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不说,”徐渭怪笑道:“我自己去问问殷大财主。”
沈默恍然,这家伙是在报复自己中午让他吃瘪呢,只好作个揖道:“我的徐大哥啊,这次万不该吃你的白食。改日小弟做东给你赔罪,你看行了吧?”
“我徐渭岂是区区一顿饭能收买的?”徐渭义正言辞道:“起码三顿。”
“多少顿都行。”沈默苦笑道:“我住在保佑桥街三仁商号里,什么时候打牙祭,都可以找我。”
“果然是好兄弟啊。”徐渭胸脯拍得山响道:“我也不会白吃你的,放心吧,你和殷小姐的好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沈默直翻白眼道:“千万别,不然我可不认你这个大哥了。”
“兄弟啊,殷家的万贯家财系于殷小姐一身,谁娶到她就等于娶了个财神回家,下半辈子败都败不完,”徐渭一脸贱笑道:“过了这村绝没这店,你可不要为了面子失了里子。”
这时马车终于过来,沈默跳上车对车夫道:“快走快走,不要被这人的疯病传染了。”
见他落荒而逃,徐渭在后面大声笑道:“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机会就要抓住啊!”
车夫憨憨的问道:“公子,那疯子让你抓住谁呀?”
沈默没好气道:“赶你的车吧。”
“公子家在哪,先把您送回去吧?”车夫缩缩脖子,讨好的笑道。
“保佑桥街。”沈默也不跟他客气。
“那得掉个头,从府前街走近便。”
~~~~~~~~~~~~~~~~~~~~~~~~~~~~~~~~~~~~~~~~~~
马车掉回头来,在前观巷口处,沈默又看到了徐渭。见他闷着头往前走,似乎气鼓鼓要找碴一般,沈默便让马车跟着后面,看看他要干什么。
跟了不一会儿,便见徐渭在一家当铺门前停住,也不进去,便从怀里掏出画笔。在当铺对面的雪白影壁上,‘刷刷刷’画起画来。店里的伙计出来,一看是大才子徐渭,赶紧去后面把东家给请出来。
那大腹便便的东家正是徐渭口中的胡老板,等他在伙计的搀扶下,颤巍巍的出来时,墙上已经呈现出一副,美轮美奂的丹凤朝阳图。胡老板这个喜啊,心道:‘往日求着他都不给画一副,怎么今天不请自来,跑到我家门前作画了呢?’但无论如何,都是大大的好事啊,他便让伙计搬把椅子过来,坐在那里慢慢欣赏。
渐渐的,看热闹的越聚越多,里三层外三层,人们都十分奇怪,徐渭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给他最讨厌的‘胡扒皮’画画了呢?
当太阳和凤凰都画出来了,大家都以为徐渭该收笔了,谁知他又刷刷几笔,在凤凰下面接着画了一只又肥又肮脏的抬头猪猡……与那一身赘肉,抬头仰望的胡老板颇为神似。
待画完之后,徐渭把笔往怀里一揣,也不看那胡老板,便大步往外走去。
胡老板看了这画却摸不着头脑,叫住徐渭道:“青藤老弟,这画什么意思啊?”
“就是这么个意思,没有别的意思。”徐渭站住脚,冷笑道。
胡老板挠挠肥胖的腮帮子,不解道:“‘丹凤朝阳’这画我是见过的,不过人家只画一只凤凰朝着一轮太阳。可你在这凤凰下又画了一只抬着头的猪猡,这不是……嗯,画蛇添足吗?”对于能准确运用成语,他心中小小得意一下。
徐渭摇头笑道:“你见到的那是‘单朝’,我画的是‘双朝’。你看上层,凤凰对着太阳,就是‘丹凤朝阳’。下层,猪猡对着凤凰。叫‘猪猡朝凤’,猪!猡!朝!奉!你现在懂了吗?”
围观的老百姓哈哈大笑起来,山阴人都知道胡老板是干朝奉起家,又肥胖如猪,可不是猪猡朝奉吗。这‘猪猡朝奉’心肠狠毒,最喜欢趁人之危,黑心杀价。凡是东西到了他家,金银珠宝也能被说成是破铜烂铁,往往连三成的价值都當不出来。老百姓都恨死他了,现在终于逮到机会,怎能不放开了嘲笑呢?
胡老板起先摸不着头脑,仔细一想,才知道是在骂自己,看着那只与自己酷似的肥猪,听着周围人放肆的嘲笑声。
他臊得满脸通红,只好掩面跑回店里去,无奈腿脚不灵便,又被门槛绊倒,吧唧一声,趴在了地上,引起一片更大的笑声。
远远看着这一幕,沈默却笑不出来,他似乎已经明白,徐渭落魄的根本原因了。
----------------------分割-------------------
本日更新到此结束,大家周末愉快……
第一一二节 府试 (上)
第二天没有事,沈默便在家里大睡一觉,到后晌起来吃饭的时候,长子告诉他,画屏姑娘来过,说徐先生去过殷家,把事情抹平了,她爹和三位朝奉自然也就没事了。
沈默披衣坐在小桌前,端着碗稀饭,轻轻吹着热气道:“也不知那殷小姐会不会退让几步。”
长子听不懂沈默在说什么,但他有个很好的习惯……就算完全不明白也可以津津有味的听下去,且从来不会说出去,所以沈默最喜欢和他说话,尤其是一些平时不适宜说的话。
只听沈默轻叹一声,双手捧着碗道:“原先我还在想,什么样的小姐,能教出画屏这样的丫鬟来。现在我知道了,那殷小姐确实是有大能耐的,若是个男儿身,必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
“人家现在的事业也不小啊,”长子笑笑道:“原先殷家只能算是绍兴的大商人,现在在殷小姐的经营下,满浙江也能数得着呢。”长子平时话很少,更很少夸人,但也对殷小姐赞不绝口……当初那么大的家业到了殷小姐手上,起初很多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谁知人家不仅没有败落,反倒还蒸蒸日上,由不得人不佩服。
“那有什么用?”他一听到‘殷小姐’这三个字,情绪竟变得有些古怪,赶紧低下头,夹一块腌黄瓜掩饰道:“还不都是别人的。”说完便暗暗吃惊道:‘我怎么如此封建了?’
长子也感叹道:“是啊,可惜是个女子。”说着呵呵笑道:“听人说殷老爷有意招个养老婿,若是真能找到合意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真是个馊主意。”沈默摇摇头,也不知他觉着馊在哪里。
连长子都察觉出他的反常,以为沈默和殷小姐之间,有什么矛盾呢。便憨憨一笑,不再说话。
可有人却不想消停,便一声怪叫道:“这主意哪里馊了?”话音未落,无处不在的沈四少推门进来了,他方才在门外偷听,屋里俩人谈话的内容一点没漏掉。一进门便满脸**道:“搞清楚你们说的可是殷小姐啊!那是降落凡尘的谪仙子,不仅美貌无双、心地善良,而且人又有本事……谁要是进了她家门,一辈子就像掉进金窝里一样……那真是又娶媳妇又过年,好事一人全占了。”
说着坐到沈默身边,从桌上摸起个大红苹果便‘咔嚓咔嚓’啃了起来,一面含混不清道:“自从她及笄之年,登门提亲的排着队能绕绍兴城一圈。只是不幸她母亲那时过世,这才搁下到现在。不过还有半年,人家就服阕了,到时候排的队肯定更长了。”
“为什么会更长呢?”长子奇怪问道。
“嘿嘿,你还做买卖的呢,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沈京贱笑道:“服阕之后,殷小姐可就十八了,殷老爷定要急着张罗婚事,去晚了就成别人家的了;且这次八成不会像二年前那么挑。许多人便以为浑水摸鱼的机会来了。”
要是往常,沈默定然会调笑道:“这莫说你也准备下河摸鱼了?”但现在,他竟然只是闷头吃饭,坐在那一句话也不说。倒是长子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也要去吗?”
沈默心说:‘这家伙定然是要去的。’哪知沈京却摇着大脑袋道:“我是不会去的。”
“为什么?”沈默终于开腔了,语气中竟带着丝丝喜悦。
暧昧的看他一眼,沈京撇撇嘴道:“娶媳妇最重要的是过日子;过日子最重要的是要舒心;要舒心就得娶个百依百顺的……殷小姐那种女强人,咱肯定降服不了,且让你时不时会自卑一把,哪还有什么大丈夫的乐趣可言。””说着满脸遗憾道:“殷小姐啊,今生无缘了,俺只有伫立在风中,偷偷想你了。”
一脸惆怅的滑稽样子,引得沈默两个哈哈大笑,这让本想获得同情的沈四少十分不爽,没好气的挥挥手道:“不说这个了,告诉你们个大消息……咱们府尊大人要去任了,新任知府已经到了城外,正等吉日入城呢。”
沈默大吃一惊道:“不可能吧,上次李县令还得意洋洋的跟我说,府尊大人把他的名字上报朝廷了呢!”
“莫非是被关系顶了?”沈京挠着下巴自我肯定道:“很有可能,这世道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沈默叹口气道:“县尊大人待我不薄,希望他能想开了。”
“还有件事。”沈京压低声音道:“昨日咱家人出城收账,到城门口就被堵回来了,去码头走水路也不行。”
“为何?”比起谁当知府来,长子更关心周边的交通问题……明日还有一船盐要到岸呢。
“听他们回来说,因为城外聚集了许多难民想要进来,但府尊大人却宣布关闭水陆城门,不放任何人进出。”沈京沉声道。
沈默闻言登时没了食欲,搁下饭碗道:“是倭患难民吗?”
沈京点头道:“肯定的。要不汛期还早呢,哪里来的灾民?”这个月来,倭寇再起的消息开始在绍兴城内传播,官府已经数次出面辟谣,让百姓保持冷静了。
长子愤恨道:“官府总想着瞒!瞒!瞒!现在好了,逃难的都到家门口了,我看他们怎么瞒!”说着‘砰’地一声,猛捶一下桌面,将碗碟都震了起来。
沈默被溅出的饭汤弄脏了衣袖,他却没心绪理会,紧紧皱眉道:“这月份青黄不接的,若是处置不当,一定会饿死人的!”
“肯定的。”沈京点头道,神色也十分的难过。
长子沉声问道:“咱们绍兴的义仓满满当当,为什么不开铺施粥?”
“新官上任之前,是别想了。”沈京摇头叹道:“现在的知府已经卸任,是不会再自找麻烦了。”自古地方官最不愿干的,就是拿自己的粮食,赈济别处的灾民,赔本又麻烦不说,还容易引来更多的灾民,乃是大大的得不偿失。
---------------------------------分割-----------------------------
第一章,呵呵,票票啊……另外今天就要下强推了,还没有收藏的书友请收藏一下吧……
第一一三节 府试 (中)
要说对时局变化最敏感的,商人绝对算其中之一。而这种敏感又迅速体现在物价上——短短两天之内,绍兴城内的米价便涨了一倍,盐价更是扶摇直上,从三钱涨到了八钱。
飞涨的物价立刻引起了百姓的恐慌,所有的粮店盐铺门前都挤满了抢购的人潮,商人们却纷纷以‘缺货’为由紧关店门,囤积居奇的意图昭然若揭。
久久无法敲开店门,百姓的情绪十分激动。有些青皮无赖便借机撞开一家粮店大门,进入店里大肆抢劫。老百姓见有带头的,便一拥而上,哄抢大米白面。
这下不管知府大人多怕麻烦,县令大人多么郁闷都不能再懈怠了,否则一旦个别哄抢蔓延成为大规模骚乱,几位大人可就不是罢官回家那么简单了。好在绍兴城有三套班子,衙役官差也比别处多得多。知府大人一声令下,三班衙役便蜂拥而出,迅速弹压住局势。
两县又打开义仓,平抑粮价。殷家也以会稽商会会长的名义,号召各商铺开门营业,杜绝囤积居奇,以免引起民众的对立情绪。受到惊吓的商家纷纷响应,终于抑制住了物价上涨,使恐慌暂时得以制止。
~~~~~~~~~~~~~~~~~~~~~~~~~~~~~~~~~~~~~~
就在这种内忧外扰的大背景下,会稽县试的最后一场开始了……这场又叫‘提堂’,主要是因为县试不太严密,所以县令大人需要对点中考生再进行一场面试,刷掉滥竽充数者,以选送府试而已。
对于凭借真才实学跻身‘提堂’试的童生来说,与其说这是场考试,还不如说是走个过场,然后吃县令大人一顿好的,算是小小庆祝一下,所以大多数人都很轻松的……不过总有例外之人,比如说陶虞臣同学,他便憋着一股劲呢!
想他陶虞臣同学,三岁始读书,六岁受《大学》,日诵千余言,九岁成文章,便能发衍章句,君子缙绅至有宝树灵珠之称,刘晏杨修之比,此有识共闻,非其自吹自擂。及至十三岁,便被知府大人推荐去岳麓书院,师从状元名师罗洪先,头悬梁锥刺骨的苦读五年之后,不敢说自比管仲乐毅之才,但也不觉着比黄观商辂差到哪里去。
黄观商辂是谁?人称黄六首与商三元,乃是大明朝唯二两个获得‘解元、会元、状元’大三元者,前者更是把秀才考试的小三元也囊括在内。陶大临同学以这二位自比,其雄心壮志也就不言而喻了。
设想虽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雄心勃勃要做陶六首的大临同学,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出山第一场,便被那个叫沈默的压在屁股底下,这叫陶同学情何以堪?
这几天他是茶不思饭不想,就等着一场,非得拿出最优异的表现,让县尊大人点自己为案首,把这口气争回来不可!
所以当与沈默在县衙门前相遇时,他的眼里能冒出火花来,电得沈默莫名其妙,心说:‘不会是个兔子吧?’
当县试入选的一百一十名童生,列队进入县衙时,立刻感受到了不同以往的紧张气氛,他们发现那些整日优哉游哉的小吏,抱着厚厚的文书低头小跑;那些吊儿郎当的官差,也全部持刀着甲,面色严峻的肃立在县衙内,这一切都告诉众人,平静安逸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作为前三场的头两名,沈默和陶虞臣走在最前排。他俩皆是一脸的严肃,只是心中所想大不相同……陶虞臣在想着如何打败这个敌人,沈默却压根没有考虑这场考试,昨日他专程拜访了沈老爷,向他请教当前的局势。
沈老爷沉默半晌,才将一份文简拿出来,递给沈默道:“这是你老师借职务之便,给我抄送过来的。”沈炼掌管锦衣卫的一切文移出入,将抄送各府衙的奏章送一份过来,自然不是难事。
沈默接过那纸质优良的抄本一看,乃是本月初,给事中王国桢、御史朱瑞登等人,以倭寇猖獗,逼近南京,上疏‘请设总督大臣,督理南直隶、浙江、山东、两广、福建等六省军务,使其调兵筹饷,得以便宜从事’的奏章。
将这份抄件逐字逐句的看完,沈默的面色已经有些发白,他将这张重逾千斤的信纸搁下,难以置信道:“局势……已经若斯了吗?”
沈老爷沉重的点点头道:“前些年倭寇偃旗息鼓,朝中大员皆以为其土崩瓦解,谁知其卷土重来之时,人数竟有数万人之多。”便须发皆张的拍案道:“更可恨的是,还有些我国的海盗流氓、不第士子、越狱囚犯,穿倭服;挂倭旗,四出杀掠;气焰嚣张,数目竟有真倭的三四倍!”
说着又长叹口气,无可奈何道:“原先倭寇只是在沿海抢劫,但与我沿海卫所接触后,发现大明将不知兵、军备松弛;官兵贪生怕死、战力不堪一击,其更是肆无忌惮,如入无人之境,甚至连南京都敢骚扰了……”
~~~~~~~~~~~~~~~~~~~~~~~~~~~~~~~~~~~~~~~~~~~~~~~~~~~
那一天,一老一少对坐良久,说了很多,却拿不出一点解决办法,最后沈老爷只能安慰他道“拙言啊,用心考上进士吧,只有当了官,你才能为百姓、为大明做点事。”说着笑笑道:“我大明向来是以文治武,说不定你将来还有机会指挥那些总兵参将们,痛痛快快杀倭寇呢!”
沈默当时没说什么,心中却知道是不可能的,因为他发现自己有些轻微晕血……这是这辈子才有的毛病,他已经反复验证过了,只要看到一滩血迹,不管是人血还是鸡血,都会变得手脚发软、头晕目眩,要好一会儿才能恢复正常。
为了克服这毛病,他曾经强迫自己连续一个月去观摩杀猪,结果把杀猪的流程都学会了,该晕血还是晕血,你说怎么办吧?
------------------------------------分割-------------------------------------
方才接到通知,官居一品国庆正式上架,亲爱的们,我要你们的保底月票……晚上还有一章哈……
第一一四节 府试 (下)
应试的童生们在大堂内等候,县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