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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些,哈霞。”
“我想……我有个主意……”姑娘脸红了。
“怎么着?”
“在云团前边筑一道金属墙,成吗?或者用铁墙围住它?”
季拉夫鲁芝停住脚步,双手一拍。她兴奋得眼睛发亮。
“哈霞,好样的!说真的,这才是出路。”她略微镇静一下又稳重地说,“是啊,咱们还不清楚金属可以维持多久。还有,选用什么金属效果最佳?云团也许能潜入墙下,钻过土壤溜出墙外?”她叹了口气,掠了下鬓角,“瞧,有多少问题,应当尽快得出答案。急需仪器装备,有经验的专家学者。咱们能做些什么呢?我的智力有限,萨比尔和舒拉依娅在哪?怎么至今不露面!”
当阿卜杜勒穿过棉田走上公路时,从环境保护研究院主楼驶出两辆“伏尔加”汽车。
头一辆车上坐着萨比尔、少校克列布列夫,雄赳赳气昂昂的交通民警,另一辆车上是几位研究院的研究员和市苏维埃主席。
舒拉依娅已经回家,克列布列夫对她说:“姑娘,我看你累坏了。回去看看你父母不好吗?你的使命已经圆满完成。你的朋友只须给我们带个路,完事后马上让他走。唉,热古列依,”他叹了口气,“明天再说……”
萨比尔支持少校的意见:“的确,舒拉依娅回去吧。过后,我把整个情况全告诉你。”
舒拉依娅摆出一副独立自主的神气走开……
汽车接近目标时,萨比尔发现阿卜杜勒在公路上大步走着。
“汽车,他是我们的人。”
“嚯,又一位特使,”少校揣测出来。
阿卜杜勒没有多说话,在后排座上坐好。
汽车离开柏油路,沿棉田土道灰尘滚滚地急驶,很快就开到现场。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已经走到。
“哟,它增长了三倍,”萨比尔说。
连见过各种世面的司机也被冻僵的毛驴,玻璃般的棉株,巨大的云团惊呆了。
一位银发老科学家目光炯炯地提议:“喂,现在从头至尾详细地谈谈吧。”
季拉夫鲁芝有些激动地把她们观察到的现象,做过的试验,以及哈霞提出建造金属围墙的意见都做了详尽汇报。
老科学家和同行们交换着眼色,满意地说:“我认为你们并没有浪费时间。”
“恰恰相反,我们耽误了很多时间,”阿卜杜勒激动地说。他讲了自己的忧虑,说明这个怪物可能造成的恶果。
“结论是它水火都不怕。”戴宽边大眼镜、秃脑门的科学家说。
“这位同志说得对,”老科学家指着阿卜杜勒,忧郁地说,“时间损失得的确很多,不能再拖……”
科学家们围在一起,用短短几分钟热烈地交换意见,最后老科学家对少校说:“同志,车上有电话吗?”
“有,请使用吧!”
“给院长挂个电话,提出一项申请。”
“请。”
老科学家向汽车走去,这时他的同事忙说:“少校同志,需要采取措施……您也了解,别让这里来人看热闹。会碍事。不然,你看吧,准会有人自讨苦吃。”
少校微微一笑。
“别担心,放心地干吧。过半小时这里将布满岗哨。目前……马哈茂多夫中士!在巡逻队未到达之前,你盯住云团。无关人员一律严禁靠近。”
老科学家钻出汽车,快步向同事走去。
“显然,我只好亲自到研究院去一趟。很快就回来。姑娘们,”他转身对季拉夫鲁芝和哈霞说,“跟我走。聪明的姑娘,请上车。借准备器材的功夫,请向我们的研究人员把这里的情况详细介绍一下。”
汽车向城里驶去。留下的人员在云团附近走动,低声议论,有时看看那惊人的、制造出悲剧的云团。
民警马哈茂多夫深感内疚地走到萨比尔身边:“老弟,我说的话你可别见怪,好吗?我以为你们是一般的违犯交通规则。执行公事,没办法,再紧急,出了撞车事故就得做违章记录。幸亏没有伤亡。喂,快给我通俗易懂地讲讲,这是一种什么妖魔?怎么能冻死那可怜的毛驴呢?当时你讲的那些话,我要是听懂一点儿,也不得好死。”
萨比尔正想借机发挥一下他的想象力,但活该中士倒霉,这番话全叫阿卜杜勒听见了。他认为误了萨比尔大事的,就怪这高个子警察。为了给受委屈的朋友出口气,他成心要吓唬他一家伙。
阿卜杜勒是公认的编瞎话高手,他马上胡谄起来,连最起码的逻辑性也全然不顾。不过,忐忑不安的中士却听得津津有味,嘴巴大张,眯起眼睛闪现出不断增长的迷惘和恐惧。
中士终于大叫一声:“天呐,它有那么凶?”
“您以为呢?在地球上,它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它冻透了整个地球也不算稀奇。或者冻住所有的空气,咱们就别指望喘口气了……”
“天呐!”中士听得心惊肉跳,“这些我做梦也没想到。”
他真快给吓傻了。阿卡杜勒心想:“没关系,下次他对人就会知道谨慎了。”这么一来,阿卜杜勒的心情舒畅了。云团有科学家处理,他相信准能成功。不安的情绪一扫而光。
舒拉依娅是父母的独生女儿,她心灰意懒地返回家中。
给女儿开门的是妈妈,她已经发胖,但往日的风韵犹存。她像对小女孩那样吻过舒拉依娅的前额,亲昵地问:“乖乖,玩得痛快吧?开心吗?郁金香呢?”
“别问个没完,妈妈,”舒拉依娅焦躁地说,“我的脑袋快裂开了。”她三步并两步地回到自己房间。
母亲迈着碎步随后赶来。
“是感冒啦?请医生看看?唉,真不巧!今天有人请咱们去做客。你父亲就要回家了。我们先去,在那儿等你。”
“我哪也不去,懒得见人。让我单独歇会儿。别管我啦。求求你。”
闺女任性惯了,妈妈唉声叹气地走出屋,顺手小心带上房门。
舒拉依娅仰靠沙发。不是怀疑妈妈还在门外偷听,真要放声痛哭一场。
口欧!大伙今天算是看透她了。朋友们也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头脑的漂亮布娃娃!他们准会这么想。也许,背后会这么议论她。
季拉夫鲁芝成心把她从棉田支走。就会背地叫她“亲爱的”,萨比尔竟然帮着少校撵她回家。显而易见,少校从萨比尔的言谈中得知她——舒拉依娅无足轻重。
总之,她最近一个时期都出了什么事?从前多么单纯。她自幼过惯了安逸的生活。有点儿不顺心,爹妈会挖空心思为她排忧解难。在她上小学的时候,一个亲戚说她父亲是大官是重要领导干部。还说她有福气,前程远大。舒拉依娅渐渐坚信她的家庭地位特殊,她本人也与众不同。例如,念四年级的时候,她就戴上了金首饰,而班上多数同学连最普通的小戒指也没有。放学后,爸爸的司机常常开车来接她。她也学会神气十足地把车门啪地一摔。她的任何要求都能满足。从小养成随心所欲、说一不二的习惯。就这样维持了好多年。
而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可理解了。先是在开始念大学二年级时发觉的。当初有很多本年级的同学讨好地看她。这不算什么,她早已习惯让人奉承。而在与同学们有进一步了解之后,舒拉依娅发现追求她的人变得冷漠、疏远。甚至摆出对她不屑一顾的神气。从他们眼神上能看出:你的确漂亮,但是谁情愿当倒霉蛋——做你的未婚夫。连拘谨的萨比尔,现在的态度也有些反常。
她觉得季拉夫鲁芝、阿卜杜勒和哈霞常用责备的甚至是惋惜的目光默默地看她。竟然这样!还叫做朋友!说实话,犯不上跟他们套近乎!她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特别是跟那个万能的季拉夫鲁芝?舒拉依娅,你怎么会钻进这个圈子里?全怪萨比尔。正是他给引进来的。不过,萨比尔这个人又当别论。跟他交朋友不丢面子。他的爸爸是一位大厂厂长。可别人呢?季拉夫鲁芝的爸爸是普通车工,阿卜杜勒的爸爸当会计,哈霞的爸爸不过是一般的纺织工人罢了。
总的来说舒拉依娅待人接物并不庸俗,她能够友好地和阿卜杜勒、季拉夫鲁芝,甚至包括哈霞进行交往。但有个条件,别人必须尊重她。实际上又如何呢?
现在彻底地看清楚了。说什么多年友谊,她可是深受教育。原为不过如此!萨比尔还偏心袒护他们。
凭什么,凭什么都认为她没一点儿能耐?她要大喝一声:“不对,我干什么都是好样的!等机会一到,叫你们瞧瞧。”
机会来到了。她碰上了怪云。然而却无所作为。开始时她就慌了手脚,后为赌气退出来——生自己的气,也生季拉夫鲁芝和萨比尔的气,甚至生哈霞的气。
妈妈又悄悄踅回。心疼地望着女儿。
“乖乖,还头痛吗?”
“还疼呐,”舒拉依娅咕哝说。
“要不然给您拿点药来?”
爸爸也经常这么哄她,有时也用“您”。舒拉依娅转身面对墙壁。
“用不着。”
“再不然喝点茶。我去端来。”
“什么也不要,妈妈。”
“随便吧,乖乖。”妈妈走出去,在地毯上走得很小心。
没过三分钟,妈妈又伫立在舒拉依娅的床头。
“乖乖,我做熟了喷香的煎白菜卷。吃两口会舒服些。”
“妈妈,我不饿,一点也不想吃,”舒拉依娅一字一顿地说,她差点儿喊出来。
“算啦,算啦,你爸爸快回来了,叫他劝你,今天咱们也不去串门了。”
“天呐,这个家一刻也不让人安宁。”舒拉依娅暗自叹息。真要围着她唠叨一晚上,岂不要命?
她从沙发上站起,做出笑脸。
“妈妈我感觉好多了,想出去遛遛,在附近。您和爸爸赴约去吧。”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边走边谈刚才在环境保护研究院的印象。她俩终生难忘那一间坐满科学家的宽敞办公室。姑娘回答了有关云团问题,有些问题提得很怪。她们也没忘介绍自己的实验。
有位身材高大的科学院院士在姑娘回答完最后提的问题时,望着与会的人员,说:“请允许我代表大家,感谢季拉夫鲁芝、哈霞,以及她们的同学提供了有用的资料。姑娘,现在你们没事,送你们回家。同志们,咱们继续研究该地区的工程……”
季拉夫鲁芝涨红了脸说:“多姆拉院士,带上我们吧。请……”
院士笑着摇摇头。
“你们已尽到共青团员和公民的责任。”
“多姆拉院士,我们也许还能帮点忙。”
“我看没有多大必要。除去能估计到的一些原因外,还有严禁靠近云团的规定。只允许专家和它打交道。”
院士说得很诚恳,也很委婉,但姑娘们听得出来,再说什么也不管用了。
科学家们纷纷向门口走去,一排小汽车停在门外。院士急于动身。临别时,他握着姑娘的手叮嘱:“姑娘们,请暂时不要对任何人谈论此事。”
“明白,多姆拉院士。”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来到她们居住的街上。
“哈霞,咱们忘说什么没有?你看讲全了吗?”季拉夫鲁芝问。
“我认为该说的都说了。”哈霞耸耸肩,“挺全面的,没问题。唔,在细节上难免有遗漏。”
“唉,事情常常因小失大,”季拉夫鲁芝不放心,“总像忘了点什么……”
“咱们从头倒一遍,”哈霞说。她经历这次风浪之后,使她精神振奋,胸脯挺起,目光敏锐,神采奕奕,给她增添了无限妩媚和魅力。
她们正巧遇上散步的舒拉依娅。舒拉依娅本想避开,但来不及了,无奈,只好佯装无忧无虑地向女友含笑致意。
“伟大学者的实验结果如何呀?可有充实当代科学宝库的新发现吗?”
“伟大学者们还在观察咱们的云团。”哈霞应声说,她跟舒拉依娅的关系还好,“不过,我们也略有所获……”
她们曾允诺院士保密,但舒拉依娅并非局外人,也就无密可保了。
“那里正干得热火朝天,”哈霞最后说,“他们对切割云团的建议深感兴趣……”
“我想起来啦!”季拉夫鲁芝突然喊道,“咱们忘说那一小块滴云了。”
“你记错了,”哈霞平静地反驳,“咱们全讲过啦。如何用铁片做铲,阿卜杜勒怎么挨上云团,以及他怎么抠出一块……”
“我指放火上做试验的那一小块。”
哈霞霎时变了脸色。
“是啊……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想会出什么事!滴云始终弃置一旁,接近水渠。它不可能被人发现。但它会自动增长,一夜之间就变成新的巨大云团。”
“呀,真的……”
“快跑,赶公共汽车去!不行,最好找个出租车!要抓紧找到滴云!报告给……”
“等等,”舒拉依娅喊住她们,“再过10分钟我的父母就出去串门。他们走后我去开车就免得节外生枝了。”
“正确!好办法。”
“只是……”舒拉依娅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答应我独自去一趟,好吗?”
季拉夫鲁芝和哈霞惊讶地望着她。
“请你们谅解,”舒拉依娅恳求说,“你们独立地观察了云团,男同学们也都有了贡献……只剩下我……”她低垂下头。
“好吧,舒拉依娅,你自己开车去。我们等你的好消息。”季拉夫鲁芝被舒拉依娅的请求打动。
这真是一反常态。都知道求舒拉依娅办事难着呢。遇事她就说:“要找妈妈商量。”“怕爸爸不同意。”突然……她敢自作主张了。能拒绝她吗?
为了稳妥,舒拉依娅回家先看车库。不出所料,汽车果然停在车库。爸爸从来不开车走亲戚。“我需要轻松,”他在这种情况下常说,“让我吃着酒席还得惦记归途,唯恐汽车不能平安入库吗?”
舒拉依娅登上二楼,用自己钥匙开了房门。厅里昏昏沉沉。空调器在客厅里嗡嗡响着。姑娘进了厨房。坦率地说,她在这套宽绰的住宅里难得光顾这个角落。做饭做菜,涮锅洗碗全由妈妈承包。
隐约记得6岁时,她在阳台上拿比她还高出四分之一的扫帚扫地。吓得妈妈瞪着眼睛跑来:“呀,乖乖,放下,弄脏了手。让我来扫。”还有一件事,也发生在美好的童年。爸爸下班回来说:“给我沏杯茶。”舒拉依娅跑进厨房:“爸爸,等等,我马上烧水。”妈妈赶过来夺走火柴说:“好女儿,摆弄煤气你还太早,小心烧手,玩去吧,让我来。”
舒拉依娅站在门口沉思。还有一回,她已经念大学一年级,亏爸爸支持才让她跟同学们去收棉花。种棉工人看她干不了农活就派她帮厨。任务十分简单——熬粥,添柴续火。结果却烧糊了锅。谁也没说什么,但是,看看饿狼似的男同学们喝粥时的怪相,她心里明白够糟的。
算啦,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
舒拉依娅毫不犹疑地走进厨房,打开了所有的柜厨、碗厨以及一套进口餐桌的全部厨门,锅碗碟盘,大铁锅,各种餐具。全不是她要找的。这件大褂子衣服也许用得上?不行。那是什么?屋角上有个铁壳保温瓶引起她的注意。瓶胆已不保温,但妈妈有个改不了的习惯,任何破烂也舍不得扔。她保存着各种各样报废的东西。为此爸爸还常取笑她。瞧!废品碰巧也能派上大用场。保温瓶的胆虽然失效,瓶盖儿照样能拧紧——正合乎需要。
舒拉依娅接着翻贮藏室。很快在上层搁板搜出铁铲和铁刷子。
她带上这些工具下楼来到车库。汽车开上大街。
舒拉依娅坐在司机位子上信心十足。不久就到了水渠附近,水渠那边云团徐徐浮动。
这里,自她离开以后有很大的变化。国家汽车检查局在公路已设岗,让过往车辆绕道行驶。沿水渠停放着10辆汽车。
云团附近集拢一群人。看样子科学家的人数并不多,他们避开人群在一旁做试验。金属的圆柱、球形玻璃器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架浅绿色的小型直升飞机停在棉田的一角。
舒拉依娅在哨位前将车停稳。差一点把她挡回去,幸亏在中心市场拘留她和萨比尔的中士正巧在场,保住她的计划没有告吹。中士已经下班,但他请求少校继续留在岗位上。他特别关心来自宇宙空间的云团,更想知道人们能否找到制服它的办法。
“哟,小妹妹!”中士一眼就认出舒拉依娅,“你也来办事?不仅你一个。瞧,来了多少人?”
舒拉依娅马上随声附和:“真巧。你替我看会儿车。我去传达个重要指示。”
“你放心,你的车保证连只苍蝇也钻不进去。”
舒拉依娅带上保温瓶、铁铲铁刷直奔水渠。在云团附近忙碌的人群中,她见到阿卜杜勒和萨比尔。可怕的疑虑使她惴惴不安。阿卜杜勒万一对科学家说出了云滴呢?万一云滴不在呢?那可就枉费心机了。
萨比尔发现了舒拉依娅便匆匆向她跑来。
“你,亲爱的?”他到底没能掩饰住惊愕,“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