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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卖关子了,快点吧。”沈默笑骂道。
铁柱便从怀里掏出个竹哨,含在嘴里呜呜地吹来。没一会儿便看到天上盘旋地鸟儿越来越多,却是被哨声吸引,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了。
飞到观鱼台附近的鸟群,见左右无人,几只大胆地鸟便条件反射的地飞下来,想要寻覓美食,待落到半空就闻见浓烈的香气,不由飞得更快了。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绝对是不含糊地。
阿蛮紧紧的握沈默的大手,紧张的腮帮子都鼓起来,边上的柔娘也睁大眼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两人一齐盯着沈默的双手,那里挽着拉网的粗绳,心中焦急道:“快拉呀,快拉呀,不拉就又飞了。”
沈默却不为所动,儿时的验告诉他,大部分鸟儿都是胆小的,非得等着少数胆大的确定没有危险,才会便俯冲下来。
看着那些欢的低头吃米的小鸟,他的心也提到嗓子眼了,时间变得极为漫长,等啊等啊,怎么老不见大部队飞下来呢?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性,准备先落袋为安,逮到几只算几只时,突然听到天上扑啦啦的破风声,抬头一看,便见鸟群终于俯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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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细致观察后,鸟群确信没有问题了,终于纷纷落下,开始叽叽喳喳的抢食吃,再也无暇顾及其它。
沈默这才双手合力一拉,那丈许见方的大网便猛然倒下。
受惊的鸟群想要扑棱翅子,却发小脑子有点晕,翅膀也有些不灵便,起飞便慢了一拍——便纷纷撞在了顺风扣下的大网上。除了在边上的几只幸运鸟没被网着,惊恐万状,晃晃悠悠的飞走了,大部分鸟儿都被这一网兜子打尽了。
大网扣下的瞬间,阿蛮便像小鹿一般冲了出去,围着犹在不停骚动的大网快乐的转圈,一边鼓掌一边欢叫道:“抓住喽抓住喽。”
沈默也从假山后面转出来,走过来数一数,见网下被扣住了足足有二十多只小鸟,个别的已经被迅速翻扣过来的网绳打飞了脑袋,但大多数还活着,都在惊恐地连窜带蹦!
便笑着给阿蛮指点道:“这是蓝背,这是云雀,这是,这是沙鸡、这是鹃鸠,这是麻雀……”听沈默说着,阿蛮已经口水直流,使劲的摇着他的大手道:“快,快……”
沈默便吩咐铁柱处理一下这些鸟,黑大个便不慌不忙地掀开网的一角儿,随手抓出一只,大拇指和食指一用力,那鸟便没了声息,然后扔进麻袋。他的动作极快,不一会儿便把鸟儿逮了个七七八八。
正抓得起劲儿呢,沈默突然道:“留一个,别全掐喽!”铁柱呵呵一笑道:“就剩一个活的了。”便把最后一个交给他,沈默又让他重新支起网来,自个则将那只小鸟的脚拴在块石头上,搁到网底下。
阿蛮好奇的问为什么,沈默笑道:“小鸟惊了一次,就很难再下来了,除非有同类在下面觅食,才能放松警惕。”
这次铁柱吹了很长时间的鸟哨,才重新聚拢起一群鸟儿,那些鸟果然在天上盘旋良久,待看到地上的小鸟一直没有危险后,这才从天上冲下来。
鸟落网也落,又逮了十几只。待铁柱收拾完战场后,沈默却不让再支网了:“这些已经足够了,总得给小鸟留条活路吧。”
阿蛮大点其头道:“嗯,得留着下次吃。”
沈默哈哈大笑道:“是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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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够了鸟自然就要烤了,沈默再一次分配任务道:“铁柱,你去湖边挖些胶泥过来。”再看看柔娘,心说这姑娘可真好看,越看越好看啊,便柔声道:“你去厨房要些五香,酱油,盐,还有花雕过来。”
“我呢我呢?”阿蛮跳脚道:“阿蛮也要干活!”
沈默笑道:“你跟我去掰松枝去。”
第三卷 谁人试手补天裂 第一八八章 谁说女子不如男
有美食在前,所有人的动作都很快。沈默和阿蛮砍了许多松枝,抱着到了假山后面……当然不能指望这个生火,他早就命人备好一袋子木炭送过来了。
柔娘已经把沈默要的调料端来,赶紧帮着他俩把木炭堆好,再把松枝排在上面,最后支起火架子。这时候铁柱也端着一大盆黄泥巴过来了,沈默一看便笑道:“你是个懂行的啊,我方才还在担心,可千万别弄些黑了吧唧的淤泥过来。”
铁柱两条裤腿上全是泥巴,呵呵笑道:“大人太小看铁柱了,俺是会做叫花鸡的。”
沈默笑道:“基本上一个原理。”
便让他把那盆泥巴搁到地上,再将那些作料统统倒进泥里,便脱下外袍、撸起袖子,使劲搅和起来。
待把泥巴和作搅匀了,沈默就从布袋里摸出个小鸟来,用泥巴紧紧的裹起来,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鸟状泥团。
阿蛮看玩,便也学他起袖子,将一双白嫩嫩的小手伸进泥巴里,认真的玩起泥巴来。
铁柱也想上来帮忙,却被沈默赶去生火。这下两大一小都忙起来了,就剩下柔娘无事可做,她发现哪头都不好插手,便轻声道:“奴婢会做绣筒香饭……”
沈默笑道:“那敢情好啊,光吃肉也不行,米饭是最好了。”柔娘仿佛领了圣旨一般,开心的告个罪,便去厨房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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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一共三四十只小鸟。但沈默和蛮却捏了老长时间。盖因他看到小阿蛮全神贯注地样子太可爱了。总是忍不住捉弄小家伙。一会儿用泥巴去点阿蛮地鼻子。一会扮鬼脸逗她笑。一会儿又教她玩泥巴。以至于柔娘都去而复返了。他俩才刚刚捏完。
柔娘几个装着精米、腊肉和适量水地竹筒挂在火堆上慢烧细烤。沈默则将裹好地鸟儿紧贴着火煨烤。见铁柱把松枝都撤走了。沈默笑骂道:“瞎勤快。还不把松枝再堆到火上。”
“有炭不就够了吗?还要放松枝啊。”一边乖乖将松枝填到火上。一边嘟囓道。
“外行了吧?”沈默笑道:“告诉你个秘诀。这熏烤肉食。松枝是上品!这玩意儿烧起来会散发松油。那油布在泥团外。里面地香味一点都跑不掉。”
“还真有讲究呢。”铁柱咋舌道。一边地小阿蛮也使劲点头。显然是佩服地紧。
这时绣筒里地水也沸腾了。柔娘在顶端加上木塞。继续在火堆里边烤边翻。大概过了一刻钟。终于一股独特地清香。她便将绣筒取下来。柔声道:“好了。大人。”
沈默也用木棍敲敲火上的泥团,发现像砖块一样结实了,便笑道:“也好了。”就将先烤地十个泥团从火上取下,与那几个竹筒搁在一起。
虽然这些东西其貌不扬,但仅凭着直觉,阿蛮就知道很好吃,伸手就要去抓……好在沈默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拉回来,轻轻弹一下脑壳道:“烫坏了小爪子。”
阿蛮后怕的吐吐小舌头,便趴沈默的大腿上,痴痴的望着那一堆美味,却再也不敢动手了。
感觉温度降得差不多了,沈默便让柔娘将那些泥块敲开,只见小鸟们就像脱去了衣服一般,所有的毛都被泥巴带走了,露出通身光亮,油脂外溢的鸟身子,且皮也有一点焦黄,让人看着就直咽口水……他低头看看阿蛮,只见小女娃的口水都流到他的裤子上了,便拍拍她的小脑袋道:“吃吧。”
柔娘便将一只无从辨认的小鸟端到阿蛮面前,阿蛮咽一下口水,却又将其送到沈默手里,用一种很坚决地语气道:“阿嬷说,小孩子要最后才能吃。”沈默不由对那位壮族老太太十分好奇,也不忍心破坏人家的教育成果,便笑道:“柔娘,快再砸开几个,大家一起吃。”
和在泥中的各色大料的味道一点都没跑,闻起来鲜香扑鼻,吃起来酥嫩无比,让沈默顾不得舌头快要被烫掉了,一边丝丝吸着气,一边不住口的吃下了去。他用余光看看铁柱,在极没有吃相的饕餮着;再看看小阿蛮,也在全神贯注的对付碟子里的小鸟,已经吃得满脸是油,却连擦一擦地功夫都没有……就连吃相斯文的柔娘,速度也是不慢的。
沈默便安心享用下去,接连吃了四只小鸟,拍拍肚子道:“六成饱了,得再吃点米饭了。”柔娘赶紧放下手中的盘子,用小刀将竹筒轻轻破开,一股混合着米香绣香和腊肉香的味道便溢出来。沈默一尝,饭香松软,粒粒入味,一吃便停不下来。
铁柱和阿蛮更是没有吃相,直到再也吃不下了,俩人才舒服地靠在石壁上,腆着小肚子,满意的打着饱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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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中午时分,但雪化时毕竟还是冷地,稍稍坐了一会儿,沈默便拍拍肚皮站起来道:“别再外面待着了,这鬼天气不是晒太阳的时候。”
柔娘已经将所有东西收拾整齐,轻声道:“大人,还剩下十来个小鸟。”
“拨出四个来,其余地给何大侠他们送去。”沈默说着朝阿蛮笑道:“剩下四个你拿回去,给你家阿嬷尝尝。”
一听到阿嬷地名字,阿蛮便不由自主的往身上看,却见自己已经变成了一只小泥猴,小脸满是愁苦道:“阿嬷会打的。”
沈默一看也是,看着自己孩子小公主似的出去,小乞丐一样回来都得打屁股,他可不忍心小阿蛮挨打,想一想便笑道:“我送你回去吧。”当然他对那位神秘的瓦氏夫人也好奇的紧。
阿蛮这才了心,拉着沈默便要回去。沈默接过柔娘递上的一包烤鸟,踢一脚仍在地上打嗝的铁柱道:“把这里恢复原样。”便领着阿蛮走了。
他先带阿蛮回去把小脸小手洗净,自己也换了身蓝色的儒衫,这才在阿蛮的带领下,到了隔壁的跨院外。沈默见那修竹掩映的门洞外,站着两个身着蓝黑色衣裤,手持钢叉的俍兵战士,正满脸警觉的望着自己。
待看见站在他身边的阿蛮后,其中一个俍兵道:“小姐,你可回来了,再晚一步太夫人就要走了。”
阿蛮吐吐舌头,便拉着沈默往里走,谁知那两个俍兵伸手拦住他道:“你是什么人?”
想一想,还是不惹事的好,沈默便从袖子里掏出拜帖道:“下官钦命浙江巡察使,前来拜会瓦总戎。”
这下到让两个俍兵吃惊不小,他们来这时间不短了,却第一次看到除了张总督之外的汉人,来这里拜会他们的头领,一时竟然不知该怎么回答。
见他们怠慢沈大叔,小阿蛮不干了,一把拿过沈默的拜帖,朝两个呆木头扮个鬼脸,便自己跑进去,一边跑还一边脆声叫道:“阿嬷阿嬷有客人了。”
过了好一会儿,便有两个缠着头、穿着蓝布袍的女官从院子里出来,对沈默行一个壮族礼节道:“有请沈大人。”
沈默知道不能跟他们在礼节上纠缠,便笑笑道:“麻烦二位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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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跟着两个女官进去时,便见几名甲冑俱全的女兵牵着骏马,整齐的立在院子里,显然是准备出发了。
再往正屋看去,便见一个满头银发,身材高大的老妇人,穿一身亮银色的盔甲,披着猩红色的斗篷,反手握着剑柄,昂然立在台阶之上。虽然年近花甲,但威武逼人,尤其是她的目光,明亮有神,完全不像这个年纪的老人。
沈默已经从张经那里得知了老人的身份——瓦氏夫人原名岑花,广西田州土官岑猛之妻,嘉靖六年,岑猛战败而亡。按土司夫死子袭,子幼则妻袭之,瓦氏夫人袭任田州宣抚使,管理一州事务,手下更有一支强大的族兵——俍兵,又因作战凶猛,而被称为狼兵。
张经在任两广总督时,曾经多次征调过她和她的人作战,对机智而有胆略的瓦氏夫人和那些战斗力十分彪悍的俍兵留下了深刻印象。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张经是不好意思再征召瓦氏夫人了,因为在平定海南黎族叛乱的过程中,人家唯一的儿子也阵亡了。但现在东南急需注入一股血勇之气,他第一个便想起了瓦氏夫人,希望她的精锐兵能唤醒浙兵的斗志和血性,所以还是发出了征调令——征调广西壮族土官所属的俍兵和其他少数民族的部队前往东南沿海抗倭。
当两广督府把征调俍兵的命令送到田州时,已经为朝廷失去了丈夫和儿子的瓦氏夫人,毫不犹豫的接受征召,被推举为广西总兵,率领田州、归顺州、南丹州、那地州、东兰州等各州组建的军队六千八百余人,没要国家一钱一粮,自己背着干粮,步行几千里,赶到了抗倭战场!
面对着这样一位老夫人,沈默怎能不心生敬意?
第三卷 谁人试手补天裂 第一八九章 箭在弦上
见瓦氏夫人在朝自己微笑,沈默赶紧躬身:“学生沈默见过总戎大人。”
老夫人摇头道:“我不是什么总兵,还是称老太婆瓦夫人吧。”
沈默微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大人,老夫人还是称呼在下的表字拙言吧。”
瓦氏夫人端详他一会儿道:“大人果然与其他的官儿不同……”说着便呵呵笑起来道:“老太婆见过的大明官儿,无不把官威看的比什么都重,像大人这样不在乎的,还是头一次见。 ”
沈默笑笑道:“也不是不在乎,只是在您的面前,我实在没资格装模作样。”
瓦氏夫人摇头笑,这才侧身道:“请大人进去用茶。”
沈默微笑道:“看您的属下在收拾东西,我就不进去添乱了。”
瓦氏夫人点头道:“老太婆要上战场了。”
沈默轻声道:“我听部堂大人说了,太夫人和您的麾下将士,大老远来到江南,刚歇了没几天,便数次请缨出战了。”
瓦夫人朗声笑道:“我们七千布壮。自己背着干粮到这儿来。是为了上阵杀敌。建立功业。不是为了住这神仙宫殿。过富贵日子地。”
沈默心说这就是觉悟上地差距啊。怎我在这儿住着就挺享受呢?他不好意思地笑道:“张部堂已经开始部署决战了。太夫人以后不愁没仗打。”
瓦氏夫人点道:“确实该打一仗了。不然这人间天堂都要变成十八层地狱了。”老太太说话很直。让沈默地脸上火辣辣地。
好在这时阿蛮换了身干净地衣裳出来。像小猫一样抱着奶奶地手道:“阿嬷。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她还不懂什么叫战争。只以为奶奶像往常一样出远门呢。
瓦氏夫人慈爱的轻抚着她的头。微笑道:“阿蛮在这里乖乖呆着。等过几天阿嬷就来接你回去。”她便对沈默笑道:“阿蛮都把这两天的事情说了。大人能对一个小孩子信守承诺。老太婆佩服的紧。”
沈默笑道:“阿蛮十分懂事。我也十分喜欢这孩子。请太夫人放心吧。我会帮着照顾她地。”
瓦氏夫人欢喜道:“这我就放心了。”说着拍拍阿蛮的小脑袋道:“要听大叔的话,知道了吗?”
阿蛮乖巧地点点头,轻声道:“阿蛮会听话的。”
沈默心中无力道:“这下可好,我这老叔是坐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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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氏夫人走后,总督行辕中的气氛,也渐渐紧张起来,各路文武官员络绎不绝,签押房中召开着一个接一个地会议。
对于军情机密,张经从来不避讳沈默,甚至有重大会议,还会预先通知他。在腊月十二这天早晨,便有人来告诉沈默,最后一次战前会要开始了。
当他来到前院,只见府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了签押房外,更是有密密麻麻的总督亲兵,将一切闲杂人等隔离在五丈之外,确保里面的会议不被任何人偷听。
往常畅行无阻的沈默,也被亲兵们拦下,直到亲兵队长过来道:“沈大人是与会人员。”这才让开一条去路,待他通过后便倏地合上。沈默本来一点都不紧张……因为又不是他打仗……但让这阵势一震慑,还真的心肝乱跳起来。
等他进去签押房,便见到屋里左问右武坐满了浙江的官员,他看到唐顺之、谭纶等兵备知府,也看到了卢镗、汤克宽、俞大猷等领兵大将,以及甘陪末座的戚继光。除了张经李天宠二位大佬之外,抗倭的主要官员都已经到齐了。
监军赵文华和巡按御史胡宗宪也在其中。
在座地诸位沈默都见过并交谈过,还与许多人有并肩守城之谊,是以他一进来,众人便纷纷朝他点头微笑……签押房乃是一省军机重地,自然不能如菜市场般喧哗。
沈默朝众人团团抱拳,便在府中佥书的指引下,坐在一个极靠上,却又不与文武同列的位置上。
他坐下不久,便听到三声鼓响,众官纷纷起立,又听有人高唱道:“总督大人到。”
在一片“拜见部堂大人”的山呼声中,一身戎装的抗倭总督张经,便从屏风后转出,径直在堂上后坐下。与他一同出来的还有浙江巡抚李天宠,他在左首第一位坐下。
张经