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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我该找啥样的书呢?”他在柜台和图书索引柜之间徘徊了良久,万般无奈下只好再次向那个女人求助。那女人正在接待一位学生模样的女孩,看起来她们象是认识,彼此很热情的互相问候。
“哈,你这人真怪了!你要借啥书我哪能知道呢?”女人被他的问话弄乐了,但也没再理他而是继续和那姑娘聊天。老冯只好可怜巴巴的傻站在那里,心里暗自咒骂自己的无能和愚蠢。过了会儿那姑娘从挎包里拿出几本厚厚的书递给那女人说是还书,站在旁边的老冯突然冲口说了一句,
“我就借她还的这几本,行不?”
第二十三章
那年冯刚刑满从少管所放出来,在大门口就被他的兄弟们用出租车接走了,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和同时来接他的爸爸说上一句话。那天东大营来了不少人,足足塞满了三辆红色拉达出租车;象所有久别重逢的哥们一样,每个人都笑容满面的走过来和他热烈拥抱,浓妆艳抹打扮得异常惹火的丽丽还煞有介事的献了一束康乃馨,搂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亲完了还问其他人,印上没印上没?
你这是膝盖上钉马掌---离了蹄(题)了,你咋给印脑门子上了呢?跟印度回来的差不多,球子一旁打趣道,要整,也该整这儿啊,说着球子滑稽的撅起嘴惹得众人一阵轰笑,冯刚也开心的咧嘴笑了,脸上满是兴奋的红晕。
“滚犊子,你以为个个都象你和沙小红一样啊,一见面就啃……”丽丽说着脸也有点红,并有意躲开了冯刚直视她的火热目光。
“都过来都过来,大家照一相留个纪念……”傻杰不知从哪弄来个傻瓜相机,大家站好后,把出租车司机叫下来帮着按快门。
“一二三……茄子!”于是一张以劳教所大铁门为背景的合影定格,照片上是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绽放着轻松做作的青春笑魇,与身后的高墙和武装守卫形成了极鲜明的对比。站在不远处墙根底下的冯得才一言不发,象冰雹中的猫头鹰一样阴沉着脸注视着这一切。
“咱们上车走,”傻杰嗓门很大的招呼大家,那年他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九,在一群半大小子中显得异常魁梧伟岸。
“叫你爸也上车啊,”丽丽很细心的和坐在旁边的冯刚说,
“不管他,那老机吧灯肯定不会来,他就烦我和你们在一起。”冯刚皱着眉说,但柴宏还是跑了过去招呼冯得才,果然被拒绝了。开始柴宏还以为冯刚他爸爸只是客气,不死心的想把他拉上车,结果冯得才怒冲冲的甩开了柴宏的手,一瘸一拐的向另外的方向走了。
冯刚他们并未被这小小的插曲影响心情,一群人坐车呼啸着回到了东大营,找了家饭馆给冯刚接风。席间大伙都说了不少话喝了不少酒,本来冯刚在里面窝头白菜的素了很久早就馋肉了,但荤的只吃了几口却反而腻住了吃不下,半空着肚子还没过几轮,就不胜酒力被他的朋友们灌倒了。
当他从迷迷糊糊中的睡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柴宏家的炕上,已经睡了几个钟头。柴宏和球子他们正在旁边打扑克,大呼小叫的很热闹,而丽丽却不见了踪影。
“小刚你醒了啊,”柴宏见他坐起来,就放下手里的牌去后屋给他投了条湿手巾。
冯刚头痛欲裂,刚出来的兴奋已经被一种莫名的失落所取代,这都是因为丽丽,他恍惚记得在他们还没喝完酒的时候,丽丽就提前退席说要去上班,她是请假出来的;而且她席间话不多,一直有意识的躲避他的目光,有种说不出来的矜持与疏远。
一年了!冯刚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丽丽。好多次他在号子里的夜晚都幻想自己还陷在她温暖丰软的怀抱里,嗅着她芬芳的气息。想不到终于见到她却是现在这番景象。
“丽丽呢?”他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她呀,最近可他妈忙了,整天上那个破班跟真事儿似的,这你得问德子,”球子从牌局中回了他一句,似乎有些怨气。
“和我有啥关系,她自个愿意的,我可没叫她去啊。”傻杰面带委屈的说,随即向冯刚解释,“我妈在市里开医药公司,生意忙就找丽丽过去帮忙的。”
“我操!一年不见你妈都做买卖了?好事啊!那你不成阔少爷了吗。”冯刚揶揄了他一句,这才注意到傻杰子一身的名牌,吃饭的时候就见他身上别着个醒目的BB机,现在看来是真的,不是玩具打火机。
“操,自己哥们还整我是不是?你问问他们,啥好事儿我可都没忘了大伙……”傻杰颇有些自豪的说道,
“他现在可宽绰了,中午那顿还有一会儿晚上出去玩都是他买单,你可别替他省呵,是不是德子?”球子在一旁来了一句,众人于是七嘴八舌的出主意研究一会儿去哪消费,傻杰没心没肺的坐在那傻笑,一点也不怵,很有些土财主的气度。
一年的光景大家还是有些变化,少管所的体力劳动和粗茶淡饭并未耽误冯刚的发育,除了个子窜到了一米七五,身体也明显黑壮了许多,球子和柴宏也都不同程度的长高了,柴宏的脸越来越长还留起了一撮小胡子,更显萎琐。
当晚在大家的提议下,他们打的去了市里的一家火锅城吃的涮羊肉,这回没喝太多酒而更多的叙旧聊天,等出来时个个都大汗淋漓也象锅子里刚涮出来的一样。吃完饭傻杰给其他明显带有蹭饭性质的人叫了辆出租车送回东大营;七个人挤一辆伏而加,司机怕被警察抓开始不想拉,最后被傻杰从车上揪出来一顿威胁才肯就范。傻杰冯刚他们四个则另外打了辆出租车来到市中心一家装修得富丽堂皇的洗浴中心。冯刚记得这里原来是工艺美术大楼,想不到一年没来竟然全变了模样,整个门脸都改成了欧式的雕塑拱门,灯火通明门前停了一溜高级轿车,巨大的霓虹灯写着金皇宫洗浴城的字样,几个街区外都可以望见。
这是市局关局长小舅子开的,扫黄都扫不到这来,球子向他介绍说。进去后更让冯刚大开眼界,里面的设施和装修几乎都是他从未见识过的,奢华程度真的比皇宫差也不了多少。以前还很有心气打架不怕死的冯刚此刻都自惭形秽生出些拘谨来,妈的,这帮有钱人可真他妈会过。
傻杰他们几个倒轻车熟路,带着冯刚从针刺浴盐浴宫廷浴火山石浴的一路洗下来,蒸桑拿时还经常有服务生过来递上冰震过的湿毛巾,冯刚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把毛巾铺到脸,一冷一热感觉真的好舒服。
“你这儿的搓澡是扬洲的不?可别拿本地的糊弄我们啊!”当他们四个洗完所有项目赤条条躺在搓澡床上时,傻杰很有经验的问旁边站着的领班,搓澡床也是冯刚没见过的,包着浅色的皮革,很软,一端还有一个放脸的圆窟窿。
“放心吧老板,我们这现在是市里最好的洗浴,咋会用本地搓澡的呢,都是正宗扬洲的……”领班的话让冯刚很好奇,连搓澡都有讲究,这倒是他以前没听说过的,看来自己在号子里呆一年,这世道就真的变了。
等四个精瘦矮小的南方搓澡师傅来了后,球子嘱咐给冯刚搓的那位大点劲儿,他身上货比较多时,所有人都笑了。
“笑你妈B,我们笑你也跟着笑啥?”傻杰瞪着眼珠子训斥旁边的服务生,他们四个就傻杰看起来更象个老板,虽然另外三个也都一身黑毛明显是大小伙子了。
扬洲搓澡果然不同反响,手法轻柔花样繁多,指压掌推还连带按摩,搓澡师傅还不时用手在冯刚身上拍出声音很大却不痛的响掌。不过让他觉得和本地搓澡师傅最大的不同却是扬洲师傅连老二也搓,而且搓得相当仔细,象青蛙一样叉着腿被个男人揉搓自己的私处让冯刚很不好意思。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才洗完澡,四个人套上一次性内裤穿着日式浴衣去了休息大厅,喝了一壶加糖的菊花茶和冰镇可乐后,冯刚躺在松软的沙发上感慨万千。
“妈的,有钱就是好啊,看来咱们以后也得想办法多弄点钱才行,”
“是啊,不能再这么瞎混了,我们几个就等你回来呢。”柴宏平时话不多,但只要说了都是关键。
“就是,以前很多三驴B现在都抖起来了,都他妈混着钱了。”球子吐了口烟狠狠的说到,茶几上放着一个装烟的木合,里面云烟外烟都有,全部是名牌。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妈就总这么说,逮着机会咱们也整几票大的……”傻杰也随声附和。
“在里面我认识不少人,也听说了不少事儿,有时间我和你们说说,这回咱们也得干点正事儿了!妈的。”在号子里呆了一年,冯刚身上老大的气质更浓,信心也比以前足了许多。
“我们听你的,你说咋干都行,最近大家也的确有点散了,丽丽总不在不说,德子你也不能有俩钱就总拍扑克机,有钱给哥们花啊,都输那儿算个机吧啊。”球子话锋一转又数落起傻杰来,从一开始冯刚就看出球子有些怨气,相比其他人球子还算有理想。
“唉呀我不是也想赢点钱嘛,再说我也没输多少……”傻杰理亏的申辩着。
“那地方能机吧赢钱吗?都做好扣儿等着让你们这帮傻B去钻呢,他们告诉我,三角线你总去那家跑马厅一天能赚五六万!都是你这样的给捧出来的。”
“啥跑马机扑克机啊?”冯刚第一次听说这些,插嘴问了句,球子就向他解释,最近市里开了很多家这样的游戏厅,有跑马机扑克机还有按大小的苹果机,全是从南方传过来的赌博机器,不少人都输了很多钱,其中就包括傻杰。
“妈的,明天我跟你们去看看,不行就先整他们!赚这么多钱也不能便宜他们。”冯刚很大气的说。
“行,说老实话我早就眼红了,你说干咱们就干他们!”球子马上接口,柴宏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能行吗?我可听说他们都是有警察和老大们罩着的……”傻杰有点底气不足。
“有啥不行的啊?”冯刚此刻露出他狰狞的一面,狠声说道,“哪个老大一生下来就是老大?还不是拼出来的,疯宝他们要不是谁都敢铲能有今天吗?”
“就是!有啥好怕的,楞的还怕不要命的呢,反正咱们现在啥也没有烂命一条。小刚这事我听你的,”球子立刻表态,末了又补充了句“算啦,先不研究这事儿了,小刚你今天才出来,还得好好放松放松,德子你去安排小姐吧”
说起找小姐,本来有些萎靡的傻杰立刻来了精神,嗓门很大的喊服务生过来,
“给我们安排四个包房,再找四个做特儿的小姐!”傻杰对服务生说。冯刚不明白啥叫做特儿,就小声问旁边的球子,球子告诉他做特儿是洗浴的专用术语,指的是出台做特服的小姐。
“几位老板有没有熟的或者相好的?还是我给你们安排?”服务生一脸讨好的问,
“没有,你看着给安排吧,安排满意了回头也少不了你的小费,有大连的吗?”傻杰一到这时的确老板派头十足。
“有,纯种大连妞儿,保证个个漂亮,活儿还好,就是价格嘛……稍微高点”服务生回答。
“高点是多高啊?”
“正常台费是四百,不用另外给小费,大连的那几个要六百。”
旁边的冯刚听了这价暗吐舌头,妈的,干一炮都这么贵!
“六百就六百!给我们四个一人来一个,不过得保证是大连的,别弄瓦房店或鲅鱼圈的土妞儿来糊弄俺们。”傻杰很老练的回答,象个深谙此道的老嫖客。
“放心吧老板,我们这块招牌是市里最响的,哪儿能干那事儿呢?”服务生兴高采烈的去安排去了。
“啥瓦房店鲅鱼圈的?”冯刚不解的问,
“现在市里小姐大连来的最响,皮肤好身材好长的也漂亮,不过很多都是大连郊区或附近地方冒充的,我也是学别人说的,哈哈。”傻杰笑着向他解释。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回来了,不无遗憾的说因为今晚生意好,大连来的几个都在出台,就一个刚下来,要不再等会儿?
不用等了,那一个发给我这哥们,其他的你就正常安排吧,球子接过话来。冯刚虽然在号子里憋了一年,尤其平时在身边那些*犯绘声绘色的刺激下,很想那事儿,但当真有机会时他还是有些踌躇,他脑海里一下想起曾经对丽丽说过的话,那已经算发誓了。
球子过来搂着他淫笑着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别想太多了好好玩吧,我们也不会和丽丽说,再说了丽丽她……唉,算啦,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球子关于丽丽有些吞吞吐吐的半截话让冯刚很是心神不宁,当着众人的面又没办法问,只好跟着服务生去到包厢。包厢里设施齐全装修华丽,竟然有那时还很稀罕的29寸彩电,里面的闭路电视有几个台选择,有枪战片还有港台三级片,后者一下就吸引住了他,满屏幕白花花的肉和声声淫叫让他的欲望慢慢燃烧起来。
等了一会儿,一个同样身着浴衣的女孩敲门进来,皮肤很白个头差不多有一米七象个模特似的,确实很漂亮;进来后女孩就迅速脱光凑了上来。这是冯刚第一次嫖妓也是第三次看女人的裸体,多少有点不知所措,倒是女孩很老练也很体贴,先给他做了简单的按摩,还不停的爱抚刺激他并用大连口音普通话给他讲黄色故事。很快他就兴奋得难以自己,和那女孩纠缠在一起……
如果一年前冯刚和沙小红的那两次对他来说算是启蒙教育的话,那么这次和这个大连女孩一起才真正算登科及第,让他体验到最完全的性感受了。很多年以后,冯刚回味起来,依然觉得他在这方面最完美的高潮之一,就是来自金皇宫的首次买笑。虽然说起来极具讽刺意味,但男人的生理特点就是如此,哪怕毫无感觉的陌生女人只要技巧得当,达到性高潮的可能并不比心爱的女人来的更低,这就是男人的因性而欲与大部分女人因爱而欲的区别吧。
泻了之后冯刚为自己违背当初对丽丽的诺言隐隐生出些许愧疚,可这种愧疚都没持续几分钟,他就意犹未尽的在那女孩事后职业性的讨好抚慰中,重新产生了反应。
再来就要加钱了,女孩笑颜如花的说,象在说一碗汤或是一斤饺子那样轻描淡写。加吧,早已被欲望俘虏的冯刚已经顾不上考虑再花六百是不是太奢侈之类的问题,在那个女孩打过内线电话报了加钟后就一个猛子再度扎进欲海,奋力游起来。
不应期后的梅开二度持久坚韧,冯刚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大汗淋漓的爬上岸;这次那个女孩更加配合,不停的变换体位来满足他,大概看出他还是个雏儿,一边做还一边给他上课,这是老汉推车,这样就叫古树盘根……
等冯刚再回到休息区,另外三个人已经打起扑克在等他了。
“我操,看出是憋坏了啊,你可真能干呵……咋样?爽不?”球子把脸神过来厚颜无耻的问他。
“一般吧……”冯刚眯起眼睛得便宜卖乖似的晃头说道,其他三个都跟着坏坏的笑。
“咱们是搁这儿睡还是回去?”傻杰问,
“我看还是回去吧,蒸完了我都有点饿了,咱们去铁路文化宫门口再吃顿烧烤,然后回家,怎么样?”球子提议。冯刚本来有些疲惫,经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点饿,就说好,于是他们四个换了衣服准备离开了。
在门口换鞋时傻杰给球子使了个眼色,球子就拉着其他两人快步走出来并招手叫了出租车。临出来时冯刚听到吧台负责结帐的小姐说一共是两千八百八,而傻杰做势掏钱却突然急吼吼的说,快,我的包落在了衣服柜里,快帮我拿来,里面好几万呢!
冯刚的确看见来时傻杰身上带了个漂亮的黑皮夹包,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但球子却使劲的拉着他往车上钻。刚坐下球子就拿出三十块钱给出租车司机,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
“师傅,去铁路文化宫不到十五,我给你三十,你现在把火打着,等会我朋友出来咱们立刻走,谁喊都别停,听见没?”
“这……好吧,”出租车司机有些疑惑的接过钱但还是做了肯定的答复。汽车刚打着火仅仅过了几秒,冯刚就看见傻杰从里面跑出来,三步两步就跳上了开着门的出租车内,而洗浴已经有人追了出来。
“快走!快!”球子使劲喊了声,出租车司机如梦方醒立刻挂挡绝尘而去。洗浴城追出来的人堪堪搭着个车尾,只好无可奈何的站在那里跳脚骂。
哈哈哈哈哈,一路上满车的笑声,尤其是傻杰捂着肚子狂笑不止,最后弄明白状况的出租车司机也跟着笑起来了。
“你们这帮三轮也太不地道,啥事儿都干,妈的差点被你们给卖了!”冯刚
心有余悸的笑骂道,想想也确实觉得好笑,就接着又笑了起来。
“老大呀,你是不知道啊,现在这机吧地方消费太高,大伙又贼渴,哪来的钱给他们,还寻思你回来让你好好爽爽,也只能这么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