然后把头盖骨当做战利品放在洞穴中。吃敌人的肉来吸收他的技艺、力量、知识、成就和美德。
人类花了50万年的时间,才从同类相食的习性中挣扎出来。然而我们并没有丢掉往昔的渴求,对吗?吞噬那些比你年轻、健壮、敏捷的人,以图有所收益,依然是心安理得的。我们仅仅是改进了技术而已。因此,他们现在生吃我们,那些老家伙,他们把我们吞下去,吞下一个器官又一个悸动着的器官。这难道算是改善?
起码来说,北京人还是把肉煮熟了来吃的。
在我们美好的新社会里,大家都平等地分享医学成果。那些身立功勋的年长公民,不必虑及他们的美德和声望将只会以冰冷的墓穴作为报答——我们一直在赞美着墓穴。所有的人对于器官征募都非常高兴——当然,几个扫兴的被征募者例外。
棘手的是优先权问题。谁得到贮存的器官呢?他们有一套精心炮制的系统,以便规定各种等级。假如利用一台大的计算机进行抽签,就能保证绝对的、神奇的公正。你用优秀的工作成绩获得拯救,职业上的成绩或者日常生活中的善行,使你获得沿阶梯把你推上去,一直达到最高优先等级,达到4-G或者更高的分数。毋庸置疑,分级系统是不偏不倚的,也是公正地分级的。可是,这种分级究竟是合理的吗?它为什么人的需求服务呢?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1943年,北非的美国军事人员,缺乏新发明的药物青霉素。有两部分士兵需要用它治疗:在战斗中负伤而感染的士兵和生性病的士兵。一名低级医官出于显然的道德原则,决定负伤的英雄比放纵自己的梅毒患者更需要治疗。但是,责任医官否决了他的决定。他说,如果治疗性病患者,那他们会更快地恢复健康投入战斗。此外,倘若他们得不到治疗,他们就会成为进一步传染的媒介。于是,他把青霉素投给了性病患者,让负伤的士兵躺在床上痛苦呻吟。战场上的逻辑是不可变更,也是不容置疑的。
生命的巨大锁链。小浮游生物为大浮游生物吞食,大浮游生物是小鱼的牺牲品,而小鱼又是大鱼的牺牲品,由此类推直至金枪鱼、海豚和鲨鱼。我吃海豚的肉,因而健壮,朝气蓬勃,养肥了自己,并且在充满活力的器官中将精力贮存起来。可是我又被枯萎凋谢的长者所吃掉。一切生命都联系在一起。我看到了我的归宿。
早先,被植器官受到的排斥反映是一大难题。这是多大的浪费!躯体不能够区分异体的却是有益的器官和一个入侵的、敌对的微生物。称之谓免疫反应的机制被调动起来,去驱逐入侵者。在入侵时刻,酶起了作用,进行了旨在撕碎、溶化异物的局部战争。白血球经由循环系统大量进入战斗,警觉的吞噬细胞向前挺进。从淋巴网络开来了抗体,这是一种高能蛋白质导弹。
在器官移植技术发展之前,必须找到抵制免疫反应的措施。药物、放射线治疗和代谢作用休克——非此即彼。
器官排斥反应早就被克服了。可是,我却不能克服我的征募排斥反应。年迈、贪婪的立法者,我排斥你们,也排斥你们的立法。
我的应召通知下达了。就在今天。他们需要我的一只肾脏。这是一种司空见惯的要求。
“你很幸运,”吃午饭的时候有人说,“他们本来可以要一叶肺的。”
我和凯特到葱宠晶莹的山间散步,伫立在盛开的夹竹桃、芜萎和鸡蛋花丛中。生活着,呼吸着这种芬芳,把身体暴露在灿烂的阳光下是多么的美好!她的皮肤黄褐发光。她的美丽使我啜泣。她不能幸免,我们谁也不能幸免。首先是我,然后就轮到她?或许她在我前面吧?他们从那儿下刀呢?在她平滑滚圆的背上?还是在她平坦结实的腹部?
我能够瞥见高尚的神父站在圣坛上。黎明的第一道光辉,把他的身影投射在她身上。高举起来的手里握着黑曜岩的刀子,可怕地闪着火一般的光焰。唱诗班对血神唱出了不协调的赞美诗。刀子在往下落。
这是我逃出边境的最后机会。我整整一夜没有睡觉,权衡着得失。我没有上诉的希望。逃跑使我嘴里觉得不是滋味。父亲、朋友,甚至凯特也说留下吧,留下吧,留下吧,要临危不惧。这是抉择的时刻。
我难道当真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一旦到了时候,我就乖乖儿地投降。
我向器官移植厅报了到,三小时后进行征募捐献手术。
“说到底,”他不动声色地说,“一只肾有什么了不起。”
你晓得,我还有另一只呢。如果那一只发生故障,在任何情况下我都能替换它。我将获得6-A优先受植者的地位。我明白优先系统在发生什么情况,我还是保护自己为好。
我要从事政治活动。我要向上爬。出于有启发性的个人利益,我要取得向上升迁的能力。
对吗?
对的。我要变得如此举足轻重,让社会欠我1000次移植术。总有一年,我要索回那只肾脏,索回3、4只或者50只肾脏,需要多少就要多少。索取一两只心脏,几叶肺,一只胰腺,一只脾脏和一副肝脏。他们不可能拒绝我的任何要求。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我要给他们点颜色看!我将战胜长者。
可是,还有你这躯体神圣联盟的积极分子呢,嗯?我想那只好退出联盟。
再见吧,理想主义!
再见吧,道德至上论!
再见吧,肾脏!
再见,再见,再见!
手术做完了。我向社会偿付了债务。我向权势者交出了我那一磅卑贱的肉。
几天后,我离开医院时,我将携带着一张证明我的新的6-A等级的卡片。
我的整个余生都享有最高优先权。
哦,我可能活1000年。
《深井中的一条虫》作者:格瑞戈罗·本福特
格瑞戈罗·本福特创作了那本最优秀的科幻小说《时光图》,以及大量其它的被高度评价的作品,包括《在夜晚的海洋中》和《飞过灿烂的未来》。他是在拉瑞·里文之后的一代人中最好的硬科幻作都。他的作品主要采用了阿瑟·C·克拉克的风格,那种巨大的、想象力丰富的,令人敬畏的天体远景和技术上的惊奇,但带着一种其他许多科幻作家没达到过的对人物性格的丰富刻划。
本文并非他典型的幻想作品,它更多的采用罗伯特·A·亨列恩和保罗·安德森那种解决一个硬科幻问题的风格,而不是阿瑟·C·克拉克的风格。这个冒险故事发表在《类似物》上,这是一本坚持硬科幻风格的杂志。
一
她快要被焙干了,而这都是因为她不愿冷冻一个男人。
“图象。”克莱尔叫道。埃玛照做了。
太阳在她们周围铺开,一个沸腾的平原。她已打开了空调。但并没起多大作用。
热水锅炉从黄白色的泡沫中突然迸发出炫丽的红色和光化的紫罗兰色。太阳的冠状弓形物正好在地平线上,象一只结婚戒指半插在沸腾的白色泥浆中。一个巨物,超过二千公里长,柔滑的深红色。
她调低了灯光。她在某个地方读到过,人们在黑暗中感觉更凉爽一些。尽管这儿的温度很正常,但她已开始流汗。
把她面前的大屏幕上的黄色和红色也调得更暗一些,使白热的风暴看上去更兰一些。也许这也会哄骗她的潜意识。
克莱尔转了一下她的镜子以便能看到太阳的冠状弓形物。它的图象被折射在太阳的边缘周围,因此她正得到一个预观。她的轨道是在一个椭圆形的下行斜面上,它的最低点行可能恰恰就是弓形物的最高点。到目前为止,被压在上面的轨道和精确地在目标上。
软件并不为热量而操心,当然;地心引力是冰凉的、平静的。热量是给工程师们的。而她只是个飞行员。
在她的专心工作的环境中,触摸式控制器给了她一个理论上的距离,以离开真实的物质环境——剧毒气体的羽毛,光子的杵锤。她并没有触摸到镜子。当然,但感觉起来象这样。
成像集合紧紧附过在它的支点上,在她的飞船上面很高的地方。它在外面远离于她们的热量防护屏,感受到大量的强光,因此它正在快速地变热。很快它就会融化,尽管有冷却系统。
让它去吧。那时她不会需要它了。她会自己出去,到那儿去,在阳光中。
她伸出手去抓住镜子,把它转了整一圈。所有的虚像都有一个它们自己的虚饰光泽,甚至埃玛,她的类人计算机,也不能删去这些光泽,镜子已被下凹,你能看到它在弓形物自己的图像上,但类人物不断地显示原始的图象。
“色彩是一个温度指示器,对吧?”克莱尔问道。
“红色表示一个七百万开尔文度的温度。”
“卖弄风情的埃玛,”克莱尔想到,“从来就没有一个直接的回答,除非你用好话哄她。”
“作弓形顶部的特写。”
在她恨中被歪曲的太阳图像飞快地移动。冠状物的环是一族闪烁的被编成辫子似的磁通量管。它的脚被子固定在由厚厚的、呆滞的血浆所支撑起的光球下面。克莱尔使摄像机移到弓形物上面。在整个太阳系中可到达的最热的地方,而她的战利品不得不结束在那儿。
“目标被‘太阳观察’卫星所获得和分辨。它恰好在弓形物的最高处。并且,非常黑暗。”
“当然,笨蛋,它是一个洞。”
“现在我正进入我的天体物理学前后关系程序。”
聪明的埃玛;一本正经地改变了问题,“给我看,加上色彩编码。”
克莱尔凝视着这个圆圆的黑色斑点。象一只被缠在一个蜘蛛网中的苍蝇。好吧,至少它没有蠕动或长有腿。
磁线飘动和起伏着,象被夏天的微风吹动着的小麦。磁通量管在这个编码中上兰色,看上去有些令人恐惧,但它们实际上只是普通的磁场,那种她每天都与之一起工作的东西。它们支撑起黑暗球面是如此的奇怪。而兰色浅滩已紧紧地捉住了这只黑色苍蝇。
好运气。否则,“太阳观察”本可能永远看不到它的。在深深的太空中再没什么东西比漆黑色斑点更难找到的了。这也正是这什么没有人曾经发现过它的原因,直到现在为止。
“我们的轨道现在上升到稠密的血浆层上面。我能靠进入X光摄影改善分辨能力。我可以吗?”
“做吧。”
班点膨胀起来。克莱尔在这个黄褐色光线下眯起眼睛看到此磁通量管。在X光中它们看上去轮廓很鲜明。但在斑点附近,场线变得模糊不清。也许它们在那儿被缠结在一起,但更可能的是这个斑点歪曲了图像。
她作X光图片的特写。强烈的辐射是这个最热东西的最好的探测器。
斑点,那儿的光线被挤压,被凝结,被一把勺子搅动。
一只苍蝇被抓在一个蜘蛛网中,然后在一切火焰上被炙烤。而她不得不靠进去,烧焦她的头发,拍它的快照。所有这些都是因为她不愿冷冻一个男人。
二
她一直在沿着一条在水星下面三百米的指定航线从容轻松地前进着,在她房间的门厅处低头看着那个起泡沫的贮水器。除了飞溅的水珠的清新气味外并没留意太从。水是最好的,清新的,不是她在以前的飞行中所忍受的那种被特刊环利用的东西。她呼吸在花中。就在这时这个男人抓住了她。
“克莱尔·阿姆·布那丝,我提出正式的保险锁。”
他把他的第三个抓钩插进克莱尔的弯头舱口中而她感觉到一个冰冷的、清脆的“铿铿声”。她的系统冻结了。在她能够动之前,整个指挥联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