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酪幌撸痔蚓┑溃骸暗蔽颐悄贸鏊拥那妆市攀保奶瘸沟鬃淞耍指咝耍底约浩涫翟缇褪浅⒌娜耍栽侗芎M猓际且蛭戽⑼鯊蟮热说钠群Γ涫邓睦镂奘蔽蘅滩幌胱呕毓椋⑶以敢獍镏⑵蕉ㄙ谅摇!
沈默万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转折,问胡宗宪道:“王直什么时候成了朝廷的人?”
胡宗宪面色尴尬道:“经我查证问询,似乎是有一些联系。”便将这段瓜葛讲给沈默听,原来当初朱纨在福建铁腕禁海,虽然最终失败,但对倭寇的打击也很沉重……当时福建主要有两支大的倭寇势力,一支是闽人李光头的队伍,另一支是徽人许栋的,王直当时便是许栋的二当家。
但经过朱纨的清剿,李光头和许栋伏法,王直收其余众,北上浙江。与他同期在浙海一带活动的还有陈思盼、邓文俊、王丹、卢七等海商集团。这些人的实力十分强大,连官军都不放在眼里,并不是遭到重创的王直一伙人可以匹敌。
为了避免被同行吃掉,王直便设法与海道、卫所官员接近,帮助他们剿除某些倭寇。以换取他们的好感和支持,利用官府的力量,王直吃掉了很多同行,渐渐壮大起来,并多方活动,希望可以合法“互市”与内地正常贸易。
但江浙官员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他们只是想利用他抵挡倭寇,并没有开放海禁,与他互市的打算,便以“拿贼投献始容互市”为条件,哄骗王直捕杀海商倭寇,王直与官军配合,竟然真将陈思盼等人相继剿灭降服……
某天早晨,浙江的官员们才猛然发现,王直已经确立起了海上垄断的地位,入海通番的船只都只有插王直的“五峰”旗号方敢在海上行驶。但因此经过幕后交易,和在台前较出色的配合,再加上王直向来出手大方,将官府上下打点的十分满意,浙江海防官员,便私下允许王直与内地进行贸易,这样就可以互利互惠了。
在那段岁月里,王直竟成了宁波官府的坐上客,因为他强大的实力和豪爽的为人,宁波海防官员对之更为倚重,视为股肱,双方相处的十分得宜。
但这段黄金岁月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王直的“靠山”充其量不过是些徇私的地方官,人品如何暂且不论,主要是他们无法影响中央的方针决策,当督抚一换,一切重回冰点。
嘉靖三十一年,山东巡抚王忬改任浙江巡抚兼福、兴、漳、泉道,提督军务,他对沿海官员与王直这样的海盗芶且十分憎恶,启用因朱纨案下狱的卢镗、汤克宽等人,以及驻守广东琼州的右参将俞大猷。
但王直还沉浸在官商勾结的幸福中,他天真的以为,浙江的海道官员会永远把他当作维持海面秩序的助手。一时麻痹大意,没有察觉到当局这一明显的意图,结果被王忬以大军诱歼,损失惨重,己身也险些不保。
王忬的行动使他的幻想彻底破灭,王直感叹云:“此皆赤心报效,诸司俱许录功申奏,何反诬引罪逆及于一家?”可见谁也有天真烂漫的时候……由于在大陆沿海无法活动,他便只得到异域日本开拓据点了。
因为当时日本战乱,物资匮乏,他这样垄断性的大海商,受到了日本人的礼遇。于是王直在日本结交了很多权贵大贾,因为他讲义气,重信用,慷慨好施,又读过书,不似一般的海商那样粗鄙……在日本人眼中,那简直就是儒雅的长者,因而广泛博得日本人的信任和推崇。
借助天时地利人和,王直的势力蓬勃发展,很快就恢复了元气,并实现了质的飞跃,已经成为了海上最强大的力量,无需看任何人的脸色。
~~~~~~~~~~~~~~~~~~~~~~~~~~~~~~
“这就是我了解的全部情况,所以王直那样说,也不是完全胡诌。”胡宗宪诉说完毕,端起茶盏喝一口,对沈京道:“你接着讲吧。”
沈京挠挠头道:“讲到哪了……哦,对,别的不说,王老板确实很够意思,不但管吃管住,还带着我们周游日本全国,”说着咋舌连连道:“说了可能都不信,各地诸侯听说“五峰船主”出访,纷纷列队热烈欢迎,好吃好玩好伺候,比对待他们那个什么……将军都热情。”即使到现在,沈京还是觉着不可思议,嘿嘿笑道:“说句不着调的,我都佩服死那老先生了,瞧人家怎么混的……”
沈默咳嗽一声,提醒越说越不着调的沈京道:“后来呢?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正事办得如何?”
沈京这才讪讪打住道:“我们也着急啊,但王直只是让我们吃喝玩乐,迟迟不肯给我们答复,只说自己琐事太多,需要料理妥当再说。就这样拖了半年多,大概到去年二月份,他才突然对我们说,可以跟我们回来了。”咽口吐沫接着道:“当时他带着义子毛海峰,跟我们同在一艘福船上。
谁知起航之前,他突然强拉着官阶最高的陈千户跳上了岸,对我们说自己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没有料理,所以让毛海峰先作为全权代表,来大陆跟我们谈判。”
对于这个结果,沈默毫不意外,如果王直真这样就回了国,那才叫怪了呢。
看着胡宗宪一脸失望,沆默安慰道:“虽然没有见到王直本人,但总算接上头了,也算是重大进展。”
胡宗宪缓缓摇头道:“你看看那个毛海峰送来的信再说。”便去书桌上取来一封信笺,沈默看一眼那笔字,尚算工整,再看文采,只能说是粗通,此人应该读过三五年的书。稍加判断之后,便开始阅读这封十分有特点的来信。
这封信开头,先是以谦卑的措辞,承认自己犯了罪,但愿意戴罪立功,为国家彻底剿灭倭寇,然后又话锋一转,吹嘘现在自己多牛多牛,有枪有船又有人,在日本很混得开,只要我四处游说威逼,他们肯定不敢再派人骚扰闽浙了。
通读全文,废话连篇,真正有用的只有一句:“愿将松江各处旧贼或擒或剿、或号召还岛,惟中国所命,但要通货、互市。”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要求朝廷开放海禁。
看完之后,将那封信搁在桌上,沈默轻声问道:“后来呢?”
“当时的局势看,”胡宗宪叹口气道:”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他的,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说着看沈默一眼道:“但是……”
“但是现在朝廷准备重开市舶司了。”沈默笑道:“所以您觉着死结有解了,对吗?”这才是胡宗宪找他来的真正意图。
胡宗宪坦率的点点头道:“是的,那个毛海峰在我这待了半年多,听说朝廷要重开市舶司,急得上蹿下跳,从去年开始,就几次三番催我给他个准信儿好回去复命,我想让你去跟他谈谈。”
沈默恍然,胡宗宪之所以如此大的排场把自己从绍兴接来,就是为了凸显出自己身份的高贵,让那毛海峰愿意跟自己谈判。
沈默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面色犹疑道:“市舶司的事情,本身就承受着很大的压力,那些御史言官紧紧盯着呢,如果我一上来跟个倭寇头子瓜葛上,恐怕要鸡飞蛋打的。”
胡宗宪自然知道沈默不好忽悠,给沈京递个眼色,沈京忙借口出恭,躲开了这场密谈。
待沈京走掉,胡宗宪才压低声音道:“谁让你跟他真谈了?”
“您的意思是?”沈默不动声色道。
“假谈判,真诱敌。”胡宗宪小声道:“那个毛海峰虽然也算个精明人,但跟你完全没法比,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定能把毛海峰给说服了,让他去日本给王直做工作,让他回来谈判。”
“王直回来又能怎样?”沈默缓缓摇头道:“海寇以强者为尊,那些大大小小的势力虽然都听王直的,却都有独立的武力,王直在时,尚能控制这些人。如果他不在了,那些就会失去控制,到时事情会更加麻烦。”
“兄弟你过虑了,”胡宗宪自信笑道:“有道是擒贼先擒王,昔日曹孟德都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难道我胡汝贞不会利用王直这张王牌吗?”
沈默无言以对,因为他对胡宗宪十分了解,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如果多说,反而会让双方原本很亲密的关系产生裂痕,没有一点好处……
但这并不意味着沈默屈从了……通过阴死赵文华一件事,就可以看出沈默的心机有多重……所以阳奉阴违这种事儿,他做起来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
胡宗宪却以为沈默答应了,欢喜道:“他现在就在沈京家,你正好可以借口去沈京家住宿,趁机与他谈谈。”
“好吧。”沈默点头笑道:“谁让您是总督呢?”
胡宗宪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并不只是为这件事找你来的。”顿一顿,很严肃的对沈默道:“我要跟你谈一谈市舶司的事儿。”
“以总督的身份?”沈默淡淡笑道:“还是兄长的身份?”
“两者都要说,”胡宗宪道:“作为总督,我当然愿意你去干了,可作为兄长,我不想让你去趟这个浑水。”
第六卷 春风又绿江南岸 第三七七章 沈京的老婆
“身为总督,当然希望市舶司红红火火,财源广进了。”胡宗宪道:“去年俞大猷的水军成军,各地也都开始编练新军,卢镗、谭纶、戚继光等人,全都成了我屁股上的讨债鬼。”他叹口气道:“今年的军费预算已经是嘉靖三十四年的整整一倍了……江浙就是一座金山,也快要被挖空了。”
“没办法,今年是万万不能加派了。”胡宗宪一脸辛酸道:“据说我现在已经有了“总督银山”诨号,浙江的大户、百姓恨我恨得牙根痒痒。”
沈默轻声安慰道:“他们只是不明真相,早晚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是啊,不被了解的人最可悲矣。”胡宗宪端起酒杯到嘴边,皱皱眉头,又搁下道:“我顶着骂名,从抗倭大局出发,搞些加派,是不得已而为之。况且,加派仅是我筹措军费的途径之一,我还采用很多渠道筹集军饷,”说着屈指算道:“或取自官府,或取自富室,或暂借岁派……从去年至今,奏留浙江原派河工银十五万两于本省充饷,结果让工部好不愿意。又奏留西淮余盐银二十万,得罪了户部;再奏请淮浙两运司各发银十万两,运浙直军门充饷,又得罪一片人。对于外省调来的兵马费用,我也请求各省支付,尽力把江浙的负担减少到最低限度,结果又把各省同僚给得罪了。”
“这一切的一切,那些骂我“总督银山”的人却视而不见,”说着一脸愁绪道:“现在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沈默满脸同情的安慰胡宗宪道:“要想不挨骂,就得不做事,想做点事儿,就得让人骂,且做的事情越大,骂的人就越多,这是无可奈何的。”心里却暗道:“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你胡宗宪到什么时候,也改不了这个“弄权术”的习惯。”
他起先说,什么身为总督,想让你好好干,身为兄长,不想让你趟浑水,但现在这么一番“总督的诉苦”却表明了他的真实态度……帮帮忙吧兄弟,可千万好好干,多挣钱啊。让沈默这个当弟弟的,连半个不字都说不出口,确实是个高手。
后面虚伪的“兄长担忧”,自然成了没营养的废话,沈默强撑着听完,一脸感激道:“哥哥对我太关心了,您放心吧,小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这么说,你执意要去做了?”胡宗宪一脸不忍道。
“义无反顾,”沈默慨然道:“就算不是为了朝廷,我也要为哥哥分忧!”
胡宗宪动情了,紧紧握着沈默的双手,硬咽道:“好兄弟,果然是好兄弟,你大胆去干吧,不管什么事情,咱们兄弟一起担着!”估计要是换个人,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呢。
但沈默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紧紧反握住胡宗宪的手,也激动道:“哥哥您请放心,不管出了什么事情,兄弟我都一人担着,绝不牵累您!”胡宗宪刚要松口气,却听他话锋一转道:“只要哥哥您帮我个小忙就成。”沈默很清楚,真要是出事儿,胡宗宪根本指望不上,还不如要点实惠实在呢。
胡宗宪被自己的话逼到墙角上,没法不答应沈默,只好颤声道:你尽管说。”
“关于派驻苏州府的部队,我想请戚继光过去。”沈默也不跟他绕弯道:“在不影响您作战的前提下,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跟我还有点交情。”
胡宗宪暗暗松口气,虽然他很看好戚继光的前途,但一员不满三十岁的将领,在他麾下独当一面还不够份量,自然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答应了沈默的要求。
~~~~~~~~~~~~~~~~~~~~~~~~~~~~~~~~~~~~~~~~~~
把公事谈完,已经夜深了,胡宗宪留宿,沈默却坚持到沈京家去住,只是沈京却有些反常的局促起来,虽然当着总督的面没有反对,但显然是不欢迎沈默的。
这让沈默十分的好奇,离开总督府,去沈京家的路上,他便反复盘问沈京,到底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沈京起初支吾着不说,后来被逼问急了,这才毗牙咧嘴道:“算了算了,反正待会你就见到了,还是告诉你吧。”说着压低声音道:“我有了。”
“你有了?”沈默看看沈京扁平的肚皮道:“不像啊。”
“不是有身孕,”沈京还要分辩,说完便意识到沈默在耍自已,不由气恼道:“我跟你很严肃的说事儿,就不能正经点?”
“你有意中人了?”沈默敛去笑容道:“而且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就是这个意思。”沈京抓耳挠腮道:“都快把我愁死了。”
“你把她肚子搞大了?”沈默沉声问道,如果是这样麻烦可就大了。
“那倒没有,”沈京摇头道。
“那你怕个球啊?”沈默哈哈一笑道:“赶明儿我给大老爷写封信,让他上门提亲……对了,是哪家的姑娘?”
“是……哎,到了你就知道了。”沈京一指前面的小巷道:“喏,到了。”
沈默便不再追问,整整衣襟,还备了一份儿胭脂斋的水粉作见面礼……那本来是打算送给戚继光老婆的,但显然还是未来嫂子重要一些。
跟沈京进了他家,是一套典型的江南民居。但进入大门,穿过走廊,经过前厅,又转两个弯,进了一个小花园,月影透过假山修竹洒在地上,显得格外静谧幽冷。
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上,沈默轻声笑道:“这些年没看出你还是个雅人呢。”
沈京却笑不出来,他带着沈默绕过假山,一座小木屋便显露出来。
借着明亮的月光,沈默看那木屋与南方屋舍迥然不同,只见那木屋的屋顶极大,像一个盒子上面戴了顶帽子。门前的短廊高及人膝,下面用木柱顶住。
“日式建筑”四个字浮现在沈默心头,但他没有做声,因为屋门开了。整个房屋的外墙是滑动的木板门,此时缓缓从里面打开,橘色的灯光中,一个双膝跪地,梳着高顶髻、身穿和服的年轻女子,出现在沈默眼前。
“您回来了……”那女子先是满面温婉的笑容,但一看到有外人,马上伏身请罪道:“唐突贵客了。”
沈京一直紧张的望着沈默,见他面上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不由心下大定,强笑一声道:“来,菜菜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堂弟,就是我时常跟你说起的文魁星。”
但被唤作“菜菜子”的女子,向沈默行大礼道:“妾身松浦家的小女儿,见过大人。”
“不用那么见外。”沈京笑道:“叫叔叔就行了。”
“松浦小姐。”沈默淡淡笑道:“你好,初次见面,区区礼物请笑纳。”
那松浦菜菜子没想到会有这么礼貌的客人……一般见到她是倭人,都会流露出或多或少的鄙视,这让她一直很自卑。但这位“大明朝最有学识”的大人,却让人如沐春风,一点感觉不到拘束。
“就算没有礼物,也已经很开心了。”菜菜子十分高兴道:“欢迎您的光临。”
“咱们进去说。”沈京点头道:“不在外面杵着了。”说着脱靴登阶入内,又怕沈默不习惯,道:“你不想脱就算了,我就是图个脚松缓。”
沈默呵呵一笑,也脱了官靴,踏上短廊入内。
~~~~~~~~~~~~~~~~~~~~~~~~~~~~~~~~~~~~~~~~~~
进去房间,只见地上铺设十余块长方形草席,草席正中摆放一个大火盆,内中有火炭燃烧着。一个红泥小罐架放在火炭上,里面似乎在煮着什么东西,不时有热气冒出。
墙壁上挂着一幅工笔画的西湖图,留白处还有一首小诗道:“昔年曾见此湖图,不信人间有此湖。今日打从湖上过,画工还欠费工夫。”落款竟然就是这位“外藩九州岛松浦家小女。”
沈默不禁暗自想笑,看来这个日本媳妇的国学造诣,倒要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