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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再流泪叹息,不知不觉,四下天光渐亮,却是入了一夜的魔。
直到那“老者”找来时,见她双眼红如桃子,显然一夜未睡,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显然有了一层飞跃,不由沉声问道:“昨夜他留宿了?”心里竟腾起无明业火。
“早走了。”苏雪长舒口气,看看磨破了的纤纤十指,竟然自由自在起来道:“似他那种看透世情,笑看红尘之人,是不会被任何人留住的,我不行,你也不用找任何人尝试了。”
“胡说八道!”见她给予那家伙那么高的评价,“老者”火冒三丈,终于露出少女那怒气冲冲的声音道:“他年纪轻轻就有妻有妾,分明跟别的臭男人无异,分明是你不情不愿,在这敷衍我!”
苏雪款款起身,将一双玉手拢在袖中道:“你放心,我的弟妹都在你手里,你的命令我会认真执行的……”
“那你还废话?”“老者”怒道。
“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失败是注定的。”苏雪淡淡道,说话间,已经走到了水阁外,看看湖面上摇曳的莲花,她疲惫的脸上,浮起一丝纯净的笑容,轻声道:“真美……”
那“老者”的脸都气歪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那毛海峰三尺,扶着烂醉如泥的沈默上了车,便离开潇湘楼,往府衙回去。
这时候的车,是畜动力,木轮胎,连轴悬挂,无任何避震,不禁无法过滤路感,还会加剧颠簸,尽管已经尽量慢行,对喝醉了的人来说,还是像坐在船上一般,于是,毫不意外的,沈默吐得满车都是……
毛海峰和三尺捏着鼻子给他收拾了,等到了府衙后门,三尺让毛海峰背着沈默,自己去敲门……为了避免动静,车就先搁在外面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子开了门,两人便赶紧溜进来,径直往沈默的住处去了。
走着走着,三尺突然道:“不行,可不能把大人这么背回去。”
“咋啦?”毛海峰也喝得手脚发软,背了沈默几步,竟然出虚汗了。
“你也知道,我们主母刚有了身孕,生不得气。”三尺小声道:“大人现在又臭又脏,夫人看了肯定要生气的。”
“嗯……”毛海峰记得沈默跟自己说过这事儿,去潇湘楼的路上,还一直大吐苦水来着,说他夫人自从怀了身孕,不仅不服从领导,还时常发个脾气啥的,把优良传统全丢光了云云。
所以毛海峰信了三尺的说法,喘息问道:“那怎么办?”
“让我想想……”三尺拖着腮帮子,寻思片刻道:“这样吧,我去跟夫人撒个谎,就说大人还有些公务要处理,晚上就睡在签押房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把铜钥匙道,对毛海峰道:“麻烦人你把大人送去吧。”
“哦,好。”毛海峰也不多想,便张开嘴,叼着那钥匙,背着沈默往签押房去了,那地方他今天刚去过一次,不担心找不到。
背着沈默沿着回廊,一路到了签押房,费了老大劲儿,才把门锁打开,毛海峰赶紧进去,借着月光将沈默搁在内室的床上,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道:“可累死我了。”
说着不由摇头笑道:“想不到堂堂府尊大人,也会这么怕老婆,听那三尺的意思,显然是经常睡签押房的……”说到“签押房”三个字,他已经平复的喘气声,竟重又粗重起来,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签押房,长官批阅文件,接见属下的办公场所,换言之,就是沈默的办公室!
他清晰记得,下午来此地时,在书桌上堆积着许多公文,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能让他一探对方的底细虚实!
想到这,他的心砰砰跳起来,头脑也清醒起来,缓缓地回过头去,看看床上的沈默,呼呼睡得跟死狗似的,便一擦手心的汗水,暗暗道:“对不起了沈大人,你对我够仗义,我却要干点不仗义的事儿了,谁叫你藏着掖着,整天也不给准信的?却不想阴差阳错,竟让我有机会看看你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做完心理建设,他便自言自语道:“渴死我了,得找点水喝,”起身借着月光,走到外间,先把门关死。再从怀里摸出火折子,轻轻一吹便现出一点如豆的火光,提起灯罩,将大案上的灯点着了。
座灯便将大案照亮,毛海峰强抑着砰砰的心跳,在散乱的文件中寻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封胡宗宪写给沈默的信,大致内容是:“虽然卢镗,俞大猷那些主战派的意见很大,但我还是听取了你的意见,上奏朝廷。令人欣喜的是,陛下和严阁老都同意和谈,原先我是准备授权和你谈的,不过前日徐海派人来说,愿意帮我们剿灭王直,这让主战派一下硬起来,你看该怎么办吧?”看到这,毛海峰一下子两眼圆睁,险些就要骂出声来:“好你个明山和尚,竟然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了!”
深吸几口气,强抑住怒火,看一看落款时间,乃是上个月的事情。
再看下一封信,还是胡宗宪写给沈默,看看落款,竟然是三天前写的。“那就应该是今天才收到吧。”毛海峰心说,便抽出来浏览,这次胡宗宪说“你的意见很对啊。王直本质上是个商人,只想好好做买卖;而徐海是个海盗,更愿意抢劫,现在倭乱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是因为想好好做买卖的王直,压制着一心抢劫的徐海,如果我们帮徐海打倒了王直,从此东南沿海他一家独大,恐怕朝廷的半壁江山都要危险了,我当不起这个罪人,所以你就开始谈判吧。”
看完这封信,毛海峰悬着的心终于松下来,却突然听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赶紧将两封信装回去,塞到文件底下,端起座灯走到屋子中间……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一脸警觉的三尺道:“你这是干什么?”
“哦……沈大人直喊渴。”毛海峰福至心灵道:“我给他找水喝。”说着苦笑一声道:“你看,我找了半天,一直也找不着。”
第七卷 直挂云帆济沧海 第四三七章 夫人,就是一大人
“在这里。”三尺走到墙角,拎起一把铜水壶道:“把碗拿来。”
“哦,哦,”毛海峰四下看看,有些慌乱道:“碗也找不到啊。”
“在桌上。”三尺自己走到大案边,看一眼凌乱的桌子道:“不是我防着你,这里事关机要,最好不要乱走动。”
“是你让我送人来的!”毛海峰委屈道:“怎么到头来又这样说我?怎么像林教头误入白虎堂啊。”
“没怨你,”三尺只好道:“我是一时思虑不周,咱们赶紧给大人喂水,然后就出去吧”说着压低声音道:“千万别让人知道这事儿,不是信不过你,实在是为了…………”
“避嫌,我知道,”毛海峰因为去了大心病,心情大好,自然不跟他计较。
两人服侍着沈默喝了水,便将那灯摆在内室的桌上,然后退出去,三尺道:“你回去休息吧,我得在这守着,值夜的家伙偷懒,不知道跑哪儿眯着去了。”
“哎,我们船上值夜的,也是老溜号,真是烦人”,毛海峰感同身受,说完便回去睡觉了。
毛海峰彻底放心了,他回到屋里,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却怎么也合不上眼……没办法,实在太兴奋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起身坐到桌前,将今天看到的东西写下来,以免忘记了。
当然,他并不知道,就在他奋笔疾书的时候,那间签押房里,也发生了一些事情……
三尺站在签押房门外,听到有沉稳的脚步声,从毛海峰消失的方向传来,他没有问是谁,只是一脸笑意地迎着那个方向。
黑暗中浮现出了铁柱的面孔,从毛海峰背着沈默进去签押房开始,他便在暗处观察其一举一动,事实上,他比毛海峰还要紧张——如果这家伙笨得翻不到,大家折腾这一晚上,大人还喝得烂醉如泥,就全都白瞎了。
好在傍晚布置现场时,他认真琢磨了那两封信摆放位置,毛海峰虽然有些二,却已然不费力找到了。待其一将两封信看完,便通知三尺出场,以免毛海峰再胡乱翻……虽然已经将机密收藏起来,桌上全是些寻常文件,但谁知道其中是否有什么内容是不该看到的。
“那小子睡了?”三尺笑问道。
“兴奋过头了,正在奋笔疾书呢。”铁柱站在他身边轻声道:“去给大人解酒吧。”
“好,”三尺应了一声,便转身进去,将一年多以前,李时珍给的丹药化在水里送给大人服下。
可能时间太久了,药有些失效,沈默用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时间才醒来,且头疼无比,浑没有原先那种醒了就是醒了的感觉。
喝了几口水,清清火烧似的喉咙,沈默用手支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低声骂道:“他妈的,早知道这么难受,就不喝这么多了。”
三尺听大人难得骂人,便知道他肯定是难受坏了,赶紧报喜道:“大人神机妙算,那毛海峰果然是上当了,”说着不无后怕道:“当时毛海峰说出“林教头误入白虎堂”,吓得我一脑门子冷汗,心说这小子都知道《水浒》,大概也看过《三国演义》,万一想起“蒋干盗书”的典故,我们该怎么办?”
“噢……”沈默缓缓点头道:“正因为担心弄巧成拙,我才一直没发动,非得等他请客…………”今日的约会是毛海峰主动提起的,且行程由他安排,沈默也是被他灌醉的,其警惕性自然一降再降,再拿出这道道,他才能上当。
“放心吧,人人都以为自己是周瑜,却不会发觉其实成了蒋干的。”沈默缓缓合上眼道,他是连赵文华都能阴死的阴谋家,摆弄个直脾气的小毛,简直是太安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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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沈默便睡在了签押房,等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他摇一摇快要裂开的脑袋,不由叹气道:“以后要少喝了。”便撑着床沿起身,摇摇晃晃地去拿杯子喝水。
待将满满一杯凉水喝下肚子,再用袖子一擦嘴,却闻到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这令体面惯了的沈大人颇为不悦,四下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污染源,最后才在铜镜里,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污渍……那是昨天的呕吐留在他身上的纪念品。
“哎,指望男人照顾…………”沈默无奈地摇摇头,往常宿醉之后,他醒来必然穿着干净舒适的衣服,只因为昨日是三尺服侍,自己便落到这般天地。
“看来男人的一半是女人,这话真正确。”沈默跟自己说了一句,便出了签押房,朝通向后院的垂花门去了。
远远便看见柔娘在月门洞下张望,一看到沈默,她竟如释重负道:“爷,您可算回来了。”女眷不能迈出垂花门,到衙门的办公区域,这是死规矩。
见柔娘两眼眼圈发乌,似乎一夜未睡一般,沈默心里一紧道:“怎么了?”
“夫人等了您一夜,到现在还没合眼呢。”柔娘小声道:“您就别跟她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了?”沈默奇怪道:“莫名其妙。”便加紧脚步,走进去屋里,掀开门帘。
若菡坐在床边,听到响动,便飞快地望去,一看是沈默,眼圈就红了,赶紧扭过身去,别着劲不去看他。
“嘿嘿…………”沈默嬉皮笑脸地过去,摸一把她的头发道:“夫人这是跟谁生气呢?”
若菡紧绷着小脸,不跟他说话。
“哎呀呀,看来本人不受欢迎啊,”沈默笑道:“那我只好回避了。”
若菡还是不说话。
“真的走了啊”,沈默重重地倒退几步,见若菡的娇躯明显一紧,他便站住不动,一声也不出。
双方就这样可笑地对峙了一会,若菡终于忍不住道:“不是说要走吗?”沈默不吱声。
“哼哼,你唬不了我!”若菡冷笑道:“身上那么重的味,闻得清清楚楚,”说着便转回头去,要看看他尴尬的模样。
却见沈默一脸痛苦地捂着心脏,垂手站在那里。
“你怎么了?”若菡登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两步过去,看沈默的脸色。
之间他使劲揉着胸口,一脸痛苦道“心痛。”
“怎么会心痛呢?”若菡赶紧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便要叫柔娘去喊大夫。
“不用,”沈默叹口气道:“我这是心病。”
“心病…………”若菡奇怪道。
“对,心病还需心药医”,沈默终于绷不住,咧嘴笑道:“你理我了,我就不疼了。”
“讨厌…………”若菡扭着小身子,就要不理他,却被沈默一下子拦住腰肢道:“不要让儿子看到咱们闹别扭。”
若菡的脸一下子红了,拧了他一把道:“才两个月呢,你怎么知道是儿子?万一是个闺女呢?”
“闺女就更不应该了”,沈默笑道:“你要教她做淑女嘛。”
“坏死了,”若菡扭他一把道:“我问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嘿嘿,没去哪,”沈默笑道:“毛海峰请我吃饭,不是跟你说过吗?”
“吃饭就去酒楼,去青楼干什么?”若菡撅起小嘴道。
“你怎么知道的?”沈默吃惊道。
“苏州城里,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若菡眯眼笑道。
沈默不禁毛骨悚然,他终于体会到一个掌控“汇联”和交易所的女强人的手段。
看他面露骇然,若菡给他轻轻除下外衣,道:“也不是我问的,是他们告诉我的。”含糊的说法,有利地保持了对坏分子的震慑力。
沈默知道她决计不会说的,不由呵呵道:“那你也该知道,我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吧?”说着挠挠头道:“昨晚不到亥时就回来了。”
便如一阵春风吹过,若菡的笑容绽放开来,在他腮边印下一吻道:“那位苏雪姑娘都没把相公留下,可见相公是真君子。”
沈默心说这监控太有力了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把我去了哪,见了谁,搞得清清楚楚,这以后想要偷个情,养个小啥的,岂不是随时都会被抄了窝?
这时,外面传来了柔娘的声音道:“夫人,水烧好了。”
“去洗洗吧。”若菡拉拉沈默的衣袖,沈默赶紧诚惶诚恐地起身道:“遵命……”
这一个动作,就让若菡的心沉下来。他轻咬下唇道:“真的不是要查你,只是昨天你也没带护卫,就和三尺两个去赴宴,我怕那毛海峰终究是海盗出身,会对你不利;又怕那陆家阴魂不散,除了什么意外,便让人打听你在哪……”
“不用解释了,”沈默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若菡的小脸却更苦了,眼圈通红道:“还是怪我……?”
“没有,”沈默苦笑道:“让我怎么说你才相信?”
“看,不耐烦了……”若菡憋着小嘴,竟然吧嗒吧嗒地掉下眼泪来,揪着衣襟,抽泣道:“我是对你有信心的,可听说那苏雪是江南第一名妓,那种女人最会勾引男人,没有把持得住的,呜呜……她现在主动找你,就是要对你下手了……”说着竟呜呜地哭起来。
沈默这个晕啊,赶紧揽住若菡的肩膀,让她坐在腿上,假装打自己两下道:“夫人啊,你可是我三媒六聘的结发妻子,吏部在册,跟我同级同俸的五品夫人,那真好比是铁打的江山,铜铸的天,这天下谁能耐你何?”说着刮刮她的鼻子道:“这么大个领导,还跟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妓女吃醋,真是太掉价了”
“别瞎说,人家…………”虽然这样说,若菡脸上分明已经浮现笑意。
“不过是个噱头罢了”沈默笑笑道:“生张熟魏,朝秦暮楚,有什么真感情?”说着拍胸脯保证道:“既然夫人不喜欢,那我就不见她了。”
“见倒无妨,只是别来真的。”若菡小声道,说着又赶紧解释道:“不是我嫉妒,只是公公嘱咐过,咱们沈家书香门第,什么时候都是名声最重要……你要是找个良家女子,我一点都不反对,只是别找苏姑娘那样的。”
怀孕的女人真是的,没办法……沈默苦笑道:“你放心吧,我沈默说过的话,是万万不会反悔的,当初在山神庙底下,既然对你允诺,除了柔娘,我不会再收任何妾室,那就一辈子都不会反悔。”
若菡舒服的靠在他的肩膀上,柔声道:“那倒无所谓,你看着谁好只要愿意就收了呗,也省得人家说我不容人。”却有些得了便宜卖乖的小意思。
“要那么多媳妇干嘛,”沈默大摇其头道:“有道是三个女人一台戏,我要是再弄一个,你们正好凑一台戏,整天打打杀杀,吵吵闹闹,还让我清静不?我才不那么傻呢。”他这话是真的,在外面逢场作戏已经足够爽了,干嘛还要弄回家管饭呢。
“那,把柔娘收了吧……”若菡小声道:“等过一阵子,我身子沉了,就不能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