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跪下,轻轻摇晃着查理的肩膀,呼唤这个男孩的名字,直到最后查理的母亲布伦达从卧室的窗户伸出头,大声尖叫。
他们立刻喊人,打电话,很快救护车到了。查理还没有醒。
“太太,”救护车司机建议,“最好把查理送到圣。马丽亚医院,让那里的医生看一下。”
“今天是他的生日,”在开往医院途中,布伦达不止一次告诉身边的人。她坐在救护车的过道中,抱着查理的头,埋怨她自己,诅咒这样的生活。“但今天是他的生日呀。”好多大夫讲了一大通,“但主要是伯哈德太太,这是一种昏迷,大概的原因,一种严重的不明确……发作。而且,哦,有时它恰恰就发生了。”
第二周后,查理的母亲不再听大夫们各陈其词了。查理仍然沉睡不醒。他们用试管和针头喂他食物。每隔几天,大夫们就要进行一番检查或扫描之类的事。布伦达守在查理身边。到时候,她要更换尿布、给他洗澡、梳头发,把他抱在膝上好长时间。护士们自动凑钱,为查理买了一台录音机。他们还在查理病房墙上挂了一些广告画。
查理整整睡了六十七天。当他醒来时,他感到特别累,又立刻倒下睡着了。查理的母亲哭叫着:“该死,查理。梅肯。
伯哈德!“但医生们说一切都结束了。
并没结束。
查理变了。他高高兴兴地回家了。但这个世界是一个黑暗的地方。从那天早晨“昏厥”以来(他母亲是这么说的〕,什么都记不得了。然而……
几周的时间过去了,他身体慢慢恢复,有力气了。头晕和时常的恶心渐渐消失。很快,他就可以上学了。虽然查理耽误了一个月的课程,但布伦达相信查理稍加努力就可以赶上。当查理健康状况继续好转时,她开始觉得生活中最严重的时刻现在已过去。
可是,就在查理准备返回学校的那一天,他在车库里找东西,看到他的篮球在除雪机底下。那是一天晚上,鲍勃。
伍德沃德从医院回来时,布伦达不在家,他感到寂寞无卿,把这只篮球踢到那里去的。球上有一块脏油渍,沾上死臭虫。查理朝窗户走去,把球拿到有亮光处。
突然,他闻到肉桂气味。
“考,”查理低语说道,“卡尔吗?”
第二天早晨,查理没去上学。当布伦达走进房间要叫醒他时,她发现查理在地板上,身体蜷缩着倒在一堆呕吐物和尿便中,他的脸僵硬,茫然,犹如一副面具。
查理开始恢复各种记忆,起初,这些记忆模糊、不集中,但很快,它们比在真实的世界里都更清晰,或者对查理来说是如此。
泰克曼的人们,他的祖父母和他们的父母——他们都是在船上出生的。他是第四代,从未见过泰莎——他们的家乡。
从未站在家乡的海岸上,呼吸一下大海的芳香气息,或观赏家乡的月亮,家乡的月亮像一串珍珠垂挂在一片火红的高山之上。
当他漫游在郊区的各个街道上,全部房屋黑暗、沉寂。泰克曼感到无比惭愧。不知道他们自己的世界,而种植者们一次又一次成功地把别人的家园变成了可怕的恶梦。作为这个集团的成员,穴巢种植者,泰克曼知道他是有罪的。他所执行的每一项任务都像针灼似的刺痛他的心。他怎么会变得如此盲目呢?
桦树在轻风中抖动,但橡树叶十分平静。泰克曼继续漫游,月亮退到地平线后。他经过的每一个庭院都是精心设计的。幼苗都用绳子系好,豌豆大的石子铺成的花园,在街上路灯的辉映下,雕刻出来的灌木丛错落有序。
在这附近有鬼魂出没——泰克曼能感到他们的存在:一位年轻妇女,怨恨一位不忠的情人而自杀;三个孩子被一位喝醉酒的警察追杀;一位从未发表过任何作品的老作家。在泰克曼度过的几个小时里,他就至少碰到了五六个鬼魂。看上去,至少现在来说,这个世界的死者还在沉睡。
当他倾听着孩子们梦中发出的轻声笑语,一种孤独感向他袭来。他在想:船是否已离开了这个世界,是否会有人费心告诉他的前妻,伍拉,关于她丈夫的愚蠢的行为。
他要休息一下。黎明刚刚开始,他很累。
顺着下一个车道,他退到黑暗之中,他看见在一块软软的草地上有一棵弯曲的小枫树。他伸展四肢,打开隐形斗篷,心里想着那位东方少女,睡着了……
他梦见一个与现存的穴巢不一样的穴巢。这个穴巢拥有的是和平的希望,不是痛苦。从看不见的某个地方,他的队员们在向他呼喊。
“泰克——曼,”他们呼叫,“泰克曼,醒一醒。”
当他终于醒来时,汉弗莱正倚在他身边,咧着嘴笑,“晚上睡得不错吗?亲爱的?”它问道。“天都亮了,快起来,B·K·泰克曼,你死到临头了。”
“别动”,泰克曼说道。“我——”
汉弗莱伸出双手。每一只拳头握着一把银色匕首,刀刃上刻着种植者符号。“不是我!”泰克曼发誓,躲开匕首,就跑。不!我!
一指匕首插在他的左侧,刺过肋骨,扎破了一只肺。另一把匕首刺进右大腿———一下,两下,——然后刺到大腿根。
汉弗莱又猛刺一下,向后退一步,检查伤口。
泰克曼呜咽着,在地上爬了几英尺,就再也爬不动了。他脸贴着草地,一动不动,除了受伤的腿在抽搐,似乎想要跳舞似的。
他能看见汉弗莱站在车库旁,摆弄着小型帆船上的无线电。“第七山峰呼叫牧羊人。第七山峰呼叫牧羊人,”它说着,要与船上通话。“第七山峰呼叫——该死!”它“砰”地放下话筒,转身怒视着泰克曼。它从腰带上取下一把匕首,轻轻地吹着口哨,朝他走去。然而它又犹豫起来,好像要重新考虑一下。
泰克曼失去知觉好一会儿。当疼痛使他苏醒过来时,他的第二颗心脏停止跳动。随着最后一下较长的喘动,他的肺也崩溃了,他看到汉弗莱在车道上拍打篮球,并把篮球朝车库门上投去。偶尔,它抬头看看灰色的天气,诅咒着,挥舞着匕首。它在等什么呢?泰克曼很纳闷。
接着,无线电发出响声。“牧羊人呼叫第七山峰”,“牧羊人呼叫第七山峰。”
汉弗莱把匕首插进篮球,扔到一边,急忙朝那个小型帆船奔去。泰克曼的耳鸣使他无法听清谈话内容。他又昏过去,一会儿醒来时,看见汉弗莱赫然站在他旁边。
“再见,”它说,没等泰克曼作出任何反应,它吻了他面颊一下,说,“过一会儿,他们要给你辐射,我也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煞费苦心。”
它若有所思,弯下身,用刀割了泰克曼一缕头发,站起来,把这个纪念品小心翼翼地放到前胸的口袋里。“走吧,”汉弗莱告诉他。“多谢,玩的开心。”
在车道上,它扔下一个东西,这个东西马上开始旋转。然后,汉弗莱爬上帆船,躺下来,在车库上方发射。“它一定是与一艘空间飞行器约定会合点”,泰克曼想到。
接着,立刻,死亡向他发动袭击。
他感觉到死亡探测、震动,触及到他全身的细胞。随着身体元气的消耗,大脑里出现了令人厌恶的一块块黑暗。似乎要永远这样继续下去。
当这个男孩跑出房门时,泰克曼一下抓住他的脚,把他拽倒,他这样做时,什么也没想。由于一时的软弱,想到这样死掉,使他有一种无以名状的恐俱。他害怕了。他抓住这个小男孩,就像有人要被淹死或掉进深渊时一样。这个孩子挣扎着,但泰克曼死死抱住不放。
直到他意识到是射线,而不是死亡时。
当天空开始吼叫时,他对这个孩子说话。他说,“对不起。”
然后,他松手了。
但太迟了。
当查理和泰克曼在射线里裹在一起的几秒钟期间,他们最强烈的和最近的各种记忆被搅乱、被交换。泰克曼知道这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意味着什么。当泰克曼恢复了伤口,因犯背叛和破坏罪而受到审判,最后在船上的劳役集中营里他要眼六年苦刑,他认为这是一件幸事。
但查理——查理过得并不好。他在医院里沉睡了六十七天,接着在家里又度过了三年,生活在一场漫长无止境的恶梦里。
他刚过十岁,布伦达把他送到一所特殊学校里。她没有办法。即使使用药物,对他也不起作用。每隔一个周末,她来看查理,大部分时候她自己来,有时和鲍勃。伍德沃德或另一个男人一起来。查理回家过圣诞节、劳动节、感恩节和国庆节。无论天气好坏,他总在后门附近的草地上,一次就躺上好几个小时,特别平静、安宁,布伦达感到特别奇怪。
查理,除了说:“他对不起”,从不讲话。在学校里,他惟一真正的朋友是一位年轻的东方少女,一位老师的助手。每当查理情况特别糟糕时,她通常都在那里帮忙。每当他在手工课上做了什么东西,他就送给她。每当汉弗莱们找他,她就照顾它们,没有大惊小怪。
查理通过在休息室看到播放的电视,知道这些穴巢已孵化出,恐怖和秘密具有一张人类的脸庞,妒忌正在扼杀上千上万人。他从未告诉任何人关于泰克曼、播种者或穴巢的事。
他从未告诉任何人播种者是怎样在这里或在成千上万其他世界上种植穴巢,以制止已经遍及好多星系的入侵。他从未泄漏他知道有成千上万艘播种者船只,多少世纪以来,参观过各个星球和播种穴巢——然而他们的整个行动又是多么徒劳无益。因为入侵者并不需要来自被播种的行星的任何资源,所以入侵者只是绕过这些行星,而不会受到穴巢很大影响的。
这一切查理从未跟任何人说过。
好多年过去了。布伦达又结婚了,患癌症,去世了。查理的好朋友——托斯——一天晚上,遭到强暴和毒打,不久,她就辞去了学校里的工作,搬走了。查理由于服用新药,患出血溃疡。恶毒从地平线上升起,寂寞是一条石河。
但后来,在一个冬天的清晨,有一个D·C·在足球场上出现,查理劝说它同意把他带到一个完全不同的地方去。
《时代之子》作者:'英' 史蒂芬·巴克斯特
郭泽 译
一
地平线上的那片巨冰总是让佳尔着迷。即使是现在,越过傍晚的炊烟,他仍能看到一道纯净的骨白色线条,比石刀划出的切口还要齐整,在远方天地的尽头拖曳而过。
白日将尽,辉映万里的夕阳极力渲染着天空。这个孤独而又好动的孩子信步走去,躲开笼罩在头顶的浓烟,躲开浣熊肉和山羊脂肪在煮滚时散发出的味道,躲开大人们无精打采的谈话,躲开孩子们热衷痴迷的游戏。
那片巨冰总是横亘在北方的地平线上,即便你费尽千辛万苦穿过长满灌木的草地向它走去,它仍旧可望而不可即。他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片冰盖一直在退缩,它纯净的莹白色身体在不断坍塌,化为融水汇成的溪流,露出巨石遍布的土地,地面早已被这些冰川的漂砾磨蚀得沟壑纵横,满目疮痍。所以,当你一直走向那片巨冰时,它也在一直离你而去。
正在慢慢收拢的落日余晖将遥远的冰面变成粉红色。这番景色中轻灵简洁的几何线条简直勾魂夺魄,他凝神注视,不禁神情恍惚。
佳尔今年十一岁,小身体的肌肉非常结实。他穿着一层又一层的衣服,里面是刮过毛的山羊皮,用筋键缝起,外面罩着一层厚重的兔皮。头上的帽子是爸爸用整张浣熊皮做成的;他的双脚裹着鸽皮,里层翻到外面,鞋中的鸽羽上涂满了油脂。几颗被钻出小孔的猫牙穿成一串挂在他的脖子上。
佳尔转头向自己的家人看去。家里有十二个人,父母和孩子,姨婶和叔舅,甥侄和甥侄女,大家都在一起生活,还有一位祖母,她四十二岁了,已经衰老不堪。除了几个最小的孩子之外,每个人的动作都极为迟缓,显然他们都已精疲力尽。今天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
他知道自己应该回到火边去帮忙做事,应该尽自己的本份,去找些柴火或是给老鼠剥皮。日复一日,他每天都要重复这些乏味的工作。很久以前一些让人不快的事情深藏在佳尔的记忆中,那时他还很小,一间间茅屋在燃烧,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从那时起,佳尔一家就一直在向北方走,要寻找一个新家。到现在他们还没有找到。
佳尔看到了苏拉,她正在同自己的妹妹嬉闹着搏斗,想从妹妹不停扭动的身上剥下一件污秽的皮衣。苏拉是佳尔的二表姐,比他年长两岁。她的一举一动都透出一种轻松自如的神态,显得平和而又麻利。
她注意到佳尔正看着自己,便扬起了一边的眉毛。他一下子羞红了脸,感到浑身发热,急忙转身向北方跑去。作为一个伙伴,远方的巨冰远不如苏拉那么让人费解。
忽然,他看到了一样新东西。
随着夕阳角度的不断改变,阳光在地面上映射出某种物体。那是一条直线,在落日的余晖中闪动着红光,与远方冰盖那漫长的轮廓线相呼应。但这条线的位置很近,只要从这里穿过几座小丘和散落的巨石就能到达,不用走多远。他一定要调查一番才行。
他回头内疚地望了一眼家人,便迈步向北方跑去,鸽皮靴子带着他无声地跃过坚硬的地面。那个边缘笔直的东西比看起来要远一些,他有些灰心丧气,但跑得更快了。终于,他来到它的面前。他磕磕绊绊地停下来,气喘吁吁。
那是一道隆起的石梁,有他膝盖一般高,但与其他地方散落着的那些冰川蚀刻出的巨石和散碎的沙砾相比,它们之间没有丝毫相像之处。虽然石梁的顶端已经磨损和破裂,但它的侧面还十分平整,比他触摸过的任何石头都要光滑,而阳光让它乳脂般细腻的表面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他小心翼翼地爬上了这截断壁,想要看个究竟。石梁顺着东西方向朝左右延伸开去,进而拐了个急弯转向北方,最后又折回来汇合在一起。他看到了,这是一个图案。石梁在地面上画了一个边缘笔直的方框。
这里还有更多的石梁;在低垂的落日下投射出的一道道暗影,使它们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从这里朝向北方,大地上覆盖着一个无比巨大的长方形,一直延伸到他目力难及之处。所有这些都是人造的。他马上意识到这一点,毫无疑问。
而事实上,这里曾是芝加哥的郊区。城市的大部分已被挺进的冰川彻底刮去,只剩下市郊的这片地基。它们能幸存下来也非常偶然,在冰川到来之前,它们就早已淹没在洪水中,而后又被封冻起来了。这些废墟已经有十万年的历史。
“佳尔,佳尔!……”他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就像一只鸟儿在啼唤。
他不忍心舍弃刚刚的发现,站在蚀痕累累的断壁上一动不动,听凭妈妈来到身边。
她疲惫不堪,满身污垢,在生活的重压下惶恐不安。“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做?难道你不知道黄昏时那些大猫要出来捕猎吗?”
看到妈妈目光中的失望,他畏缩起来,但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妈妈,看我发现了什么!”
她环顾四周,脸上的表情说明她既不理解也不感兴趣。“那是什么?”
他的想像力在跃动,被眼前的奇迹激发得兴致高昂,他极力想让她也看到自己目睹的一切。“或许从前这些石头墙很高,就像远处那片大冰盖一样高。或许曾有很多人住在这儿,篝火冒出的烟一直升到天上。妈妈,我们会再住到这儿来吗?”
“或许以后哪一天吧。”妈妈随便应道,只想让他安静下来。
人类再也不会回来了。当重新出现的冰川将他们文化单一、过分膨胀的技术文明彻底毁灭时,人类已经用尽了地球上可以开采到的所有资源,包括铁矿、煤炭、石油,以及一切的一切。人类可以生存下来:他们聪明,适应能力强;如果只是为了生存,那他们并不需要城市。但现在他们只懂得使用石头和火,除了这两样最古老的技术之外便一无所有。单凭这些,他们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用魔法般的创造力建起芝加哥的摩天大厦。就连佳尔也不会回来了,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被苏拉那双明亮似火的眼睛弄得魂不守舍,他肯定会忘记曾有过这样一个地方。
但现在他还是渴望去探险。“让我再待一会儿吧,就一小会儿!”
“不,”妈妈轻声说道,“你的历险结束了。该走了。现在就走。”说着,她用手臂搂住儿子的双肩,领着他向家中走去。
二
乌尔鲁向河边爬去。被烤焦的土地在她膝盖和手章下显得坚硬无比,烧光的大树和灌木只留下些树桩和残根,也在刮蹭着她的身体。这里没有绿色,寸草不生,一片死寂,只有低缓的微风偶尔吹起几点灰烬。
她身无寸缕,大汗淋漓,皮肤被木炭画出一道道条纹,头发纠结成团,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