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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剩彼得·伊万诺维奇一人,他继续往下读:“战争把他们赶到外贝加尔地区的一个村子里,那儿的孩子通常用打架这种野蛮的方式来确定自己的地位。我们的小男孩从来没有像那几年那样经常打架。尽管吃得不好,但他却长得非常结实、高大。邻班有个叫波里亚的孩子,也是避难来此地的。同学们因为不喜欢他的猴子脸,都骂他‘孬种’。于是为了证明不是‘孬种’,为了确定地位,波里亚不得不和所有的人都打一次架。”
读到这里,彼得·伊万诺维奇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何必写这件事呢?
“我们的小男孩和波里亚并无宿怨,但他却不想脱离群众,所以也故意去招惹他。在对峙中,小男孩突然抡起书包往波里亚头上砸去,波里亚躲闪不及摔倒了。围观的人十分得意地笑了起来,小男孩也得意地笑了起来。
“小男孩心里知道,他不想打架,让人围观这野蛮场面是令人恶心的。但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感情,一方面怕别人说他胆小,同时,还因为知道自己比对方强,能打赢。于是,他终于打破了波里亚的鼻子。
“此后很久,小男孩对波里亚有一种负罪感,暗地里总想为他做点好事。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相反却用胜利者的姿态,严厉而轻蔑地对待波里亚。
“这大概是小男孩一生中遭到的第一次选择:是凭良心,凭自己的感情办事,还是随大流?”
彼得·伊万诺维奇从星期六一直读到星期天。他有些魂不守舍,书越接近尾声,他脑子里越是频繁地出现一个问题:现在该怎么办?
书里其实并没有把他写得特别坏,没有揭出他有严重问题,一切只是如实叙述而已。值得奇怪的是,书里只讲述了他不看书也能记起的事,此外还进行概括、分析,并做出结论。
书里什么都写了:战后回到焚毁的故乡,他怎样在市场上偷吃一块油渣、一片面包;生活情况怎样逐渐好转;中学毕业后怎样去哈尔科夫上工业学院;怎样来这个城市工作、结婚;怎样做出第一个发明;又怎样步步高升总之,怎样从一个骑童车的小男孩变成了今天的他:研究所里尽人皆知的专家彼得·伊万诺维奇,一个又能干又聪明的人。
此刻,这个能人呆坐在屋里,直想溶入窗外浓厚的夜色来逃避现实。他生活中的所有事情、所有行为以及这些行为的动机都将尽人皆知了。彼得·伊万诺维奇觉得自己一丝不挂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找不到一件衣裳。
“别急,书里并没有写出我的姓名”彼得·伊万诺维奇试图宽慰自己,但随即又陷入绝望。因为这样无凭无据,他就无法控告这本书的作者,况且这本书一旦落到熟人手里,他们一定会明白写的是谁。
彼得·伊万诺维奇不寒而栗,他回想着那些恐为人知的事。大学时,科斯佳告诉彼得·伊万诺维奇,他和一个女同学发生了关系,当时他是很羡慕科斯佳的。可是事情暴露后,他却同科斯佳划清了界限,并且要求开除他的团籍。对此,他的解释是自己的原则性太强,简直是直来直去的傻瓜!然而他果真是这样一个傻瓜吗?他潜意识里清楚地觉得事情的实质并非如此。
而这本书却恰恰把这种潜意识里的东西说出来了,这一点使他最为难堪。人们从中可以看出,彼得·伊万诺维奇所遵循的原则也好,信仰也好,都是作为某种游戏规则来遵循的。游戏规则改变时,他也会相应地改变策略,而游戏的目的很简单:为了出人头地,为了生活得更好些现在我面对赤条条的自己了!彼得·伊万诺维奇慌乱地想。
然而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呢,难道有谁能偷看到他记忆里的东西?难道是心灵感应术?赤条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赤条条,而周围的人都穿着衣服。
第二天,彼得·伊万诺维奇怀着一种异类的感觉小心翼翼地去上班。同事们正在讨论明天的冰球赛,一见到他立即热情地打招呼,并且立刻各就各位开始工作。彼得·伊万诺维奇霎时恢复了自尊感,但心里不停地在发毛:要是他们读到了那本书呢这时,他突然猛地想起补休在家的妻子,她或许正在读那本该死的《生活之书》哩!
彼得·伊万诺维奇旋即往家冲去,脑子里闪现着婚后同瓦莉娅的暧昧关系,还有其他一些与他有染的女人。而他最害怕的则是书中记载着他的这些所作所为只是为了满足一种虚荣心,以此来炫耀。妻子知道了,会轻视他一辈子。彼得·伊万诺维奇恨死了那个书贩子,这本书破坏了他平静的生活,而且无法挽救。
他提心吊胆地走进家门,一切正如意料中地发生了。柳霞陷在沙发里抽泣,颤抖的手上燃着一支烟,那本该死的书则摆在膝盖上。
“我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妻子终于发话了,“你突然来这一手,咱们今后还怎么生活呀?”
彼得·伊万诺维奇觉得一切全完了,于是说:“得了,别难过了。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真的,我并不愿意”
“不愿意多费口舌,所以搞出这个玩意塞给我,还辛辛苦苦地跑印刷厂!”妻子狠命地把书一扔,“再说,干吗把什么事都扯出来,说我上中学时曾服火柴自杀,说父亲不喜欢我,还说我在卖金戒指时被抓住了。这些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干吗揭老底?”
妻子简直是气急败坏,彼得·伊万诺维奇这时才发觉妻子只是在为她自己辩护,而不是在数落他。
“要是你想离婚,不必提我和莫诺肯季耶夫的关系”
“等等,柳霞。你说的一切我不明白,书上没有这些啊!”
“怎么没有!”妻子抓起书翻了翻,愤怒地念起来。
彼得·伊万诺维奇听妻子念道“有那么一个小女孩”便让她停下,他抓过书,书上分明是:“有那么一个小男孩”一切奥秘就在这里,虽然还没有弄清它的原委,彼得·伊万诺维奇却如释重负,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
他坐在惊魂未定的妻子身旁,劝慰着妻子:“这只是一本与众不同的书,我们只能看到各自的记忆。也可以说是这本书能提醒我们记起潜意识里的东西”
“这么说,你读到的,也全是关于你自己的事?”妻子有些警惕地问。
彼得·伊万诺维奇点点头。
“真不幸,大概也够你受的吧?”她抚摸着丈夫的头问道。
“没什么”彼得·伊万诺维奇回答道,心里却在想妻子服火柴自杀的事生活是复杂的,每个人的生活都是错误百出,何必介意。
彼得·伊万诺维奇宽慰着自己,可直到晚上睡觉时,仍念念不忘莫诺肯季耶夫这个名字。
他不停地盘算着,似乎已忘却昨日无地自容的境地。当目光落在书架上时,他才幡然醒悟。
世上有一个最严厉的法官,他什么都记得,即使是不可理解,无法述说的事情,只要能感觉到它不完美、不真诚、不正直,这个法官就不会放过。
《生活中的一天》作者:克利斯托佛·伊沃特
作者简介
正如这篇小说所介绍的那样,生活中充满了小意外。它是一场四分之一决赛,它有其特有的气氛。通过越洋电话,我们了解到真作者已被艾丁堡大学录取,在那里学习法律。他目前正忙于撰写中学毕业论文,评论剧作家赛缪尔·贝科特。
克氏是一位擅长辩论的人。他为刊物写作,他刚刚完成一次反吸烟剧巡回演出,并正在一个短期班学习戏剧创作。他对音乐具有浓厚的兴趣。他喜欢大部分的创作形式,并喜欢阅读乔治·奥维尔·贝科特的作品及科幻小说。
他的这篇作品强调的是国际范围的竞争。他生活在苏格兰泰赛德地区的克里米尔镇。这里也是“比德·潘”的作者J·M·巴理的家乡。伊沃特意识到已经有一位世界级作家与这座小镇有渊源这一事实。请注意,J·M·巴理自己的生活就充满了小意外。
“牛仔队将会赢。”
“不,他们不会。熊队会把他们打入地下。”
“哦,是吗?熊队去年赢了多少场比赛?”
“32场。”
“他们没有!要是超过20场我就去死。”
“撒谎。熊队去年赢了32场,我有记录。”
“在哪?”
“在我的脑袋里。”
“那样我再也不能往里面放太多的东西了。案子在哪里发生的?”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
“你找不到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找不到是什么意思?我找不到案子材料,行了吧?我翻遍了我的口袋也找不到。你肯定把它给我了吗?”
“当然了。”
“绝对肯定?”
“闭嘴,不然就宰了你。”
“乔治,别这样,我没投保险。”
“安德鲁,你是个没成熟的小……”
“嗨,等一下,我找到了。”
“终于找到了。好吧,我们把它搞清楚。第一,在哪儿发生的?”
“呃,我们看看,类号……日期……报案人地址……啊……在这里……疑犯的地址是多日代小区,2695号。”
“这就是多日代小区,”乔治探着身子敲打着门上的大红号码。“这就是2695号。日期对吗?”
“8月12号。”
“那就对了。有什么具体的指示没有?”
“接着干。如有必要,处理投诉。”
“那么好吧,我们走。”乔治伸出手去,按响安在门左侧的门铃。他很高兴戴上了淡黄色手套,因为按钮及旁边的生锈的话筒以及墙上好大的一块都被溅上带有草莓味的黏糊糊的红色东西,他把按钮按了好长时间,以确保里面的人听见。安德鲁按了一下表上的按钮。
乔治向后退了一步,查明这的确是多日代小区。这墙上的每一英寸都被涂上了女人自己的代表符号。从走廊里传来了她以前录制的歌曲声。提高居民的道德素质以及与不断上升的自杀现象作斗争是当地政府计划的一个部分,然而乔治想到这可怕的尖叫比其他东西更能促使失去理智的人自杀。
想到他可以利用这段等待的时间,乔治转过身去查看安德鲁是否穿着制服——总的说来他是个不修边幅的人,有损警察的形象,但在那个上午,他打扮得很利落。他的深黄色的长靴和手套上没有太多的泥巴,他那带有黄色及银白色闪电符号的头盔需要擦一擦,但还算过得去。他那黄白相间的伞兵服有点皱巴巴的。但总的说来,他比以往利整了。
乔治刚要就皱巴巴的制服发表阔论,这时从喇叭里传来一个人的声音,“走开!”
乔治和安德鲁相互理解地望着。又是一位难对付的人。
“啊,对不起,先生”,乔治压低了声音,“他叫什么名字?”
安德鲁急忙把表格展开,回答说:“威尔逊。”
“威尔逊先生,我们是……”
“不”,安德鲁打断他的话,“不是威尔逊先生,是泰斯梅先生,他的名字是威尔逊·泰斯梅。”
“泰斯梅先生,我们来自于……”
“我不在乎你们从哪儿来。我买东西付钱,我并不贩毒,我并不想买便盆刷子,我也不在乎是否从开天辟地的时候,上帝就是个好东西。所以你们走开。”
“恐怕我们不能走开,泰斯梅先生。你看我们是从警察局来,是处理非法危险自动化部门的,我们这里有一张搜查摧毁令。编号为23……”。
“我的手挡住了耳朵,我听不见你的话,在我叫警察之前你们走开。”
安德鲁对着铁栅栏喊道:“我们就是警察,你这个老笨牛。如果你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用枪把门打坏。”
“你竟敢对我使用侮辱性语言,我要给你的上司写信,投诉你们。谁是你们的上司?”
“我就是他的上司。”乔治咬着牙说:“如果你不让我们进去,你将会被起诉。”
“好吧,好吧,我让你们进来,但我要说清楚,我对你们非职业性的行为表示抗议,你们等一会儿。”啪的一声内部联络系统关闭了。乔治转向安德鲁说:“看在上帝的份上,你非得侮辱他不可吗?如果这事搞糟了,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至少我们可以进去了,而你却不能。”
“是呀,我看你是惹了麻烦。记住,我是你的上司。所以,处理这事要冷静,好吗?”
“好吧。”他们默默地在那里站了一会儿,两人都希望这事能办得顺利。一般情况下,进入房间是最难办的事。接下来就是没收或摧毁机器人,然后离去。然而,有时主人对他们的人造朋友有了感情,那么事情就棘手了。有时,人们很依赖他们的机器人。人们经常发现有人利用计算机组装说明书给身体安了个电脑——这实际上是个非常有用的想法。但政府认为这违法。政府雇佣像乔治和安德鲁这样的人负责阻止超智能机器人存在。因此,那就是他们的工作。乔治听到门里面开锁声音,他憋足了劲,准备冲进去履行他那“超出我工作价值”的常规任务。门开了一个缝,一些黏糊糊,带草莓味的东西滴落到地板上。门又开大了两寸,齐眼高处,有一条绷得紧紧的保险链。
威尔逊在门后大声问道:“你们有搜查证吗?”
乔治说他们有。
门里伸出一只疙疙瘩瘩的老手,指甲又脏又长,长期接触油,煤和脏东西,手上布满了黑纹。
安德鲁抓住这只手一边上下摇晃着,一边说道:“你好,泰斯梅先生。我是安德鲁·莫尔——。”
那只手缩回到门后去了。“我不是在和你开玩笑,我要看一看你们的搜查令以便验证一下。”
“抱歉,先生,我不能那样做。如果你愿意,我拿着你看。把搜查摧毁令递给你不符合我们的规矩。”
乔治常常碰到拿到搜查令看过之后销毁,以便拖延时间锁毁证据的人。
“如果你不让我看搜查令,我就不让你们进来。”
“我们让你看但不让你拿。看,在这里。”乔治把一张纸举到门的开口处,当一个头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侧影,头在门的后面,刚好能看到搜查令,过了一会儿,那颗头又缩回到门的后面。
“你们走错了门,这是2693号。”
“不,没错,泰斯梅先生。这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2695号。现在……”
“日期不对,你们的搜查令只在八月十二日有效,今天是十三日。”
“恐怕是十二日,先生。你得让我们进去。”
“为什么你说你们到过这儿?”
“泰斯梅先生,我们有理由相信你家里有一台非法机器人。如果有的话,我们把它查出来,我们的工作是销毁它。”
“先生们,好吧,要是那样,我让你们进来,因为我非常肯定没有收藏非法机器人。”
乔治和安德鲁非常吃惊地对望着,这是个明显的态度转变。门关上了,他们听到门保险链被拿下来的声音,然后门敞开了。他们迈过了门坎,安德鲁再一次接了一下表上的按钮,并看着表盘。
“嘿,”他嚷道:“二十分零五秒,这接近了记录,乔治。我们最快的速度在十八分左右吧?”“我想是十七分五十八秒。啊,泰斯梅先生。”
“跟我来,这边走。”长长的走廊灯光暗淡,当那个小个子男人匆匆忙忙走到昏暗的走廊的尽头时候,乔治和安德鲁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安德鲁刚要跟过去,乔治用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制止住了他。
“在这种情况下,生存的最主要原则就是不检查是否有陷阱,绝不到任何地方去。”
“那么,为什么我们进门的时候没有检查。”
“你说什么?”
“为什么我们刚才进门的时候没有检查是否有陷阱?”
“啊,那是你所接受训练中最深奥的一部分,实习生莫尔。你现在不必关心这个。”
“是的,乔治。”
“现在你能看到什么陷阱吗?”
“嗯”,过了一会,“没有。”
“好吧,那我们就可以往前走了。”乔治向前走了两步,绊到一条绊绳上,摔倒在地。
“我看见一条绊绳。”
“那么你为什么不说?”
“我刚刚看见。”乔治依然躺在地上,猛吸一口气,好像要大喊起来。后来他克制住自己,缓慢而平静地说:“安德鲁,我只对你说一件事,那就是你的提升取决于我的汇报。明白吗?”
“是的,要我拉一把吗?”
“不,我能行。”他站起身来,拍打身上的尘土。“这里面太黑了,安德鲁,你有手电吗?”
“有,”他从左胸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型执勤灯,打开了开关,把光柱射向走廊。又有五条绊绳露了出来。安德鲁欣赏地吹了声口哨。“这家伙动了真格的了。他一定是想保住他的机器人了。”
“安德鲁,把激光枪给我。”
“你有把握吗,乔治?动用火器会把我们的一类案件变成三类案件了。”
“当然有把握。我不想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